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瑜 隋銘才
(東北師范大學,長春130024/黑龍江大學,哈爾濱150080;東北師范大學,長春130024)
語言學家將容易產生歧義的詞匯分為同形同音異義詞(homonym)和多義詞(polysemy)。前者有兩個或多個語義不相關、不兼容的意義,例如bank的兩個意義“銀行”和“(河)岸”;后者有多個語義相關或重疊的詞義(Cruse 2000:50,Jackenoff 2002:104),例如 mouth指人體器官“嘴”和“出入口”,這兩個詞義相關。
20世紀70年代末,心理語言學家開始研究歧義詞。早期心理語言學家更多關注意義詞匯識別中是否不相關歧義詞識別比非歧義詞識別快,是否具有識別優(yōu)勢效應,卻忽略意義相關與不相關歧義詞之間的區(qū)別。直到1997年,Azuma和van Orden首次將歧義詞意義相關程度和詞義數(shù)量作為變量對歧義詞進行識別判斷研究。結果顯示歧義詞優(yōu)勢效應與詞義數(shù)量沒有關系,與意義相關程度和實驗材料中非詞和假詞的使用有關。2002年,Rodd等人在考察前人歧義詞識別研究時發(fā)現(xiàn),先前研究者混淆歧義詞類型,意義相關歧義詞被當作意義不相關歧義詞使用,由此他們推測產生歧義詞優(yōu)勢效應的原因是意義相關造成的。在Azuma和van Orden研究的基礎上,Rodd等人通過詞匯判斷實驗進一步證明意義相關多義詞的識別優(yōu)勢效應。2004年,Rodd等人又在該實驗研究基礎上提出平行分布加工模式,解釋詞匯判斷中,多義詞“核心義”表征的促進激活作用和同形同音異義詞不相關意義獨立表征相互抑制激活作用。
目前,研究者主要使用詞匯判斷任務進行歧義詞意義相關性效應研究(Hino et al.2010,Klepousniotou et al.2008)。這種方法存在的主要問題是,實驗結果是被試在有意識情況下作出的反應,認知策略使用不可避免,歧義效應可能發(fā)生在后詞匯通達(post-lexical access)階段。遮蔽啟動實驗范式是一種能夠將被試策略使用降低到最低程度、自動化詞匯早期加工研究的方法(Fischer,Goodman 1978:48)。該實驗過程中,前遮蔽啟動詞呈現(xiàn)大約30-100ms,隨后目標詞呈現(xiàn),要求被試進行“真詞”或“假詞”判斷。由于遮蔽啟動詞呈現(xiàn)時間短,被試無法意識到它的存在,進而控制被試使用目標詞預測策略和啟動詞與目標詞匹配策略(Neely 1991:264-336)。短時前遮蔽啟動發(fā)生在目標詞出現(xiàn)前。雖然被試不能意識到啟動詞出現(xiàn),但是視覺輸入一旦呈現(xiàn),啟動詞的語義信息就能夠被激活。由于語義相關概念節(jié)點之間擴散激活,語義相關目標詞語義特征被提前激活,因此,它的判斷反應快與語義不相關目標詞。
第二語言習得研究發(fā)現(xiàn)二語學習者的二語詞匯與母語詞匯非平衡表征,二語心理詞庫比母語詞庫的網絡建構弱(De Groot et al.1994)。但是Finkbeiner等(2004)發(fā)現(xiàn)二語遮蔽重復啟動實驗中二語刺激能夠激活對應的二語詞匯表征。Frenck-Mestre(1997)也通過遮蔽啟動實驗范式發(fā)現(xiàn)被試二語心理詞庫加工的自主性?;谏鲜隹紤],本研究運用遮蔽啟動實驗范式主要考察歧義詞意義相關程度對不同英語水平中國學習者的歧義詞早期識別的影響作用和不同使用頻率意義的通達順序。
實驗采用2(被試水平:高水平、低水平)×2(意義頻率:主要意義、次要意義)×2(詞義數(shù)量:多義、少義)×2(歧義性:歧義詞、非歧義詞)4因素混合設計。其中,被試水平和意義頻率是被試間變量;多義數(shù)量和歧義性是被試內變量;被試對目標詞詞匯判斷的反應時間和錯誤率是因變量。
88名中國某大學英語專業(yè)學生參加本次實驗,平均分成兩組,每組包括大學本科二年級學生(低水平被試)22名,平均年齡19歲,研究生一年級學生(高水平被試)22名,平均年齡24歲。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實驗前所有被試參加英語語言水平測試。測試包括主觀英語聽、說、讀、寫4項技能水平自我評定和 Nation(1990)的5級(2000個單詞、3000個單詞、5000個單詞、10000個單詞和學術詞匯)詞匯量水平測試。獨立樣本t檢驗顯示,高低水平組被試在主觀自我評定和詞匯量等級上均有顯著差異。
實驗材料選擇分3步進行,分別是文獻和字典選詞、詞匯聯(lián)想測試和詞匯熟悉程度主觀評定。首先,文獻和字典選詞。140個初選詞主要來源于Rodd等(2002);Twilley等(1994);Azuma(1996),Durkin等(1989)和《大學英語教學大綱要求》。另外,本研究采用Rodd等人(2002)的詞匯類型分類方法,按照 Wordsmyth在線英語字典(Parks et al.1998)中單詞的詞條數(shù)量和詞義數(shù)量將初選詞分成4組:多義歧義詞、少義歧義詞、多義非歧義詞和少義非歧義詞,分別對應多義同形異義詞、少義同形異義詞、多義詞和單義詞。其中,歧義詞有2-3個詞條,非歧義詞只有一個詞條,多義詞的詞義數(shù)量均不少于8個,少義詞的詞義數(shù)量均少于6個。
其次,詞匯聯(lián)想測試。采用 Mills和 Button(1989)的方法對140個單詞進行聯(lián)想測試。40名英語專業(yè)學生(包括20名一年級研究生和20名大學本科二年級學生)參加本次測試。所有學生均不參加正式實驗。測試要求在每個單詞后面用英語或漢語寫出所有能想到的詞義。測試沒有時間限制,被試可以按照自己的速度書寫。測試結果由3名英語語言學專業(yè)博士研究生參照Wordsmyth在線英語字典和第七版《牛津高級英漢雙解字典》進行審閱和統(tǒng)計。以低水平被試詞匯認知為主,刪除準確率低于75%和詞義數(shù)量或詞條數(shù)量少于2個的多義非歧義詞和歧義詞。最終選出110個單詞。
最后,詞匯熟悉程度主觀評定。40名大學本科學生參加詞匯熟悉程度主觀評定。這些學生僅參加本次評定,均不參加正式實驗。詞匯熟悉程度評定是對初選詞不同意義的熟悉程度進行5級量表主觀評定,1表示完全不熟悉,5表示非常熟悉。4組初選詞中除少義非歧義詞只有一個詞義之外,其它3種類型單詞都至少有兩個意義。根據(jù)詞匯聯(lián)想測試中被試寫出的意義頻率高低,單詞意義被定義為主要意義和次要意義。每個意義都有一個用來釋義的語義相關英語聯(lián)想詞(例如bank-money和bank-river)與其對應。語義相關聯(lián)想詞選自單詞聯(lián)想規(guī)范(Gilhooly,Logie 1980;Kausler,Kollasch 1970;Azuma 1996)和被試用英語寫出的釋義詞,目的是幫助被試區(qū)分單詞的不同意義。根據(jù)詞匯熟悉程度評定結果,刪除熟悉程度超過平均值3個標準差的10個單詞。最終選取100個單詞為正式實驗測試詞,其中少義歧義詞、多義歧義詞、多義非歧義詞和少義非歧義詞各25個。
為進一步確保實驗材料的具體性一致和歧義詞和多義非歧義詞的兩個意義相關性差異,進而符合實驗要求,40名英語專業(yè)學生對實驗材料先后進行詞匯具體性程度主觀評定和次意義相關程度評定。所有被試只參加本次評定,均未參加正式實驗。
實驗材料的具體性程度主觀評定采用詞匯具體性7級量表。意義相關程度評定使用Durkin和Manning(1989)的意義相關程度7級量表對75個多義非歧義詞和歧義詞的主要意義和次要意義之間相關程度的主觀評定。7級量表中1表示完全不相關,7表示非常相關。
表1是根據(jù)Wordsmyth在線英語字典和被試主觀評定統(tǒng)計的實驗材料的詞條數(shù)量、詞義數(shù)量、熟悉程度、具體性程度和意義相關程度的平均數(shù)①。
表1 實驗材料各項指標平均數(shù)
為了檢驗實驗材料的有效性,本研究對表1中各項指標進行方差分析。單因素(詞條數(shù)量)方差分析顯示,4組測試Wordsmyth在線英語詞字典中收錄的詞條數(shù)量差異非常顯著,F(xiàn)(3,96)=145.778,p<.005。事后分析發(fā)現(xiàn),歧義詞內和非歧義詞內詞匯沒有顯著差異,歧義詞與與非歧義詞之間差異顯著,兩兩對比統(tǒng)計結果p值都小于.005。
實驗材料的詞義數(shù)量、熟悉程度和具體性3個主觀評定指標采用2(被試水平:高、低水平)×2(意義頻率:主要意義、次要意義)×2(歧義性:歧義詞、非歧義詞)×2(詞義數(shù)量:多義、少義)4因素混合方差分析。以詞義數(shù)量為因變量,被試水平主效應顯著,F(xiàn)(1,96)=25.258,p < .001,歧義性主效應顯著,F(xiàn)(1,96)=11.943,p=.001,交互作用不顯著,F(xiàn)<1;詞義數(shù)量主效應顯著,F(xiàn)(1,96)=188.047,p <.001,與被試水平交互作用顯著,F(xiàn)(1,96)=3.988,p=.049.簡單效應顯示,不論詞義數(shù)量多或少,高水平被試寫出的實驗材料的詞義數(shù)量顯著多于低水平被試。詞義數(shù)量多時,F(xiàn)(1,98)=10.74,p=.001,詞義少時,F(xiàn)(1,98)=11.03,p=.001;歧義性與詞義數(shù)量交互作用顯著,F(xiàn)(1,96)=55.145,p < .001.簡單效應分析顯示,在詞匯歧義性上,詞義數(shù)量的簡單效應都顯著。兩種歧義詞詞義數(shù)量差異非常顯著,F(xiàn)(1,96)=147.87,p <.001,非歧義詞的詞義數(shù)量差異非常顯著,F(xiàn)(1,96)=0.31,p <.001.在詞義數(shù)量上,詞匯歧義性簡單效應顯著,多義非歧義詞詞義數(shù)量多于多義歧義詞的詞義數(shù)量,F(xiàn)(1,96)=45.7,p < .001,少義歧義詞比少義非歧義詞詞義數(shù)量多,F(xiàn)(1,96)=160.24,p < .001.從4種類型詞匯的詞義平均數(shù)量來看,多義非歧義詞義數(shù)量最多 (2.94),其次是多義歧義詞(2.72),再次是少義歧義詞(2.2)和少義非歧義詞(1,4)。這個結果說明,4種類型詞匯詞義數(shù)量有顯著差異。
以熟悉程度為因變量,被試水平主效應不顯著,F(xiàn)<1;意義頻率主效應顯著,F(xiàn)(1,95)=6.548,p=.012.主要意義熟悉程度(3.243)高于次要意義(3.13),二者交作用不顯著。歧義性主效應不顯著,F(xiàn)(1,96)=1.955,p=.165,與被試水平交互作用不顯著,F(xiàn)<1,與意義頻率交互作用不顯著,F(xiàn)(1,96)=1.565,p=.214.被試水平與實驗材料的歧義性和詞義數(shù)量交互作用不顯著,F(xiàn)<1;詞義數(shù)量主效應不顯著,F(xiàn)<1,與被試水平交互作用不顯著,F(xiàn)<1;與意義頻率交互作用不顯著,F(xiàn)<1,歧義性與詞義數(shù)量交互作用不顯著,F(xiàn)<1;被試水平、實驗材料的意義頻率、歧義性、詞義數(shù)量之間交互作用不顯著,F(xiàn)<1。
以詞匯具體性為因變量,被試水平主效應不顯著,F(xiàn)(1,96)=1.454,p=.231,意義頻率主效應不顯著,F(xiàn)(1,96)=1.32,p=.253,二者交互作用不顯著,F(xiàn)<1;歧義性主效應不顯著,F(xiàn)(1,96)=2.742,p=.101,與被試水平交互作用不顯著,F(xiàn)<1,與意義頻率交互作用不顯著,F(xiàn)<1,實驗材料歧義性和意義頻率與被試水平交互作用不顯著,F(xiàn)<1;詞義數(shù)量主效應不顯著,F(xiàn)<1,與被試水平交互作用不顯著,F(xiàn)<1,與意義頻率交互作用不顯著,F(xiàn)<1,3因素交互作用不顯著,F(xiàn)<1;被試水平、實驗材料的意義頻率、歧義性與詞義數(shù)量之間交互作用不顯著,F(xiàn)<1。
鑒于少義非歧義詞只有一個意義,相關性主觀評定是對多義非歧義詞、多義和少義歧義詞意義的主要意義與次要意義的評定,研究采用2(被試水平:高、低水平)×3(詞匯類型:多義歧義詞、少義歧義詞、多義非歧義詞)兩因素方差分析對意義相關程度評定進行方差統(tǒng)計。結果顯示:被試水平主效應顯著,F(xiàn)(1,48)=8.168,p=.006,高水平被試相關性評定的平均值(3.16)高于低水平被試(2.76);詞匯類型主效應顯著,F(xiàn)(1,48)=406.927,p < .001。成對比較中,少義和多義歧義詞之間無顯著差異,p=.216;多義非歧義詞與少義和多義歧義之間都有顯著差異,p<.005。
上述分析表明,被試對實驗材料的主觀評定與客觀指標一致,所選的材料在詞條數(shù)量、詞義數(shù)量、熟悉程度、具體性和意義相關程度上的差異符合實驗設計的要求。
正式實驗中,實驗前選出的100個單詞為啟動詞,與其主要意義和次要意義對應的語義相關聯(lián)想詞為目標詞??刂平M中啟動詞與目標詞意義不相關,由實驗刺激材料與聯(lián)想詞隨機搭配構成。另外,實驗材料中加入100對真-假詞對作為填充材料,其中,100個真詞作為啟動詞,選自《大學英語教學大綱要求》4級詞匯;與其對應的100個合法假詞是目標詞。實驗材料偽隨機(pseudorandom)順序呈現(xiàn),每個被試接受的實驗材料順序不同,每組被試只接受啟動詞的一個意義頻率,即主要意義或者次要意義。
實驗程序由E-prime 2.0軟件系統(tǒng)編寫完成并記錄實驗材料呈現(xiàn)、被試詞匯判斷反應時和錯誤率。實驗刺激(黑底白字)呈現(xiàn)在12英寸,1280x800分辨率的計算機屏幕中央。實驗在安靜的房間內個別進行。要求被試坐在計算機前,雙手食指分別放在電腦鍵盤的“F”鍵和“J”鍵上。實驗開始,首先在計算機屏幕中央呈現(xiàn)注視點“+”500ms,接著呈現(xiàn)6個遮蔽刺激符“#####”,遮蔽刺激持續(xù)500ms后消失,在同一位置上啟動詞(測試詞)呈現(xiàn)時間67ms,接著呈現(xiàn)目標詞(主要意義聯(lián)想詞),直至被試對目標詞做出“真”或“假”判斷反應,真詞按“J”鍵,假詞按“F”鍵。一旦被試反應,目標詞就被下一個注視點替代。如果被試在2000ms內沒有做出反應,將被視為一次錯誤記錄在計算機里。一次反應結束后下一個注視點呈現(xiàn),并開始下一個小試驗。正式實驗前是一組練習,每個小練習均給予正確或錯誤判斷和反應時間反饋。練習包括30個啟動詞-目標詞對,練習內容不計入實驗結果分析。
反應時分析采納M±3SD的標準保留區(qū)間內數(shù)據(jù),刪除區(qū)間外極端數(shù)據(jù)(少于1%)和錯誤反應,刪除數(shù)據(jù)占全部數(shù)據(jù)的10.5%。平均反映時和錯誤率見表2。
表2 平均反應時(ms)和錯誤率(%)
在SPSS 18.0中對正確反應時和錯誤率數(shù)據(jù)進行2×2×2×2的4因素混合設計方差分析,數(shù)據(jù)統(tǒng)計處理包括以被試分析(F1)和項目(實驗材料)分析(F2)。結果顯示:被試水平、意義頻率、歧義性和詞義數(shù)量4因素交互作用邊緣顯著,F(xiàn)1(1,84)=3.237,p=.076,F(xiàn)2 <1。被試水平主效應顯著,F(xiàn)1(1,84)=4.438,p=.038,F(xiàn)2(1,384)=16.616,p<.001。高水平被試目標詞平均反應時(693ms)快于低水平被試目標詞平均反應時(730ms)。意義頻率主效應被試分析不顯著,F(xiàn)1(1,84)=1.415,p=.238,項目分析顯著,F(xiàn)2(2,384)=5.656,p=.018。啟動詞主要意義平均反應時(701ms)比次要意義平均反應時(722ms)快。詞義數(shù)量主效應非常顯著,F(xiàn)1(1,84)=76.488,p<.001,F(xiàn)2(1,384)=11.133,p=.001,多義啟動詞目標詞平均反應時(696ms)比少義啟動詞目標詞平均反應時(727ms)快。歧義性主效應被試分析顯著,F(xiàn)1(1,84)=24.603,p <.001,項目分析不顯著,F(xiàn)2(1,384)=2.176,p=.141。歧義詞啟動時目標詞平均反應時(705ms)快于非歧義詞啟動時目標詞平均反應時(718ms)。歧義性與被試水平交互作用被試分析顯著,F(xiàn)1(1,84)=4.523,p=.036,項目分析不顯著F2<1。
從表2可以發(fā)現(xiàn),高、低水平被試在不同類型詞匯啟動下目標詞反應時不同。為了弄清不同英語水平被試詞匯早期加工特點,本研究對兩個水平被試反應數(shù)據(jù)分別進行2×2×2的3因素方差分析。
高水平被試反應時數(shù)據(jù)統(tǒng)計結果顯示:意義頻率主效應被試分析不顯著,F(xiàn)1<1,項目分析顯著,F(xiàn)2(1,192)=5.134,p=.025;歧義性主效應邊緣顯著,F(xiàn)2(1,42)=3.708,p= .061,F(xiàn)2 <1;歧義性與意義頻率交互作用邊緣顯著,F(xiàn)1(1,42)=3.155,p=.083,F(xiàn)2 <1;詞義數(shù)量主效應顯著,F(xiàn)1(1,42)=8.674,p=.005,F(xiàn)2(1,192)=7.155,p=.008;歧義性與詞義數(shù)量交互作用邊緣顯著F1(1,42)=3.869,p=.056,F(xiàn)2 < 1;詞義數(shù)量與意義頻率交互作用被試分析顯著F1(1,42)=8.674,p=.005,項目分析不顯著,F(xiàn)2(1,192)=1.175,p=.28,主要意義反應中,啟動詞詞義數(shù)量多時目標詞平均反應時(670ms)快于啟動詞詞義數(shù)量少時目標詞的平均反應時(692ms);歧義性、詞義數(shù)量和意義頻率交互作用不顯著,F(xiàn)1(1,42)=2.855,p=.099,F(xiàn)2 <1,在啟動詞的主要意義和次要意義反應中,多義非歧義詞啟動時目標詞平均反應時與多義歧義詞啟動時目標詞平均反應時差異分別是2ms和1ms。
低水平被試反應時數(shù)據(jù)統(tǒng)計結果顯示:意義頻率主效應不顯著,F(xiàn)1 <1,F(xiàn)2(1,192)=1.353,歧義性主效應被試分析顯著,F(xiàn)1(1,42)=27.369,p < .001,項目分析不顯著,F(xiàn)2(1,192)=2.493,p=.116,歧義詞啟動時目標詞平均反應時(720ms)快于非歧義詞啟動目標詞平均反應時(740ms);歧義性與意義頻率交互作用不顯著,F(xiàn)1<1,F(xiàn)2<1;詞義數(shù)量主效應顯著,F(xiàn)1(1,42)=24.765,p < .001,F(xiàn)2(1,192)=4.34,p= .039;詞義數(shù)量與意義頻率交互作用不顯著,F(xiàn)1(1,42)=1.39,p=.245,F(xiàn)2 <1;詞義數(shù)量與歧義性交互作用不顯著,F(xiàn)1<1,F(xiàn)2<1;意義頻率、歧義性和詞義數(shù)量交互作用不顯著,F(xiàn)1<1,F(xiàn)2<1。
圖1和圖2分別是4種類型實驗材料的主要意義和次要意義的語義啟動效應。單因素t檢驗結果顯示,啟動詞-目標詞意義相關條件下的目標詞平均反應時顯著短于意義不相關目標詞反應,主要意義和次要意義啟動條件下p值分別為.03 和.041。
錯誤率4因素重復測量的方差分析結果顯示:被試水平主效應不顯著,F(xiàn)1<1,F(xiàn)2<1,意義頻率主效應不顯著,F(xiàn)1<1,F(xiàn)2<1。歧義性主效應不顯著,F(xiàn)1(1,84)=1.086,p=.3,F(xiàn)2 < 1。詞義數(shù)量主效應被試分析非常顯著,F(xiàn)1(1,84)=48.953,p < .001,項目分析不顯著,F(xiàn)2 <1,多義啟動詞目標詞反應錯誤率(5%)明顯低于少義啟動詞目標詞反應錯誤率(9%)。詞義數(shù)量與被試水平交互作用被試分析顯著,F(xiàn)1(1,84)=4.715,p=.033,項目分析不顯著,F(xiàn)2<1,詞義數(shù)量與歧義性交互作用被試分析不顯著,F(xiàn)1(1,84)=.25,p=.618,項目分析顯著,F(xiàn)2(1,384)=13.126,p<.001。被試水平、意義頻率、歧義性和詞義數(shù)量4因素交互作用不顯著,F(xiàn)1(1,84)=.111,p= .739,F(xiàn)2(1,384)= .088,p= .767。
圖1 不同類型啟動詞的主要意義的語義啟動效應
圖2 不同類型啟動詞的次要意義的語義啟動效應
在高水平被試的反應錯誤率中,詞義數(shù)量效應被試分析顯著,F(xiàn)1(1,42)=10.102,p=.003,項目分析不顯著,F(xiàn)2(1,192)=.013,p=.91;詞義數(shù)量與歧義性交互作用被試分析不顯著,F(xiàn)1(1,42)=.15,p=.7 項目分析顯著,F(xiàn)2(1,192)=3.663,p=.049。多義非歧義詞啟動時,目標詞判斷錯誤率最低(4.7%)。不同使用頻率意義反應中多義非歧義詞啟動時目標詞錯誤反應都最少。
低水平被試的反應錯誤率中,詞義數(shù)量主效應被試分析顯著,F(xiàn)1(1,42)=49.585,項目分析不顯著,F(xiàn)2(1,192)=.342,p=.559;詞義數(shù)量和歧義性交互作用被試分析不顯著,F(xiàn)1(1,42)=.108,p=.744,項目分析顯著,F(xiàn)2(1,192)=10.26,p=.002。多義歧義詞與多義非歧義詞啟動時目標詞判斷錯誤率都是4.5%。
本研究發(fā)現(xiàn)被試在早期詞匯識別中歧義詞與非歧義詞的不同意義都能被激活。從語義啟動效應來看,遮蔽啟動實驗結果顯示:啟動詞不同使用頻率意義反應條件下,與非語義相關目標詞反應相比,4種類型啟動詞對語義相關目標詞反應都有促進效應,說明高、低水平被試早期詞匯識別中主要意義和次要意義都被激活通達。從目標詞的反應速度來看,雖然高、低水平被試的主要意義平均反應時都快于次要意義平均反應時,但是不具有統(tǒng)計意義。這個結果與 Simpson和 Burgess(1985)的意義通達兩過程研究結果相似,說明中國英語學習者歧義詞意義加工早期不同意義能夠全部通達,但是受意義使用頻率影響,它們的通達速度不同。
4因素綜合分析結果表明中國英語學習者早期詞匯加工中意義不相關歧義詞具有識別優(yōu)勢效應。筆者認為產生該效應的原因可能與二語詞匯習得特點有關。根據(jù)平行分布模型,心理詞庫由正字法、語音和語義3個表征層組成,各層表征由層級內相互聯(lián)結的單元激活形式表示,層級間相互聯(lián)結并互動激活,聯(lián)結權重通過學習調節(jié)。詞匯加工過程包括語義層表征和正字法層表征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過程(McClelland,Rumelhart 1981)。一方面,視覺刺激輸入,正字法層表征單元激活,進而激活語音和語義層表征。另一方面,激活的語義層單元也會反作用激活語音、詞形層表征單元。對二語學習者來說,第二語言心理詞庫建構中正字法-語義單元聯(lián)結通常以第一語言翻譯對等詞為中介(Kroll,Steward 1994)。當同形同音異義詞不相關意義對應不同的母語翻譯對等詞,語義特征區(qū)別明顯,有利于二語習得者建構詞形-語義聯(lián)接,而多義詞不同意義對應的翻譯對等詞近似同義詞,需要二語學習者有足夠的語言經驗辨別相關意義之間“細微的”語義區(qū)別與聯(lián)系,不益于建構詞形與特定詞義聯(lián)接。因此,從習得過程看,兩種類型歧義詞相比較,同形同音異義詞的相同詞形與不同意義的聯(lián)結權重較強,而多義詞的不同詞義與詞形的聯(lián)結權重較弱(Degani,Tokowicz 2010)。聯(lián)結權重強,詞形-語義映射快,語義加工早,促進同形同音異義詞識別優(yōu)勢。可見,二語學習者的意義不相關歧義優(yōu)勢效應可能是詞形-語義映射階段作用的結果。
雖然本研究沒有證實Rodd等人的意義相關多義詞效應,但是并不否認多義詞的意義相關性對詞匯加工有促進作用。首先,從被試的反應錯誤率來看,低水平被試在多義非歧義詞啟動時目標詞反應錯誤率與多義歧義詞啟動時目標詞反應錯誤率相近,高水平被試的在多義非歧義詞啟動時目標詞反應錯誤率低于多義歧義詞啟動時目標詞反應錯誤率。歧義詞錯誤率高表明不相關意義之間相互競爭,由抑制激活引起的干擾作用可以降低識別準確率。相反,多義非歧義詞詞義之間共享語義特征,缺少不相關意義的抑制干擾作用,自然識別錯誤也就減少。其次,從被試的正確反應潛伏期結果來看,雖然低水平被試歧義效應顯著,多義非歧義詞早期識別反應慢于多義歧義詞反應,但它卻比少義歧義詞早期識別反應快。該現(xiàn)象無法用詞義數(shù)量效應來解釋,因為多義非歧義詞詞義數(shù)量比多義歧義詞詞義數(shù)量多(見表1),但卻可以解釋為,語義層加工中多義非歧義詞不同詞義共享語義特征多,相互之間促進激活,而少義歧義詞詞不相關意義之間競爭導致其在語義層加工中意義激活速度減慢。與低水平被試不同,高水平被試啟動詞歧義效應不顯著,多義非歧義詞啟動時目標詞反應比多義歧義詞啟動時目標詞反應快1-2ms。可見,隨著被試水平的提高和詞匯知識豐富,歧義詞識別優(yōu)勢效應可能發(fā)生改變。
本研究采用遮蔽啟動實驗范式考察中國英語學習者在無語境情況下歧義詞意義使用頻率和意義相關性對詞匯早期加工的影響作用。實驗結果表明:早期歧義詞識別中,(1)不同意義全部通達,意義頻率影響詞匯通達速度;(2)受二語習得特點影響被試早期詞匯加工中歧義效應顯著,但是隨著被試水平提高,多義意義不相關歧義詞優(yōu)勢效應發(fā)生改變;(3)多義歧義詞的相關詞義對詞匯早期加工有促進作用。
注釋
①少義非歧義詞屬單義詞,只有一個意義的熟悉程度和具體性程度描述,沒有意義相關程度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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