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唐媛媛(1991-),女,布依族,貴州省貴定縣人,法學碩士,四川大學法學院,專業(yè):法律碩士(法本法碩),研究方向:國際經濟法。
摘要:現(xiàn)代刑事訴訟中,辯護原則成為貫穿刑事訴訟全程的一項重要原則,在刑事訴訟中扮演著重要角色,不僅適用于偵查、也適用于審判直至量刑階段。近年來,隨著《關于規(guī)范量刑程序若干問題的意見》和《人民法院量刑指導意見》的頒布施行,我國建立起相對獨立的量刑程序,量刑辯護引起學界和司法實務界的極高重視。本文擬考察我國量刑辯護的實踐情況、將新量刑程序下的量刑辯護及辯護律師在量刑程序中應有的作用作系統(tǒng)性的分析和梳理。
關鍵詞:量刑辯護;量刑程序;量刑情節(jié)
一、量刑辯護存在的問題
1、檢察機關的量刑建議對量刑辯護之影響
由于我國司法實踐中案多人少的客觀原因,量刑建議某種程度上加大了檢察官的工作量,檢察官并未對量刑建議書有足夠重視,多是教條式的照搬系統(tǒng)內的量刑建議指導文件,沒有對全案事實和被告人個人情況進行綜合把握提出具有針對性的量刑建議。檢察機關對法定量刑情節(jié)較為重視,包括對被告人有利的例如自首等從寬情節(jié),但是對酌定情節(jié)重視不夠;同時,法院在還未將被告人定罪的情況下,量刑建議書容易誤導法官先入為主,并在某種程度上給法官以無形的壓力,影響法官心證,造成法官對被告人“必定有罪”的心理干預,取得了占據壓倒性優(yōu)勢的可能。某些地區(qū)出現(xiàn)了某地量刑建議全部被采納或采納率高達90%以上的現(xiàn)象。對此,我們一方面要為檢察機關業(yè)務素質不斷提高叫好,可另一方面我們也不得不深思,檢察機關在量刑中“一方獨大”的優(yōu)勢是否擠壓了辯護律師量刑辯護的空間?
2、辯護律師的量刑辯護
我國的刑事辯護制度建立較晚,因而有著先天不足的劣勢,我國刑事辯護水平普遍不高也是不爭的事實。控方和辯方幾乎從未在在實質意義上的平等對抗,而是體現(xiàn)了法檢系統(tǒng)的“意見統(tǒng)一”。與此同時,在辯護律師的固有觀念中,收集被告人無罪或罪輕的證據是頭等大事,而對于其量刑方面的證據則很少有充分的庭外調查,辯護律師在量刑辯護中容易重主張,缺證據。辯護律師甚至習慣性的認為收集量刑證據是控方的職責而不是辯護人的義務,這無疑造成了一種錯覺,即決定辯護成功與否在于是否幫助被告人脫罪或為被告人爭取到更輕的罪名,而使被告人受到更為寬宥的刑罰則不在考量之列,辯護律師僅在被告人具有從寬情節(jié)時提請法庭注意,從我國司法實踐來看,辯護律師在庭審之前很少進行有針對性的調查,在量刑問題上很難提出有建設性的、有利于被告人的量刑意見,而至多是對被告人的自首、立功、初犯、認罪態(tài)度等問題提出較為簡單的辯護意見。
3、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量刑辯護
2012年判決生效罪犯中,農民(含農民工)有55萬余人,占47.31%,無業(yè)人員達35萬余人,占30.54%,這兩大群體犯罪或生活困苦、或者受教育程度不高,或者素質良莠不齊。因此在審判中,他們或許能為自己犯罪做一些辯解,但對于量刑卻無能無力,量刑這個極其專業(yè)性的問題只能由專業(yè)人士做出評判。相對獨立的量刑程序下,被告人做量刑辯護的一大詬病在于,被告人在展開量刑辯護時,其是否有罪仍然懸而未決,如果被告人為自己作量刑辯護,似乎是在承認自己有罪的前提上,向法官請求較輕的處罰,導致大多數作無罪辯護的被告人在量刑程序中堅持無罪辯護,量刑辯護并不充分。
二、量刑辯護制度的完善
現(xiàn)行的量刑辯護制度對量刑辯護的主體、程序、內容、法律后果等都未進行明確規(guī)定,相應的量刑證據制度也沒有建立,量刑事實的范圍、量刑程序中的證明責任、證明標準等問題也不明確,為保障量刑辯護的質量和效果,筆者認為,今后的量刑辯護制度應當對以下幾個方面做出改進:
1、擴大辯護律師調查取證權
現(xiàn)行刑事訴訟法規(guī)定的控辯雙方的調查取證權限相差懸殊,辯護律師在偵查期間僅可以向偵查機關了解犯罪嫌疑人所涉嫌的罪名和案件有關情況、可以同在押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會見和通信,但沒有調查取證權。在審查起訴階段,辯護律師認為在偵查、審查起訴期間公安機關、人民檢察院收集的證明犯罪嫌疑人、被告恩無罪或者罪輕的證據材料未提交的,只能申請人民檢察院、人民法院調取。辯護律師還要經人民檢察院許可才能向被害人或者其近親屬、被害人提供的證人收集與本案有關的材料,導致控辯雙方在調查取證上的完全不對等,控方在調查取證上具有極大的優(yōu)勢,不利于訴訟的展開。所以,在保障辯護律師閱卷權的基礎上,基于訴訟中證據收集的重要作用,應當賦予律師調查取證的權利。
2、建立量刑答辯程序,充分保障量刑辯護權行使
現(xiàn)行量刑辯護制度明確賦予了檢察機關量刑建議權,仍舊是在一個庭審中解決兩個問題,辯護律師無法通過有效程序對檢察機關的量刑建議給予回應。建立量刑答辯程序,才能實現(xiàn)控訴雙方的充分對抗,充分揭露量刑信息,有助于法官全面了解被告人所具有的量刑情節(jié),實現(xiàn)量刑公正。與此同時,應當保障辯護律師、被告人的量刑辯護權得到充分行使,不能將量刑辯護流于形式。一方面,法庭應保證控辯雙方同等的辯論權,控方和辯方都應有機會發(fā)表量刑主張,并針對對方的主張進行抗辯,尤其是對有爭議的量刑情節(jié)展開充分的辯駁,法官應當在判決書中寫明對辯護方的量刑意見是否采納及采納的程度和理由,針對有爭議的量刑情節(jié)性質的認定及其最終對量刑產生的影響進行說明,實現(xiàn)量刑裁判的公開與透明。另一方面,也應當建立起更加獨立的量刑程序,將定罪和量刑更加有效的分離,才能保障辯護律師、被告人量刑辯護的充分空間,實現(xiàn)量刑辯護的效果。
3、完善量刑證據開示制度,明確量刑證據規(guī)則
我國刑事訴訟中沒有證據開示制度,辯護人在庭審前無法全面了解控方可能提出的量刑情節(jié)或意見,無法做好審前的針對性準備工作,大大降低了量刑辯護的效果。由于控方在調查取證上的巨大優(yōu)勢,為避免“證據突襲”,同時也兼顧控方對于辯方會引導證人作偽證的顧慮,在一些被告人認罪案件中,可嘗試量刑證據開示,控辯雙方就收集的任何可能對量刑結果產生影響的量刑情節(jié)證據進行開示,而不涉及定罪證據。證據開示后可以促進控辯雙方對量刑有客觀的評估,也可以充分準備應對量刑辯論。
量刑辯護并不是一個讓辯護人簡單呈現(xiàn)量刑情節(jié)意見的過程,其配套制度的建立也必不可少。在了解量刑辯護的科學含義和制度功能的基礎上,借鑒美國的成熟經驗,根據量刑辯護的目的和價值而設計出有效的量刑辯護制度,才能使量刑辯護制度更具有針對性,更加科學合理,效果也更加持久,到那時,量刑公正不是妄想,而是看得見的正義。(作者單位:四川大學法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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