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霞

烤地瓜和煮黑豆

◎陳玉霞

上世紀70年代初期，我插隊到山西的一個小山村里。一天晚上，我們知青點兒的一幫子兄弟姐妹們，從鄰村看完電影《金光大道》回來，躺在床上餓得睡不著。不一會兒，我就聽到男知青有動靜了，便搡了搡緊挨著我睡的小梅，說我們倆上廁所去，就溜出了宿舍，尾隨著前邊的幾個黑影向村外跑去。不久，當我發(fā)現(xiàn)前邊的幾個黑影不見了時，就對小梅說：“別急，咱們先在這間破窯洞外守著，過一會兒就會有收獲了！”

守了不到40分鐘后，我們就看見那幾個黑影，鬼鬼祟祟地回來時，就鉆進了破窯洞里。不一會兒，破窯洞里就點燃了火光。大約半小時過后，那誘人的烤地瓜的香味就飄了出來。這時我對小梅說：“出擊！”我們倆沖進破窯洞里大喊：“不許動！趕快跟我們到大隊部去！”幾個正在吃烤地瓜的男知青傻眼了，之后發(fā)現(xiàn)原來是我們倆時，就笑著用小木棍給我們倆一人撥拉過一個香噴噴的烤地瓜。面對烤得半生不熟還冒著煙像黑煤球的地瓜，吃吧，怕燙，不吃吧，還饞。好不容易拿到手里，燙得我倆右手扔到左手里也舍不得扔到地上。終于咬上了一口又香又甜的地瓜，卻燙得我們倆喊爸叫媽地跳。說實話，那個晚上，盡管我倆的舌頭上燙起了泡，可是一頓又香又甜的野味烤地瓜，卻讓我們品嘗到了人間美味。

后來有年冬天，我們從平田整地的工地上“夜戰(zhàn)”回來，因為勞動強度大，所以餓得就特別快。沒想到就在我的胃里特難受的時候，一個男知青把我叫去，我倆偷偷地笑著謀劃一陣后，就一起向生產(chǎn)隊里的飼養(yǎng)院走去。

給生產(chǎn)隊里喂牲口的李大爺，原來是我的房東，在平時他就特別關(guān)照我。李大爺有個愛好，喜歡下棋，那時候我總陪他下。所以一進屋，我就以下棋為名纏住了李大爺，讓那個男知青趁機行動。只見那個男知青先幫李大爺支了一會兒招，便借故上廁所，溜進了剛煮出來飼料的飼料屋行動起來，不一會兒就向我發(fā)出貓叫的暗號。這時李大爺見我沒心思下棋了，便看著我撲哧一笑，說：“別裝了，閨女，你們一進來，我就知道你們干啥來了。那是剛剛煮熟了的小黑豆，千萬別吃多了，否則會脹肚子的?！闭f著，李大爺又拿出兩個玉米面餅子給我：“快拿回去吃吧！真是難為你們這些城里娃啦……”當時，我捧著兩個玉米面餅子，激動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那天晚上，我們知青點的男女知青，都開心地吃了我倆偷回去的煮黑豆，當時沒有開水喝，大家都喝了些涼水。萬萬沒想到的是，等第二天到了平田整地的工地上時，我們這些知青一個個在“小車不倒盡管推”“大寨紅花咱村開”的工地上奔跑著，讓呼呼的西北風一吹，不一會兒肚子里就鬧騰開了，時間一長就誰也憋不住了，隨著機關(guān)槍似的打響了，那難聞的氣味也飄遍了工地上。只聽大隊書記生氣地喊叫起來：“這是誰家這么不長眼睛呀？偏要在這個順風天掏廁所，看我回村了解清楚后咋收拾他！”

記得那天，我們硬是把笑憋了回去。

責任編輯/劉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