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上網(wǎng)搜索關鍵詞“什瑞哥什”，首先你會發(fā)現(xiàn)這是一對獵人兄弟的名字，他們在一百多年前發(fā)現(xiàn)了克麥羅沃州南部的鐵礦區(qū)。然后你還會發(fā)現(xiàn)“什瑞哥什”也是一個高山滑雪勝地的名字，這個滑雪基地最近幾年發(fā)展迅速，其客流量如今已遠超索契的紅波利亞納。什瑞哥什未曾舉辦過冬奧會，這里也沒有建設任何大型國家撥款項目，為何會在一夜之間吸引來如此多的滑雪愛好者？它又是如何由一個礦山轉變?yōu)槿缃竦摹氨然嵫┥健钡哪兀?/p>

點擊量上千萬

2011年4月中旬，一位普通拍客在網(wǎng)上上傳了一段視頻：當日氣溫25度的庫茲巴斯雪山，仍覆蓋著將近一米深的積雪，3個年輕靚麗的女孩穿著比基尼在這里滑雪。這段視頻被傳到網(wǎng)上的第二天，就被瀏覽了幾千次，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又增加了幾萬次，目前為止這段視頻點擊量已上千萬。

這位拍客名叫阿列克謝伊·卡梅爾扎諾夫，是一名商人，視頻里的3位姑娘是他的女兒卡麗娜和卡麗娜的兩個女伴。這天，什瑞哥什氣溫高達25度，所以這3位年輕姑娘換上了比基尼。她們伴著音樂從雪坡滑下來，場面十分有趣，卡梅爾扎諾夫就用相機為她們記錄下了這一刻，他也沒有想到這段比基尼滑雪短片上傳網(wǎng)絡后，會在一夜之間引起如此大的轟動。

“我們當時給這段視頻起名為‘今天的什瑞哥什太熱了！’”阿列克謝伊說，“但沒人相信那天的確很熱。網(wǎng)友在谷歌上查到庫茲巴斯雪山冬天的平均氣溫是零下40度，所以他們都認為我們簡直就是一群俄羅斯瘋子！”

這段視頻讓庫茲巴斯雪山療養(yǎng)地一夜走紅，世界各地的游客蜂擁而至。俄羅斯很多聯(lián)邦電臺都播放了這段視頻，英國《每日郵報》用整整兩個版面報道了這則新聞，美國媒體也歇斯底里地寫到：“萬惡的北約，萬惡的五角大樓，為什么騙我們這么多年說我們在冷戰(zhàn)中獲勝了！”俄羅斯總理梅德韋杰夫也對庫茲巴斯雪山所在的什瑞哥什鎮(zhèn)進行了正式訪問。

“Youtube上有很多人給我留言，讓我再拍一段這樣的視頻。”阿列克謝伊說，“再拍一段？還拍一段3個穿比基尼的姑娘滑雪的視頻？這也太沒有新意了！我當時就想：要是能有幾百個甚至是上千個姑娘穿著比基尼同時從雪坡上滑下來就好了！正好我有兩個朋友在當?shù)貖蕵分行纳习?，我和他們說了我的想法后，我們一拍即合，還打算每年都組織一次這樣的‘全民比基尼高坡滑雪節(jié)’，后來我們還聯(lián)系了倫敦《吉尼斯世界紀錄大全》編委會。當然，這段視頻能引發(fā)如此轟動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姑娘們都穿著比基尼，所以，幾乎所有男性同胞都會第一時間來關注，哈哈。”

機緣巧合的開創(chuàng)

庫茲巴斯地區(qū)藏有俄羅斯60%的煤炭和14%的鋼材資源，庫茲巴斯山所在的什瑞哥什鎮(zhèn)也是開礦巨頭們主看好的三大產地之一。蘇聯(lián)時期，庫茲巴斯山只負責產煤、煉鋼，從未有人想過要在這里建立高山滑雪療養(yǎng)地，因為當時這里連通向外界的柏油馬路都沒有。20年前，要是有人想在什瑞哥什發(fā)展高山旅游，就好比有人想在白海建立沙灘旅游項目，從來沒人看好這里的前景。但后來由于一系列的機緣巧合，這里就真的建立起了療養(yǎng)地。一切還得從瓦列金·梅利尼科夫說起，他是什瑞哥什地區(qū)的一名礦工，同時也是高山滑雪一級運動員。每次換班后，酷愛滑雪的梅利尼科夫就去廢棄的礦區(qū)滑雪。他用滑雪板自己在礦坡上開辟了一條雪道和一條上坡的路。再后來梅利尼科夫的滑雪隊伍逐漸壯大了起來，他和其他9人成為庫茲巴斯山滑雪療養(yǎng)地的開創(chuàng)者。起初，他們都是奉上級命令來這里采礦，發(fā)現(xiàn)了礦山的發(fā)展?jié)撡|后，他們說服了礦山經理摩尼因戈爾前來視察。摩尼因戈爾綜合考量后，激動地提出在什瑞哥什鎮(zhèn)舉辦蘇維埃聯(lián)邦社會主義共和國人民運動會的構想。但他們發(fā)現(xiàn)這里環(huán)繞著群山，而當時他們所在的鎮(zhèn)上還沒有升降機。賽事準備工作包含兩點，第一點，在礦工中成立一支建設隊并配置兩臺升降機。第二點，踏實滑雪道，在運動會舉辦之前所有的中小學生、醫(yī)生、教師甚至當?shù)匾泼駞^(qū)的囚犯都要到山坡上踏雪，有滑雪板的就踩著滑雪板踏，沒有的就穿著氈靴踏。

另一位開創(chuàng)者切連科夫的兒子阿爾圖爾雖然學的是采礦專業(yè)，如今卻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庫茲巴斯山的滑雪生意中。阿爾圖爾回憶說：“1978年，在同摩尼因戈爾的那次會面后，什瑞哥什迎來了第一臺升降機。那時我們抓著鋼索上的纜繩來到山頂，用的只是普通的競賽滑雪板，之后才有了南斯拉夫的‘愛蘭’牌滑雪板。當時我們的條件有多艱苦你們都想象不到，那時像這種滑稽的系帶滑雪靴每雙要150盧布（約15元人民幣），礦工的工資還算可觀，也就只有礦工可以買得起滑雪裝備?！?/p>

另一位開創(chuàng)人亞當莫維奇回憶說：“現(xiàn)在敷設滑雪道都是機器運作，而那時我們對于敷設滑雪道機的認識還不如對登月車的認識多，但我們還是順利舉辦了第一場運動會，甚至還創(chuàng)造出當時的滑雪紀錄——每小時滑105千米?！?/p>

紹爾人

什瑞哥什位于紹爾亞山地區(qū)，這里居住著紹爾人，他們就是紹爾語中的韃靼人。俄羅斯有兩個最著名的紹爾人——高山速降世界錦標賽兩連冠葉卡捷琳娜·圖得格謝娃（現(xiàn)在明白為什么了）和世界拳擊錦標賽十連冠尤里·阿爾巴恰科夫。

來自博利沙亞河流域的紹爾人瑪麗娜·科祖麗娜回憶說：“運動會后，那兩臺升降機和一個兩層的更衣休息室，就是療養(yǎng)院當時的全部家當。當時我發(fā)現(xiàn)來這里的游客總是一邊走一邊尋找有什么可買的，于是我準備了一個木箱子，能搞到什么就賣什么，蜂蜜、松子、兔皮制品、木質小盤子等。后來，這個商機逐漸被更多的人發(fā)現(xiàn)了，出現(xiàn)了競爭，于是我展開‘全線進攻’。我找到住在博利沙亞河流域的叔叔，他是一名獵人，我們把熊爪和熊齒做成護身符拿去買。后來我們又有了更多的新花樣，因為叔叔還能打到兔子、猞猁和狐貍等。有一次，我用熊掌給自己做了一個小包，一個游客非常鐘意并央求道：‘你就把它賣給我吧，不然我的手機就要凍壞了?！业慕憬愫喼本褪莻€天才，她去飼獸場問：‘這些北極狐尾巴你們要扔掉嗎？’那里員工回答說：‘是的，要扔掉?！憬阌謫枺骸俏覐哪銈冞@兒批量收購怎么樣？’員工回答：‘好吧?！缃癖睒O狐尾是這里最暢銷的紀念品?！?/p>

如今瑪麗娜已經不用木箱子賣東西了，而是用雪松木搭建了一個70平方米的大賣場，商品種類多達數(shù)百種。她的競爭對手們卻還要站在嚴寒中，后來當?shù)卣o他們安排了統(tǒng)一樣式的柜臺。紀念品銷售逐漸形成一條完整的產業(yè)鏈。紀念品制作藝術家們也找到了自己的價值，紹爾商人從原始森林中獲取了數(shù)不勝數(shù)的禮物：魚、獵獲物、草藥、蜂蜜、果醬等。如今什瑞哥什幾乎所有紀念品都是純當?shù)刂圃欤渤蔀槎砹_斯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自產地區(qū)之一。

瑪麗娜的下一個夢想就是建立工作室，邀請紀念品制作藝術家到工作室工作并付給他們薪水，將這間工作室發(fā)展成小型紀念品工廠。但藝術家們也都不是傻瓜，他們中的許多人已經開辦了私人工廠。紀念品市場競爭非常激烈，瑪利亞笑著說：“因為競爭太激烈，市場里的女人們都不抽煙了，以前街角處總是雜亂無章，煙霧繚繞，現(xiàn)在只有最不爭氣的女人才有空在那兒抽煙?！蔽覇枺骸盀槭裁?？”她回答說：“因為抽一支煙的功夫就可能會錯過2-3個顧客，抽煙的代價太高了。”

高檔旅館

莫斯科人達吉亞娜·多沃利諾娃是“阿里潘霍夫”薩瓦式別墅風格旅館的老板娘，她說：“是我兒子先來這里的，后來他又把我們全家人都勸來。我丈夫是奧林匹克運動隊的教練，我們早就想推出一項小型運動服務了，是我兒子投了資金，實現(xiàn)了我們的夢想。我們旅館里的設施都很名貴，還有一些是我們自己親手做的。西伯利亞的富人很多，而那時什瑞哥什幾乎沒有高檔旅館，所以我們就打造了這家高檔旅館，維拉家的旅館也是最早的高檔旅館之一?！?/p>

維拉是隔壁維爾提卡里賓館的老板娘，她的旅館有最精湛的廚藝，她說：“要想拴住顧客的心，就必須拴住顧客的胃。15年前，什瑞哥什能做一手好菜的人非常少，就算是現(xiàn)在要找一個好主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們從克麥羅沃請來了一位主廚，他可是我們這兒的名人，就連儲蓄銀行和天然氣公司的高管都為他的廚藝叫好。”

維拉還在當?shù)刂械燃夹g學校教書，因此對她而言，要想做生意，首先要擁有人才和技術。她認為自己這里最不缺的就是訓練有素的人才。投資、升降機、進口替代都發(fā)展得很好。需求在不斷增長，那么由誰來滿足需求呢？所以必須從新庫茲涅茨克、新西伯利亞及其他大城市吸引人才。原因有兩點。第一，什瑞哥什當?shù)鼐用裉?，第二，礦工的心理不太適合從事服務業(yè)，因為他們認為服務業(yè)是一種極其沒有社會地位的行業(yè)。

維拉說：“現(xiàn)在甚至連女服務員都得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因為好的旅館需要服務員有精明的頭腦、一定程度的交際能力和流利的英語。其實這樣的教育完全可以在中等?？茖W?；蚵殬I(yè)技術學校的基礎教育中獲得，所以我們現(xiàn)在正與當?shù)卣陶労献鞫ㄏ蚺囵B(yǎng)此類人才?！?/p>

什瑞哥什雪人

“雪人？是的，真的有雪人，而且很強壯，住在距離這里10公里遠的阿澤斯卡山洞中。5年前，不對，6年前，莫斯科學者對山洞進行了考察，發(fā)現(xiàn)了雪人的足跡和類似羊毛的東西。當?shù)氐慕B爾人早就知道雪人的存在，他們稱雪人為‘鬼魂’，這表明他們非常畏懼雪人。”

什瑞哥什地區(qū)領導人雖然不認為存在雪人，但終究還是把雪人同當?shù)亟洕壍搅艘黄稹?010年，什瑞哥什所在的克麥羅沃州州長圖列耶夫正式指定雪人為這里的特色。如今當?shù)孛績蓚€紀念品中就有一個印著雪人。什瑞哥什的雪人雕像比全庫茲巴斯的列寧雕像大。當?shù)刈畲蟮穆灭^阿爾本俱樂部也已經開始建造兒童雪人主題公園，有旋轉木馬、秋千、瀑布還有工作人員裝扮的森林怪物等等。

“雪人熱”也使什瑞哥什的投資者們蜂擁而至，他們大多是大城市的賓館、飯店、夜總會老板，沒有很多資本，但有明確的目標——發(fā)展旅游。正是因為這些人的到來，什瑞哥什形成了獨一無二的氛圍：競爭十分激烈，但誰都沒有優(yōu)勢。正如一位名為康斯坦丁·科希金的投資者所說，“只有靠靈活的頭腦或者尋找新的地盤才能占領陽光好的地方”。

康斯坦丁·科希金是“格雷爾卡”的合伙經營人?？邓固苟〉暮匣锶耸且晃毁|樸的新西伯利亞人，平時不愿拋頭露面。很多年前，他們來到了什瑞哥什，看到這里沒有供旅客滑雪后休閑娛樂的場所，也沒有便宜的旅館，于是開辦了“格雷爾卡”酒吧并下設旅館，一個床位每晚只需400盧布。而最主要的是，康斯坦丁和他的公司成為了一年一度的比基尼滑雪活動的組織者。

康斯坦丁說：“人類歷史上規(guī)模最大的比基尼滑雪活動于2013年舉辦，剛開始一切都很糟糕，之后一切都變得美好?！都崴故澜缂o錄大全》編委會還派人到這里核查，他們要求很嚴苛，比如要有多少臺攝像機，從哪些角度進行拍攝，如何確保安全措施，活動參與者應呈現(xiàn)出什么樣子。那天早晨天氣很糟糕，但當所有人脫下厚毛圍巾時，太陽就出來了。”

短片《今天的什瑞哥什太熱了》作者阿列克謝伊·卡梅爾扎諾夫講述道：“之后我在錄像上數(shù)了數(shù)，共有807名參與者，但是申請吉尼斯記錄時上報的數(shù)據(jù)是500人，因此吉尼斯記錄中只計入500人，但不管怎樣仍然是世界紀錄。那次活動已經過去兩年，我們迫不及待想再舉辦一屆，今年打算舉辦一場一千人參與的比基尼滑雪活動?！?/p>

最后，當?shù)刂鞴苋藛T提醒俄羅斯歐洲部分的居民，無論如何千萬不要在過節(jié)時來什瑞哥什。療養(yǎng)院可應對不了蜂擁而至的旅客，況且要排很長的隊才能坐上升降機。

最后的最后，《吉尼斯世界紀錄大全》編委會提醒大家，泳衣就是泳衣。穿著居家內褲的男人們和穿著花邊內衣的大神們不計其數(shù)，但穿著比基尼泳衣的姑娘才能計算在內。

[譯自俄羅斯《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