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隱娘之所以叫隱娘,大概是因為總藏在枝椏或橫梁上。她可以耐心地等上很久,然后在光影變化的瞬間出動,取人首級于無形。
侯孝賢之所以能成為侯孝賢,大概也是因為能捱得住漫長時光。一部《聶隱娘》從籌備到殺青用了整整十年,一朝劍出鞘,驚艷全戛納。
《刺客聶隱娘》是侯孝賢大學時代在讀唐人小說時便想要拍成電影的故事,僅劇本環(huán)節(jié)便耗時四年,共易稿三十七次。其間,侯孝賢一度閉關在家,研讀唐代史冊。而為了弄懂故事背后的歷史背景,侯孝賢甚至把從南北朝到隋唐的社會風俗史、節(jié)度使官階形成、胡化漢人與漢人之間的關系,以及遣唐使和唐朝之間的關系都梳理了一遍。
為了呈現(xiàn)最真實的電影畫面,侯孝賢輾轉(zhuǎn)于武當山、神農(nóng)架、臺灣、日本進行實景拍攝,他堅持用自己的方式構筑著心中的江湖,從電影道具飾物的陳設,到角色造型的定位,再到人物與環(huán)境的融合都追求最真實的呈現(xiàn)?!皼]有地心引力的武俠在我看來是不能接受的”。很多導演向觀眾的口味妥協(xié),但侯孝賢還依舊堅持自己的立場。他戲稱自己拍電影就是在“等云等霧等蝴蝶”。
在5月24日晚的第68屆戛納電影節(jié)頒獎典禮上,侯孝賢獲得最佳導演獎。他在領獎臺上說:“來坎城已經(jīng)第七次了,以前得過一個獎,我忘了叫什么了。這次能得到導演獎,對我是非常大的榮譽。拍電影不容易,尤其是找錢非常困難,謝謝你們?!绷攘葞拙?,篤定淡然。這已經(jīng)是侯孝賢第七次入圍戛納,侯孝賢的才華已無須再被證明,雖然《刺客聶隱娘》并未摘得金棕櫚,但他心態(tài)淡然,他說:“參加影展得獎并不是問題,而是你做了什么,有沒有做到。”
無論如何,獎項只能名噪一時,作品才能流芳百世。侯孝賢說過,拍電影的“通關秘訣”只有一個:一個人,沒有同類。他年少時父母去世,很早便進入社會摸爬滾打,從劇組場記開始做起,一步步堅持到今天?;蛟S是受自身經(jīng)歷影響,侯孝賢的電影里講述的也多是社會的邊緣人物的故事。侯孝賢和他們?nèi)缤c時代格格不入的孤獨俠客,在浮躁氛圍里保持看透人世冷暖的冷靜雙眼,并不斷邁向?qū)ψ晕覂?nèi)心的終極探索。
達人探微:
1. 人生的淡泊。侯孝賢的人生經(jīng)歷讓他能夠“在浮躁氛圍里看透人世冷暖”,所以能夠淡然面對人生。在失去金棕櫚獎,獲得最佳導演獎的時候,他依然很淡然,認為最重要的是做,而不在于結(jié)果。
2. 不盲目跟風,堅持自我?!皼]有地心引力的武俠在我看來是不能接受的”。在特效日益發(fā)達和盛行的時代,侯孝賢堅持實拍,不向觀眾口味,堅持向觀眾呈現(xiàn)自己心目中真實的動作場面。的確,隨波逐流的結(jié)果就是最后失去自我。
3. 不急功近利。當今時代,商業(yè)電影大行其道?;鸨钠狈课寣а輦円粋€二個都不淡定了。在這種背景下,侯孝賢對文藝的追求,以及十年如一日的沉淀就顯得難能可貴了。好酒是需要時間來釀造的,好的電影也同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