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蘇華，馬艷妮，胡乃麟，姚曉娟

姜蘇華/山東大學國際教育學院研究員，碩士（山東濟南 250100）；馬艷妮/山東大學國際教育學院團委書記，助教，碩士（山東濟南 250100）；胡乃麟/山東大學國際教育學院學生工作辦公室主任，碩士（山東濟南 250100）；姚曉娟/山東大學國際教育學院志愿者中心科員（山東濟南250100）。

一、研究目的

教育部頒布的《留學中國計劃》確立的來華留學生發(fā)展目標：到2020年各類來華留學人數達到50萬人，其中學歷留學生人數達到15萬人。圍繞這一發(fā)展目標，國家通過增設“中國政府專項獎學金——高校研究生項目”“中國政府專項獎學金——省、自治區(qū)學歷生項目”“中國政府專項獎學金——支持地方獎學金項目”提高獎學金生人均定額撥款標準等一系列新舉措，擴大政府獎學金來華留學生的規(guī)模。各省、市地方政府紛紛出臺新政，設立地方來華留學生獎學金，鼓勵和支持高校大力發(fā)展留學生教育。作為接受來華留學生主體的各高等院校，將發(fā)展留學生教育作為學校發(fā)展總體目標的重要組成部分和創(chuàng)建世界一流大學標志性指標之一，搶抓機遇，加大工作力度，迎接新一輪留學生規(guī)模大發(fā)展的挑戰(zhàn)。

我國來華留學生教育體現我國政治、經濟、外交、文化、綜合實力發(fā)展，是我國高等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人們常常津津樂道發(fā)展留學生教育在推進高等學校實現國際化進程中的作用，但對于中國高等學校在面向世界開放，參與教育國際競爭中如何保證留學生發(fā)展目標實現的管理體制和運行機制研究不多，對目前我國現存的留學生管理體制的發(fā)展演變及其特點鮮有系統(tǒng)論述。工作在第一線的廣大留學生管理干部，迫切需要從宏觀上了解有關留學生管理體制機制方面的現狀，把握其適應條件和發(fā)展規(guī)律，在學?，F行的管理體制機制下，揚長避短，更好地促進留學生教育發(fā)展。

二、研究對象與方法

（一）研究對象

1.根據教育部國際合作與交流司編纂的《2011年來華留學生簡明統(tǒng)計》，2011年全國共有660所高校接受來華留學生，其中接受留學生達到或超過500名的院校有140所。這140所院校接受的留學生占當年來華留學生總數的79.5%。[1]分析和研究這140所高校留學生管理體制和規(guī)模之間的相關性，可以為我們認識高校留學生管理體制和規(guī)模的關系提供參考。

2.我國高校留學生管理體制現狀。由于各高校歷史不同和所處的留學生教育發(fā)展階段不同，當前我國高校承擔留學生教育管理的機構有國際教育學院，國際合作交流處，留學生工作處（留辦）等。

3.高校留學生管理歸口管理特征。目前高校留學生管理體制形態(tài)多樣、名稱各異、職能不一，留學生教育管理涉及面廣、頭緒多。入學前有招生、入學考試、資格審查、發(fā)放錄取通知，辦理入學手續(xù)等；入學后的工作有學籍管理、制定教學計劃和培養(yǎng)方案，考試補考安排、上報畢業(yè)信息，學位審定、畢業(yè)證書發(fā)放等。此外還有留學生的日常行為管理，包括獎懲、開展娛樂文化活動，處置突發(fā)事件以及辦理諸如醫(yī)療保險、社會住宿、勤工助學、居留許可等工作和提供全方位的生活服務等。上述的管理工作和服務，中國學生分別是由學校教務處、研究生院、學生處、后勤處、團委等眾多管理部門根據其職能承擔的。而留學生教育的外事屬性特征，客觀上需要有一機構履行歸口管理職能。

留學生教育歸口管理職能主要包括招生，日常行為、活動管理、教學管理和生活服務等。本文以高校承擔留學生歸口管理機構為標志，根據各高校承擔留學生教育歸口管理的機構不同，將140所高校留學生管理體制歸納為四種。

（1）國際教育學院體制：其機構名稱包括國際交流學院、漢學院、文化交流學院、留學生學院等，其主要特征是由國際教育學院承擔學校留學生招生和管理職能，國際教育學院為單純教學單位的不在此列。代表院校有對外經貿大學、上海交通大學、山東大學、武漢大學、浙江大學等。

（2）國際處體制：其機構名稱包括國際合作交流處、國際交流合作部、外事處等，其主要特征為國際處內設留學生管理部門，以國際處名義行使留學生招生和日常管理職能。代表院校有吉林大學、南開大學、北京師范大學、廈門大學等。

（3）專門機構體制：學校設有專門留學生管理機構或設有掛靠在國際處行使留學生招生和管理職能的處級（或副處級）單位。名稱有留學生工作處、留辦、國際教育交流中心等。代表院校有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北京語言大學、復旦大學等。

（4）一體化體制：這種管理體制的主要特點是國際處和國際教育學院或是一班人馬、兩塊牌子，或是通過處長、院長互兼的方式，對留學生的招生、日常管理和教學工作實行統(tǒng)一管理。代表院校有大連醫(yī)科大學、天津師范大學等

（二）研究方法和數據處理

從新浪網站獲取140所高校屬性、類別等基本信息，通過電話采訪、網站搜索、調研等方式獲取140所高校留學生管理體制等基本信息，依據教育部國際合作與交流司編纂的《2011年來華留學生簡明統(tǒng)計》的數據，獲取140所院校留學生總數以及學位生和非學位生數，運用excel表建立140所院?；拘畔祿觳⒂肧PSS統(tǒng)計軟件對相關數據進行處理。

三、結果與分析

（一）數據一般性描述

我們用SPSS統(tǒng)計軟件處理數據，得出數據一般性描述。從數據中可以看出，四種不同留學生體制所接受的留學生數量不等。我們探究的重點是留學生規(guī)模的差異除了高校的屬性、類別、地域等因素外，高校不同的留學生管理體制與接受留學生規(guī)模之間是否存在相關性。

統(tǒng)計數據提示，四種體制接受留學生均數有差異，專門機構體制在留學生總數、學位生數和非學位生數的均數上較其他三種體制均有優(yōu)勢。但是，這種均數上的差異是否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尚需驗證。從描述性統(tǒng)計發(fā)現，數據方差不齊，對四種體制的留學生總數均數、學位生均數、非學位生均數我們選用Kruskal-Wallis非參數檢驗的方法進行分析。盡管非參數檢驗結果說明的是數據中心位置是否不同，一般說來，位置和均數差異是同方向的，為了解決實際問題，可直接推論到均數差異上去[2]。

（二）數據的統(tǒng)計學分析

1.四種體制均數比較。用Kruskal-Wallis Test方法對四種不同體制的留學生總數均數、學位生均數、非學位生均數進行分析，其檢驗結果如下表：

Test Statisticsa,b

檢驗結果顯示，四種體制的留學生總數均數、學位生數均數、非學位生均數的P值分別為0.002、0.008、0.001，差異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各類留學生均數的兩兩分組比較。用Mann-Whitney Test方法對四種留學生管理體制下的各類留學生均數進行兩兩比較，其結果經過整理如下圖表：

0.038留學生總數（P值）學位生（P值）非學位生（P值）專門機構vs國際教育學院 0.004 0.001 0.013專門機構vs國際處 0.015 0.006 0.014專門機構vs一體化 0.001 0.005 0.001國際教育學院vs國際處 0.770 0.991 0.423國際教育學院vs一體化 0.030 0.583 0.003國際處vs一體化 0.043 0.636

組間兩兩比較：

留學生總數方面，專門機構體制與其他三種體制比較時顯示均有顯著性差異，國際處體制、國際教育學院體制與一體化體制比較時有顯著性差異；國際教育學院與國際處體制比較時無統(tǒng)計學意義。反映了留學生總量方面專門機構體制較其他三種體制具有優(yōu)勢。

學位生方面，專門機構體制與其他三種體制比較時顯示均有顯著性差異，國際教育學院體制、國際處體制、一體化體制兩兩比較時無統(tǒng)計學意義；國際教育學院體制與國際處體制比較時無統(tǒng)計學意義。反映了在留學生學位生方面專門機構體制較其他三種體制具有優(yōu)勢，其余三種體制則無差別。

非學位生方面，專門機構體制與其他三種體制比較時顯示均有顯著性差異，國際教育學院體制與國際處體制比較時無統(tǒng)計學意義；國際教育學院體制、國際處體制均較一體化體制有顯著性差異。反映了在留學生非學位生方面專門機構體制較其他三種體制有優(yōu)勢，國際教育學院體制、國際處體制較一體化體制有優(yōu)勢，國際教育學院體制與國際處體制無差別。

四、討論

（一）體制機制一般概念

《現代漢語詞典》中對體制的解釋為“國際機關、企業(yè)、事業(yè)單位等的組織制度”，機制則為“有機體的構造、功能和相互關系，泛指一個工作系統(tǒng)的組織或部分之間相互作用的過程和方式”。

從管理學意義上看，體制是管理機構和管理規(guī)范的結合，強調的是機構設置、隸屬關系和責權的劃分。而機制，是一個工作體系發(fā)揮功能作用過程及其運行方式，強調的是決策、實施以及為保證工作目標實現有效配置人、財、物等資源的過程。二者既有聯(lián)系又有區(qū)別。體制是機制發(fā)揮作用的基礎和載體，機制的運行，受體制的制約，有什么樣的體制就有與之相適應的運行機制。

（二）教育部關于留學生管理體制制度性規(guī)定

教育部作為來華留學生教育的主管部門，十分重視留學生管理體制建設，并有非常具體的規(guī)定。教育部、外交部、公安部9號令《高等學校接收外國留學生管理規(guī)定》中對于高校留學生管理體制有明確規(guī)定“高等學校具體負責外國留學生的招生、教育教學及日常管理工作。學校應當有校級領導分管本校的外國留學生工作；學校應當根據有關規(guī)定建立外國留學生管理制度，并設有外國留學生事務的歸口管理機構或管理人員”。教育部相關文件明文規(guī)定“高校應建立健全留管機構，要根據來華留學人員規(guī)模變化及時調整留管工作崗位職數，配好配齊留管干部。留管機構作為留學人員日常管理和服務的核心，應具有較強的協(xié)調職能，積極為留學人員提供‘全天候’服務。”《留學中國計劃》中指出“建設一支相對穩(wěn)定、愛崗敬業(yè)、熟悉外事、精于管理的留學人員管理工作隊伍?！备鞲咝８鶕逃康囊?，結合實際，因地制宜，創(chuàng)建了形式多樣的留學生管理體制。不同體制在機構名稱、形態(tài)有差異，但有機構、有隊伍、履行歸口管理職能、提供全天候服務是對留學生管理體制的共同要求。

（三）四種體制特點

一所學校，采用何種留學生管理體制與學校的歷史、發(fā)展理念、學術水平、專業(yè)特點、硬件條件、留學生規(guī)模、人員素質等諸多因素相關，具有其現實合理性。

通過比較四種不同留學生體制的留學生總數均數、學位生數均數、非學位生均數的差異，均表明有統(tǒng)計學意義，即留學生體制與留學生規(guī)模具有高度相關性。雖尚不能揭示二者之間是因不同的體制導致留學生規(guī)模的差異，還是因留學生規(guī)模不同而采取與之相適應的體制，但四種不同體制的特點還是十分明顯的。

1.國際教育學院體制。國際教育學院負責留學生招生、教學和日常管理，并承擔留學生的漢語教學。140所高校共有75所高校采取國際教育學院體制，在四種體制中數量最多，占總數的53%。采用這種體制的代表高校有：對外經濟貿易大學，上海交通大學、浙江大學、山東大學、武漢大學、天津大學、西安交通大學、蘭州大學等。從高校類別來看，分別由有27所綜合類院校和48所專業(yè)類院校采用國際教育學院體制，其中985高校17所，211大學39所。

20世紀80年代，國家開放了國內了留學生教育市場，以往高度集中統(tǒng)一以外事管理為主要形態(tài)的留學生管理體制不適應來華學習漢語的留學生迅猛增長的現實。為了開展?jié)h語言教學并對留學生實施有效管理，在留學生以學習漢語為主的年代，國際教育學院體制成為眾多高校的選擇。這種體制的優(yōu)勢在于將教學、管理、文化實踐活動和生活服務緊密結合，避免了管理和教學脫節(jié)，師生關系融洽，信息交流通暢，管理效率高。進入新時期以來，盡管留學生增長以學歷生增長為主，但是國際教育學院體制已經在高校實行多年，相應的隊伍建設、管理制度和工作規(guī)范日臻成熟，采用這種留學生管理體制仍居140所高校之首。采取這種體制高校留學生總數、學位生數、非學位生數的均數僅遜于專門機構體制，優(yōu)于國際處和一體化體制。但是，因國際教育學院在各高校的管理序列中或為直屬單位，或為教學單位，其不足隨著留學生結構的優(yōu)化，學歷留學生數量的增多而日益突出。隨著學歷留學生數量的增加，學校內各專業(yè)學院接受攻讀學位的留學生數量增多，在協(xié)調學校各職能部門諸如開拓國際教育市場、制定有利于留學生教育發(fā)展的財務政策、考核政策、教學安排、課程設置、規(guī)范培養(yǎng)環(huán)節(jié)、提供優(yōu)良生活保障、開展校園文化活動等方面愈發(fā)顯得力不從心。

2.國際處體制。由國際處負責留學生的招生和日常管理，多是通過在國際處內設留學生管理機構來實現。采用國際處體制的高校共有28所，見于綜合類院校和專業(yè)類理工、師范、醫(yī)科、財經院校，而政法類、民族類、體育美術類等院校卻鮮有采取這種體制。采用這種體制的代表高校有：北京師范大學、南開大學、吉林大學、中國地質大學等，共有985院校6所，211大學16所。采用國際處體制高校接受留學生數量均值在四種體制中位列第三。采取這種體制，留學生的招生和日常管理由國際處負責，漢語教學和專業(yè)教學分別由國際教育學院和相應學院承擔。這種體制可充分發(fā)揮國際處外事歸口管理的功能，充分利用校際交流渠道擴大留學生生源，并從學校職能部門的高度統(tǒng)籌全校留學生教育的發(fā)展。其不足主要表現在國際處承擔著繁重的學校國際交流合作任務，而留學生管理具有其獨特的運行規(guī)律且事無巨細，頭緒繁雜。由于受機構和編制的限制，國際處體制下專職從事留學生工作的人員不足，工作難以細化。

3.專門機構體制。學校設有獨立或掛靠在國際處的留學生辦公室，留學生教育中心等機構并由其統(tǒng)籌學校的留學生招生和管理。采用這種體制的院校共有19所，其代表院校有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復旦大學、北京語言大學、中山大學、四川大學、同濟大學、中國海洋大學等。共有985大學11所，211大學13所，并且綜合院校中采用這種體制的院校多于專業(yè)類院校，采用專門機構體制的高校在四種體制中留學生數量均數最高，排在第一位。設有專門機構體制的院校多是新中國首批接受中國政府獎學金生院校，開展留學生教育歷史長，經驗豐富、底蘊深厚。專門機構體制使留學生歸口管理職責明確、機構健全、人員配備到位、資源統(tǒng)籌協(xié)調有力。例如采取專門體制的清華大學，負責留學生工作的留學生辦公室，有工作人員17人，分別設有本科項目辦公室、研究生項目辦公室、語言進修生辦公室、專業(yè)進修生辦公室和綜合辦公室。機構健全、職責分明，實現了留學生管理無縫隙覆蓋。專職機構體制的優(yōu)越性在于學校的留學生教育形成完整的體系，在這種體制下，留學生教育的發(fā)展、規(guī)劃和組織實施有專門機構統(tǒng)籌，專業(yè)化程度高，便于最大限度調動協(xié)調學校資源，形成合力更好地發(fā)展留學生教育。

4.一體化體制。國際處和國際教育學院一套班子，兩塊牌子，招生和日常管理教學管理一體化。國際處和國際教育學院一體化體制共有18所院校。這種體制中，專業(yè)類院校的數目遠遠大于綜合類院校且多被理工、師范、醫(yī)科類院校采用。18所院校中無985高校、僅有2所211院校。采用這種體制的高校，留學生規(guī)模在四種體制的均值是最小的。這也提示我們，當學校留學生的規(guī)模不大，采取一體化體制可以有效地利用資源，以最小的人力成本、最大限度地提高工作效率。這種體制在專業(yè)類院?；蛄魧W生規(guī)模不大的院校采用的居多。

五、結論

四種留學生管理體制，有其不同的適應范圍和特點。通過對留學生總數、學位生、非學位生均數統(tǒng)計學比較，總體上來說，專門機構體制效能最高，適于留學生規(guī)模較大、學歷留學生居多的院校。國際教育學院體制是上一世紀為適應語言留學生快速增長而建立的體制，歷史長、通用性強，可廣泛應用于各類院校。國際處體制在學校層面統(tǒng)籌資源上有優(yōu)勢，但按照留學生管理專業(yè)化的要求有其局限性。一體化體制適應于專業(yè)類、留學生規(guī)模不大的院校。

總之，留學生管理體制是學校發(fā)展定位、留學生發(fā)展目標和發(fā)展規(guī)模綜合考慮選擇的結果。可以這樣說，四種體制各有其適用條件?；跉v史發(fā)展和現實考量，在一個相當長時間內高校留學生管理體制四種模式同時存在和國際教育學院體制占據主流的狀況還會繼續(xù)。但是隨著留學生教育規(guī)模擴大，結構優(yōu)化，以及專門機構體制在發(fā)展留學生教育中展現出較好的綜合管理效能，在學校層面上建立專門的留學生教育歸口管理機構的體制可能是未來發(fā)展的趨勢。

[1]教育部國際合作司.2011年來華留學生簡明統(tǒng)計[Z].2012.

[2]張文彤.SPPSS11.0統(tǒng)計分析教程[M].北京.北京希望電子出版社，2002：242-2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