郝從燕
(重慶三峽學院 重慶 404100)
突然明白
郝從燕
(重慶三峽學院 重慶 404100)
母親說,他應該是喜歡男孩兒的。要是我是個男孩兒,他就可以教我打籃球,騎自行車或者釣魚;這些他都精通,我連略懂也算不上。
再小一點的時候,我覺得我和他是疏遠的。他要上班,我要上學;就算假期,他也只是上午在家,中午、晚上在一起吃個飯,睡晚了或許能見到他。多半情況下,我倆在家,我說他聽,或者我倆都不說。那段時間,或許是太小的緣故,我羨慕書上那樣的偉大如山的父愛,甚至懷疑他對我的冷漠是否出于真心。我知道他是我的父親,戶口本上這樣寫著,血液里屬于他的那部分也這樣承認著,可我總覺得和他形同陌路,他似乎是我生命中的一個路人,一個非他不可,無可替代的路人。盡管現(xiàn)在看起來這些想法或許很幼稚,但的確那個時候就是這樣的想的,從不在乎到珍惜,也是需要一個過程的。
那幾天,我睡夢中迷糊聽見他倆常在客廳翻騰,偶爾聽見媽媽問他“感覺好些了么”的話語,翻一個身,又沉沉睡過去。第二天問他們昨天晚上在找什么,都一致回答沒什么。
有一天,我起床,吃了早飯,然后說我去上學了,他回答說路上小心。晚自習結束后,舅舅突然給我打了個電話,說爸爸手術剛做完,叫我去醫(yī)院看看。對我來說完全沒有任何預兆,早上還和我說再見的人,就在我沒有看見他的這十幾個小時里,完成了一個膽結石切除的手術,現(xiàn)在還昏迷躺在病床上。
我想,我和他都不善于表達自己感情,那時我才明白,他對我的愛或我對他的愛,都深深藏在我們心底,我們不說出來,它確實一直都存在的。那么濃厚,那么深刻。
我坐在去醫(yī)院的車上,我也終于懂得電視劇里那些演員坐車趕往某地焦急的心情如何了。我恨不得下一秒出現(xiàn)在他身邊,但同時也害怕著。有人說任何手術都是有風險的,有人說麻藥計量不控制好會有后遺癥,有人說…….當?shù)搅怂媲暗臅r候,我眼淚刷的一下就下來了,好像我剛剛想的都會變成現(xiàn)實一樣。他半醒半昏迷著,眼睛灰蒙蒙的望著我,的確是望著我,不看其他地方,問他什么問題他卻回答不出來,不能開口說話,媽媽說是因為藥效還沒有完全過去。我也不知道那時為什么哭,就怕會失去他,就怕他會那樣一直下去,我突然明白,他一直是我心里那座撐起天的大山,他不能倒下,因為從小到大我都習慣在他默默的庇護下長大,就和每天看見白天黑夜的轉換一樣習以為常,要是哪天突然他倒下了,我的天也倒下了。在他們的安慰下我好不容易不哭了,他們說藥效沒過,可我總覺得他是清醒的,至少他的心清醒的。我大著膽子問了他,爸爸,我愛你,你愛我么?他的眼睛開始躲閃,望其他地方,我也不再逼問,我想我知道了答案:他是愛著的。
轉眼間,五六個年頭過去了,還好當初我突然明白,我所珍貴的,我要珍惜的都在我身邊,還好當初如孩子般傻的把問題看得太嚴重,還好一切都不晚?,F(xiàn)在,他開始重復給我講他講過的事情,我卻從不說你已經(jīng)講過了,就一遍又一遍的聽,一遍又一遍的給他不同的回答,就好像小時候他一遍又一遍的教我認字一樣。
郝從燕(1995-),女,漢族,重慶萬州人,本科,重慶三峽學院,漢語言文學(師范)專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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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6)04-000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