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資本論》中,馬克思只有兩次提到了“唯物主義”:關(guān)于18世紀意大利極為重要的哲學(xué)家維科的一個段落和德文第二版后記中關(guān)于黑格爾辯證法的著名評論。在討論維科處,有兩個方面顯得非常重要,其引起人們注意到:在馬克思的立場和維科建構(gòu)性的知識路徑之間,存在著基本的相似性;同時,它意味著,馬克思的立場不是科學(xué),而是一種特殊形式的哲學(xué)。
關(guān)鍵詞:馬克思;維科;《資本論》;唯物主義
中圖分類號:A12文獻標識碼:A
DOI:10.3963/j.issn.16716477.2015.05.001
收稿日期:20141112
作者簡介:湯姆·洛克莫爾(1942-),男,美國賓夕法尼亞杜肯大學(xué)榮休教授,知名哲學(xué)家,范德堡大學(xué)哲學(xué)博士,現(xiàn)任北京大學(xué)哲學(xué)系客座教授,主要從事德國觀念論哲學(xué)、馬克思主義哲學(xué)及美學(xué)研究等。
*基金項目:
武漢理工大學(xué)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2015年第28卷
第5期湯姆·洛克莫爾:維科與《資本論》中馬克思的唯物主義
“唯物主義”作為馬克思主義的一個核心概念,對馬克思卻不那么重要?!蛾P(guān)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之后,馬克思很少提及唯物主義。在《資本論》中,馬克思只有兩次提到了“唯物主義”:關(guān)于18世紀意大利極為重要的哲學(xué)家維科的一個段落和德文第二版后記中關(guān)于黑格爾辯證法的著名評論。本文關(guān)注的是提到維科的那個地方,這個段落在兩個方面非常重要,其引起人們注意到:在馬克思的立場和維科建構(gòu)性的知識路徑之間,存在著基本的相似性;同時,它意味著,馬克思的立場不是科學(xué),而是一種特殊形式的哲學(xué)。
“唯物主義”這個術(shù)語,在馬克思后來大量的經(jīng)濟學(xué)著作中極少出現(xiàn),它只在《政治經(jīng)濟學(xué)批判》的一處不重要的說明中出現(xiàn)過一次。在那里,馬克思談到了他的寫作意圖,而在《政治經(jīng)濟學(xué)批判》手稿中完全沒有出現(xiàn)。在《<政治經(jīng)濟學(xué)批判>導(dǎo)言》的第四部分,馬克思提到需要對關(guān)于“自然主義的唯物主義”的評論作出回應(yīng),但他并未深入展開。這個術(shù)語大概是指這樣一種觀念:人是自然存在物,不能抽象地理解人,而應(yīng)當從植根于其中的社會環(huán)境出發(fā)具體地理解人。雖然整個《資本論》三卷很少提到“唯物主義”,但是在第一卷中出現(xiàn)的這兩個段落,卻極為重要。
第一個段落出現(xiàn)在第十三章“機器和大工業(yè)”的一個腳注里。在第一部分“機器的發(fā)展”中,馬克思指出了工具和機器的區(qū)別。然后,馬克思提到約翰·瓦特1735年發(fā)明的紡紗機揭開了18世紀工業(yè)革命的序幕。瓦特的機器,依賴畜力為動力,卻引發(fā)了水力驅(qū)動的水磨。這個機器由工業(yè)革命的奠基人之一理查德·奧克萊特(Richard Awkright)于1769年發(fā)明并申請專利。
在一個詳細的腳注里,馬克思對達爾文主義的自然選擇和技術(shù)或“一切社會組織的物質(zhì)基礎(chǔ)”進行了比較。這個比較建立在自然選擇史和技術(shù)史這個可疑的類比的基礎(chǔ)之上。如果歷史是人類活動的記錄,那么歷史這個概念能否應(yīng)用于自然尚不清楚。馬克思強調(diào),尚無批判的技術(shù)史,他在一系列文采斐然的追問中談到了意大利哲學(xué)家維科:“這樣一部歷史不是更容易寫出來嗎?如維科所說的那樣,人類史同自然史的區(qū)別在于,人類史是我們自己創(chuàng)造的,而自然史不是我們自己創(chuàng)造的?!?/p>
馬克思很少談到他與維科的關(guān)系,僅有的三次包括兩次書信和這里的腳注。兩封信都寫于同一天:1862年4月28日。在一封給斐迪南·拉薩爾的信中,馬克思寫到:“我注意到,你似乎沒有讀過維科的《新科學(xué)》。你在那里當然找不到與你的直接目的有關(guān)的東西,不過這本書還是有意思的。因為與法學(xué)市儈對羅馬法的精神所作的理解相反,它對此作了哲學(xué)的理解?!诰S科那里,以萌芽狀態(tài)包含著沃爾弗(《荷馬》)、尼布爾(《羅馬帝王史》)、比較語言學(xué)基礎(chǔ)(雖然是幻想的),以及還有其它大量天才的閃光?!痹诮o恩格斯的信中,馬克思寫到:“維科在自己的《新科學(xué)》中說,德國是歐洲唯一的還在使用‘英雄語言’的國家。如果這個老那不勒斯人有幸領(lǐng)略維也納《新聞報》或柏林《國民報》,那么他是會拋棄這種成見的?!?/p>
注釋:
①伯林這樣總結(jié)道:“根據(jù)維科,人們從確定熟悉的和對特定事實的信念出發(fā)——這是一切思想和行動的前提;人們具有得到關(guān)于普遍原理的客觀知識的能力?!盨ee Isaiah Berlin, Vico and Herder: Two Studies in the History of Ideas, London: Chatto and Windus, 1976年,第 99頁。
②Pompa 對維科的認識論觀點作了下述總結(jié):“第一是維科對事實真理的明確認可,即真理和制作活動是完全同一的,以此代替笛卡爾主義的知識論。然而在這一點上,維科能夠給出的唯一一個明確而清晰的人類知識的例子,便是幾何學(xué)。第二是從前述理論引出的結(jié)論:若欲認識事物,便需具備制作事物的全部知識,例如事物由以發(fā)生的全部原因。對于事實性真理本身,維科再也沒有專門用這些術(shù)語明確地表達。然而后來,在一個再版本《第一新科學(xué)》中,維科宣稱,知識奠基于下述獨特的真理之上——‘有良好教養(yǎng)的公民社會世界無疑是人類活動形成的……因而必須在人類心靈的本性中發(fā)現(xiàn)人類活動的規(guī)律……其途徑在于對人類心靈的形而上學(xué)思考’。這種對人類心靈的思考,關(guān)乎不同民族或不同地區(qū)人類的共同性,而不僅僅是智力進展方面的——便是合乎情理的?!盜ntroduction to Leon Pompa, edited and translated, Vico, The First New Science,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2, pp. xxxxi.
③See Vico, The First New Science, chapter xi: “通過形而上學(xué)方式尋求不同民族本性的基本原則的必要性,提出了思考一切人類心靈的共同性這個問題?!?p. 30; see also G. Vico, The New Science, trans. Bergin and Fisch, §331, p. 85.
[參考文獻]
[1]Karl Marx. Capital: A Critique of Political Economy: n. 3 [M].trans. by Samuel Moore and Edward Aveling, New York: International Publishers,1967:372.
[2]Marx’s letter to Lassalle: dated London, 28 April 1862[M]∥MarxEngels Collected Works: Volume 41. New York: International Publishers:356.
[3]Marx’s letter to Engels, 28 Apr. 1862, in MarxEngels Collected Works, Volume 41, pp.353354.
[4]Giambattista Vico. On the Most Ancient Wisdom of the Italians[M]. trans. by Jason Taylor, with an introduction by Robert Miner. New Haven: Yale University Press,2010.
[5]The New Science of Giambattista Vico[M]. trans. by T. G. Bergin and M. H. Fisch, Ithaca: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1970:5253.
[6]Kant. Critique of Pure Reason[M]. trans. Paul Guyer and Allen Wood. 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8.
[7]Robert Paul Wolf. Kant's Theory of Mental Activity: A Commentary on the Transcendental Analytic of the Critique of Pure Reason[M].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69.
[8]Isaiah Berlin. Vico and Herder: Two Studies in the History of Ideas[M]. London: Chatto and Windus,1976:130131.
[9] Marx, Engels. Wir kennen nur eine einzige Wissenschaft, die Wissenschaft der Geschichte[M]∥MarxEngels Werke: vol. III. Berlin: Dietz Verlag:18.
(責任編輯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