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 博

（沈陽京劇院 遼寧 沈陽 110032）

一個戲的構(gòu)成，宏觀上需要劇本、演員、場面、砌末等等。

劇本和演員是最重要的，二者的關(guān)系一定要擺正，筆者覺得應該是腳和鞋的關(guān)系。劇本是鞋，演員是腳。在編戲的時候打本子要根據(jù)手頭可利用的演員的個人具體情況來編寫，這樣大家演起來才得心應手。當然，要做到有葷有素，各行當搭配合理?？傊?，按照樸素的唯物主義價值觀，根據(jù)演員打本子，就是穿合適的鞋，而不是拿著鞋滿世界找能穿上它的灰姑娘。

本子的結(jié)構(gòu)要正確，有引子，有定場詩，有自報家門等等。

場次的安排要合理，不能每一場都很飽滿，都很恢宏，一出戲里，有的場子就是讓主演休息或者換衣裳的，如果每一場都是重要的，那么每一場也就都不重要了，看戲的也累。我們看老戲，不難發(fā)現(xiàn)，哪里是過場，哪里是重點，哪里是墊場子，都很明顯，可上可不上的角色后臺搭個架子就可以了，因為以營利為目的的話，多一個人得多一份工錢。戲曲、曲藝都有特殊的語言方式，那么寫作詞句的時候在保證通順的同時要照顧到戲曲語言的特色和規(guī)律，不能一味追求詞句的華麗和敘事的宏大。比如說要是讓我寫幾句詞說一個人想家，順口可以說：算來離家十數(shù)載，爹娘的書信不見來，夢魂千里到陽臺，醒來不覺淚滿腮………可不可以寫成別的？試試：為人生理想離家十數(shù)載，商海浮沉我心中痛苦難挨，思家鄉(xiāng)每日里夢魂徘徊，醒來時辛酸淚流了下來……

我們的場面、服裝、砌末都是為演員服務的，充分發(fā)揮他們的技藝的同時，不能喧賓奪主。我們的戲曲，除了少數(shù)幾個尚未發(fā)育成熟就收歸國有的幾個劇種外，在長期的演出實踐和老藝人的聰明才智的培育和發(fā)展中，各方面都是很成熟的。戲曲的服裝大部分是明代服飾，但是戲里各個朝代都可以穿，就是為了方便，不會因為朝代不同就另置一套，一來省錢，二來流動起來方便。所以筆者提倡盡量使用后臺現(xiàn)成的服裝道具。戲曲本身就是一個假的東西，做的越真越會偏離，比如真船、真車上了臺，既然有真船為什么沒有水？水里為什么沒有魚？除了魚，水里就沒有別的了嗎？這樣一來就很混亂，就會給“挑刺”的人留下話頭，不如干脆用現(xiàn)成的，用我們后臺有的東西，簡簡單單，把發(fā)揮的空間多留給演員和場面。不要覺得觀眾看不懂，你只要有，觀眾永遠是比你高明的。在戲曲舞臺上，各種情景和情境的轉(zhuǎn)換基本都可以用后臺現(xiàn)成的道具和場面中的音樂來完成。

有個詞語叫做“耳熟能詳”，這是有科學依據(jù)的，一個音樂旋律，人聽過以后，腦海里會有一個印象，多次聽之后就會有一個反射，再聽到的時候心里就會有一個旋律不自主地去貼和聽到的這個旋律，合上了，就會產(chǎn)生愉悅感。這就是為什么聽戲、聽曲藝、聽流行歌曲聽不膩。老藝人的演唱千變?nèi)f化，聽眾聽到的時候也會去自發(fā)地貼和這個旋律，老藝人有時候過板或者有小腔，在“耳熟”的人聽來就是俏皮，有味道。因為大部分和“能詳”的聽眾心里的旋律和上了，演唱者略變，聽眾的愉悅感反而提高了。我們在安排唱腔的時候要盡量科學，最主要的是注意照顧到聽眾的感受，因為我們的最終目的是讓來看戲的得到愉悅，可以有有趣的小調(diào)，可以有過癮的高腔，可以有大段的慢板來敘事或是反二黃抒發(fā)感情，也可以用近年來很少見的傳統(tǒng)聲腔板式，新鮮新鮮。但是要避免逢唱就是高腔，一旦結(jié)束語句就是高八度。這樣演員也累，聽眾也疲勞，就像平時吃不到肉的人吃到肉覺得快樂，一晚上全部讓他吃燉肉、炒肉、蒸肉，那么快樂感就不是那么明顯了，應該盡量做到葷素搭配合理。

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必須重視的問題，那就是受眾、觀眾的心理。編戲的和演戲的應該多去了解看戲的想看什么，對什么感興趣。眾口難調(diào)是難免的，不能光聽夸贊的聲音，要從和觀眾的交流當中發(fā)現(xiàn)問題，找到路子。有種理論說不能一味迎合觀眾，說的有一定道理，但不是絕對的，畢竟求生存的和追求藝術(shù)的雖是同一行業(yè)但不是一路人。求生存的有他求生存的苦處，追求藝術(shù)有追求藝術(shù)的信念，自古以來這兩種人是并存的，甚至是互相轉(zhuǎn)換的，看似矛盾卻又殊途同歸。當然前提依舊是樸素的唯物主義價值觀。

還有一個問題是有的編戲者想當然的認為觀眾需要什么，不知道通過什么渠道得來的數(shù)據(jù)，然后就下結(jié)論；或者編戲者只顧在劇本里自說自話，展現(xiàn)自己的文采和想象力，結(jié)果一出號稱為了吸引年輕人的新戲，老觀眾看了接受不了，年輕的不看，愛看戲的沒有得到享受，不看戲的敬而遠之，形成惡性循環(h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