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峰

本文系2014年度甘肅省教育科學“十二五”規(guī)劃課題“普通高中學生語文素養(yǎng)的培養(yǎng)研究”系列論文；課題批準號：GS[2014]GHB1442

語文素養(yǎng)，是指學生在語文方面表現出的“比較穩(wěn)定的、最基本的、適應時代發(fā)展要求的學識、能力、技藝和情感態(tài)度價值觀”，具有工具性和人文性統(tǒng)一的豐富內涵，是《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中的一個核心概念。它包含語文的積累、語感、語文學習方法和習慣、識字寫字能力、閱讀能力、寫作能力和口語交際能力，同時包含思維品質、文化品位、審美情趣、知識視野、情感態(tài)度，即通常稱作思維品質素養(yǎng)、審美素養(yǎng)、藝術素養(yǎng)、文化素養(yǎng)方面的內容。單就藝術方面來說，可以細分為一些具體的藝術門類，如音樂、繪畫、舞蹈、建筑、影視等等，所以在此意義上，藝術素養(yǎng)包括音樂素養(yǎng)，培養(yǎng)學生的音樂素養(yǎng)有助于藝術素養(yǎng)的陪養(yǎng)，有助于語文素養(yǎng)的培養(yǎng)。

教育家蘇霍姆林斯基說：“音樂教育并不是音樂家的教育，而首先是人的教育?！贝笳Z文教育強調打好語文“精神的底子”，突出語文教學的人文性，既然兩者都強調對人的作用，那么完全可以在日常的語文教學中培養(yǎng)學生的音樂素養(yǎng)。原因如下：

（一）描寫音樂的作品存在。以詩為例，詩與樂向來關系密切。這種關系，在唐代更加發(fā)展，，《唐詩紀事》所記1150詩家中詩作與音樂有關的，共200家。如被清人方扶南推許為“摹寫聲音至文”的三首，即白居易的《琵琶行》、 李賀的《李憑箜篌引》、 韓愈的《聽穎師彈琴》。白居易的筆下，繁密的聲勢有如急雨，清幽的音韻有如私語，清脆和諧有如大小珠落到玉盤之上，悠揚明快有如黃鶯在花叢中歌唱，低沉冷澀有如冰下的泉水艱難地流淌，突發(fā)而激越有如銀瓶突然破碎水漿奔涌而出，清脆而尖銳有如一對戰(zhàn)騎突然沖出來刀槍鳴擊，剛勁激越的聲音有如帛被撕裂。白居易使用現實主義的手法來寫音樂，與之不同，李賀使用浪漫主義手法來寫。他的筆下音樂具有神奇的效果：神女感動得悲啼不已，天帝感動得變暖天氣，石破天驚落下瀟瀟秋雨，神嫗感動得來向李憑求救，魚龍感動得隨波起舞，吳剛忘情而夜不能眠。韓愈寫音樂能兼容兩人的特點。他筆下琴聲裊裊升起，輕柔甜蜜像青年男女切切私語，互訴衷腸。突然之間，琴聲驟然激越，像將士揮戈沖入敵陣。接著聲音由剛變柔，輕柔得像天上的白云，微風中的柳絮。隨后聲音喧囂得像群鳥棲息在一棵樹上。緊接著單音獨起像一只鳳凰引頸領唱。最高音像孤鳳攀巖已到絕頂。瞬間急速下降像鳳凰在懸?guī)r撒手直落谷底。詩人自謙空長兩只不懂音樂的耳朵，不懂音樂卻也激動得坐立不安，以至感動得淚雨滂沱沾濕衣裳，最后讓琴師停止演奏，感嘆：一會兒放塊冰在他心上，一會兒又放塊炭在他心上。

還有一些詩人，他們也懂音樂，音樂的素養(yǎng)也很高。如杜甫的《贈花卿》“錦城絲管日紛紛，半入江風半入云。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有幾回聞？”寫出成都的花敬定的音樂，由衷贊嘆音樂達到的高妙境界。傳統(tǒng)的體裁與音樂的關系可見一斑。其實另一些文學體裁中也有大量音樂描寫。如當代小說，在李國文的《空谷幽蘭》中就可以明顯地感受到音樂的節(jié)奏感。王蒙也懂音樂，作品《歌神》就是其中的代表。女作家宗璞的《紅豆》能讓讀者讀出琴感。

無論是文學作品描寫音樂，還是以音樂的節(jié)奏來描寫文學作品，都反映出作家身上的音樂修養(yǎng)。所以作為文學作品的欣賞者也應該具備一定的音樂素養(yǎng)。

（二）反映文學與音樂關系的文學理論存在。藝術美有的以三維立體空間形態(tài)存在如建筑、雕塑；有的以二維平面的形態(tài)存在，如繪畫、書法、舞蹈、戲劇、電影、電視等；有的以線性的形態(tài)存在，如音樂與文學?！耙魳芬粋€音符接一個音符演奏和文學一個文字接一個文字寫作的事實決定了音樂和文學的線性時間序列的存在?！痹诖艘饬x上說，音樂與文學本質上都是一致的，都是時間序列。音樂的語言是聲音，音樂是聲音（主要是樂音）所構成的一種時間序列，蘇珊·朗格指出：“所有的音樂都創(chuàng)造了一個虛幻的時間序列?！蔽膶W的語言是文字，文學是文字（音、形、義結合體）所構成的一種時間序列。“雖然文學是以語言文字形式作為本質屬性和終端顯現形式的書寫，但是在朗讀甚至朗誦時，仍然表現為聲音的序列和系統(tǒng)?！?/p>

在現代文學史上，就有自覺運用音樂理論于文學創(chuàng)作中的作家，代表人物就是聞一多先生，他在新詩創(chuàng)作中，寫了一系列詩論，其中《詩的格律》是最重要的一篇。在這篇論文中，他系統(tǒng)地提出“詩的實力不獨包括音樂美（音節(jié)），繪畫美（詞藻），并且還有建筑的美（節(jié)的勻稱和句的勻齊）。聞一多先生認為詩歌的音樂美是首要的。他談格律，聲稱“詩所以能激發(fā)情感，完全在它的節(jié)奏；節(jié)奏便是格律……越有魄力的作家，越是要戴著腳鐐跳舞才跳得痛快，跳得好。只有不會跳舞的才怪腳鐐礙事，只有不會做詩的才感覺得格律的縛束。對于不會作詩的，格律是表現的障礙物；對于一個作家，格律便成了表現的利器……因為世上只有節(jié)奏比較簡單的散文，決不能有沒有節(jié)奏的詩。本來詩一向就沒有脫離過格律或節(jié)奏。”，認為“格律可從兩方面講……屬于視覺方面的格律有節(jié)的勻稱，有句的均齊。屬于聽覺方面的有格式，有音尺，有平仄，有韻腳?！?，還認為“整齊的字句是調和的音節(jié)必然產生出來的現象，絕對的調和音節(jié)，字句必定整齊”，對于字數整齊了但音節(jié)卻不一定調和了這個問題，他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那是因為只有字數的整齊，沒有顧到音尺的整齊”。也就是說，音尺、韻腳等音樂性因素的組合，構成了詩的韻律、詩的節(jié)奏，而音節(jié)和韻腳的和諧又構成了詩的音樂美，成為詩的基本動力?！耙舫哒f”是聞一多最為得意的發(fā)現，以致于他在論文的結尾認為“新詩不久定要走進一個新的建設時期了”。以《死水》為例，它是聞一多先生自認“第一次在音節(jié)上最滿意的實驗”，是先生實驗他的“三美”新格律體的典型。全詩共五節(jié)，每節(jié)四行，每一行九個字，分別由三個“二字尺”和一個“三字尺”構成，組成2232或2322或3222音尺，最后以雙音節(jié)收尾，雖然音尺的排列順序不完全相同，但是其總數卻完全一致，在變化中保持整齊，參差錯落兼以抑揚頓挫，每節(jié)換韻，各節(jié)大體均押abcb型的二四腳韻，讀起來朗朗上口，節(jié)奏感很強，具有音樂般的美感。

這些理論從一個側面反映出，作為語言文字的傳承者，如不具備一定的音樂素養(yǎng)，就難以感受漢語作為音形義結合體中音樂美的成分，所以在語文教學中，要注重學生音樂素養(yǎng)的培養(yǎng)。具體來說，可以從以下三方面著手：

（一）提高朗誦水平。古代的教育家都十分重視誦讀，要求學生在記憶力最旺盛的時期多讀多背，熟讀成誦。歷代的文學大師，無不滿腹經綸，具有很好的記誦功底?，F在的語文教學，也應注重識記背誦，因為通過朗誦，可以創(chuàng)造性地表現出原作的思想感情和語言文字的音韻美。在日常教學活動中，筆者很重視古詩文的朗讀，對朗誦提出具體要求：首先要讀對字音，理解句子中詞語、句子的含義。其次要準確地把握作品的背景、主旨，弄懂作品的文化內涵和感情基調。此外，還要運用各種表現手法如停頓、重音、語速、語調、節(jié)奏和體態(tài)語等。比如，當朗誦到《記念劉和珍君》中表現作者極度沉痛、壓抑、憤懣的感情時，語調應較為低沉，語氣要雄健有力，節(jié)奏要頓挫滯緩。

（二）嘗試詩詞創(chuàng)作。高中語文課本里，收錄了從先秦到魏晉南北朝再到唐宋元明清各個時期的大量優(yōu)秀詩詞作品。在領悟詩歌“言有盡而意無窮”的魅力后，總是意猶未盡，因為詩歌在古代還有一個功能，那便是用來演唱。以譜曲的形式來展現詩歌的音樂美缺少現實土壤，但嘗試詩詞創(chuàng)作，讓學生在詩詞創(chuàng)作中加深對詩詞音樂美的感受無疑是可行的。筆者在教學中先讓學生練習寫對聯(lián)，在學生熟悉掌握平仄與對仗后，進一步提出學寫古詩（近體詩）的要求。

（三）感受音樂描寫中的美。除了上文所舉的例子外，中外名篇中對音樂描寫的文字很多，引導學生主動去閱讀去感受，去發(fā)現文字與音樂之間的橋梁，去提高審美鑒賞的能力。

總之，語文作為一門母語教育課程，既是一種交際工具，也是一扇認識人類文明尤其是本民族精神發(fā)展的窗戶。語文學科在促進學生形成良好的個性和健全的人格，促進學生德、智、體、美的和諧發(fā)展上，起著重要的奠基作用。以音樂素養(yǎng)的培養(yǎng)為例，我們可以看到，在日常的語文教學中可以實現藝術素養(yǎng)的培養(y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