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躍濱
【摘要】亨利·馬蒂斯是野獸派大師,他對色彩的研究有著獨到的見解,他的作品色彩與圖案分不開的,他的織物情結使他的繪畫、剪紙得以實施的重要動力,他通過用高超的色彩掌控能力把裝飾紋樣巧妙地融匯到作品中,喜愛收藏也激發(fā)了亨利·馬蒂斯的創(chuàng)作靈感??傊?,亨利·馬蒂斯對“織品之夢”不懈地追求,是實現其人生價值的重要途徑。
【關鍵詞】亨利·馬蒂斯;野獸派;織品之夢
“亨利·馬蒂斯”一個耳熟能詳的名字,他會使我們聯(lián)想起“野獸派”,其繪畫作品是以色彩強烈、豪邁粗獷為特征,憑借單純、率意、自由和夸張的手法見長的一種繪畫風格,亨利·馬蒂斯好像已成為“野獸派”的符號,他代表了野獸主義,而對于這樣一個不折不扣的“野獸派”大師卻有著鮮為人知的“織品之夢”情懷,其實在亨利·馬蒂斯的幼年就與織品結下了不解之緣,他的繪畫藝術和織物有著血脈相連的關系。
亨利·馬蒂斯少年時期求學于柏漢,那里紡織廠林立,織物產品隨處可見,兒時的耳聞目染和童真興奮都源于紡織物,華麗的色彩和耀眼的光澤無時無刻不吸引和呵護亨利·馬蒂斯的視野,織錦和絲緞的制作過程給亨利·馬蒂斯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況且亨利·馬蒂斯的前幾輩先人皆是紡織工匠。幼年的經歷給他的腦海里印上了深刻的織品烙印,布料的品種、色澤和圖案的特點似乎已融化于亨利·馬蒂斯的血液之中,流暢的線條、靚麗的色彩和抽象的紋飾是圖案構成的要件,它們恰好也是亨利·馬蒂斯不斷演繹、組合作品時的三要素。我們可以設想一下,紡織品居然能讓一個男人如癡如醉、情有獨鐘這本身已是不尋常之事,當然也是因為這種不尋常的喜好才誘發(fā)其產生了敏銳、卓越的創(chuàng)造力,他的作品在其構成和色彩處理方面都有較大的突破。這些作品也記錄了他繪畫理念的轉型,由于亨利·馬蒂斯的作品運用了大量的圖案和較為鮮艷的色彩,也曾被斥責為作品的男性特征在不斷地趨于女性化的批評。盡管有閑言碎語玷污,卻從未阻止亨利·馬蒂斯在其藝術生命的重要十年中對新繪畫語言探索,他賦予了裝飾圖案在繪畫中的真實意義,亨利·馬蒂斯的藝術輝煌期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時期,被認為是從“雷諾阿”到“塞尚”般的轉型,他的作品凸顯出其祖輩們對圖案堅持不懈的態(tài)度,而其中簡潔、單純的奧秘又促使他的作品成為藝壇中的奇葩。不俗和巧妙的繪畫言語使得其作品別開生面,有人認為欣賞亨利·馬蒂斯的作品往往會產生刺激和奇妙的感覺,其中奧妙是平涂織物色彩的運用。織錦和衣物在亨利·馬蒂斯繪畫中不能解釋為一種偏愛,它是“織品之夢”情懷的有效釋放。
亨利·馬蒂斯本人曾坦言從未接受過“野獸派”這個稱呼,他認為這個稱呼只是一個標簽而已,其實“野獸派”的產生是來源于1905年巴黎秋季藝術沙龍展,當時與亨利·馬蒂斯相類似手法的青年畫家還有弗拉芒克、杜飛、安德烈·德蘭和馬爾凱等人,這些作品在展出時恰好與雕塑家馬爾克的意大利古典風格的男孩胸像雕塑陳列在一個展廳,藝評家沃克塞爾嬉笑稱道“看那!多納太羅在一群野獸中”,后來關于“野獸畫法”被人言傳,并被戲謔為“野獸派”。這個派系仿佛給畫家品行賦予了狂躁和剛烈頭銜,但這卻出人意料的是,亨利·馬蒂斯是一個溫文爾雅的紳士,他既沒有那些坎坷、傳奇的經歷,也沒有瘋狂、潑辣的人生,他的生活平靜安詳。亨利·馬蒂斯年輕時曾學習法律,在律師事務所當過職員,如果沒有一次意外的病變他不會走上繪畫之路,當時是因為他的闌尾炎手術后的靜養(yǎng)使他百無聊賴地拿起了畫筆,從此一發(fā)不可收拾。亨利·馬蒂斯第一個老師是拉圖爾學校的一名紡織設計師,其后他去了巴黎,經人介紹師從布格羅,布格羅看過他的畫后說他不懂透視,在他對于繪畫感到迷茫和失望時,他遇到象征主義大師古斯塔夫·莫羅,在莫羅的畫室學習期間受到了莫羅先生鼓勵和肯定,莫羅的藝術主張對亨利·馬蒂斯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亨利·馬蒂斯早期作品主要以靜物和女人為題材,從這些作品中能捕捉到新印象主義的痕跡,重要的是此時其作品融入圖案和紋飾的因素,加之大膽用色,他的“野獸主義”思想初見端倪。亨利·馬蒂斯認為“在不犧牲任何一種色彩情況下,必修同時加強一切色彩”,繪畫是展示內心所要再現情感的媒介,色彩則是實施手段,若想抒發(fā)自己的感受,就要采取最直接最客觀的表達。正是由于他的自信和淡定才使亨利·馬蒂斯繼續(xù)延續(xù)他那熾熱的“織品之夢”。作品《紅色的和諧》是亨利·馬蒂斯對色彩和圖案的挑戰(zhàn),墻飾與桌布幾乎都是平涂的紅色紋樣,仿佛沒有界限,人物也被圖案化了,畫面中只有窗外風景是非紅色,這種直觀色彩使我們看到了畫家對色彩驚人的駕馭能力。亨利·馬蒂斯也曾把自己運用裝飾性色彩行為比喻成曲作家作曲一樣,色塊的平涂組合好似單音符構成的旋律,它那簡潔的韻律節(jié)拍更容易留在人們的記憶中。
“織品之夢”還源于亨利·馬蒂斯的收藏,提及他的織物收藏可用“廣泛”一詞來形容,它們不僅涵蓋了豐富的種類而且還來自不同的地域,有的來自歐洲的法國、西班牙,有的來自于亞洲的中國和日本,也有的來自于非洲的摩洛哥、阿爾及利亞等,他研究波利尼西亞的織物結構,他認為其中的奧妙是當地的手織品。2005年7月他在美國大都會舉辦亨利·馬蒂斯繪畫與織錦為內容的展覽,展題為“織品之夢”,在這次展覽中除了45件繪畫作品和31件素描作品以外還有35件織品,在織品的展示中有巴黎時尚禮服、非洲壁毯、土耳其仕女長袍、奧圖曼條紋長袍、印染棉布和戲裝等,這些織物的展示與其說是烘托亨利·馬蒂斯的作品,倒不如說是亨利·馬蒂斯創(chuàng)作作品時它們充當了“模特”的角色,起到了難以估量的作用,它們大大地豐富了亨利·馬蒂斯的作品寓意。亨利·馬蒂斯曾在巴黎的一家舊貨店獲取了一塊藍紋白底的棉布,而這塊布的圖案在以后的數年多次出現在他的作品中,它也曾被理想化而改變了圖案的紋樣,我們可以理解亨利·馬蒂斯藝術在十年之中使該織物圖案超越了真實空間,他的誠意在他的作品中得到了驗證,所以這塊“有生命的藍色臺布”充滿了無限的玄機或已成為一句附言。其實亨利·馬蒂斯不僅在繪畫中運用這些織物作為模特服裝或背景,他對圖案構成及服飾設計也很在行,他曾為維斯教堂設計無袖上衣,從中使他領悟到控制織物整體力量的均衡。亨利·馬蒂斯在畫室創(chuàng)作時總要布置一些織物,或許它們的存在能誘發(fā)他的創(chuàng)造力或靈感,他在寫生時對于模特所穿的服裝、圍巾、飾品等頗有講究,并且對模特的背景,如所掛飾品、壁毯、窗簾和臺布等有相當的造詣,他會使那些色彩斑斕的織物在畫面中更具魅力,事實證明在許多作品中所出現的織品都是亨利·馬蒂斯個人的收藏,諸如《摩爾式屏風》《穿黃色波斯長袍的女子和秋牡丹》《紫色長泡和秋牡丹》《夢》《藍布上的靜物》《紅色中的和諧》《懶散的后宮佳麗》等,由此可見亨利·馬蒂斯的收藏與其創(chuàng)作有著緊密的聯(lián)系,是相輔相成的,無可否認的是織物收藏給他的創(chuàng)作提供了養(yǎng)分,而紡織工匠血統(tǒng)的熾熱情懷在其繪畫作品中得以釋放,也可以說“織品之夢”造就了亨利·馬蒂斯的繪畫。
亨利·馬蒂斯晚年曾定居于尼斯,生活在這里他被此地的風景所感動,大自然里充滿了燦爛的陽光,空氣中迷漫著浪漫的氣息,此時他的繪畫藝術融入了異國情調,以奧達塔莉絲克女子為題材的作品為例,它不僅反映出他對異國服飾和織錦的愛戀,而且也依然表露出他對抽象圖案的愛好。亨利·馬蒂斯曾寫道:“一個人思考自己過去一段時間后,帶著對自己生活中占據什么位置的意識回到生活中來,這時他就能有效地行動了?!焙嗬ゑR蒂斯在晚年還創(chuàng)作了許多剪紙,這些剪紙使用不同顏色的紙張剪出不同圖形,然后把它們拼湊在一起,形成了樣式奇異的畫面,其圖飾是進一步向平面化和簡約化的實踐,他在竭盡全力地使用這樣更簡潔的語言符號去概述或表達他的真情實感,謳歌他發(fā)自肺腑的心聲,同時也在延續(xù)他的“織品之夢”的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