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立民
(蘭州財經大學長青學院,甘肅蘭州 73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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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余操縱影響非標準審計報告的實證研究
金立民
(蘭州財經大學長青學院,甘肅蘭州 730020)
為檢驗注冊會計師面對不同法制因素時是否增加對企業(yè)盈余操縱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的可能性,以及這種可能性是否有顯著的區(qū)域差異,基于中國上市公司的數據,使用回歸分析法實證檢驗盈余操縱與注冊會計師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之間的關系,以及法制因素在其中的調節(jié)作用。研究發(fā)現,在法制因素較好的地區(qū),中國上市公司更多的盈余操縱行為會降低注冊會計師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的概率;地區(qū)法律制度的優(yōu)化有助于注冊會計師在面對企業(yè)盈余操縱時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的可能性。
盈余操縱;審計質量;區(qū)域差異;非標準審計報告
以前的研究表明,中國大多數上市公司因為各種動機存在盈余操縱現象[1-3],大規(guī)模的盈余操縱不僅影響了資本市場的資源配置效率,而且損害了股東和債權人的利益,由于注冊會計師的職業(yè)要求和專業(yè)素質體現出足夠的獨立性,獨立性能夠保證提供高質量的審計報告,因此這樣的報告可以較好地約束上市公司的治理行為,發(fā)揮更好的治理作用,增強財務報告的信息質量,所以要在審計過程中引入第三方的注冊會計師。但是是否能夠提供獨立的審計報告,容易受到外部制度環(huán)境的影響[4-6],地區(qū)的法制健全程度成為影響會計師獨立性的重要原因,法制因素能健全保證會計師具有更強的獨立性,使審計質量越高,反之亦然。在中國,由于各種原因,注冊會計師面對的外部法制環(huán)境有所差異,這類差異的改善是否增加了注冊會計師對企業(yè)盈余操縱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的可能性?這種可能性在不同地區(qū)是否有顯著差異?
為了回答上述問題,本文選取中國滬深A股非金融上市公司2008~2011年的數據,運用Logistic回歸方法分析了企業(yè)盈余操縱行為是否增加被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的可能性,發(fā)現企業(yè)更多的盈余操縱行為反而減少了被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的可能性,這一現象在法制因素健全的地區(qū)表現得更為明顯。之后,我們引入法制環(huán)境與盈余操縱的交互項,檢驗法制環(huán)境在盈余操縱和審計意見關系中的調節(jié)作用,結果表明在法制因素健全的地區(qū),法制因素水平的提高有助于加強注冊會計師行為的獨立性,在面對上市公司盈余操縱時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這一研究結論支持法制因素健全能夠強化審計治理功能的觀點。同時,我們通過改變盈余操縱的代理變量、法制因素的衡量方式進行了穩(wěn)健性檢驗,也支持上述結論。
本研究的貢獻在于:一是拓展了關于法制環(huán)境對注冊會計師獨立性影響的相關文獻,發(fā)現在法制因素較好的地區(qū),法律制度的推進和執(zhí)行環(huán)境的改善可以增強注冊會計師的獨立性;二是發(fā)現注冊會計師并未在面對上市公司盈余操縱時增加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的概率,對監(jiān)管當局和投資者的投資決策提供一定的經驗證據。
(一)盈余操縱與非標準審計報告
一些學者認為上市公司盈余操縱越嚴重,對注冊會計師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產生影響的可能性就越大。Bartov等通過對美國上市公司的研究表明,具有較高應計利潤的公司,影響注冊會計師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的可能性越大[7]。中國學者章永奎等、李春濤等、劉繼紅及陳小林等的研究結果均得出進行盈余操縱的上市公司更可能被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的結論[3,8-10]。
與之相左的的觀點則認為審計報告并未反映出企業(yè)的盈余操縱行為。Butler等認為注冊會計師是因為上市公司持續(xù)經營風險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的,而與上市公司盈余管理無關[11]。Ajona等用西班牙的上市公司數據進行實證研究,表明注冊會計師的保守性是導致其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的原因,而與盈余操縱無關[12]。Bradshaw等甚至發(fā)現經營性應計額與非標準審計報告成負相關,經營性應計額高的企業(yè),收到標準意見的可能性反而越大[13]。中國的研究方面,李東平等發(fā)現審計意見和盈余管理之間并無顯著關系[14]。夏立軍等認為財務狀況差的公司容易被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但認為總體上中國注冊會計師并沒有揭示出上市公司的盈余管理行為[15]。伍利娜等認為股權分置改革后,注冊會計師一定程度上配合上市公司實現了向上的盈余管理和審計意見購買[16]。薄仙慧等指出注冊會計師出具審計意見時主要考慮信息風險,而沒有證據表明會考慮企業(yè)的盈余管理[17]。
(二)法制因素、盈余操縱與非標準審計報告
眾多研究認為宏觀法制環(huán)境是影響企業(yè)盈余和審計質量的一個重要因素[4-6]。一方面,很多學者直接分析了法制環(huán)境與盈余質量的關系。這方面研究的觀點相對一致,多是支持法制環(huán)境的改善有利于遏制企業(yè)的盈余操縱。如Burgstahler等發(fā)現強有力的司法體系與更低程度的盈余管理相聯系[18]。近期,姜英兵等通過分析中國制度環(huán)境差異對會計準則執(zhí)行的影響,也證實市場化水平越高、法律保護越好、政府干預越少的地區(qū),上市公司的會計信息質量越高[6]。
另一方面,許多學者研究了國家或地區(qū)的法制環(huán)境對盈余操縱和審計意見(審計質量)之間關系的影響,但是關于法制因素是強化還是弱化審計的治理功能,學術界尚未得出統(tǒng)一的結論。一種觀點支持成熟的法制環(huán)境可以加強審計的治理功能。如Maijoor等對法國、德國和英國上市公司展開研究,認為在更嚴格的審計環(huán)境下,無論是規(guī)模大的會計師事務所還是規(guī)模小的會計師事務所的盈余管理程度均有所下降[19]。中國的研究方面也有類似的觀點,尚兆燕指出法律懲戒是注冊會計師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時考慮的一個重要因素,并認為隨著中國法律因素中懲治相關犯罪的增強,注冊會計師出具的非標準審計報告增加[20]。Chen等認為中國法律制度的改善使上市公司得到非標準審計報告的比例有所上升[5]。Chi等分析了中國國務院國有資產管理委員會2004年出臺的旨在提高中央企業(yè)審計質量的條例是否發(fā)揮作用,結果表明上述條例實施后,相對于其他企業(yè),中央企業(yè)的審計質量得到了提高[21]。另一種觀點則認為審計在法制環(huán)境較差的地區(qū)治理功能更強。Choi等認為與法制環(huán)境成熟的國家相比,外部審計在法制環(huán)境較差的國家發(fā)揮了更重要的治理功能[22]
(一)理論分析:法制環(huán)境與審計的治理功能
之前的研究表明,注冊會計師高質量的審計可以緩解代理問題[23],還可以減輕信息不對稱[24],最終提高財務報告的信息質量。但是注冊會計師充分發(fā)揮作用的一個重要前提就是保證其獨立性,這受到注冊會計師執(zhí)業(yè)環(huán)境的影響。Francis等進一步指出,在眾多影響因素中,宏觀的法制因素是影響審計質量的一個重要因素[4]。法制因素可以通過影響審計的供給和需求面,最終影響到審計質量。一方面,法制因素通過聲譽機制和懲罰機制影響注冊會計師的審計供給。法制因素較成熟的地區(qū)往往市場化程度較高,市場更透明,注冊會計師的聲譽機制發(fā)揮作用的可能性更大,直接導致注冊會計師獨立性的下降對自身聲譽造成的負面影響遠遠高于從客戶那里獲得經濟收益,因此注冊會計師從自身的利益出發(fā),會努力塑造和保持良好的形象與聲譽,從而具有提供高質量審計的動機?!吧羁诖崩碚搫t從懲罰機制方面解釋了為什么注冊會計師會提供高質量的審計,這一理論認為較高的違法成本會對注冊會計師產生巨大的威懾力,使注冊會計師與客戶合謀的機會成本更高,從而促使注冊會計師在執(zhí)業(yè)過程中恪盡職守,保持應有的獨立性。另一方面,法制環(huán)境影響企業(yè)、政府、投資者的審計需求。第一,在法制環(huán)境較為成熟的情況下,市場機制的發(fā)揮更順暢,企業(yè)為了緩解委托代理和信息不對稱等問題,有提供高質量會計信息的動機,同時企業(yè)從事財務舞弊行為被發(fā)現的可能性更高,也迫使企業(yè)減少盈余操縱行為;第二,地方政府對注冊會計師的干預是導致的獨立審計質量下降的一個重要原因[25],因此在法制環(huán)境較成熟的地區(qū),政府對市場干預的減少也有利于注冊會計師獨立性的提高;第三,這些地區(qū)對投資者的法律保護較完善,而且投資者本身自我保護的意識也很強,這就催生了市場對高質量審計的需求。因此,從理論上來看,法制環(huán)境的改善有利于通過聲譽機制和懲罰機制提高注冊會計師的審計質量,同時也通過市場機制作用的發(fā)揮,減少政府干預、強化投資者保護等方面增強了高質量審計的需求,最終提高注冊會計師的獨立性。
(二)制度環(huán)境、盈余操縱與非標準審計報告
樊綱等所著的《中國市場化指數——各地區(qū)市場化相對進程2011年報告》中的數據顯示,中國各地區(qū)市場化進程的差距較大,法制環(huán)境也存在較大差異,表現為東部地區(qū)法制環(huán)境好于西部地區(qū),沿海地區(qū)好于內陸地區(qū)[26]。法制環(huán)境不同的地區(qū),注冊會計師的審計行為可能存在差異,進而會影響到注冊會計師面對客戶盈余操縱時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的可能性。一方面,關于注冊會計師是否能對實施盈余操縱的企業(yè)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方面,國內外的研究并未達成一致。近期,伍利娜等指出之前的研究采用的樣本基本上都在股權分置改革前,中國股權分置改革之后,上市公司出現了諸如為達到對價承諾等新的盈余管理及購買審計意見的動機,因此股改后的審計質量很可能有了新的變化[16]。同時,有許多研究指出中國的股票市場整體缺乏對高質量審計的需求[5,27],這可能導致注冊會計師建立和維持的高質量聲譽在市場上并不能得到肯定,從而削弱注冊會計師聲譽機制的作用。所以我們推斷,中國的注冊會計師并未有效發(fā)揮其治理功能。另外,中國法制環(huán)境較好的地區(qū)多集中在經濟發(fā)達地區(qū),那里企業(yè)眾多,政府干預程度較低,注冊會計師事務所等中介組織較為發(fā)達,這一方面為提高注冊會計師的審計質量提供了良好環(huán)境,但另一方面也加劇了事務所之間的競爭。主要表現在,這些地區(qū)審計市場集中度往往低于欠發(fā)達地區(qū),即使是國際四大還是國內十大,也未在各地形成普遍的競爭優(yōu)勢,客戶選擇和議價能力較強,使得會計師事務所為爭奪客戶展開激烈的競爭,這無疑加強了會計師事務所對客戶的依賴程度,導致獨立性下降[5]。主要表現之一便是更多的審計合謀和審計意見購買,這無疑減少了注冊會計師面對客戶盈余操縱時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的可能性。因此,我們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1:保持其他條件不變,上市公司的盈余操縱行為并未增加注冊會計師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的可能性;在法制因素健全的地區(qū),上述現象明顯。
與法制因素較差的地區(qū)相比,法制因素較好地區(qū)的市場透明度相對較高,政府干預對市場的干預程度較低,同時法律制度、會計準則等更有可能得以有效執(zhí)行。因此,我們也推斷,在法制因素較好的地區(qū),法制因素的改善能加強注冊會計師聲譽機制和懲罰機制作用的發(fā)揮,在一定程度上彌補注冊會計師治理功能的不足,增加注冊會計師在面對上市公司盈余操縱時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的可能性。為此,我們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2:保持其他條件不變,在法制因素健全的地區(qū),改善法制因素會導致增加注冊會計師在面對上市公司盈余操縱時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的可能性;而在法制因素較差地區(qū)有相反的作用。
(一)數據來源說明
筆者將2008~2011年間中國滬深A股上市公司作為初選樣本,先后剔除了金融類上市公司樣本、當年上市的公司樣本以及相關財務指標值缺失的公司樣本,最后共得到6 528個公司年的觀測值,其中2008~2011年的觀測值個數分別為1 439、1 516、1 615和1 958。同時,為了考察除香港、澳門特別行政區(qū)和臺灣省之外的各省、直轄市、自治區(qū)(以下統(tǒng)稱省)制度背景的差異,我們將上市公司按照注冊地址分布于各省。
上市公司審計、注冊信息和財務數據均來源于深圳國泰安公司數據庫。注冊會計師事務所的有關數據來源于中國注冊會計師協會網站公布的《2009~2012年度會計師事務所綜合評價前百家信息》。各省的法制環(huán)境數據來源于樊綱等的《中國市場化指數——各地區(qū)市場化相對進程2011年報告》,因為該報告的數據僅僅提供到2009年,所以我們通過計算得出了2010和2011年的數據:用2009年的數值作為2008年和2010年的平均數,計算2010年的數值,再以此計算2011年的數值。為了排除異常值的影響,我們對連續(xù)變量均進行了1%的Winsorized處理。
(二)模型設定
1.盈余操縱的測度
我們用Kothari等提出的經業(yè)績調整的Jones模型估計操控性應計利潤,并以此作為盈余操縱的代理變量[28]。具體模型為:
Ai,t/Ti,t-1=β1[1/Ti,t-1]+β2[(ΔRi,t-ΔCi,t)/Ti,t-1]+β3[ΔPi,t/Ti,t-1]+β4[Oi,t/Ti,t-1]+μi,t
(1)
式中,β1、β2、β3與β4是模型(1)解釋變量的回歸系數,通過上述回歸系數估計殘差值,進而衡量操縱性應計利潤。Ai,t=(t年營業(yè)利潤-t年經營現金流量),為t年度總應計利潤;Ti.t-1為公司t-1年末總資產;ΔRi,t為t年度主營業(yè)務收入的改變量;ΔCi,t為t年度應收賬款的改變量;Pi,t為t年末固定資產原值;Oi,t為t年的總資產收益率,μi,t為誤差項。通過分年度分行業(yè)對模型(1)進行回歸,然后以殘差度量操控性應計利潤,得到操控性應計利潤并分別記為Di,t,以此作為盈余操縱的代理變量。操控性應計利潤越大,說明盈余操縱越嚴重。
2.法制因素的測度
用樊綱等《中國市場化指數——各地區(qū)市場化相對進程2011年報告》中的“市場中介組織的發(fā)育和法律制度環(huán)境”指數度量各地區(qū)的法制因素,并按照該指數的中位數將全部樣本分為法制因素較好組和較差組。
3.回歸模型
借鑒之前研究的方法,用Logistic回歸模型檢驗盈余操縱與非標準審計報告的關系,及法制環(huán)境對盈余操縱和非標準審計報告之間關系的影響。具體而言,用模型(2)檢驗盈余操縱與非標準審計報告的關系,具體如下:
Prob(Ei,t=1)=γ0+γ1Di,t+γ2Li,t+ Ni,t+∑Y+∑B+ωi,t
(2)
式中,Ei,t是當年審計意見類型,當出具的為非標準審計報告*除出具的是標準無保留意見之外的意見,我們均稱為非標準審計報告。時取1,否則取0;Li,t為法制環(huán)境的代理變量;Ni,t為我們控制的一系列影響審計意見的控制變量,具體包括審計市場集中度(Fi,t),使用某地區(qū)前四大注冊會計師事務所客戶營業(yè)收入占本地所有上市公司營業(yè)收入的份額表示;股權集中度(Hi,t);資產負債率(Ii,t);公司成長性(Gi,t);企業(yè)盈利能力(Ji,t);企業(yè)規(guī)模(Si,t);企業(yè)經營現金流量(Ki,t);企業(yè)股權性質(Mi,t);企業(yè)虧損情況(Qi,t);本地事務所(Ui,t);注冊會計師事務所特征,如果為國際四大,則Vi,t=1,否則Vi,t=0,如果為國內十大,則Wi,t=1,否則Wi,t=0;上期審計意見(Xi,t),如果上期為非標準審計報告,則Xi,t=1,否則Xi,t=0。最后,我們還控制了年度效應和行業(yè)效應。ωi,t為誤差項。按照假設2,其中Di,t前的系數應為負,Y為年度虛擬變量,B為行業(yè)虛擬變量。γ0為截距項,γ1是Di,t的估計系數,γ2是Li,t的估計系數;如果γ1在5%水平顯著,上市公司的盈余操縱行為對注冊會計師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產生影響;如果γ1在5%水平不顯著,表明假設1成立。如果γ2在5%水平顯著,則表示在法制因素對注冊會計師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產生影響。
用模型(3)檢驗法制環(huán)境對盈余操縱和非標準審計報告之間關系的影響,具體如下:
Prob(Ei,t=1)=γ0+γ1Di,t+γ2Li,t+
γ3Zi,t+Ni,t+∑Y+∑B+ωi,t
(3)
式中,除Zi,t表示法制環(huán)境和盈余操縱的交互項,其他變量及所控制的變量與模型(2)相同。為了消除交互項可能存在的多重共線性問題,我們對L和D進行了中心化處理。制度環(huán)境較好組的回歸結果中,Zi,t前的系數應為正。γ3表示Di,t與Li,t的交乘項,如果在大于0且顯著,則表示假設2成立。
(一)描述性統(tǒng)計分析
表1對法制因素較好組和較差組各變量的均值與中位數進行了對比。從中不難發(fā)現,法制因素較差地區(qū)的上市公司被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的均值(0.074 1)顯著高于法制因素較好地區(qū)(0.035 2),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法制因素較好地區(qū)的注冊會計師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的可能性更小。就盈余操縱項目而言,法制因素較差地區(qū)的平均值顯著低于較好組,而且法制較好地區(qū)整體表現為正向的盈余管理,說明法制因素較好地區(qū)盈余操縱的平均程度較高。對于審計市場集中度指標,法制因素較差組的平均值和中位數均顯著高于較好組,這說明法制因素較好的地區(qū)市場競爭更為激烈。從注冊會計師選擇情況來看,法制因素較差組選擇國際四大、國內十大和本地事務所所占比例的均值和中位數均顯著較低。在被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方面,法制因素較差組的平均數和中位數顯著高于較好組。另外,法制因素較差組在股權集中度、公司盈利能力、經營現金流量、企業(yè)規(guī)模方面顯著低于較好組,但資產負債率和國有企業(yè)比例卻顯著高于法制環(huán)境較好組。
表1變量的描述性統(tǒng)計
注:***、**、*分別代表在1%、5%、10%水平上顯著相關。
(二)實證檢驗結果
表2是對模型(2)和模型(3)進行Logistic回歸的結果。從中可以有以下發(fā)現:第一,無論是全樣本回歸還是分組回歸的結果均顯示,盈余操縱(D)與是否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E)之間成負相關關系,回歸系數在全樣本和法制環(huán)境較好組均在1%水平下顯著異于零,說明上市公司的盈余操縱行為并未增加被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的可能性,而且在法制因素較好的地區(qū),這種現象更明顯?;貧w結論與預期一致,假設1得到證實。第二,法制因素對是否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并未產生顯著影響。第三,法制因素與盈余操縱的中位數差異(Z)和是否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之間的關系,在全樣本和法制環(huán)境較差地區(qū)均不顯著,但在法制因素較好組,他們之間表現為正相關關系,而且系數在1%水平上顯著異于零。說明在法制因素較好的地區(qū),法制因素的改善可以增加注冊會計師在面對客戶盈余操縱時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的可能性,這一結果與預期一致,也證實了假設2。另外,我們還發(fā)現審計市場集中度的提高顯著減少了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的可能性,這一結果并不支持審計市場集中度的提高能改善審計質量的結論;客戶盈利能力、資產規(guī)模的增加也顯著減少了被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的可能性,這也說明客戶重要性是會計師事務所在出具審計意見時考慮的重要因素之一;選擇國際四大和國內十大均未顯著增加被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的可能性,這也說明在中國規(guī)模大會計師事務所和規(guī)模小會計師事務所的審計質量并無顯著區(qū)別。
法制因素可以通過影響審計的供給和需求面,從而影響注冊會計師出具審計意見的類型,最終影響審計質量,利用中國非金融類上市公司的數據對此進行了檢驗。結果表明:第一,上市公司盈余操縱的增加并未增加注冊會計師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的可能性,而且在法制因素較好的地區(qū)這一現象表現得更為明顯。這可能是因為,即使是中國法制環(huán)境較好的地區(qū),仍缺乏對高質量審計的供給和需求,聲譽機制和懲罰機制作用有限;從前文分析可知,法制因素較好地區(qū)的審計市場集中度較低,這可能導致市場競爭更為激烈,會計師事務所對客戶(特別是重要客戶)的經濟依賴更大,導致獨立性下降,出現了審計合謀和購買審計意見等現象;第二,在法制因素較好地區(qū),法制環(huán)境的進一步改善,可以增加注冊會計師在面對上市公司盈余操縱時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的可能性。這說明隨著中國相關法律制度建設的推進及相應執(zhí)行機制的完善,至少在法制因素較好的地區(qū)可以有效規(guī)范審計市場,提高審計質量;第三,審計市場集中度的增加顯著減少了注冊會計師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的可能性,這可能是因為中國審計市場集中度的增加并非是市場機制發(fā)揮作用的結果。另外,選擇國際四大和國內十大也并未顯著增加注冊會計師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的概率,這也說明在中國規(guī)模較大的會計師事務所審計質量未必好于規(guī)模較小的會計師事務所。
表2法制環(huán)境、盈余操縱與非標準審計意見(Logistic回歸)
注:括號內為Z值,用來判斷解釋變量,***、**、*分別代表1%、5%和10%水平上的顯著相關。
從文章的結論可以提出以下政策建議:第一,鑒于注冊會計師的審計意見并未充分揭示上市公司的的盈余操縱行為,因此,政府監(jiān)管部門需要加強對審計市場的監(jiān)管力度,引導和培養(yǎng)注冊會計師良好的執(zhí)業(yè)能力和執(zhí)業(yè)精神,積極營造聲譽機制和懲罰機制能夠發(fā)揮作用的市場氛圍。第二,培育能夠加強法律因素執(zhí)行的環(huán)境,特別在法制發(fā)展較為落后的地區(qū),更應該重點培育法律制度能夠充分發(fā)揮作用的機制和環(huán)境。第三,對審計市場集中度的提高應辯證的看待,并不是越高越好,還要看市場集中度的提高是否能帶來審計質量的提高,必要時需要加強對審計市場的政府干預,引導市場的規(guī)范發(fā)展[29-32]。
在法制因素方面,中國各地區(qū)存在明顯地區(qū)差異,這會在理論層面直接影響上市公司盈余操縱對非標準審計報告的影響。經驗研究表明,在法治因素較好的地區(qū),中國上市公司更多的盈余操縱行為會降低注冊會計師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的概率;地區(qū)法律制度的優(yōu)化有助于注冊會計師在面對企業(yè)盈余操縱時出具非標準審計報告的可能性。
當然,本文也存在一些局限和不足,主要表現為:一是直接使用樊綱等報告中的相關指數作為法制環(huán)境的代理變量,由于報告中的最新數據僅到2009年,因此,本文通過相應處理得到的數據未必與現實完全相符;二是本文并未對盈余操縱的屬性和方向進行進一步的細分,這也為下一步的研究提供了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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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pirical study on earnings manipulation influencing modified audit opinion
JIN Li-min
(School of Changqing, Lanzhou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Lanzhou 730020, Gansu, China)
To examine whether different legal factors will enable Certified Public Accountants(CPAs) to increase the possibility of issuing modified audit opinion for enterprise earnings manipulation and whether there are significant regional differences in this possibility, this paper adopted regression analysis method to tes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earnings manipulation and the possibility of issuing modified audit opinion, and the regulation effect of legal factors on it, based on the data of Chinese listed companies. The results indicate that in more legally regulated regions, the more earnings manipulation of Chinese listed companies could decrease the possibility of CPAs to issue modified audit opinion; the optimization of local legal system can increase the possibility of CPAs to issue modified audit opinion for enterprise earnings manipulation.
earnings manipulation; audit quality; regional differences; modified audit opinion
2015-11-22
甘肅省高等學??蒲许椖?資助項目)(2015B-211);甘肅省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項目(YB051);蘭州財經大學長青學院科學研究項目(cqky16-105)
金立民(1981-),男,甘肅榆中人,講師。
F239.4
A
1671-6248(2016)02-0079-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