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生做夢都沒想到娘把他送的過年酒——斷橋大曲換上五糧液的標簽。
“娘,你這是干什么?”“待會兒你姨來,讓你姨父看見我兒子買這樣的酒孝敬他爹,我的臉往哪里放?”“那你能把這里的禮物都換了呀?”“不用,他們幾個送的都比你好,幾個孩子里就數(shù)你不孝順?!薄澳?,我哪里不孝順?”聽了娘的話,蕊生覺得委屈。“你就知道給你爹買斷橋大曲,斷橋大曲最便宜?!薄翱晌冶人麄兒⒆佣啵 薄澳鞘悄阕约涸敢?。我說小孫女我?guī)湍銕е?,你非要領(lǐng)回去。孩子打出生就在我這里,又吃又喝,生病了我半夜給她喝水喂藥。受了不少累養(yǎng)大了,你說領(lǐng)走就領(lǐng)走,你就不想想娘的感受?全家?guī)讉€孩子就數(shù)你不孝順,不聽話!”“娘……”
蕊生急著分辯,又張不開嘴。娘年紀大了,血壓心臟都不好。既然她對自己有氣,不管怎么樣讓她把怨氣發(fā)完,憋著會生病。娘說完了,蕊生拔腿就走。他不走,待會兒姨來,娘就會當著蕊生的面給家里的幾個孩子排座次。老五最孝順,去南京一趟不忘捎回只鹽水鴨帶給父母;老四聽話不說話,就知道干活;老三天天挑水,最近剛剛找了個好工作,給父母長臉;老二好學,會英語,在外面給人當翻譯。就老大不孝順,老惹當娘的生氣……
蕊生穿著白襯衣,急匆匆往家趕——孩子們快放學了,中午這頓飯不能耽誤。唉,娘上了年紀,也糊涂了,動不動就把自己劈頭蓋臉說一頓。也不想想自己工作的時候老五才5歲,自己干了10年活才結(jié)婚,怎么到頭來反而自己不孝順?其實不就是瓶酒嗎?下次省省,給爹買瓶“西鳳”,娘看見這酒,總不至于不滿意吧。走得急,風把蕊生的衣服吹得鼓鼓囊囊,像是裝滿了娘的話,一路跟著回家。
娘不喜歡蕊生,但遇到大事,娘不能出面的,弟弟妹妹不中用,還得找蕊生。娘在,蕊生和弟弟妹妹是一家人。娘不在了,蕊生和他們是親戚。親戚親戚,走動就親,不走不親。
“大哥,我是老二,我現(xiàn)在過得不錯?!薄芭?,怎么聽說侄女還沒工作,老二你可得讓她抓緊,我兒子前天上電視啦。”
“大哥,老三,我買房子啦,在五環(huán)?!薄安诲e。我也買房子啦,在二環(huán)?!?/p>
“大哥,我老小,最近剛找了一個活?!薄案墒裁??”“保安,干二十四休二十四。”“這活不好,掙錢少還沒有技術(shù)。你應該學門技術(shù)。你看我……”
每次放下電話,蕊生都對自己說:“我比他們哪一個都強!”他狠狠地吐出一口氣,好像娘就站在眼前。他多想讓娘看看自己現(xiàn)在的生活——十瓶五糧液也買得起——他們誰能比得上自己?盡管娘那么喜歡他們,但是自己就像是庭院里的絲瓜,弟弟妹妹們就像肉豆。終究是絲瓜更好一些,個大,顯眼,給娘長臉。可惜娘沒活到這一天。
蕊生奇怪弟弟妹妹們?yōu)槭裁床粊砜醋约?。他抬頭看架子上絲瓜藤和肉豆須纏在一起,分不清。明天要找個時間把它們捋順,蕊生想,恐怕要費一天的工夫。他找出膠皮手套和工具,準備明天大干一番。
附錄(2015年高考山東卷作文題):
閱讀下面的材料,根據(jù)自己的感悟和聯(lián)想,寫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
鄉(xiāng)間有諺語,“絲瓜藤,肉豆須,分不清?!币馑际墙z瓜的藤蔓與肉豆的莖須一旦糾纏在一起,是很難分辨的。
有個小孩想分辨兩者的不同,結(jié)果把自家庭院里絲瓜和肉豆的那些糾結(jié)錯綜的莖葉都扯斷了。
父親看了好笑,就說:“種它們是用來吃的,不是用來分辨的呀!你只要照顧它們長大,摘下瓜和豆來吃就好了。”
要求:①選準角度,立意自定;②自擬題目;③除詩歌外,文體不限;④文體特征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