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森·麥卡勒斯作品的哥特式風格

趙峰

（安徽建筑大學外國語學院，安徽合肥230000）

摘要：本文通過分析美國南方著名卡森·麥卡勒斯小說的孤獨的主題、陰森恐怖的情節(jié)、畸形的人物，來展現(xiàn)其作品的哥特式風格。

關(guān)鍵詞：卡森·麥卡勒斯；哥特式；孤獨；怪誕；畸形

一、引言

20世紀的美國南方涌現(xiàn)出一批才華橫溢的優(yōu)秀作家，卡森·麥卡勒斯便是其中之一?？ㄉ溈ɡ账挂簧柺芗膊〉恼勰ィ@并沒有迫使她停止創(chuàng)作，反而在她短暫的一生中，創(chuàng)造出多部令人深思、值得回味的的優(yōu)秀作品。這些作品的背景都設(shè)定在她熟悉的美國南方地區(qū)，她通過哥特式的創(chuàng)作手法抨擊內(nèi)戰(zhàn)以后南方殘留的頑疾，同時也表達出對南方普通人民的同情，反映了她對這片土地濃厚的深情和熱愛。

哥特式的風格是美國南方文學的重要標志之一。事實上，美國南方的哥特式風格源于早期浪漫主義文學，在20世紀20年代南方文藝復(fù)興時期興盛起來。20世紀美國南方的作家，無論是福克納、田納西·威廉姆斯，還是奧康納，凱瑟琳·安·波特，都無一例外的把這種風格應(yīng)用到自己的作品中。由于無法走出內(nèi)戰(zhàn)失敗的陰影，加上種族矛盾和社會矛盾，整個南方處在了紛繁復(fù)雜以及茫然的社會環(huán)境之中。南方的作家不再是歌頌?zāi)戏椒N植園安逸舒適的生活，而是通過怪誕、畸形、暴力、亂倫、死亡等哥特式因素猛烈抨擊南方社會，試圖揭示南方社會的墮落和罪惡。作為這一時期的重要代表人物，卡森·麥卡勒斯自然也在自己的作品中大量運用了哥特式風格，本文將從其小說主題、情節(jié)以及人物三個方面進行具體闡述。

二、孤獨的主題

卡森·麥卡勒斯幾乎所有的作品都凸顯出孤獨這一不變的主題，通過對美國南方的莊園制度、種族矛盾以及宗教氛圍來揭示現(xiàn)實生活中普通南方人心里的孤獨、迷茫和絕望。她自己曾公開說過：“人的精神孤獨——這是我所有小說主題的基調(diào)?！盵1]孤獨體現(xiàn)在作品中的每一個角落。

卡森·麥卡勒斯的作品都是以美國南方為大的背景，在她筆下整個南方社會就是一個孤獨的主體，讓人感到無助和迷茫?！缎氖枪陋毜墨C手》這部小說開頭寫到，“小鎮(zhèn)本身是很沉悶的;鎮(zhèn)子里沒有多少東西，……小鎮(zhèn)是寂寞的，猶豫的，像是一處非常偏僻、與世隔絕的地方。”[2]因此，當主人公杰克來到這個南方小鎮(zhèn)的時候就感覺“太陽像一塊熱鐵烙在頭上。小鎮(zhèn)比他知道的任何的方都顯得孤獨。寂靜的街道給他一種陌生的感覺?！盵3]在這種環(huán)境里生活著一群孤獨的人，他們迷茫著、空虛的靈魂游蕩著。

除了故事的背景，作品中的主人公們也都被刻畫成一個個毫無生機的個體，精神上處于一種集體無意識的狀態(tài)。傳統(tǒng)的南方種植園經(jīng)濟下，南方人過著一家一戶相對隔離的田園生活，而戰(zhàn)后北方工業(yè)逐漸取代了原有的生產(chǎn)和生活方式，而處在這種社會變革期的南方人精神上處于一種孤獨迷茫的狀態(tài)。在《傷心咖啡館之歌》中，當李蒙來到到艾米麗亞小姐的酒館以后，鎮(zhèn)上的人就開始猜測并議論一場的謀殺案。文中梅里·芮恩突然轉(zhuǎn)過身來說：“我知道艾米麗亞小姐干出啥事來了。她為了箱子里的東西謀殺了那個人”。[4]不僅如此，作為被稱為“圣經(jīng)地帶”的美國南方，宗教氛圍十分強烈，然而隨著小鎮(zhèn)咖啡館的興建，人們逐漸的改變了周日去教堂的習慣，轉(zhuǎn)而在咖啡館中度過自己的周末。但事實上咖啡館是一種象征，人們希望在這里找回過去的生活和自我。

三、陰森恐怖的情節(jié)

哥特式小說大都包含神秘、陰森恐怖的故事和情節(jié)，“含有強烈的超自然成分，具有全部或大部分現(xiàn)在為人熟知的地形、遺址、道具、鬼怪、荒涼的景色、黑暗的森林、廢棄的寺院、有主樓、暗道、盤旋樓梯、地牢和刑室的中世紀城堡、惡魔的幻影和咒語、令人發(fā)指的死亡和黑暗。”[5]20世紀初，南方社會經(jīng)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因此南方作家經(jīng)常使用這種哥特式的風格，尤其是渲染陰森恐怖的情景以展示現(xiàn)實生活中的壓抑。

小說《金色眼睛的映像》的故事發(fā)生的背景是一個陰沉荒蕪的軍事基地，“總體規(guī)劃讓它顯得更加單調(diào)——巨大的混凝土營房，一排排整齊的軍官之家，每一間都和另一間一模一樣，體育館，教堂，高爾夫球場及游泳場——一切都根據(jù)刻板的模式所設(shè)計?！盵6]軍事基地這個背景本身就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生活在里面的人就像是生活在籠子里，與世隔絕。小說中的女主人公艾莉森是一位身世可憐的女子，在她即將死去的那天清晨，“清晨兩點她突然毫無預(yù)兆地感覺到，這個夜晚她的死期將至?！盵6]她的“房間安靜得如同墳?zāi)挂粯樱龔埓笞彀偷戎哪X袋側(cè)躺在枕頭上扭動著。她驚恐萬狀，她想喊出聲，想打破這寂靜，可是什么聲音都沒有?！盵6]“這幢房子里彌漫著死亡的氣息。他有一種感覺，似乎不僅僅是艾莉森死了，甚至他們剩下三個人的生命也已某種神秘的方式走到了盡頭?！盵6]所有這些描寫都給人一種壓抑以至于喘不過氣的感覺。

《金色眼睛的映像》講述了一個發(fā)生在軍營的悲劇故事。其中有人被槍殺，有人突然死去，尤其是小嬰兒艾莉森的夭折使整個故事更加陰森恐怖。“長時間以來，她的頭腦總是被墳

墓里那小身體又清晰又可怖的影像所占據(jù)。她總是驚悸地沉思于尸體的腐爛和那細小孤單的骷髏，簡直不堪忍受，終于通過層層的手續(xù)，她把棺柩又從墳?zāi)怪型诹顺鰜怼Ｋ褮埓娴氖w帶到芝加哥的火葬場，將骨灰撒在雪上?！盵6]通過這些哥特式的陰森恐怖的情節(jié)，讓人既感到壓抑又有不寒而栗的感覺。除了艾莉森的夭折，還有一個士兵的死亡讓整個故事更加的陰森恐怖，當他在偷看上尉妻子洗澡的時候被上尉發(fā)現(xiàn)，“上尉是一名神槍手，他開了兩槍，士兵胸口的正中間只留下了一個血肉綻開的黑洞。”[6]

四、畸形的人物

畸形人物的塑造是哥特式小說的一個重要特點，而這一點在卡森·麥卡勒斯的作品中也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正如前文所說，作者把故事的背景描述的荒涼孤獨，故事的情節(jié)陰森恐怖，壓抑的讓人無法呼吸，在這種環(huán)境下主人公的心理和行為大多都是畸形曲的。

以《心是孤獨的獵手》為例，正是由于故事發(fā)生的陰森恐怖的背景，小說中的五位主角都是行為怪誕、心理畸形。男主人公辛格首先是位聾啞人，有著一些怪異的習慣，比如他總是把那雙顫抖的手插進口袋，像是在隱藏著自己的秘密；看電影的時候總喜歡看夜場，并且坐在做后一排；不僅如此，他還瘋狂的、近乎于畸形的愛著同性的聾啞人朋友安東尼帕羅斯。另一位主人公米克是位十足的假小子，每天穿著男孩的衣服，跟在男孩后面玩，對姐妹們談?wù)摰幕瘖y、打扮非常厭煩。她還有暴力傾向，小時候就經(jīng)常畫一些淫穢暴力的圖畫。還有一位雙性同體的比夫，他是一家咖啡館的老板，但同時又有女性的特點，比如又可以熟練操作縫紉機，深夜涂抹上香水，他會關(guān)心其他的孩子但對自己的妻子十分冷漠。流浪漢杰克經(jīng)常想一個神經(jīng)病人一樣到處談?wù)撝恼卫硐?，他整天醉醺醺的，還經(jīng)常無緣無故的發(fā)怒、自殘。他時而大喊大叫，時而又像孩子一樣獨自坐著、吮吸著手指。黑人醫(yī)生考普蘭德由于自己難以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而變得郁郁寡歡、難以琢磨，跟家人的關(guān)系也很疏遠，不愿向她們吐露心聲。但同時他確實以為樂于助人、慷慨大方。他遇見熟人時，總是面帶微笑，彬彬有禮，他也會幫助貧民區(qū)的窮人，甚至把流浪漢帶回家照顧，并給小孩分期付款買玩具玩。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性格卻出現(xiàn)在同一個人身上，真的十分怪異。

在《金色眼睛的映像》這部小說中，同樣塑造了一些列畸形怪異的人物，比如在森林里裸奔的士兵，愛上自己妻子的情人的上尉，以及不惜剪取自己的乳頭來對抗丈夫背叛的妻子，小說中幾乎每個人物的內(nèi)心都是扭曲的。正是通過這種對畸形人物的刻畫，“有力地表現(xiàn)了怪誕荒謬的社會現(xiàn)實中人的孤獨和異化，深刻反映出在工業(yè)化進程中人的不適應(yīng)性以及精神交流障礙。”[7]

五、結(jié)語

作為美國南方著名的女作家，卡森·麥卡勒斯毫無疑問的繼承了南方文學最顯著的特點，即哥特式創(chuàng)作的風格。首先在小說的主題上凸顯出孤獨這一特征，讓讀者深深地感受到當時南方社會所經(jīng)歷的那種茫然和異化，導(dǎo)致普通人在生活中異常的冷漠孤獨。其次是在情節(jié)方面上的設(shè)置，通過陰沉、恐怖、暴力、血腥等哥特式風格讓讀者精神上感受到深深的壓抑。最后通過作品中人物畸形性格的塑造，讓讀者心理的壓抑達到了頂峰。通過這些哥特式創(chuàng)作手法的運用，卡森·麥卡勒斯向讀者展現(xiàn)出一幅幅南方社會生動的影像。

參考文獻：

[1]McCullers, Carson.“The Flowering Dream: Notes on writing.”The mortgaged Heart[M].Ed Margarita G. Smith. New York: penguin Book，1975.280.

[2]卡森·麥卡勒斯．傷心咖啡館之歌[M]．李文俊，譯．北京:中國和平出版社，2005:2.

[3]丹尼爾·霍夫曼編．美國當代文學．中國文藝聯(lián)合出版公司，1984．

[4]倪配耕.傷心咖啡館之歌[M].團結(jié)出版社,1995.115.

[5]Horwit z，E. K. Preliminary Evidence for the Rreliability and Validity of a Foreign Language Anxiety Scale [J]. TWSOLQuarterly，1986，（20）：559－562.

[6]卡森·麥卡勒斯.金色眼睛的映像[M].陳黎，譯.上海：上海三聯(lián)書店，2007.1，94，95，39，98，151.

[7]付瑩，胡春毅.精神荒原中愛與孤獨的契合——傷心咖啡館之歌的人物分析[J].大連教育學院學報，2006，22（2）：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