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兆貴

過去，小鎮(zhèn)上常鬧飛賊。

飛賊來無影，去無蹤，經(jīng)常在風(fēng)高月黑之夜進(jìn)入宅院，殺人劫貨，調(diào)戲婦女，可以說無惡不作。

吳家是小鎮(zhèn)首富，土地連成片，牛羊成群，僅打雜的下人就有幾十號。在這些人當(dāng)中，有個啞巴，相貌清瘦，目光爍爍有神。老東家吳連喜見他身子骨單薄，怕干不了什么重活，就讓他每天打掃庭院。啞巴來到吳府，一干就是三年。因?yàn)樗麖牟徽腥鞘欠?，人又比較勤快，因此大家都比較喜歡他。

這天，有個馬戲班子來到鎮(zhèn)上演出。班主姓王，尖頭頂，大下巴，眼睛有些不安分，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人。

果不其然，這是一伙飛賊。吳家樹大招風(fēng)，這伙人就是奔他家來的。晚上馬戲班子收了場子，王班主帶領(lǐng)手下人出來踩點(diǎn)。

夜間，趁人們熟睡之機(jī)，啞巴打開自己的行李卷兒，從里面取出一把盤龍劍，匆匆離開房間。他站在院心看了看，來到東墻角下往上一縱身，像一只壁虎一樣貼在了墻上。

而此刻，王班主帶領(lǐng)他的手下人已悄悄地來到了吳府的院墻外。王班主打了個手勢，這時有一個飛賊早已按捺不住，一跺腳“噌”地越到墻頭上，見四下無人，便跳了進(jìn)去?？墒撬碾p腳還未來得及落地，就覺得后脖梗子一涼，腦袋當(dāng)時就搬家了。

這個剛被收拾掉，緊跟著第二個手下人就從墻上跳下來。只見啞巴持劍的手輕輕一抖，后下來的這人也命喪黃泉。

王班主覺得不妙，第三個手下人正要上墻，卻被他一把給按住了。王班主低聲命令道：“撤！”

天亮后，吳府的人發(fā)現(xiàn)了院子里的兩具尸體。有人一眼便認(rèn)出來了，死者正是昨天白天在鎮(zhèn)子上耍馬戲的兩個人。

上街去找，這伙人早已沒了蹤影。這才知道原來是一伙飛賊，是想趁夜進(jìn)院打劫的。吳連喜有些后怕──賊人一旦得逞，院里真不知會死傷多少人哪！然而，又是誰出手殺了這兩個飛賊，使吳家轉(zhuǎn)危為安的呢？吳連喜派人查了多日，也沒查出個結(jié)果。

王班主也在查，在江湖上混了這么多年，他還從沒吃過這種啞巴虧。

這吳府一定有高人，不然進(jìn)去的人不可能這么容易就丟了性命。要知道，這二人絕非等閑之輩，一個叫“云中鶴”，一個叫“渾江龍”，都是武林高手。

王班主派人查了幾個月，還是沒有消息。

入冬，小鎮(zhèn)迎來的第一場雪就很大，足有一尺多深。這天早晨，王班主帶領(lǐng)他的手下卷土重來。

吳連喜在客廳里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這時啞巴走進(jìn)來，雙手抱了抱拳，說：“請老東家不必?fù)?dān)憂！”

“啊，你不是……”吳連喜一下就怔住了。

啞巴說道：“不錯，在下并非聾啞人，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來到此地，躲進(jìn)了貴府。老東家并沒有因?yàn)槲沂敲@啞人而嫌棄我，這幾年卻對我百般照顧！我為了報(bào)恩，才出手殺了那兩個飛賊。怕暴露身份，我本打算一走了之，又怕這伙賊人再來找麻煩，連累府上，所以才一直沒有走。這次他們既然來了，我正想與他們有個了斷！”

吳連喜深受感動，眼含熱淚地說道：“是老朽眼拙，不識英雄真面目，讓你受委屈了。上次出手相救，恩重如山！這次他們有備而來，人多勢眾，你就不要再去冒這個險了。你還是趕緊走吧！”

“大丈夫敢做敢當(dāng)，又豈有臨陣脫逃的道理？老東家只管放心，我這就去會會他們！”說罷，轉(zhuǎn)身出去了。

王班主閃目觀瞧，見有一人行走如飛，眨眼間就來到了他的面前。再看雪地上，這人竟沒有留下一個腳印。

王班主神色慌張地問了句：“難道說你是……”來人微微一笑：“踏雪無痕梁峰，一個朝廷緝拿多年的欽犯?！浦喧Q和‘渾江龍作惡多端，已死在了梁某的劍下，此事與吳府無關(guān)。想要報(bào)仇，梁某就站在你的面前。你想單打獨(dú)斗，還是和他們一起上？”

王班主的冷汗當(dāng)時就冒出來了，梁峰的大名他早有耳聞。想不到在這小鎮(zhèn)上，會藏著這么一個大人物！

王班主強(qiáng)裝笑顏，抱了抱拳：“梁大俠武功蓋世，誰人不知？都怪我的這些兄弟不知好歹，冒犯了大俠，還望多加恕罪！”王班主不敢停留，立即帶領(lǐng)手下人逃走了。

從這以后，小鎮(zhèn)上再也沒有鬧過飛賊。

選自《絕妙小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