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新
摘 要:勞倫斯韋努蒂提出的異化翻譯簡言之就是在把原語翻譯成目的語的過程中保留原語的語言和文化特點。本文選擇蘊含中國文化特色豐富的《邊城》的戴乃迭譯本作為文本,淺析其中詞句異化翻譯的特征,從中探討異化翻譯的作用。
關(guān)鍵詞:異化翻譯;戴乃迭;邊城
《邊城》是沈從文小說的代表作,是我國文學(xué)史上一部優(yōu)秀的抒發(fā)鄉(xiāng)土情懷的中篇小說。它以 20 世紀(jì) 30 年代川湘交界的邊城小鎮(zhèn)茶峒為背景,描繪了湘西地區(qū)特有的風(fēng)土人情。到目前為止,《邊城》已經(jīng)有四個英譯本:1936年項美麗和邵詢美的第一個譯本;1947年金堤和白英的合譯本The Frontier Clty;1981年戴乃迭的第三個譯本The Border Town(本文中簡稱戴譯本);2009年金介甫的第四個譯本The Border Town。(向仍東, 2012:138)本文主要研究的是戴乃迭的譯本。
戴乃迭,原名Gladys B. Tayler,同著名翻譯家楊憲益結(jié)婚后改名Gladys Yang,對中國文化有著相當(dāng)濃厚的興趣,后來成為英國牛津大學(xué)中文學(xué)科榮譽學(xué)位的第一人。戴乃迭除了同楊憲益共同翻譯了如《紅樓夢》,《楚辭》、《史記選》、《儒林外史》等中國多部古典文學(xué)之外,還單獨翻譯了沈從文的《邊城及其它》、《湘西散記》等多部文學(xué)作品。(薛鴻時,2010:325)戴乃迭精通英,漢兩種語言和兩國文化,她的翻譯無疑具有很高的研究價值。
戴乃迭對《邊城》的翻譯主要采用了直譯法,也就是韋努蒂所稱的“異化翻譯”。本文旨在通過闡釋《邊城》戴譯本具體的幾處翻譯,進一步了解譯者的異化翻譯策略。
一、異化翻譯論
異化翻譯論起源于德國浪漫主義。德國浪漫主義把翻譯理論建立在文化差異之上,認(rèn)為異域文本最有價值的一面就是其差異性。就是他與本土文本不同的地方,譯者的責(zé)任和任務(wù)就是表達這種差異。(張景華,2009:54)
韋努蒂的異化翻譯論就是以德國浪漫主義為基礎(chǔ),認(rèn)為異化之“異”首先表現(xiàn)在選材之“異”,譯者可以通過翻譯那些被排斥的文本。其次,異化之“異”表現(xiàn)在“話語之異”,運用獨特的話語策略,堅持譯文接近原文的措辭。(Venuti, 1995a:117)。韋努蒂的異化翻譯觀從政治上看,有助于抵制英美霸權(quán);從文化上看,可以彰顯文化他者的差異,讓目標(biāo)語文化見證不同的價值觀。
二、分析《邊城》戴譯本中的異化翻譯
《邊城》是描述“湘西世界”的典范之作,許多含有中國文化特色的詞語和句子。戴乃迭在翻譯過程中大多采用了保留原文語言文化特征的異化翻譯。以下是戴譯本異化翻譯的具體例子。
(一)詞語異化翻譯
《邊城》是以西廂為背景的小說,文中涉及大量的西廂風(fēng)土人情,例如“吊腳樓”,“花轎”,“糕把”等。在戴譯本中,“吊腳樓”被譯為“house on stilts”, “花轎”被譯為“bridal sedan-chair”, “糍粑”被譯為“rice cake”,“太極圖”被譯成“a diagram of the yin and yang”。這些概念在西方國家中是沒有的,戴乃迭使用異化翻譯,保留了西廂的特色。
在戴譯本中,所有的地名都采用音譯。例如四川( Sichuan)、秀山 ( Mount Xiu )、茶峒 ( Chatong )等。而在2009年金介甫的譯本The Border Town中,地名翻譯都使用的歸化翻譯法:四川(Szechuan)、秀山( Hsiushan Mountain)、茶峒( Ch'a-t'ung) 等。戴乃迭采用中國特有的拼音系統(tǒng)進行音譯,向西方讀者傳遞了中國文化特色。
(二)句子異化翻譯
例1.
老伯伯,你翠翠長得真標(biāo)致,像個觀音樣子。
(沈從文,2001:260)
“Uncle, your Emeralds grown into a fine girl, a regular Guan Yin.”
(The Goddess of Mercy)(戴乃迭,1981:38)
假如另外高處真有一個玉皇上帝。
(沈從文,2001:259)
If there really is a Jade Emperor up in the sky.
(戴乃迭,1981:37)
“觀音”和“玉皇上帝”都是中國特有的文化形象。中國的“玉皇上帝”從地位而言相當(dāng)于圣經(jīng)中的”God”和古希臘神話中的Zeus;“觀音”的形象相當(dāng)于古希臘神話中的”The Goddess of Mercy”,但兩對形象卻不盡相同。戴譯本中,“觀音”被直接音譯成”Guan Yin”,加上注解,這種異化翻譯法保留了觀音的形象,也讓西方讀者意識到了文化的差異。另外,“玉”在中國文化當(dāng)中有美麗、富貴、高尚等象征,并且琢磨于帝王宮苑的玉制品被看作是顯示等級身份地位的象征物。“玉皇上帝”被異化翻譯成”Jade Emperor”,傳達了“玉皇上帝”在中國文化中的地位和美好形象,也區(qū)分了“玉皇上帝”與西方”God”和”Zeus”。
例2.
“一本百家姓好多人,我猜不著他是張三李四?!?/p>
(沈從文,2001:270)
“How can I guess? Chang the third or Li the Forth?”
(戴乃迭,1981:49)
中國姓氏文化源遠流長,每一種姓都包含其獨特豐富的文化內(nèi)涵。“張三李四”被異化翻譯成” Chang the third or Li the Forth”,傳達了原句的意思,保留了中國文化特色。雖然歸化翻譯成如Smith, Brown等西方國家中常見的姓氏或許能使西方讀者更清楚理解,但就無法表達出中國姓氏與西方姓氏的不同,也就無法準(zhǔn)確地傳達中國獨特的姓氏文化。
例3.
儺送美麗的很,茶峒船家人拙于贊揚這種美麗,只知道為他取出一個諢名為“岳云”
(沈從文,2001:260)
And Nuosong was such a fine-looking boy that the Chatong boatmen nicknamed him Yue Yun. *
*Son of Yue Fei,a brave patriotic general of the Song Dynasty,who fought against invaders. Yue Yun is presented on the stage as a handsome and courageous young fighter.
(戴乃迭,1981:37)
對于“岳云”的翻譯,戴乃迭沒有把岳云歸化成西方文化中人們所熟知的人物形象,而是采取了異化翻譯,再加注解進行解釋的方法。音譯的方法保留了源語中的人物形式,完整傳達了源語文化中的特有人物。注解的加入使目的語讀者進一步了解中國文化中岳云這一人物的性格特征。
例4.
她便帶著一點害羞情緒,輕輕的說,“在看水鴨子打架!”照當(dāng)?shù)亓?xí)慣意思就是“翠翠不想什么。”
(沈從文,2001:266)
She looks bashful and retorts,” I was watching a duck-fighting”------ in other words, “Nothing in particular.”
(戴乃迭,1981:43)
“看水鴨子打架”的意思就是“什么也沒想”,這是湘西茶桐人特有的表達方式。這種表達方式獨特而具有吸引力,表現(xiàn)了主人公翠翠的俏皮。在戴譯本中,戴乃迭利用異化翻譯保留了這一意象而不是直接意譯源語意思,這樣一方面準(zhǔn)確地傳達了原語表達的意思,并從側(cè)面表達了翠翠俏皮可愛的性格,另一方面使目的語讀者清楚了湘西地區(qū)人們的特色,了解了中國文化習(xí)俗。
三、結(jié)語
《邊城》是中國著名作家沈從文的代表作,文中涉及許多湘西的風(fēng)土人情,地方特色。本文通過韋努蒂的異化翻譯法分析戴乃迭對于《邊城》的異化翻譯。戴譯本中,涉及到中國地名基本上使用的直接音譯法;在含有中國獨特文化的詞語和句子的翻譯中,保留了源語語言文化特征,使目的語讀者對《邊城》中的文化現(xiàn)象有了進一步的理解,對中國風(fēng)土人情更加了解。
參考文獻:
[1]Venuti L. The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 A History of Translation (Second Edition) [M]. London and New York, 2008.
[2]薛鴻時,楊憲益. 楊憲益自傳[M]. 北京:人民日報出版社,2010.
[3]向仍東. 翻譯目的論視角下的《邊城》兩英譯本解讀[J]. 重慶交通大學(xué)學(xué)報, 2012(1): 138-144.
[4]張景華. 翻譯倫理:韋努蒂翻譯思想研究[M]. 上海:上海交通大學(xué)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