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彥超
(燕京理工學院 河北 廊坊 065201)
起居注這種史書形式在我國起源很早,正式名稱始于漢代。從《隋書·經(jīng)籍志》史部分類來看,起居注單作為一種獨立的史書形式單列一類,位于正史、古史、雜史、霸史之后,記錄了從漢至隋之間的起居注共四十四部,一千一百八十九卷。除了《穆天子傳》及《開皇起居》外均為漢魏六朝作品,這一時期起居注數(shù)量之多,對史學的影響深遠。
《隋書·經(jīng)籍志》云:“起居注者,錄紀人君言行動止之事?!逼鹁幼⑦@種史書形式在我國起源很早,《春秋傳》曰:‘君舉必書。書而不法,后嗣何觀?《周官》:內(nèi)史掌王之命,遂書其副而藏之,是其職也。[1]周代就設(shè)有左史、右史,為天子記言記行?!抖Y記·玉藻篇》[2]與《漢書·藝文志》[3]對此均有記載。
起居注的正式名稱始于漢代。最早見于著錄的是《漢書·藝文志》春秋類中的《漢著紀》一百九十卷,據(jù)朱希祖先生考證,“著紀”即“著記”亦“注記”。[4]唐顏師古注曰:“若今之起居注”,或即西漢一朝起居注之匯編。[5]漢著記中記載了很多有關(guān)天變?yōu)暮Φ氖拢m與后世之起居注有差距,但也是起居注發(fā)展初期的一種形式。
《隋書·經(jīng)籍志》史部分類體系中把起居注單列一類,位于正史、古史、雜史、霸史之后,記錄了從漢至隋之間的起居注共四十四部,一千一百八十九卷。最早見于著錄的應(yīng)首推《穆天子傳》,《穆天子傳》“編年紀月”敘述周王行蹤,是現(xiàn)存目錄中最早的起居注,也是《隋書·經(jīng)籍志》史部起居注類所錄唯一“今存”的作品。《隋書·經(jīng)籍志》史部所列作品除了《穆天子傳》及《開皇起居》外均為漢魏六朝作品,其數(shù)量之多、對史學的影響不可低估。漢代的起居注見于《隋書·經(jīng)籍志》的有《漢獻帝起居注》。從《漢書·藝文志》、《隋書·經(jīng)籍志》的發(fā)展演變來看,起居注的發(fā)展,在兩晉南北朝時期達到高峰。
魏晉南北朝時期,社會劇烈動蕩、民族矛盾和階級矛盾尖銳,史學在此期卻得到了較好的發(fā)展,起居注也日益興盛。東晉南朝統(tǒng)治者對史學非常重視。在制度層面,惠帝元康二年,置著作郎一人,佐著作郎八人,隸屬于秘書省。“著作郎掌起居集注,撰錄諸言行勛伐舊載史籍者?!盵6]這表明起居注趨于規(guī)范化、制度化。南朝制度多因襲晉代,掌修史之職的史官是著作郎。東晉南朝史官的主要職責除了撰修國史,還掌記錄言行。由于歷朝統(tǒng)治者的重視,起居注這一史書體裁并未因政局的動蕩而中斷。晉、宋、南齊、陳幾個朝代,都有獨立成書的起居注,可見起居注在當時之發(fā)達程度。
西晉武帝時有《晉泰史起居注》、《晉咸寧起居注》等;惠帝時有《惠帝起居注》、《晉永平起居注》等;懷帝、愍帝時有《永嘉、建興起居注》。東晉時期有《晉建武、大興、永昌起居注》、《晉元康起居注》等。十六國時期南燕有王景暉、張詮掌記注起居。《隋書·經(jīng)籍志》著錄有《南燕起居注》。南燕亡,入北燕,又撰《南燕錄》,記慕容德事。南朝起居注有《宋永初起居注》、《宋景平起居注》等。起居注記載皇帝言行,是編修國史的重要史料來源。史書中有關(guān)史官掌修起居注的記載很多。如沈約在齊永明二年“兼著作郎,撰次起居注”[7]。梁裴子野任著作郎時,“掌修國史及起居注”[8]。蕭齊有《齊永明起居注》。蕭齊有專掌國史的史官和集注起居的著作官,劉知幾說:“案《晉令》,著作郎掌起居集注,撰錄諸言行勛伐舊載史籍者。”[9]蕭梁代齊,沿置史官。梁有《梁大同起居注》。蕭梁“著作郎一人,佐郎八人,掌國史,集注起居?!盵10]據(jù)《梁書》載:王僧儒,天監(jiān)初拜中書郎,領(lǐng)著作,復(fù)直文德省,撰《中表薄》及《起居注》。[11]另外,徐勉掌書記,“嘗以起居注繁雜,乃加刪撰為《流別起居注》六百卷”[12],將過去的起居注分別部類,以類相從,重新編排,體例似類書。陳承梁,史官制度沿襲不變。陳有《陳永定起居注》、《陳天嘉起居注》等[13]。據(jù)《陳書》載:“世祖敕師知撰《起居注》,自永定二年秋至天嘉六年冬,為十卷?!盵14]
這一時期起居注大量出現(xiàn)大致有以下幾點原因:首先,古代記注與漢著紀為其繁榮發(fā)展提供了堅實的基礎(chǔ)。其次,起居注作為漢魏六朝史學的重要組成部分,它的發(fā)達程度也必然受到此期史學發(fā)展狀況的影響。統(tǒng)治者的需要與提倡,是它發(fā)達的動力與保障。此期政治混亂,每位上臺的統(tǒng)治者都希望借助史學的力量來論證自身及政權(quán)的合法性。再次,制度的完善為起居注的發(fā)展提供了保障。此期的統(tǒng)治者都在自己身邊設(shè)官記錄自己的言行,修成起居注以傳世。如西晉一經(jīng)建立,統(tǒng)治者即為自身取曹氏而代之的做法尋找理論根據(jù),為此他們置著作郎、佐著作郎等,掌集起居注,記錄言行勛伐。南朝四國基本承襲晉制,只是改“佐著作郎”為“著作佐郎”。起居注由專掌史任的著作郎或著作佐郎掌集,已是起居注所受重視的反映。
總之,起居注這一體例在史部分類的出現(xiàn),一方面反映出《隋書·經(jīng)籍志》記載的從漢至隋之間史學發(fā)展的新要求,另一方面也反映出六朝統(tǒng)治者對史的作用認識程度的加深,即以史學作為維護其統(tǒng)治的工具,以確立本朝的正統(tǒng)地位。與此同時,東晉以來史官制度的不斷健全,魏晉以后,設(shè)官專修,并且多以著作郎兼修《起居注》,這也為起居注的發(fā)展提供了制度上的保障,使得起居注這一史書體裁得到了良好的傳承,促進了起居注的繁榮,對后世史學的發(fā)展影響深遠。
[1]魏征.《隋書》[M].北京:中華書局出版社,1973.966.
[2]阮元.《十三經(jīng)注疏》(下冊)[M].北京:中華書局出版社,1980.1473-1474.
[3]班固.《漢書》[M].北京:中華書局出版社,1962.1715.
[4]朱希祖.《漢唐宋起居注考》[J].國學季刊,1930.
[5]劉隆有.《漢隋之際的起居注》[J].湖南師大社會科學學報,1987.100.
[6]浦起龍.《史通通釋》[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3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