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淼榕何雪松
用依戀視角去“理解”
——評《依戀理論與社會工作實踐》
章淼榕①何雪松
本文是對David Howe教授所著的《Attachment Theory for Social Work Practice》一書中文譯本的評論。本文歸納了該書的中心思想,即社會工作者在實踐中必須理解與評估案主混亂的社會關系的起源和本質(zhì),而依戀理論是一個有效的理解的工具。本文從知識觀的轉(zhuǎn)向、實踐的關系取向回歸深入討論了該書對社會工作實務的啟示與意義,進而提出在理解案主童年—成年發(fā)展路徑時應超越依戀理論,考慮社會結(jié)構因素。
社會工作 依戀理論 理解
章淼榕,華東理工大學社會與公共管理學院博士生;何雪松,華東理工大學社會與公共管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上海 200237)。
隨著社會工作的不斷專業(yè)化與行政化,越來越正式的慣例、指引壓制了專業(yè)人員對案主的興趣、覺察和敏感,從問題到解決方案的直線思維在提高工作效率的同時,扭曲了社會工作這一專業(yè)“對人感興趣”的本質(zhì)?!兑缿倮碚撆c社會工作實踐》(《Attachment Theory for Social Work Practice》)一書源于對這一現(xiàn)象的憂思。借助于依戀理論與發(fā)展視角,作者David Howe教授提醒一線社會工作者,特別是從事兒童家庭服務的工作者,重視社會關系中非理性的情感因素,探究關系史與關系現(xiàn)狀之間的連續(xù)性,從而洞悉案主混亂或者失調(diào)的情感關系的性質(zhì)與起源。全書分為十六個章節(jié)。前六章為理論基礎,重點介紹Ainsworth的經(jīng)典依戀分類系統(tǒng):安全型、不安全—回避型、不安全—矛盾型或反抗型、不安全—混亂型、無依戀。后十章關于依戀理論在社會工作實踐中的具體應用。其中作者特別花費了七章筆墨,詳盡透徹地闡明童年不安全依戀經(jīng)驗與成年期混亂的社會關系(與父母和家庭、同伴、自我、社會、伴侶、子女)之間的高度相關性。因為作者堅信,只有對服務對象理解和評估到位,才能提供人性化的專業(yè)服務。本文將從知識觀的轉(zhuǎn)向、關系取向?qū)嵺`的回歸探討本書對社會工作實務的啟示,進而提出應超越依戀理論,從宏觀的視野理解童年—成年發(fā)展路徑的連續(xù)與改變。
早期的社會工作知識觀深受實證主義的影響,強調(diào)客觀理性與科學化。然而,在真實的社會工作實務現(xiàn)場,對問題的解決需要以厘清問題情境為前提,而具體的問題情境又總是復雜的、多變的,充滿了不確定性,在這種情況下,實證主義知識觀提供的客觀知識無力解決社會工作者現(xiàn)場的情境性問題(安秋玲,2013:96)。20世紀80年代以來,后現(xiàn)代知識觀日益興起,無論建構主義還是詮釋主義都一致強調(diào)知識的差異性與多元化。美國學者Michael Polanyi創(chuàng)造了“個人知識”這一術語,認為“證明我們并不由關于我們自己的個人主張構成的主張”(波蘭尼,2000:391)是徒勞的。他把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知識稱為“默會知識”(Tacit Knowledge)。默會知識與實踐的智慧之間具有某種內(nèi)在聯(lián)系,而理解和實踐的智慧具有相同的對象領域,它們之間的差異只在于:實踐的智慧與作為行動者的我相關,它告訴我應當做什么和不應當做什么;而理解是對他人的行動做出道德判斷(郁振華,2003:24)。換句話說,默會知識有利于“理解”。知識觀的轉(zhuǎn)向撼動了以“科學”標榜的客觀性知識在指導社會工作實踐方面的唯一性地位。社會工作者開始專注于探索以海納百川的方式形成更具綜合性的解釋框架,并用之進行復雜的理解與有效的實踐(Brian Rasmussen,Daniel Salhani,2010:222)。David Howe教授主張社會工作者應當學習并精通依戀理論與其他發(fā)展心理學理論,知曉童年經(jīng)驗對生命周期的影響,以及因個人關系史而產(chǎn)生的不同的人格與行為表現(xiàn)。那么在服務過程中,社會工作者就能自然而然地以發(fā)展的眼光理解并接納案主當前混亂的關系和失常的行為。隨著專業(yè)性容忍的養(yǎng)成,他們將越來越善于把握實踐的方向。David Howe教授說“也許我們最易低估的社會工作技巧就是理解”、“持續(xù)的理解有助于社會工作者與案主‘在一起’,不放棄”(David Howe,2013:222)。從這個意義上,我們不妨將依戀、精神動力學等發(fā)展性理論均視為影響與指導社會工作實踐的一種默會知識。
通讀全書,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在任務中心式(Task-Focused)助人實踐日益盛行的今天,作者在積極倡導關系取向(Relationship-Based)實踐的回歸。他甚至下了如下結(jié)論:既然自我及其主要屬性(包括人格、自尊、效能、信念、情感狀態(tài)和行為)都根植于關系內(nèi)部,假如所有企圖處理那些源自社會環(huán)境中的行為和情感(Hollis稱之為“人在情境中”,1964)的嘗試,沒能嵌固于這樣一種深層次的理解,即關系取向的思考與實踐應成為專業(yè)活動的主要方面,那么它們充其量只是荒謬可笑并有嚴重疏忽的(David Howe,1998:50)。毫不夸張地說,關系取向是社會工作的重要傳統(tǒng)之一,比如個案工作中最早提出的“真誠、共情、無條件接納”原則正是對專業(yè)關系的描述。從心理社會理論視角看,關系取向目前已擴展至社會工作實踐的八個層面:1.評估;2.作為開展未來工作的基礎;3.幫助那些遭遇與自我、他人及社會環(huán)境相關困難的人;4.幫助、支持和關心那些脆弱的、依賴特殊服務的人,為他們謀取福利;5.為那些在評估服務與資源時遭遇歧視或困難的人倡導及調(diào)停;6.在過渡或危機時刻作為一種方法去接受、容納焦慮情緒;7.作為資產(chǎn)建設的基礎;8.見證并報告社會弊?。⊿ocial Ills)對服務使用者生活的影響(Pamela Trevithick,2003:166-167)。這意味著,工作者不但應擅長用關系取向的理論框架去理解案主,還應善于將這種理解與服務結(jié)合起來。
顯然,本書正是圍繞“關系取向的思考如何在社會工作評估中得以踐行”這一中心議題展開,完成了第一步驟——“理解”案主。在接下去的介入過程當中,關系取向的核心便是建構專業(yè)關
系。作者在對專業(yè)關系有限的論述中,擺明了觀點——專業(yè)關系的質(zhì)量與狀況,對于那些長期缺乏優(yōu)質(zhì)社會資源與積極關系網(wǎng)絡的案主而言,發(fā)揮著獨特重要的支持作用。書中最后一章談到,在以“將脆弱兒童置于公共照顧之外”為目標的項目中,一些用心但不合格的工作者提供了最為成功的家庭服務。他們?nèi)俚年P鍵并不在于技巧高超,而在于高度的支持性。換句話說,他們擔當案主的“安全基地”角色,開展了“普通而足夠好的社會工作(Ordinary Good-enough Social Work)”(Gillian Schofield&Kate Brown,1999:31)。除了支持性之外,作者也意識到專業(yè)關系的反身性特點,“社會工作者帶著自己的關系史,與案主形成專業(yè)關系。他們的這些關系影響著評估與實踐,對此進行反思是正確并合理的”(David Howe,2013:222)。精神分析學派創(chuàng)造了反移情(Countertransference)這一術語說明案主對工作者的潛意識產(chǎn)生影響的效應。一般來說,案主越混亂,則越傾向于采用心理防御機制(否認或摒棄引起巨大痛苦的部分自我),工作者就越可能因不堪重負而無法實施有效的援助(Dick Agass,2002:129)。因而關系取向的社會工作同時也必須是一種“反思性實踐(Reflective Practice)”。反思性實踐涉及在自我層面對反移情加以處理,通過發(fā)展自我理解,更好地提供關系取向的服務。隨著時代的發(fā)展,脫胎于心理社會理論的關系取向?qū)嵺`逐漸與反壓迫、建構主義、賦權等現(xiàn)代思潮整合在一起,更加推崇專業(yè)關系中雙方的平等地位,必將引發(fā)對助人活動更為深入透徹的反思。
為了更好地理解案主,我們有必要循著David Howe教授的足跡,深入分析童年—成年的發(fā)展路徑。顯然,對發(fā)展路徑連續(xù)性問題的討論建立在畢生發(fā)展觀之上。依戀理論揭示:生命早期所遭遇的不利處境更可能延續(xù)至成年。假如成長環(huán)境,特別是關系環(huán)境保持固定,“依戀關系的內(nèi)部工作模式這一概念顯示嬰兒的早期依戀經(jīng)驗最終轉(zhuǎn)變?yōu)閮?nèi)部表征”,“盡管這一模型可能被后來的關系所修改,但是經(jīng)過一段時間之后,模型通常變得更為固化、不易改變”(David Howe,2013:73-74),因而個人在生命歷程中更可能呈現(xiàn)出情感、行為和成就的連續(xù)性。這種連續(xù)性甚至可能跨代,“當父母在子女身上再造自己的童年關系經(jīng)驗時,就會發(fā)生表征模型、依戀經(jīng)驗和關系模式的代際傳遞”(David Howe,2013:183)。其實發(fā)展軌跡是連續(xù)的還是會發(fā)生改變?nèi)Q于個體與環(huán)境之間復雜的互動關系。若后期出現(xiàn)轉(zhuǎn)折性事件,并且個體善于把握機會的話,擁有相似童年遭遇的個體的發(fā)展路徑將會在某一時間點上出現(xiàn)分岔。通常而言,分析童年—成人發(fā)展路徑采用三大類模型:直線模型、偶發(fā)事件模型、相互作用模型。直線模型多應用于透視童年剝奪或創(chuàng)傷的長期后果,它假設無論后期發(fā)生什么正向事件,都無法改變早期不利的消極影響。相反,偶發(fā)事件模型重視個體希望改變的意愿與行動,認為這種能動性足以修正原本的人生軌跡。相互作用模型則是直線模型與偶發(fā)事件模型的中和,它充分認可固有的先天因素導致了人生軌跡趨向穩(wěn)定,同時強調(diào)改變的關鍵在于個體與環(huán)境之間的互動,應該對這種相互作用的具體機制開展研究(Jane D. McLeod&Elbert P,2003:396-397)。依戀理論與發(fā)展路徑模型有助于我們大致理解:早期處境不利為何通常導致后期混亂的社會關系、糟糕的生活,以及“例外”產(chǎn)生的可能性。然而這一模型尚不夠詳細深入,并且停留在個體特征、關系等微、中觀層面,忽視宏觀社會性因素對個體發(fā)展的推動或制約作用。David Howe教授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貧困、社會孤立以及沖突造成的壓力也進入了關系的方程式。兒童期受到虐待與之后的貧困生活經(jīng)驗相結(jié)合,增加了個人成為施虐父母的可能性”(David Howe,2013:178)??梢?,除了依戀理論之外,我們需要借鑒更為牢固、深厚且廣闊
的理論框架。
Mills的“社會學想象力”為深入研究童年—成年發(fā)展路徑的連續(xù)與改變提供了不小的啟示。所謂社會學想象力,“它是這樣一種能力,涵蓋從最不個人化、最間接的社會變遷到人類自我最個人化的方面,并觀察二者間的聯(lián)系”(米爾斯,2012:5-6)。由此,我們引入生命歷程理論。該理論源于Elder《大蕭條的孩子們》一書,強調(diào)個體發(fā)展與歷史中的時間和空間之間的關聯(lián),闡明了幾大基本觀點,其中包括歷史與社會因素對個體發(fā)展的制約作用及其發(fā)生的時間性,以及個體的選擇與行動在建構生命歷程中的重要地位。個體的選擇與行動逐漸發(fā)展為能動性(Agency)概念。近年來,生命歷程理論越來愈熱衷于研究社會結(jié)構與能動性的交互作用如何形塑個體生活,特別是人生劣勢/優(yōu)勢積累(不平等)機制的形成,便于我們更好地把握并解釋童年—成年發(fā)展路徑的連續(xù)與改變。對人生劣勢/優(yōu)勢積累(不平等)現(xiàn)象的察覺來自Merton對科學界馬太效應,即科學成果榮譽的不平等分配現(xiàn)象的闡述。Blau和Duncan在《美國的職業(yè)結(jié)構》中所提出的劣勢/優(yōu)勢積累指的是受到社會地位這一“頑固變量”直接或交互影響所產(chǎn)生的效應,意味著經(jīng)濟社會資源不同導致了群體間的差異(Thomas A.DiPrete,Gregory M.Eirich,2006:293)。同樣地,Peggy在研究應急狀態(tài)下個體能動性時發(fā)現(xiàn):精神健康良好的人通常具有更優(yōu)質(zhì)的應對資源,因而能夠更充分地發(fā)揮能動性。而應對資源的多寡、優(yōu)劣與個人所處的社會地位息息相關。可見,對劣勢/優(yōu)勢積累(不平等)的分析和理解必須置于包括社會地位在內(nèi)的宏觀背景下加以考量。
圖 能動性測量模型
毫無疑問,劣勢積累進程從早期處境不利(如健康狀況不良、貧困、家庭不穩(wěn)定)開始,開端不良以及導致開端不良的環(huán)境因素維持不變,帶來人生軌跡持續(xù)低迷的連鎖反應:受教育程度低、職業(yè)地位低、家庭收入低......最終導致各種身心疾病高發(fā)、生活困窘。然而,劣勢積累效應未必是一種宿命,比如有研究證明,向上的社會流動消除了童年困苦對成年健康的影響。在機遇與轉(zhuǎn)折面前,個體能動性發(fā)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Gecas將自我效能,即我們對自己的效能與控制能力的信念,作為能動性的核心因素。那些自我效能感高的人能夠更有效地朝著預期的方向去塑造環(huán)境與人生(Viktor Gecas,2003,384)。事實上,對那些早期不利的個體而言,能動性先是影響著他們?nèi)绾谓忉屌c評價這種不利的經(jīng)驗,而解釋的基調(diào)樂觀與否是維持成年期的健康、優(yōu)化后期的生活機遇的關鍵所在。據(jù)此,Markus等提出了“生平結(jié)構化”(Biographical Structuration)的概念,即個體的過往經(jīng)歷對其現(xiàn)在和將來的生活機會的限制性影響。Hitlin和Elder將對人生軌跡施加影響的努力稱為“生命歷程能動性”(Life Course Agency)。這一能動性往往體現(xiàn)在那些“大的”,決定新發(fā)展路徑的時間和順序的人生選擇當中(Steven Hitlin&Glen H.Elder,Jr.,2007:184)。那么,能動性如何在結(jié)構性限制的機會空間內(nèi)影響個體的人生軌跡呢?Hitlin和Elder利用社會心理概念建構了右圖所示的能動性測量模型(Steven Hitlin&Glen H.Elder,Jr.,
2006:47)。模型表明:善于計劃的能力影響能動性的發(fā)揮,而能動性由自我效能及樂觀精神兩大面向構成??梢?,支撐這一模型的理念與Giddens的結(jié)構化理論(能動與結(jié)構的二重性)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隨著當代知識觀的轉(zhuǎn)向,社會工作者越來越清晰地認識到:每一位個體及其所處的環(huán)境都是獨特的,并沒有一個統(tǒng)一的模式,我們必須放下“專業(yè)人士”的自詡,突破先入為主的思維定勢,杜絕程式化、功利化的影響,推動社會工作實踐回歸“關系取向”,實現(xiàn)返璞歸真。因而,我們應借鑒包括依戀理論在內(nèi)的更為豐富的發(fā)展視角,去深刻、準確、全面地理解服務對象,理解他們發(fā)展的連續(xù)性與非連續(xù)性及其背后的社會結(jié)構性因素,并且將這種理解付諸更有效的社會工作實踐。
[1]安秋玲,2013,《實踐性知識視角下的社會工作本土化建構》,《華東師范大學學報(哲社版)》第6期。
[2]波蘭尼著,2000,《個人知識:邁向后批判哲學》,許澤民譯,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
[3]米爾斯著,2012,《社會學的想象力》,陳強、張永強譯,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
[4]郁振華,2003,《對西方傳統(tǒng)主流知識觀的挑戰(zhàn)——從默會知識論看phronesis》,《學術月刊》第12期。
[5]Angela M.O’Rand,Jenifer Hamil-Luker,2005,“Processes of cumulative adversity:childhood disadvantage and increased risk of heart attack across the life course”,The Journals of Gerontology,Vol.60B.
[6]Brian Rasmussen,Daniel Salhani,2010,“Some social implications of psychoanalytic theory:a social work perspective”,Journal of Social Work Practice,Vol.24,No.2.
[7]David Howe著,2013,《依戀理論與社會工作實踐》,章淼榕譯,上海:華東理工大學出版社。
[8]David Howe,1998,“Relationship-based thinking and practice in social work”,Journal of Social Work Practice,Vol.12,No.1.
[9]Dick agass,2002,“Countertransference,supervision and thereflection process”,Journal of Social Work Practice,Vol.16,No.2.
[10]Gillian Schofield,Kate Brown,1994,“Being there:a family centre worker’s role as a secure base for adolescent girls in crisis”,Child and Family Social Work,Vol.4,No.1.
[11]Jane D.McLeod,Elbert P.Almazan,2003,“Connections between childhood and adulthood”,In:Mortimer JT, Shanahan MJ,editors,Handbook of the Life Course,Kluwer Academic/Plenum,New York.
[12]Markus H.Schafer,Kenneth F.Ferraro,Sarah A.Mustillo,2011,“Children of misfortune:early adversity and cumulative inequality in perceived life trajectories”,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Vol.116,No.4.
[13]Thomas A.DiPrete,Gregory M.Eirich,2006,“Cumulative advantage as a mechanism for inequality:A review of theoretical and empirical developments”,Annual Review of Sociology,Vol.32.
[14]Pamela Trevithick,2003,“Effective relationship-based practice”,Journal of Social Work Practice,Vol.17,No. 2.
[15]Peggy A.Thoits,2006,“Personal agency in the stress process”,Journal of Health and Social Behavior,Vol.47.
[16]Steven Hitlin,Glen H.Elder,Jr,,2007,“Time,self,and the curiously abstract concept of agency”,Sociological Theory,Vol.25,No.2.
[17]Steven Hitlin,Glen H.Elder,Jr.,2006,“Agency:an empirical model of an abstract concept”.Advances in Life Course Research.Vol.11.
[18]Viktor Gecas,2003,“Self-Agency and the Life course”,In:Mortimer JT,Shanahan MJ,editors,Handbook of the Life Course,Kluwer Academic/Plenum,New York.
編輯/楊恪鑒
C916
A
1672-4828(2015)02-0120-05
10.3969/j.issn.1672-4828.2015.0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