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萍萍

簡要案情

2012年至2013年6月份，犯罪嫌疑人周某等人伙同同案人以做生意、談戀愛等名義，將多名被害人騙入涉案傳銷組織內。該傳銷組織以銷售“天津天獅生物發(fā)展有限公司”的護膚品“膚美一生”為名，要求參加者繳納每套產品人民幣2800元或者以上的費用獲得加入資格。被害人被騙入涉案傳銷組織后，犯罪嫌疑人及其同案人按照傳銷組織領導者設定的模式非法限制被害人的人身自由，并組織人員對其進行“抖朋友”，“抖朋友”過程中要求被害人主動交出身上的財物（包括現金、銀行卡、手機等物品），若被害人不愿意交出則會安排人員對被害人強行搜身，強行搜走被害人隨身攜帶的財物進行登記，待日后被害人表示愿意加入傳銷組織后，被搜走的財物會作為被害人加入傳銷組織購買所謂的“產品”的資金。

分歧焦點

在審理本案過程中，對犯罪嫌疑人周某等人強行搜走被害人隨身財物的行為如何定性存在以下兩種觀點：

第一種觀點認為，犯罪嫌疑人周某等人的行為應定性為搶劫罪。犯罪嫌疑人周某等人實施的“抖朋友”行為是當場使用暴力的行為，雖然其在強行搜走被害人財物后會進行所謂的登記，但該登記表僅是一種形式其無法掩蓋犯罪嫌疑人非法占有被害人財物的直接目的。被害人進入涉案傳銷組織后一直處于被非法拘禁的狀態(tài)中，犯罪嫌疑人會采用各種方式引誘、逼迫被害人加入傳銷組織，待被害人表達愿意加入傳銷組織的意愿后，犯罪嫌疑人即直接將被害人的財物用以折抵購買產品的費用。其行為無法掩蓋非法占有被害人財物的主觀目的。因此，犯罪嫌疑人等人當場使用暴力并占有被害人的財物的行為應定性為搶劫罪。

第二種觀點認為，犯罪嫌疑人周某等人的行為不構成搶劫罪。犯罪嫌疑人在強行搜出被害人的財物后均有登記并讓被害人簽字確認，從某種意義上說被害人還是財物的所有人。犯罪嫌疑人及其同案人最終取得財物是被害人自愿或被迫加入傳銷組織后購買公司產品之后。換句話說其當場施暴、當場轉移財物但其并未當場控制財物，故其行為不應認定為搶劫罪。

分析意見

筆者同意第二種觀點，具體分析如下：

刑法意義上的搶劫罪是指以非法占有為目的，采用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方法，強行劫取公私財物的行為。即搶劫罪強調的是“兩個當場”即當場施暴，當場取財。

本案中犯罪嫌疑人及其同案人的行為特征與搶劫罪中“兩個當場”的特征極為相似但又有所不同，具體如下：

1.主觀上犯罪嫌疑人周某等人非法占有他人財物的目的不明晰。犯罪嫌疑人周某等人對被害人進行“抖朋友“時，一般先通過引誘勸說方式讓被害人主動交出隨身攜帶達到財物。若被害人不愿意主動交出，則會通過威脅、恐嚇甚至體罰的方式強行搜走被害人隨身攜帶的財物。但其在強行搜走被害人的財物后均有進行登記并讓被害人簽字確認。從某種意義上說被害人還是相關財物的所有人。因此，犯罪嫌疑人周某等人強行搜取被害人隨身攜帶的財物時非法占有的目的并不明晰，無法認定其是以非法占有為目的強行劫取被害人財物。

2.客觀上犯罪嫌疑人周某等人占有被害人財物是在被害人加入傳銷組織后。犯罪嫌疑人在強行搜走被害人財物并經被害人確認無誤后會暫時保管被害人的財物。而后犯罪嫌疑人通過非法限制被害人人身自由，給被害人洗腦甚至對其進行體罰等方式讓被害人自愿或被迫答應加入傳銷組織。待被害人表達愿意加入傳銷組織的意愿后，犯罪嫌疑人會詢問被害人欲購買所謂的“產品“的數量，在確定數量后則會用先前暫時保管的被害人的財物（主要是現金，若沒有現金則會派人從被害人攜帶的銀行卡中提取相應的款項）進行購買。因此犯罪嫌疑人最終取得財物不是建立在當場施暴的前提下，而是建立讓被害人購買公司產品的方式之上，其不符合搶劫罪當場取財的客觀要件。

綜上，筆者認為犯罪嫌疑人周某等人的行為與搶劫罪的“兩個當場“要件極為相似，但其當場施暴、當場控制財物卻并未當場實現非法占有的主觀目的。故其行為有別于搶劫罪中的“兩個當場”要件，不應認定為搶劫罪，其行為不構成搶劫罪。（作者單位：福建省莆田市人民檢察院公訴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