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ensic Analysis of the Characteristic of the Bewildering Cases of Suicide

韓孝征1,蔡保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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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難自殺案件的法醫(yī)學分析

Forensic Analysis of the Characteristic of the Bewildering Cases of Suicide

韓孝征1,蔡保果2

摘要：目的探索疑難自殺案件的特點與分析方法。方法回顧性分析自殺案件的現(xiàn)場勘查、尸體檢驗和案件性質(zhì)特點，歸納疑難自殺案件的特點。結果現(xiàn)場勘查和尸體檢驗(活體檢驗)可以推斷自殺者所使用的致傷工具以及自殺的實施過程，但自殺動機往往不得而知，或家屬難以理解，而使案件成為疑難案件。結論疑難自殺案件的認定，不但要全面準確地進行現(xiàn)場勘查和法醫(yī)學尸體(活體)檢驗，明確自殺案件中個體的損傷原因和先后活動順序軌跡，還要尋找個體走向死亡時的猶豫、恐懼、欲罷不能等特殊心理的現(xiàn)場表現(xiàn)，找到具有說服力的證據(jù)說明個體自殺的原始動因，才能有效解決疑難自殺案件，得出科學正確的結論。

關鍵詞：自殺；血跡；損傷；案件性質(zhì)

作者單位：1.寧陵縣公安局刑事技術室，河南寧陵 476700

2.湖北省團風縣公安局，湖北團風 436800

自殺死是指蓄意地自己對自己施加暴力手段終止自己的生命，據(jù)統(tǒng)計2010年我國自殺死亡率為10.15/10萬，標化死亡率為8.83/10萬，自殺死亡在傷害中位居第2位。自殺以及自殺相關行為并非刑事不法行為，不構成刑事犯罪，目前對確定為自殺的案件不予立案偵查。由于自殺事件是一種復雜的社會現(xiàn)象，一些自殺案件具有自我故意性、反復性、自我隱蔽等特點，而且不同的自殺人群對自殺方式和自殺環(huán)境的選擇存在一定的特殊性[4-5]。因此，自殺的動機和自殺方式多種多樣，導致自殺的過程也復雜多樣。并且，重復自殺者多患有精神疾病，有抑郁心境、無望、自殺強度高等表現(xiàn)。非典型自殺具有多種方式自殺和特殊創(chuàng)傷型自殺的特點[6-9]，現(xiàn)場與尸體損傷特征多樣，此時確認自殺案件較為困難。本文結合寧陵縣3例疑難自殺案件，分析疑難自殺案件的共性，以期為同行及相關研究提供參考。

1案例資料

1.1案例1

某日接警，某鄉(xiāng)村路邊一廢棄機井中發(fā)現(xiàn)一具老年男性尸體，其頭面部有多處損傷和大量血跡?，F(xiàn)場勘查：井下溫度約16 ℃，水深30 cm。尸體處于頭上腳下體位，雙踝以下浸于水中。井口周圍無血跡與搏斗踩踏痕跡。經(jīng)確認死者系劉某，失蹤前數(shù)日曾被家人強制戒酒而精神失常，深夜離家后失蹤數(shù)日。衣著檢驗：胸前見大量自上而下流注狀血跡；右袖口除滴狀的小片狀血跡外，有大量密集分布、有側射及環(huán)射的星芒狀、方向不一的濺落狀血跡(0.1 cm×0.1 cm至0.2 cm×0.5 cm)；褲子前襠部有大量滴落流注狀血跡。尸表檢驗：右顳部及頂部9.0 cm×9.0 cm范圍內(nèi)有19處挫裂創(chuàng)，形態(tài)大小不一，有條形、三角形、類圓形，其中右顳部有4處較重的裂傷，創(chuàng)腔內(nèi)有組織間橋。腰背部有大片上下方向擦傷。兩肘部均有皮膚擦挫傷，指甲黏附較多泥土和血跡。兩膝關節(jié)處均有皮膚擦挫傷，周圍組織腫脹。解剖檢驗：右顳頂部有16.0 cm×7.0 cm皮下出血，右顳肌有7.0 cm×6.0 cm出血，顱骨無骨折，顱內(nèi)無出血，腦無挫裂傷。毒藥物檢驗：肝組織、胃內(nèi)容未檢出常見毒藥物。在距機井約200 m遠的樹林中，見楊樹下草坪有坐壓痕跡，旁邊發(fā)現(xiàn)一帶血和毛發(fā)的磚塊。磚塊12.0 cm×9.0 cm×5.0 cm，質(zhì)量1.2 kg。對磚塊血液和毛發(fā)進行DNA比對，證實為劉某所留。

根據(jù)劉某頭部損傷符合磚石類損傷特點。其面、肘、膝、背部擦傷，符合落井時身體曾與井壁摩擦所致。而且，擦傷部位出血、腫脹，有明顯生活反應，表明墜井后，短時間內(nèi)個體可能并未死亡。其死亡原因與頭部損傷出血、饑餓狀態(tài)、寒冷(井下溫度16 ℃)及井下缺氧有關。劉某頭部損傷多而輕、分布集中于右手能夠到達的部位；其面部、上衣前胸部自上而下的流注狀血跡及襠部血跡說明其受傷時處于坐位，且受傷后有較長時間處于坐位。右上肢衣袖處大量密集分布、有側射及環(huán)射的星芒狀、方向不一的濺落狀血跡說明劉某受傷時右上肢可能處于上舉內(nèi)收姿勢。而且，除頭部損傷外，其雙上肢沒有抵抗傷。綜合現(xiàn)場特點、個體損傷特征和走訪調(diào)查情況，判斷劉某損傷特征符合自傷，應是在不遠處樹林中自傷后墜井死亡。

1.2案例2

某日，李某(女，25歲)報警稱：“其夜里離開和丈夫、女兒同睡的房間到室外解手，回房時被一蒙面持刀男子挾持，該男子要求其交出家里的錢，并刺傷其腹部、手腕，然后將其從2樓推下，之后又將其拖到樓頂陽臺并推到院外樓下”?，F(xiàn)場勘查：現(xiàn)場是兩層樓房，1樓：堂屋門從內(nèi)反鎖，樓梯間地面上有片狀和點狀血跡，樓梯上散落點狀血跡，樓梯不銹鋼扶手有擦拭狀血跡；2樓：樓梯口圍墻上有片狀和縱形條狀擦拭樣血跡，西側墻壁上有大量噴射狀和流注狀血跡，高度50.0 cm；地板上有大量血泊，量約800 mL，血泊內(nèi)有一把木柄不銹鋼水果刀；向南直到南墻的地面上散落點狀血跡，并伴有去而復回的單趟減層赤腳印。陽臺：地面上散落點狀血跡和減層赤腳??；四邊圍墻上均有擦拭狀血跡，南墻外琉璃瓦上有赤腳踏蹭痕跡；北邊圍墻上有大量小片狀血泊和長頭發(fā)，北墻外面有條狀縱形擦拭狀血跡，距地面50.0 cm處有4處條形血跡。損傷檢驗：上腹部于劍突下有一長2.0 cm創(chuàng)口，深達腹腔；左肋弓下緣有一長1.8 cm創(chuàng)口，深達皮下；左上腹部有一長2.0 cm創(chuàng)口，深達皮下；三處創(chuàng)口均為橫形，右側創(chuàng)角銳；三處創(chuàng)口中間區(qū)域有10處點狀較淺創(chuàng)口；腹腔臟器無損傷。左腕掌側皮膚有一橫形3.5 cm切割創(chuàng)，尺側有魚尾狀拖刀痕及多個小創(chuàng)角，血管、神經(jīng)、肌腱斷裂，周圍可見多個近平行淺表創(chuàng)口。

現(xiàn)場和損傷特點：1樓門是從內(nèi)反鎖，2樓通往陽臺的門是從內(nèi)打開，門窗完好無損，無撬撥痕跡；現(xiàn)場無他人遺留的腳印、手印等痕跡；廣泛散布的血跡均為李某本人所留，只伴存李某一人的腳??；現(xiàn)場遺留兇器是傷者自家原本存放于廚房菜柜內(nèi)的水果刀；2樓西側墻壁上噴射狀血跡符合對墻而坐或蹲于地上割腕后出血噴濺所致，地面大量血泊提示受害人在此處停留時間較長；室內(nèi)2樓樓梯口圍墻上和陽臺北墻外條狀縱形擦拭狀血跡反應個體墜樓方式應為：俯臥于墻上、下肢先下、雙手扒墻慢慢下滑，同時李某損傷中未見明顯摔跌傷；現(xiàn)場反應4處墜樓地點，其中兩處為實施墜樓地點，另兩處符合“試墜點”的特征；腹部刺創(chuàng)相對表淺，并且有10余處符合“試刺痕”的較淺創(chuàng)口，部位位于個體右手可到達范圍；左腕切割創(chuàng)有“試切痕”。因此，案件符合李某自殘損傷虛構報案情節(jié)，此案應是李某本人所為。

1.3案例3

某日接警，一棟未竣工樓房下發(fā)現(xiàn)一男性尸體?，F(xiàn)場勘查：現(xiàn)場2樓小床上有大量血泊，水泥地上有帶血的碎酒瓶玻璃片，窗臺上有擦拭狀血跡，窗臺外墻面窗下方有擦拭狀血跡。經(jīng)確認死者楊某，因病外出就醫(yī)，中途下車后曾到現(xiàn)場附近煙酒部買酒。尸表檢驗：枕部有4.0 cm×4.0 cm、1.5 cm×2.0 cm皮下出血，邊緣不規(guī)則,伴點片狀表皮剝脫；左眉弓處有兩處長1.0 cm和1.3 cm創(chuàng)口，創(chuàng)角銳；左面部有8處2.0～5.0 cm細條形表皮剝脫；右顴部有0.8 cm長不規(guī)則創(chuàng)口，創(chuàng)角銳。右面部有6處長度在2.0～6.0 cm條形表皮剝脫；雙鼻孔出血，左外耳道出血。左季肋處有一1.0 cm×1.0 cm不規(guī)則創(chuàng)口，深至皮下組織，創(chuàng)角銳；其下方有一0.5 cm×0.5 cm三角形創(chuàng)口，創(chuàng)角銳，深至皮下組織，并向內(nèi)下方延伸有1 cm的細條形淺劃痕。左腹部有一4.5 cm×2.0 cm創(chuàng)口，創(chuàng)緣不齊呈鋸齒狀，深達腹腔。解剖檢驗：枕部頭皮下有3.0 cm×3.0 cm出血區(qū)；大腦彌漫性蛛網(wǎng)膜下出血，腦額葉邊緣有4.0 cm×3.0 cm腦挫裂傷，小腦有4.0 cm×4.0 cm挫裂傷；顱后窩有多處不規(guī)則骨折線。腹腔有少量積血，胃幽門有兩處2.0 cm×2.0 cm、1.5 cm×1.5 cm不規(guī)則穿透創(chuàng)，胃前壁有3處不規(guī)則漿膜層裂傷。毒藥物檢驗：未檢出常見毒藥物。

楊某系閉合性顱腦損傷死亡，個體頭部損傷外輕內(nèi)重，呈腦對沖性損傷，故個體應為高墜枕部著地形成頭部損傷。死者面部和腹部損傷形態(tài)特征提示一般單刃銳器不易一次形成，其損傷特點符合帶銳利尖端和刃緣的不規(guī)則玻璃形成。本案中死者兩上肢沒有抵抗傷、四肢也沒有因搏斗、掙扎、磕碰等造成的損傷；所有銳性損傷均位于身體的前面，且雙手均可以到達的部位；其腹部損傷對應部位的衣著均無破損；面部多處劃傷程度輕、深度淺且均勻；腹部主創(chuàng)口上方小創(chuàng)口符合試切(刺)創(chuàng)的特征，而且腹部損傷未傷及大血管，損傷后個體可以有一定行為能力。因此，綜合分析楊某符合自殘后墜樓自殺死亡。

2討論

判定自殺要分析個體是否具備完成自殺的自身條件和外部條件。自身條件即采取的方法、措施必須是其自已能夠做到的。案例1劉某頭部損傷自己可以形成，而損傷的程度又不足以使其立即喪失行為能力，能行走到機井位置墜井死亡。案例2中李某知道刀的存放位置，其腹部、腕部損傷均可自己形成，而且損傷程度相對輕微，其仍具備完成墜樓的行為能力。外部條件，案例1劉某頭部損傷屬磚石類，在第一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磚塊質(zhì)量、體積大小能使個體造成頭部損傷，而且與其自傷損傷的輕重程度相適應。案例2李某兩次墜樓高度均在2～3 m左右，其摔傷程度輕微，被發(fā)現(xiàn)施救后，挽回了生命。

案件性質(zhì)鑒定的正確與否有賴于對案件整體的深入分析。案例1中，血跡為判斷案件性質(zhì)的關鍵物證之一。從血跡形態(tài)特征分析，劉某傷后應有一段時間保持站立位或坐位狀態(tài)。若是他人加害，很難解釋劉某頭部打擊有19處損傷而不被擊倒。上衣右袖口處密布細小的“回濺”狀血跡可由個體右手持磚打擊自己頭部形成。案例2李某左腕部切割傷整齊、起自橈側、尺側有拖刀痕，是典型的自傷；李某上腹部3創(chuàng)口的中間區(qū)域10處小點狀創(chuàng)口，假設是他人所為，這些小創(chuàng)口的形成無法合理解釋；2樓西墻壁噴濺狀血跡，說明了傷者此時的體位和姿勢。在這一狹小空間、距地面50.0 cm高度，也沒有他人的足跡，外人無法實施作案。另外，個體腹部多次被刺傷、割腕、四處墜樓地點，假設為他人所為，實際上可能只要其中的一種方式一次即可使李某斃命。研究顯示，自殺當時的急性應激強度和自殺前1 a內(nèi)的慢性心理壓力均是自殺行為發(fā)生的獨立危險因素[10]。因此，對自殺個體既往史的排查，明確自殺案件中個體自殺活動過程、先后順序，其活動軌跡多能反映出個體在走向死亡時的猶豫、恐懼、膽怯、欲罷不能、難下決心的特殊心理。

通過現(xiàn)場勘查和尸體檢驗(活體檢驗)可以推斷自殺者所使用的致傷工具[11]以及自殺的實施過程，但自殺動機往往不得而知，或家屬難以理解，使這些案件成為“疑難”案件。案例1死者母親拒絕接受劉某“自殺”的結論，認為劉某妻子是殺人兇手，并提供了許多“證人”和疑點。案例2李某脫離危險后斷然否認“自殺”，并提供了嫌疑人的特征，其親屬更是要求限期破案。以上案例雖然都具備他殺的相關證言，但由于缺乏具有說服力的證據(jù)證明存在促使個體自殺的原始動因，使案件出現(xiàn)“疑難”。因此，對于自殺案件的認定，不但要全面準確地進行現(xiàn)場勘查和法醫(yī)學尸體(活體)檢驗，明確自殺案件中個體的損傷因素、活動過程、先后順序等活動軌跡，尋找個體走向死亡時的猶豫、恐懼、欲罷不能等特殊心理的現(xiàn)場表現(xiàn)。還要努力找到具有說服力的證據(jù)，說明個體自殺的原始動因，徹底解決“疑難”自殺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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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yī)學·

作者簡介：韓孝征(1966-)，男，河南寧陵人，主檢法醫(yī)師，從事法醫(yī)病理損傷檢驗工作。

收稿日期：2015-09-15

中圖分類號：DF795.4

文獻標志碼：B

文章編號：1672-688X(2015)04-0294-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