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希臘神話是西方文學創(chuàng)作的母體,希臘神話中女妖這一特殊文學形象有著深刻的文學意義。父權制下的女妖形象則是異化和殘缺的,是對女性生命價值和生命追求的否定。
關鍵詞:希臘神話;女妖 ;父權制; 異化
希臘神話源于古老的愛琴文明,是古希臘民族關于神和英雄的故事總匯。它將現(xiàn)實生活與幻想交織在一起,為人們創(chuàng)造了一個包羅萬象的瑰麗世界,生動地描繪了古希臘人的社會生活圖景,在《荷馬史詩》的《伊利亞特》和《奧德賽》、奧維德的《變形記》、赫西奧德的《神譜》中均有體現(xiàn)。
1.西方審美上女妖形象殘缺和異化的深層意義
女妖的形象總是殘缺和丑陋的。不論是對身體的扭曲和丑化,還是對內在的否定和貶抑,都是對女性約束與限制的表現(xiàn),其中不但涉及到古希臘的傳統(tǒng)審美,還透露出父權制下對女性角色的界定。
古希臘民族在傳統(tǒng)上是愛美、創(chuàng)造美的民族。而在希臘人的心目中最完美的人就是神,神和人是同形同性,希臘人把強健的身體看成是一切善與美的本原,而把希臘神話視為藝術的精神本源,正如馬克斯所指出的:“希臘神話不僅是希臘藝術的武庫,而且是它的土壤”?!稄浟_德維納斯》中:直鼻、橢圓臉、窄額和豐滿的下巴,安詳矜持的眼睛、自然含笑的嘴唇,體現(xiàn)著女性的溫柔、健美、青春和活力,代表了古希臘人的審美理想。
隨著人體藝術的突出,作為希臘藝術土壤的希臘神話在造型方面就已顯現(xiàn)出善惡美丑在角色上的分別。天神和英雄受到萬民的崇拜和敬仰,形象往往是健美俊逸的,男的充滿力量、高大英武,女的心靈手巧、美麗聰明,都是健康完整的。而妖怪作為排斥和唾棄的對象,形象往往是丑陋殘缺的,女妖也不例外。無論是美女的頭顱蛇身子,還是一只眼睛一顆牙齒,還是獅頭、羊身、蛇尾……在最初的審美中,丑陋的外表必然代表了骯臟的靈魂。在古希臘人塑造形形色色的妖怪時,顯像的殘缺正是妖怪邪惡屬性的外在體現(xiàn),是直白而生動的。
2.父權制下女妖形象殘缺和異化的深層意義
在女妖形象上被殘缺和異化掉的,往往是各種突出的女性特質,如美麗的頭發(fā)變成毒蛇、漂亮的眼睛不能直視、甜美的歌聲是誘惑水手跳入大海的喪鐘等等。秀發(fā)、眼睛、雙腿、歌聲,本應是在女性身上即使不加以美化也可以完整留下的特征,卻往往成為最先被殘缺和異化的東西。
希臘神話中的女妖是對女性的生命價值和生命追求的否定——無論是她們以肉體、歌聲、美食來誘惑英雄,還是用暴力挑戰(zhàn)男性——都是父權制下對女性的恐懼和壓抑。塞壬女妖甜美的歌聲卻能誘人跳海自殺;斯庫拉的腰身上竟纏著許多惡狗圍成的腰環(huán)。就像“一個缺乏自制的男子可能指責富有魅力的女人是可怕的誘惑者”,容易被誘惑的因素在父權制的文學設定下變形,在希臘神話的女妖身上美麗溫柔的女性特質是首當其沖遭到變異和丑化的,像是警告和提醒男性這才是那充滿魅力的畫皮下的猙獰面目。蘇珊·格里芬指出,男人害怕在面對女人的肉體時失去對女人和自己的控制,所以她們抗拒女人的形象,把女人視為物,玷污和損害她的肉體。
桑德拉·吉爾伯特和蘇珊·格巴曾經(jīng)說過“男人的一支筆創(chuàng)造了女人,也禁閉了女人?!备笝嘀频男詣e系統(tǒng)自古以來就為兩性規(guī)定了界限分明的性角色,自一個嬰兒初生,社會和家庭便按照他們的性別特征來區(qū)別對待,培養(yǎng)他們的“男子氣概”和“女子氣質”。抑女揚男的社會態(tài)度并不只是所謂“傳統(tǒng)觀念”男尊女卑的體現(xiàn),男性的優(yōu)越和女性的被壓抑并不是他們生來就有的本性,而是文化預設所起的決定作用。這樣的預設使得男孩一來到人世上便可以充分發(fā)展其個性的優(yōu)勢,而女孩終其一生都會受到極大的限制。它把男子在自己身上感到滿意的東西標榜為男性優(yōu)越的證明,而把女性身上有利于受控制的特征說成是女人的天性。這樣的性角色劃分使得每個人安于自己所處的等級,看起來兩性之間消除了支配與被支配的不平等關系,其實是使兩性的不平等在角色設分化中合理化了。女妖正是男性鎮(zhèn)壓女性、支配女性、統(tǒng)治女性的神話原型。父權制文化中,總是把女人的反抗描繪成可怕的悲劇,把反抗的女性都進行丑化。
著名學者康正果先生也說“婦女形象或文學作品中的女性人物都是男性期望和設計的東西?!逼鋵?,女人身上被指責為“惡德”的品行未必就是絕對邪惡的,很多女人的“惡德”都反映了男人的偏見。桑德拉·吉爾伯特和蘇珊·格巴認為,男權社會把女人變成了沒有生氣的、供人欣賞的對象,即是一種被限定的存在。這種限定包括女人身上不應帶有男人的氣概和品質。具有男人般力量的女人,聰明能干獨當一面的女人,成大事心狠手辣的女人,在某些層面上講都屬于妖魔化了的女人。
無論女妖們是兇狠還是殘忍,溫柔還是甜美,都會被英雄找到弱點,不能成為英雄的阻力。女妖成就了英雄,同時也意味著“妖化”女性的死亡。提倡對抗性閱讀的批評家朱狄斯·費特雷通過對男性作者隱藏動機的揭發(fā),極端的認為男人確實對女人有殺心。父權制要塑造“天使”一樣的女性形象,就必然需要“妖化”女性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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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王茜(1989-),女,漢族,山西平遙人,碩士,山西師范大學文學院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專業(yè),研究方向:西方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