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尚金
中國書法是中國特有的名族藝術,一支毛筆承載了中國千年文化,在古代社會是何等輝煌,一千多年不衰,他像新疆的大漠胡楊一樣書寫了千年不死的傳奇,甚至到民國之時,不管政要商賈,還是文人墨客,多數(shù)人寫得一手好字,為什么到了現(xiàn)代,政治精英具備的詩文和書法素養(yǎng)逐漸衰弱了,輝煌過一千多年的書法藝術因此被歷史逐漸淡化了,淪落為一種“過時的藝術”,跟時下熱門的藝術種類相比就顯得相形見絀了,為了傳承中國的優(yōu)秀文化,為了扭轉(zhuǎn)書法衰落的趨勢,作為傳播知識和文化的學校理應承擔一份責任,而作為一名書法教師更應肩付一份責任。
書法為什么會走向衰落,作為中華兒女應該好好深思,其原因深刻復雜,在此我不做探討,我所思考的是我們繼承的方法有沒有問題?我們應該怎樣傳承書法?把書法搞成混沌深奧的玄學有利于書法的傳承嗎?這些問題對于傳承書法的人們都值得反思。以下是我反思的結(jié)果,也是我個人的觀點。
中國文字當首重識別,次重書寫,寫易辨易識的字對于書法傳承有重要意義。何也?識別是懂得的基礎,如果寫的字大部分不認識,欣賞書法就如同霧里看花,水中望月。雖說書畫同源,但不能書畫等同,繪畫可以高抽象的,但書法不宜搞迷魂陣。記得一次書法展覽會上,一個參展人員看完一幅書法作品后在旁唏噓長嘆一聲說:“好是好,就是大部分字都不認識。”當字寫得認識都很困難的時候,是否有利于書法的繼承呢?答案可想而知。作為一個中學一線書法教師,我深有體會,當一個學生面對難認的字,他的思維可能是模糊的;看到易認的字,他的思維可能是清晰的。容易識別就容易懂,懂了才容易感興趣,而興趣是最好的老師,有了興趣一切就迎刃而解了。相反字寫得不易識別就不易懂,不易懂就容易放棄。尤其對于初學書法的學生,選帖一定要選楷書,首選歐、顏、柳三家法帖。從簡處學起,從易處學起,才不會抹殺學生的求知欲。作為書法教材,在編寫時一定要選完美無缺的字,因為書法家寫的字不一定都好,有的文物價值大,但藝術價值并不大,有的兩者具備,如果選過草不易識別的字可能會誤導學生。王羲之的書法為什么能獲得極好的評價?研究了《蘭亭序》《圣教序》里的字,就可以發(fā)現(xiàn)王羲之的字大多清爽秀氣,易于識別,當代大書法家啟功的字雖然與王羲之的字風格迥然,但啟功的書法風格也是清爽易識的。而那些難于辨認的草書作品也可能是書法中的陽春白雪,但它不具備讓普通大眾接受的特質(zhì),書法只有面向大眾,書法的傳承才有希望。
對于中小學的學生,對藝術的認知能力有限,重點是把字寫得平正端莊,初步打好書法的基礎。要達到這一目的,首先要從楷書著手,之后再學行書,楷書猶如嬰兒剛剛學站立也,行書猶如嬰兒剛剛會走路,站尚不穩(wěn),讓嬰兒學跑步,焉有不摔倒的。因此學習書法是持之以恒的事,不可以一蹴而就。
從書法的作用上講,寫容易識別的字有利于文化傳播,有利于后世的研究。在古代朝廷的詔書都用楷書寫成的,以體現(xiàn)文書的重要性,也顯示了楷書的優(yōu)越性。相傳司馬光在寫《資治通鑒》時的稿紙整整放了一屋子,這些稿紙都是用楷書寫成的。重要的資料如果用草書寫的,以后使用這些資料就會極不方便。在書法教學過程中,我發(fā)現(xiàn)學生對于難以識別的書法作品的認識也是似是而非的,也影響學生對藝術感知的思維流暢性。當所學的內(nèi)容給學生的感覺是艱澀難懂的,就會影響學生的興趣,一旦興趣變?nèi)?,就會影響書法的繼承。
滔滔江河,順之者昌,逆之者亡。書法要不要與時俱進?如果一味的按部就班,沒有創(chuàng)新,誰敢說書法有著美好的未來?,F(xiàn)在好多書者,一寫字就寫繁體字,一寫字大多數(shù)不認識,這有利于書法的傳承嗎?如果僅給圈內(nèi)人士看,那它的市場就太小了,如果給大眾看,讓大眾看得懂,書法的市場就會大些,傳承也會后繼有人。歷史選擇了簡體字,說明簡體字有它的優(yōu)勢,有人可能說,繁體字筆畫均勻,寫出來美觀,繁體字的確有此優(yōu)勢,但問題是當代社會普及的是簡體字,繁體字對于國學水平不高的人識別較困難。我覺得書法家也應該與時俱進,盡量少寫繁體字,多寫簡化字,在秦代官方流行的是小篆,到了漢代被隸書取代,難道漢代的書法家還都用隸書嗎?事實上漢代留下的隸書較多,而篆書并不多,這充分說明漢代書法家也是與時俱進的。其實作為一個對傳統(tǒng)文化非??釔鄣闹R分子,繁體字我大部分認識,也會寫許多繁體字,但在書法教學中我堅持少寫繁體字,當然我并不否定繁體字,只是盡量少用繁體字。因為字體的難易識別關系書法繼承。作為一名書法教師,學生繼承好我們感到欣慰,繼承不好,我們感到憂慮。我相信只要我們方法得當,書法面向大眾化,二十一世紀書法藝術也許會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