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歷史經驗和教訓告訴我們，吏治腐敗根源于對執(zhí)政目標的背離，單純依靠法治無濟于事。要在法治之外，著力推進思想文化的建設，提升德治水平。當前，反腐新常態(tài)恰恰成為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文化建設的契機。

關鍵詞：黨的建設;反腐新常態(tài);新文化建設;德治;法治

中圖分類號：D616 " 文獻標志碼：A " 文章編號：1002-2589（2015）28-0054-02

腐敗問題是世界性歷史難題，究其根本原因是權與利之間交易。如何斬斷權與利的勾結，前人或有嚴刑酷法，或有法令昭彰，然而腐敗傳統(tǒng)依舊。2012年，黨的十八大吹響了反腐斗爭的號角，《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隨之為反腐斗爭進行了制度布局，掀開了反腐斗爭新的一頁。如今拍“蒼蠅”、打“老虎”的勝利消息一再傳來，反腐倡廉文化宣傳和警示教育也深入群眾生活，成為新時期社會主義新文化建設的一個重要內容。

一、腐敗問題，關系黨和國家生死存亡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歷了三十多年的改革開放創(chuàng)造了輝煌成就，但也不可避免地面臨著諸多艱巨的問題，腐敗問題就是其中之一，已經成為當前社會最為關注的焦點問題。針對改革開放初期黨內腐敗問題滋生，時任中紀委第一書記陳云同志疾呼：“執(zhí)政黨的黨風問題是有關黨的生死存亡的問題。”[1]227指出腐敗問題敗壞黨風、破壞黨群關系、從根本上損害執(zhí)政根基等嚴重危害，呼吁嚴厲打擊腐敗行為、加強黨的建設、大力推進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第一次把精神文明建設與黨的建設密切聯(lián)系起來。2012年11月召開的黨的十八大強調：“新時期全黨要堅定不移反對腐敗，永葆共產黨人清正廉潔的政治本色。反對腐敗、建設廉潔政治，是黨一貫堅持的鮮明政治立場，是人民關注的重大政治問題。這個問題解決不好，就會對黨造成致命傷害，甚至亡黨亡國?！盵2]492014年1月，習近平總書記在中紀委十八屆三次會議上強調，“要以猛藥去疴、重典治亂的決心，以刮骨療毒、壯士斷腕的勇氣，堅決把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進行到底?！盵3]170-171在國家戰(zhàn)略和頂層設計層面建立健全懲治和預防腐敗體系、推進反腐敗體制機制創(chuàng)新建設，著力加強反腐倡廉教育和廉政文化建設。十八大以來的反腐行動凸顯了中國共產黨“立黨為公、執(zhí)政為民”的本色，黨風和社會風氣也為之一新！

然而，當我們?yōu)榉锤晒~手稱慶的同時，也要審慎：腐敗問題作為歷史性和世界性難題，既有歷史根源也有普遍性的社會機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社會雖不再是封建社會，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有著馬克思主義科學理論指導、保持著無產階級革命性、先進性，尤其是十八大以來，對腐敗問題保持零容忍的態(tài)度，也為反腐敗工作從路線、方針和政策到制度做了頂層設計，腐敗案件查處循著法治道路不斷推進，已經形成反腐新常態(tài)。但在反腐新常態(tài)下，借古鑒今，探究反腐敗問題的歷史經驗與實踐教訓，一定會裨益于當前社會進步。

二、借古以鑒今，朱元璋“重典治貪”的是與非

腐敗問題是人類社會發(fā)展至今沒有根除的痼疾之一，古代不少帝王為之絞盡腦汁，如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就曾重典治吏，留下了許多可資借鑒的經驗與教訓。盡管學界對明初重典治吏褒貶不一，但我們必須做客觀的、歷史性的理解，不要拿今人的眼光和水準去衡量古人。

元末，官吏貪腐使得社會民生經濟急劇惡化，直接激化了階級矛盾。貧苦農民出身的朱元璋長期生活在社會底層，對元朝腐敗統(tǒng)治刻骨痛恨。他曾反思元代腐敗亡國的教訓說：“當元之季，君則宴安，臣則跋扈，國用不經，征斂無藝，天怒人怨，盜賊蜂起，天下已非元有矣……向使元君克畏天命，不自暇逸，其臣各盡乃職，罔敢驕奢，天下豪杰，雖欲乘之，其可得乎！”[4]210鑒于此，朱元璋告誡群臣說：“昔在民間時，見州縣長吏多不恤民，往往貪財好色、飲酒廢事，凡民疾苦，視之漠然，心實怒之。故今嚴法禁，但遇官吏貪污蠹害民者，罪之不恕?！盵5]800然而，元末吏治腐敗風氣還是延播到明初，成為明初危及政權穩(wěn)定、社會治亂的嚴重的社會問題。明朝初期復雜的內外形勢成為其下定決心根治腐敗問題的客觀前提：當時，對外是元朝殘余的蒙古貴族依然在北方邊境威脅明王朝的國家安全;對內是王朝興替，百廢待興：一則民生經濟亟待休養(yǎng)生息;二則是政治秩序還未完全確立，而新貴階層居功自傲、爭權奪利，下層官吏依舊奸猾腐敗。情勢使朱元璋認識到反腐治貪對鞏固政權的重要性：“此弊不革，欲成善政，終不可得?！盵5]1288

為根治腐敗問題，朱元璋從教化引導、吏治建設、民眾監(jiān)督、律法建設、大要案警示甚至以身垂范等多方面多層次推進反腐治貪。即一方面對功臣、官員、胥吏進行多種形式的煞費苦心的道德教化、規(guī)勸，期望把腐敗問題消滅在萌芽狀態(tài)。此外，朱元璋還從制度建構上加強對官員的監(jiān)督，設立都察院、六科給事中、提刑按察使、巡按御使、錦衣衛(wèi)等機構，建立健全官吏的京察、大計等考核機制，嚴格財政監(jiān)管，甚至發(fā)動民眾監(jiān)督、建立特務組織監(jiān)視官吏。

誠然，朱元璋反腐倡廉舉措確實整頓了明初吏治。據(jù)記載，在明一代的清官中，僅洪武一朝的清官數(shù)量就占總數(shù)的三分之二，顯示出明初重教化、重治吏、重民意、重垂范、重大案、重法治等吏治成效。但是，在這種寬柔政策之下，腐敗問題卻屢禁不止，促使朱元璋對腐敗的懲處也更加嚴厲，甚至“律外用刑”，仿佛陷入了越殺越貪、越貪越殺的“腐敗陷阱”。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標志著朱元璋逐漸從道德教化為主的“倡廉”方針轉向實施重典反腐治貪，特點就是加大立法、執(zhí)法力度。明初先后制定了《大明律》《大誥四編》等律法，重典治吏成為實踐必然?！睹魇贰返挠涊d：《大明律》規(guī)定“貪墨之贓有六：曰監(jiān)守盜，曰常人盜，曰盜竊，曰枉法，曰不枉法，曰坐贓?！盵6]2283此外，還編制《大誥四編》嚴懲吏民貪贓枉法，突出了明初重典治吏的嚴酷氣息。

一般認為，朱元璋為反腐治貪幾乎用盡了種種酷刑，這為當時乃至后世所詬病。有學者據(jù)此認為，從朱元璋根治腐敗問題的過程中，嚴酷的刑罰手段源于其殘忍的性格或其政治權謀。這一點判斷其實言不由衷，從朱元璋發(fā)動反腐治貪運動的主觀認識和客觀條件來看，都存在歷史發(fā)展的必然性。更遑論他自己初衷和最后的無奈？《明通鑒》記載：“初上既律令，有司遵守，而犯者日多。上曰：本欲除貪，奈何朝殺而夕犯？乃令采官民過犯，條為大誥。”[7]440可見，根治腐敗問題單靠嚴刑峻法仍然無濟于事！

三、制度與人心？深刻認識腐敗問題產生的根源

明初欲以嚴刑峻法根治腐敗貪蠹，使吏治趨向清正廉明，但未能剎住貪腐之風。明、清兩代貪腐之風愈演愈烈，在《官場現(xiàn)形記》《二十年目睹之怪現(xiàn)狀》等小說中多有入骨的描繪。我們不禁會問：緣何腐敗問題如春風野草難以根除？學界對此有一種主要意見，認為：封建社會集權專制和道德教化造成小農意識、集權專利、缺乏制衡，容易滋生腐敗，也就難以從自身內部根除。因此，封建王朝不論是從道德教化還是從峻法嚴刑抑或制度約束等多管齊下，終是無法根除貪腐！對此，筆者認為，對于腐敗問題我們既要看到其產生的外援性的條件，也要深入發(fā)現(xiàn)其產生的內在根源——即腐敗問題產生的主觀根源，這樣才能找到根除腐敗問題的有效途徑。

朱元璋在立國之初，鑒于元代君臣貪腐無度而喪失民心，天怒人怨以致亡國，故認識到“為政以得民心為本。故其去也，愛而留之;若不才，方恐其去之不速，豈肯留之！”[7]438他看到了，治理國家必須以民心向背為進退取舍之據(jù)，切不可以一己之私心私利為尺度。認為這關乎治國理政的根本，據(jù)此以穩(wěn)固朱明王朝為基本目標，凡可能危及這一根本目標的即給予嚴厲打擊，反腐治貪就是這一治國理念的體現(xiàn)。雖然認識到“為政以得民心為本”，但對于如何得民心的問題卻局限于階級性和歷史性的局限無法看到問題的根本。故朱元璋感嘆“人君主宰天下，辨邪正、察是非，皆原于心。心有不正，百度乖矣。正心之功，其可忽乎！”[7]486這也就是王陽明所說“格物正心”——即在事事物物上來體現(xiàn)“正心”“誠意”——進而“致良知于事事物物”。陽明“心學”在一定程度上對明初政治實踐難題給予理論的解答。故東方朔評道：“如何自學理上找尋到安國濟民之良策，自然成為學者心中的主要疑慮之一，此是社會政治之客觀情勢，然而它亦可以成為哲學思考的起腳和落腳處?！柮鞅阋跃啃?、正心之說，為學術、同時亦為社會政治問題提出了一條線索、一個解答。”[8]13但陽明所說的“心”是理性活動，在它之前始終有一個懸置未言的“理”——在他的理論體系中，那是存而不論的“未發(fā)”之本體，即“良知之本體”。

我們可以看到，腐敗問題直接關系到民心向背，進而關系到國家生死存亡。尤其是在反腐新常態(tài)的今天，民心向背問題的根本其實就是執(zhí)政者能否以民心向背為進退取舍的依據(jù)。從“黨風建設關系執(zhí)政黨的生死存亡”的警醒到“管黨治黨，一刻不能松懈”的清醒再到“全面從嚴治黨”的決心顯示出“刮骨療毒”的勇氣和“抓鐵有痕”的魄力，反腐新常態(tài)成為黨執(zhí)政共識。從《八項規(guī)定》到《黨的紀律檢查體制改革實施方案》，從《刑法》修正案到《刑事訴訟法》的修訂再到跨境反腐合作的《北京反腐敗宣言》簽署，構筑起反腐新常態(tài)的堅實的制度屏障。從共識形成到制度建設，反腐新常態(tài)最終要落實到人心上，落實到執(zhí)政實踐中。人心對此有了自覺、有了廉恥，人的行為才會自覺遵守黨紀國法，才會時刻牢記為人民服務的宗旨，自覺與腐敗行為做斗爭，反腐新常態(tài)才會逐漸成為一種新文化，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文化一個重要內容。腐敗問題實質上就是人心問題，人心問題就必須首先從文化建設上來解決——這就是德治。十八屆四中全會明確提出“堅持依法治國和以德治國相結合?！戎匾暟l(fā)揮法律的規(guī)范作用，又重視發(fā)揮道德的教化作用，……以道德滋養(yǎng)法治精神、強化道德對法治文化的支撐作用?！盵9]10在反腐問題上指明了中國特色新文化建設的方向。

因此，我們認為，根除腐敗問題還應該從腐敗問題產生的根源入手，即從腐敗問題發(fā)生的主觀根源——人心——來解決。從中國傳統(tǒng)文化來看，要正人心自然就得實施道德教化，以現(xiàn)代思想觀念來理解，就是既要注重道德教化又要加強黨紀國法的觀念教育。這是古今中外概莫能外的老套路。但是，我們應該從更大范圍、更深層次深化反腐倡廉的文化建設。從反腐新常態(tài)的視角審視，我們會發(fā)現(xiàn)：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文化才是我們反腐治貪的根本對策。唯有如此，我們才可以破解“制度”與“人心”這一“雞生蛋、蛋生雞”的假命題，求得問題的真解，真正走出“腐敗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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