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慧娟
(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北京海淀100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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陜甘邊革命根據(jù)地的群眾動員
——以南梁根據(jù)地時期為中心
劉慧娟
(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北京海淀100080)
【摘要】南梁根據(jù)地時期是陜甘邊根據(jù)地面積最廣、政權最穩(wěn)固的重要階段。這一時期的群眾動員在吸取此前經驗和教訓的基礎上,正確估量敵情我情,從實際出發(fā),采取合適的方法手段,依靠熟悉當?shù)厍闆r、有豐富群眾工作經驗的領導干部,逐步遞進、穩(wěn)妥發(fā)展,取得了群眾動員的有效進展。陜甘邊根據(jù)地南梁時期的群眾動員,為我們認識中共在復雜條件下如何獲得群眾支持、實現(xiàn)多面發(fā)展提供了獨特范本。
【關鍵詞】群眾動員; 陜甘邊; 南梁時期
陜甘邊革命根據(jù)地從1932年2月建立,到1935年2月與陜北根據(jù)地合并成為西北根據(jù)地為止,經歷了以寺村塬、照金和南梁為中心的三個階段。其中,南梁時期是根據(jù)地面積最廣、政權最穩(wěn)固的重要階段??疾爝@一階段黨發(fā)動群眾的條件、方法、特點及成效,對于我們認識在經濟文化極為落后閉塞、各種社會力量復雜沖突的地域內,中共如何動員群眾并在群眾支持下實現(xiàn)多面發(fā)展,具有獨特的范本意義。
一、群眾動員的社會環(huán)境與歷史基礎
陜甘邊地處偏遠的大西北,是近現(xiàn)代中國經濟、文化都較為落后的地區(qū),工商業(yè)基礎薄弱。以慶陽為例,“慶陽在荒瘠的西北講起來是一個還不錯的地方”[1]15,但當時既沒有機械化工業(yè)也沒有像樣的商業(yè),“在農村只有雇農和極少數(shù)的工匠,在縣城里只有不多的店員和作坊的手工業(yè)工人”[2]26。一般民眾以農業(yè)為生。與南方土地緊缺不同,陜甘邊因歷史上長期兵荒馬亂,形成“地廣人稀”的地域特點,像“環(huán)縣、合水接近陜北地區(qū),往往四五十里始有三五人家,土地荒蕪極多,農地尚多在粗放的三輪種植時代”[3]70。土地雖不缺乏,卻十分貧瘠,加上生產方式落后,一般民眾廣種薄收,生活水平很低。建立在這樣經濟基礎上的農業(yè),抗災荒能力很弱,一旦遇到自然災害和戰(zhàn)爭,民眾生活就會受到巨大沖擊。
而陜甘邊一帶自辛亥革命后即處于各種軍事力量的混戰(zhàn)之下,20世紀30年代,陜甘邊一帶勢力較強的,東面是井岳秀,西面是馬鴻逵,南面是楊虎城。地方民團武裝則有隴東的譚世麟和三邊保安的張廷芝。[4]405軍閥間混戰(zhàn)不斷,“在甘肅楊(楊虎城)系各雜牌軍隊和川軍的沖突;最近陳珪璋的叛變和各軍閥的混戰(zhàn),正在繼續(xù)爆發(fā);楊與蔣介石的沖突;陜北井岳秀與楊的沖突,都是正在劇烈的加深著”[5]42。其他勢力小一些的地方土匪、民團勢力,僅南梁一帶就達52股,當時的民謠這樣唱道:“司令莊莊有,副官滿院走,農民猶餓死,官長多如狗”[6]1072。兵匪之盛給人民帶來了沉重的經濟負擔?!败娙伺c貪官土劣相結為惡,無限度的剝削農民。環(huán)縣、合水、保安一帶,因對外交通閉塞,剝削方法更新,往往一擔柿子,通過街道,須納稅四五角,全擔柿子之本價,或不及此數(shù)!”“慶陽一縣,從前每年收入不過四萬余元,而每年支應軍費在十二萬元以上!”[3]71各種名目的苛捐雜稅、兵役糧餉、攤款層出不窮,在陜甘邊最特別的是“剿赤”捐,“剿赤”軍隊支應費等等,“只在五拉坡附近幾個村子,每日除供給國民黨的軍隊三百人的飯以外,還要出洋三十元”[7]108-109。種種負擔壓得人民喘不過氣來。
就在這種民力逐漸耗竭、社會矛盾日益尖銳的情況下,1928—1930年北方爆發(fā)大旱災,以陜西、甘肅為中心,遍及北方八省,農村經濟空前破產,災民遍地。正如當時中共陜西省委指出的:“陜西的‘特殊’不在它的落后,而在它的經濟危機上的特殊嚴重,幾年的災荒,再加以幾年夏收秋收的歉薄?!盵7]323-324原本在生活線上掙扎的民眾被逼上絕路,民變迭出,屢見不鮮的抗捐抗稅斗爭、交農斗爭與饑民斗爭交織在一起,且愈演愈烈;秘密結社盛行,華池縣南梁、喬河、柔遠、溫臺、廟巷、悅樂一帶參加“紅槍會”、“哥老會”、“扇子會”者達600多人[6]1072;為了自保,陜甘一帶還出現(xiàn)大量“提民團”,即以村為單位成立的自我保護組織,平時人在自己家中,一旦有事,則擊鼓集中[4]345。
尖銳的社會矛盾、風起云涌的農民自發(fā)斗爭,給黨和紅軍進行群眾動員提供了良好的客觀條件和生長空間。但問題在于,陜甘邊地區(qū)“因為交通的不便,文化的落后,大革命的影響非常微弱或者根本沒有,蘇維埃運動的影響自然更是聽不著的”[5]24。在這樣一個落后地區(qū),黨和紅軍要想扎根下來,難度相當大。首先必須對群眾進行極為耐心、細致甚至長期的說服工作,將他們的反抗心理轉化為有意識的革命行動,才能將群眾發(fā)動起來。其次,在土匪、民團、軍閥等反動武裝大量存在的情況下,紅軍需要有一定程度的軍事力量,才能獲得百姓必要的信任,同時還要有嚴明的紀律作風,讓百姓認識到紅軍是一支不同于土匪、軍閥的人民軍隊。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要給群眾以實際的、安全的物質利益。開始陜甘游擊隊打土豪分糧食,群眾不敢要?!稗r民都說,你們在此時可以的,你們走了以后怎樣呢?如果豪紳沒有逮捕則更不敢要?!盵5]53想組織農民成立赤衛(wèi)隊,“但大多數(shù)農民恐懼心理非常之大,情愿在紅軍中當兵,不愿在家組織赤衛(wèi)隊”[5]53。要打消農民恐懼報復的心理,只有以實際行動保障他們的切身利益。
那么,陜甘邊黨和紅軍能否承擔起這樣的任務呢?
從武裝力量來看,陜甘游擊隊1932年2月成立時有300余人,編為2個步兵大隊、1個騎兵大隊和1個警衛(wèi)隊。5月發(fā)展到500多人,后萎縮到200余人,7月西華池兵暴后充實到500余人。隨后五頃原失利,剩下200多人。12月紅二十六軍紅二團成立,全團200余人,槍150余支。后迅速發(fā)展到300多人,但南下渭華失敗,幾乎全軍覆沒。1933年6月,耀縣三支隊成立,渭北游擊隊改編為紅四團,加上西北抗日義勇軍成為新的主力紅軍。11月8日,蓮花寺整編,正式宣布恢復紅二十六軍,成立紅四十二師,下轄紅三團、騎兵團,共有人槍500余,戰(zhàn)馬五六十匹??梢?,在寺村塬、照金時期以及南梁根據(jù)地開辟之初,紅軍的武裝力量都在幾百人左右,而且隊伍很不穩(wěn)定,一戰(zhàn)失利便萎縮到200人左右。這樣規(guī)模的隊伍對付勢力較強的民團都感困難,更難以讓群眾對紅軍建立足夠的信心。軍隊的組織紀律性也很欠缺。陜甘游擊隊以收編民團、農民武裝起家,成分復雜,早期不時發(fā)生劫掠民眾事件。這樣狀態(tài)的隊伍只能小范圍地開展部分群眾工作,還難以承擔大規(guī)模深入動員群眾的艱巨任務。
從黨組織力量來看,陜甘邊根據(jù)地剛起步時黨組織相當弱小,在陜甘地域范圍內僅旬邑特支和游擊隊隊委開展活動,且支部活動非常少。在陜甘游擊隊中,黨員的比例也比較小,大約8到10人中僅有1名黨員,遠低于1928年井岡山時期軍隊里4人中1名黨員的數(shù)量。經過陜甘游擊隊的活動,尤其是1933年3月陜甘邊特委成立后,黨組織創(chuàng)建取得了一些發(fā)展,但7月陜西省委遭破壞、10月照金蘇區(qū)失守,地方黨組織又遭到很大損失,中共陜甘邊區(qū)特委成員分散,由紅四十二師代行職權。直到1934年5月邊特委恢復后,大力恢復、重建、新建地方黨支部,陜甘地方黨組織才進入發(fā)展軌道。但截至1934年7月,“黨的組織除了各部隊所有的支部外,在地方黨僅僅只有華池蘇區(qū)內3個不健全的支部”[5]224-230??梢?,陜甘邊黨的力量一直比較薄弱。而且由于北方地區(qū)的革命態(tài)勢一直弱于南方,北方黨普遍缺乏喚起民眾的有效工作方法與經驗。1933年1月,陜西省委指出“從過去一直到現(xiàn)在,黨的宣傳鼓動工作是非常微弱的,是黨的全部工作中最弱的一方面”[8]54。陜甘游擊隊也在1933年3月警衛(wèi)大隊的匯報中批評其宣傳工作主要靠貼標語、寫口號的方式,而普通民眾識字的極少;因此宣傳成效非常少。宣傳員僅8人,且政治水平低,對黨的策略根本不了解,無法執(zhí)行宣傳任務。[5]49
現(xiàn)實力量決定了群眾動員的工作目標和工作方法。在黨和紅軍實力過于弱小、群眾基礎相當薄弱的狀態(tài)下,黨和紅軍只能集中有限的力量抓主要矛盾,解決人民群眾最關心的問題。當時陜甘邊地區(qū)人民最迫切的要求,一是獲得基本的生存資料,穿衣吃飯有所保障;二是消滅兵匪的劫掠和壓榨,安穩(wěn)過太平日子。而以根據(jù)地初創(chuàng)時期黨和紅軍的實力,第一點只能通過打土豪、分浮財、協(xié)助人民進行各種分糧抗稅斗爭來實現(xiàn),土地分配只能待根據(jù)地穩(wěn)固、紅軍勢力較強大時進行;第二點只是根據(jù)實際情況有選擇地消滅匪患,對有一定革命性的土匪、民團加以爭取,對一些不主動進攻的土匪、民團則暫時與其共存。
但當時的中共中央和陜西省委對陜甘邊地區(qū)的社會環(huán)境和革命基礎缺乏具體、深入的了解,過高估計了紅軍實力和黨的力量,忽視革命的長期性而過急地要在北方建立新蘇區(qū),因此提出的土地革命任務和目標超越了實際能力。而陜西省委派到陜甘邊的指導人員不顧客觀實際,教條式地執(zhí)行上級政策,產生種種“左”的錯誤。如寺村塬時期在五頃原分地。五頃原是一個只有十幾戶人家的小村莊,卻有500畝土地,“農民對土地的要求情緒是不高的”[5]75。而且當時強敵壓境,分地成果根本無法保障。但李艮卻要求20天內把地分完。有個老漢對工作人員說:“娃呀,分地是好事,可是我們不敢要。白軍、民團一來你們就跑,我們要下地,全家性命難保呀?!盵5]303結果紅軍因軍事失利迅速撤走,“五頃原因為分地,20余家,77口被逐凈盡,糧食家俱……完全焚毀”[5]128。又如,照金時期進攻夏老幺(原名夏玉山)民團。當時照金周圍敵人據(jù)點有焦坪、瑤曲、廟灣、柳林、馬欄、照金、香山、高山槐等處。其中,除了焦坪、馬欄屬宜君民團占據(jù),其余都是夏老幺的匪屬民團,可見其實力強勁。廟灣是他的指揮總部,占據(jù)險要地形和堅固的碉堡,難以攻克,且紅二十六軍當時已經與其建立統(tǒng)戰(zhàn)關系。但杜衡仍強令攻打廟灣,結果遭到失敗。廟灣戰(zhàn)役激怒了夏老幺,他后來在香山一帶屠殺了六七十名農會干部和革命群眾,并配合國民黨“圍剿”陜甘邊根據(jù)地。這些“左”的錯誤成為陜甘邊歷史上沉重的歷史教訓。
二、群眾動員的主客觀條件與方式
1933年10月包家寨會議后,紅二十六軍開始以南梁為中心建立根據(jù)地,陜甘邊根據(jù)地由此進入南梁時期,直至1935年2月為止,一年多的時間內,黨和紅軍所面臨的內外環(huán)境和政策條件均有所變化。
最顯著的是紅軍武裝力量的突破性發(fā)展。1933年冬到1934年春,紅二十六軍相繼組建了紅二團、紅一團,改編了西北抗日義勇軍,發(fā)展成為有5個團的建制,總兵力從剛恢復時的人槍500余增加到2000人。隊伍迅速發(fā)展壯大,國民黨的“圍剿”也接踵而來。1934年2月至4月,紅四十二師打退敵人對陜甘邊的第一次大規(guī)?!皣恕保?月下旬協(xié)助陜北根據(jù)地反“圍剿”作戰(zhàn),10月打退對陜甘邊的第二次“圍剿”。從1934年秋至1935年夏,紅四十二師先后占領了延川、延長、靖邊等6個縣城,解放了陜甘地區(qū)十多個縣。軍事斗爭的節(jié)節(jié)勝利,打退了民團的進攻和國民黨正規(guī)部隊的“圍剿”,表明此時紅軍的武裝實力比之前有了質的提升,敵我力量對比發(fā)生了顯著改變。
軍事力量的提升為根據(jù)地政權的穩(wěn)固與擴展創(chuàng)造了條件。1934年11月,南梁蘇維埃政府成立?!斑@是一個重要的轉變,它使革命委員會臨時政權正式轉變?yōu)樘K維埃政權,它是這個地區(qū)由不十分固定的游擊區(qū)域轉變?yōu)殪柟痰母鶕?jù)地的主要標志?!盵5]624在邊區(qū)蘇維埃政府成立前后,縣以下的各級地方政權也相繼成立。到1935年2月,華池縣、赤安縣、慶北縣、安塞縣、赤淳縣建立了蘇維埃政府,合水縣、富西縣、富甘縣、中宜縣成立了革命委員會,寧縣、正寧建立了南區(qū)革命委員會辦事處。
同時,陜甘邊黨確立了正確的指導思想。1933年7月陜西省委被破壞后,陜甘邊與上級黨組織失去聯(lián)系,這使得陜甘邊的黨擺脫了過去“左”傾教條主義的影響,開始獨立探索發(fā)展道路。10月包家寨會議總結了照金根據(jù)地斗爭的經驗,徹底清算了杜衡的“左”傾冒險主義,確立了建立三路游擊區(qū)的發(fā)展戰(zhàn)略。這是陜甘邊黨在與中央中斷聯(lián)系的情況下,把黨的正確路線方針與陜甘邊的實際相結合所作出的正確決策。這種堅持從實際出發(fā)的指導思想,為南梁時期群眾動員工作的開展創(chuàng)造了很好的政策環(huán)境。
在這樣的內外環(huán)境之下,黨和紅軍有條件也有能力從事更大規(guī)模的群眾動員,而動員工作的內容、主體及方式也都相應改變。
首先,群眾動員的現(xiàn)實途徑從以爭取基本生存權利逐步提升為全面改善生活條件
南梁時期雖然比此前具備更好的群眾動員條件,但在初創(chuàng)時期,重點仍是發(fā)動組織群眾進行日常斗爭。陜甘邊地廣人稀,群眾對土地的要求并不太迫切,主要社會矛盾集中在各種租稅、雜役、債款、糧餉等,因此,黨和紅軍在消滅反動武裝的基礎上,廢除了反動勢力對民眾的各種壓榨條款,領導群眾進行分糧五抗的斗爭,大大減輕了民眾的負擔。同時,打土豪、分浮財?shù)幕竟ぷ饕彩谷罕姭@得一些物質利益。這些活動無疑有助于黨和紅軍贏得群眾好感,但要大規(guī)模發(fā)動群眾起來跟黨走,還必須進一步將群眾斗爭引向深入,土地革命成為必不可少的一個環(huán)節(jié)。陜甘邊雖然地廣人稀,但肥沃的能耕作的川地少,普通農戶與地主之間占地情況極不平衡,地主擁有了大部分的川地,像荔園堡地主張玉清,雖然破產仍有川地20多畝。重新分配肥沃土地對于改善貧困群眾的經濟生活仍具有重大意義。
蘇維埃政府成立后即開始正式分配土地。在充分考慮當?shù)貙嶋H情況基礎上,確立了只分川地不分山地、不在政權不鞏固的邊境地區(qū)分地、田苗一起分等8條土地分配原則①。這8條規(guī)定與當時其他根據(jù)地“左”的傾向截然不同,最突出的就是給富農和地主以生路,“沒收富農出租部分的土地,地主參加勞動的可以分地”,盡可能團結更多的人。同時關注到民眾的實際需要并不僅僅是土地本身,還包括田苗、種子等生產資源,這就在更大程度上調動了群眾參與生產的積極性。此外,蘇維埃政府還從群眾實際需求出發(fā),制定和實施了七條財經糧食政策,包括發(fā)行蘇票、成立集市、保護小商人、成立牧場等內容。為了不給群眾造成經濟負擔,其中規(guī)定紅軍糧食政策的中心是保證軍糧,保證民生,建立流通倉庫,分散儲藏,對群眾不動員糧,也不“歡迎”糧??渴召I軍糧供給軍隊。紅軍給養(yǎng)所需的財、糧主要取之豪紳、地主,并有計劃地向敵人奪取。因此,“除在蘇區(qū)進行土地斗爭外,赤衛(wèi)隊和游擊隊還深入白區(qū)拉土豪、趕牛羊”[4]418。這些政策充分顯示了黨和紅軍對百姓的愛護,也受到了群眾的擁護。
在全面改善物質生活的同時,群眾的政治地位也逐步得到提升。最直觀的感受就是“老百姓說了算”。曾參加分地的李生華后來回憶:“為了解決活動經費,游擊隊有時也出去搞些浮財。把豪紳地主抓來押起來,讓他們的家屬出錢來贖。當時老百姓說話算數(shù),大家說這人名聲比較好,我們收錢后就把這人放了;大家說那人很壞,我們收錢后把那人也殺了,不殺老百姓不答應?!盵4]413更具有實際意義的是群眾有了自己的組織和政權,當時普遍成立了農民聯(lián)合會、貧農團、雇農工會、赤衛(wèi)隊等,給了普通民眾翻身說話的權利。而歷屆陜甘邊革命委員會都由民眾選舉產生,其成員也大都是當?shù)剞r民。1934年在南梁成立的陜甘邊第二個革命委員會,委員除習仲勛和張策是外來干部以外,其他都是一個大字不識的農民。選舉陜甘邊區(qū)蘇維埃政府時,“選舉法是有階級政策的,代表是這樣產生的:地主富農沒有選舉權,中農二十人選一代表,貧農十人選一代表,雇農五人選一個代表,這就保證了貧下中農在工農民主政權中政治上的優(yōu)勢和組織上的優(yōu)勢?!盵9]95-96各縣區(qū)蘇維埃政府也都實施了工農兵代表會議制度,吸收工農群眾參加并管理政權。從爭取基本生存權到改善社會地位、改良生活條件,意味著群眾動員的進一步深入。
其次,動員主體從主要依靠軍事力量逐步過渡到通過政權進行群眾動員
根據(jù)地興起之初,群眾動員的成效很大程度取決于軍事斗爭的勝負。所謂槍桿子里面出政權,依靠黨組織暴動再建立政權的例子在土地革命時期并不占主流,大部分的根據(jù)地都由部隊武力開辟,紅軍打到哪,政權就建立在哪。陜甘邊根據(jù)地也是如此,早期群眾動員主要靠軍隊。這顯然有其局限性,一方面軍隊軍事任務很重,不可能全面開展群眾工作;另一方面軍隊流動性大,動員工作難以深入和持久。陜甘邊部分黨員也意識到這些問題,曾多次向上級反映:“我們工作中的最大困難,這里是沒有黨的工作,群眾斗爭主要的是靠紅軍的力量發(fā)動起來的,這是根據(jù)地的工作中最大困難,這個困難一直到現(xiàn)在還不能克服過來?!盵8]87“對于各地群眾斗爭的發(fā)動,尤其是耀縣,如果不加緊去做,單靠紅二十六軍做是決不成功的?!盵8]135但軍事力量的影響立竿見影,紅軍打一個勝仗,比宣傳更見實效?!爸劣谌罕娊M織的情形,因為在二十六軍的影響之下,群眾的情緒非常高漲,建立起六個農聯(lián)分會?!盵8]144在黨組織和根據(jù)地政權均力量弱小的情況下,也只能如此。
紅四十二師一到南梁,便先掃清了閻家洼子、東華池、南梁堡民團趙老五及二將川等地主反動武裝,解除了群眾的疑懼心理,為發(fā)動群眾奠定了基礎。紅四十二師還派習仲勛、張策等人深入貧苦農民中,開展艱苦細致的群眾工作,在他們的領導下,首先在金岔溝成立了農民聯(lián)合會,由白楊珍、賀二任正、副主任。接著又在白馬廟、玉皇廟、二將川、豹子川等地建立了農民聯(lián)合會、貧農團、雇農工會等群眾組織。同時幫助群眾建立自己的武裝力量,這一點由于陜甘邊界群眾本來就有團結自保的基礎,進展很快。紅軍到南梁后即成立了保安、慶陽、合水3個游擊隊,起初保安游擊隊僅11人、慶陽游擊隊6人、合水游擊隊8人,但很快就發(fā)展壯大,不到一月時間,保安、慶陽游擊隊發(fā)展到40余人,合水游擊隊擴至60余人。1934年1月,3支游擊隊都發(fā)展到100余人。
蘇維埃政府的成立打破了主要依靠軍事手段動員的局面。南梁蘇維埃政府一成立,便頒布了“十大政策”,其中除軍事政策外,還有土地政策、財經糧食政策、各種社會政策、文化教育政策和知識分子政策等。通過政府制定并執(zhí)行相關政策的方式,全面指導并推動群眾工作的開展。以文化教育為例,政府規(guī)定:從分得土豪的財產中拿出一部分作為教育經費,并按情況給每個學校分配土地若干畝作為校田,補充學校經費。由于政府的有力支持,1934年秋天,陜甘邊區(qū)在南梁轉咀子創(chuàng)辦了列寧小學,學生60多名?!耙院笥衷谔住⒗髨@堡川口陸續(xù)辦了幾處列寧小學。此外,在一些村莊開辦了成人掃盲識字班”,邊區(qū)特委還創(chuàng)辦了《布爾什維克的生活》黨內刊物,邊區(qū)政府創(chuàng)辦了《紅色西北》報紙,宣傳黨的方針政策,反映邊區(qū)各方面的建設情況,起到了教育和鼓舞作用。群眾知識文化水平的提高,不僅使他們能夠更懂得革命道理,啟發(fā)政治覺悟,而且使他們不再因沒文化而受剝削階級的壓迫,從情感上與蘇維埃政權更為親近。
可見,南梁根據(jù)地時期,雖然軍事力量仍是根據(jù)地存在的堅強保障,但發(fā)動群眾的工作已經主要由政權承擔,隨著政權的成立、穩(wěn)固和擴大,群眾動員的內容、輻射范圍和效果也大大擴展。
再次,動員方式從利用、融入當?shù)貍鹘y(tǒng)到更多引入革命因素
陜甘一帶秘密結社盛行,如哥老會、紅槍會、扇子會等,這些組織帶有濃厚的封建性,在有的地區(qū)勢力還相當強大,如慶北成年人中十有七八都加入了這類組織。這一方面使外地人很難進入扎根,“因為社會關系太簡單,外處人到農村中太沒辦法,同時也容易引起統(tǒng)治階級的注意”[7]27。另一方面也使得黨和紅軍必須融入傳統(tǒng)社會才容易被接受。這就形成了陜甘邊群眾動員的兩大特點,一是多由本地人做群眾工作,二是注重對當?shù)貍鹘y(tǒng)風俗的了解與利用。
包家寨會議后,紅四十二師即派習仲勛、張策等人深入貧苦農民中,開展艱苦細致的群眾工作。習仲勛、張策等生長在陜甘一帶,相對熟悉當?shù)仫L俗人情,但他們仍注重對當?shù)厣鐣目疾臁!叭罕婇_始不知道我們是干啥的,有的把我們當一般‘跑腿’的(流浪漢),或者當作‘土匪’里的人”?!白鲆欢喂ぷ骱?,人們看到我們不侵犯群眾的利益,又說我們是‘好土匪’?!痹谌罕妼λ麄兘⒒镜男湃胃泻?,他們再向群眾一步步灌輸階級剝削的觀念,激發(fā)他們起來斗爭,“我們向群眾經常講,地主剝削農民,農民辛苦一年,地主把糧食拿走一半,牛羊多是屬于地主的。與群眾討論地主剝削農民的故事,有時群眾就痛哭流涕。我們說,可以不交租,土地可以歸種地的人所有,可以廢除賬債,他們說這當然好,擁護。既然擁護,就要為這樣個世界斗爭,以求永不交租,而且沒收分配地主的土地、牛羊為自己所有。”[9]91-92這樣一步一步循循善誘,當群眾的斗爭意識完全激發(fā)出來,他們就開始組建農民聯(lián)合會、赤衛(wèi)隊、貧農團、雇農工會等,使農民在一種全新的組織體系中進一步鞏固這些新的斗爭意識。
群眾組織雖然是新事物,在實際工作中卻采取了傳統(tǒng)的結拜形式。據(jù)劉景范回憶:“金岔溝的農民聯(lián)合會成立于1934年二三月,……在那里還跟人拈香結拜,就在金岔溝后溝燒了香。那時剛離開部隊,想方設法和老百姓搞好關系,越親近越好,需要拈香就拈香。”[4]428這主要是由于群眾的政治覺悟還普遍較低,傳統(tǒng)文化習俗的慣性和影響力比較強。
這種被動狀況必須等到革命力量能夠與傳統(tǒng)影響抗衡時才能徹底改變。到蘇維埃政府成立時,力量對比已經有了很大改變,因此,南梁政府制定的社會政策具有鮮明的革命性。對待哥老會、扇子會等窮人居多的傳統(tǒng)民間組織,在爭取、利用的同時,也發(fā)動群眾清除哥老會中的反革命分子,摒棄扇子會、紅槍會等會道門組織的迷信因素,對他們加以改造,發(fā)揮其反抗統(tǒng)治階級的作用。“一些哥老會頭目、民團團總、保安團和紅槍會,經過我們的團結爭取,他們都為革命做過許多好事。”[5]3同時頒布禁煙、禁賭、放足等條例,并向群眾宣傳不要賭,不吸煙,好好參加生產。南梁蘇維埃政府還開展了“勸破除迷信、勸戒賭博、勸戒鴉片煙、勸止買賣婚煙、勸婦女放足、勸男人剪辮子”的六勸活動。這些都是對傳統(tǒng)固有習慣和組織的革命性改造。在拋棄舊習俗、改造傳統(tǒng)組織的同時,新的革命因素得以植入。群眾大會就是一種全新有效的動員方式。1934年11月4日至6日,陜甘邊根據(jù)地開了3天工農兵代表大會,7日召開大會慶祝蘇維埃政府的正式成立,劉志丹、習仲勛、蔡子偉等人講話。晚上演戲,龔逢春唱京劇,用紙條作胡子,白煥章扭秧歌,李登瀛也是好演員。群眾反映說,革命隊伍里可有能人啦!邊區(qū)工農兵代表大會成為了動員大會,并作為一種有效動員方式得到推廣。全新的革命動員方式逐步取代傳統(tǒng)人情,這也是動員大規(guī)模開展的必然要求和結果。
三、群眾動員的效果與經驗
陜甘邊根據(jù)地的群眾動員在幾乎沒有任何群眾基礎的條件下起步,經過短短兩三年時間成效相當顯著。這從當時的報道中可窺一斑?!洞蠊珗蟆酚浾叻堕L江1937年考察陜甘一帶形勢時指出:“以實際利益為前提的民眾,當然更贊成劉志丹的主張,而愿為之用命。再加以劉志丹之組織,使民眾更不得不為之用。更經數(shù)年來赤化教育之結果,民眾心中,只知有蘇維埃、瑞金、莫斯科、列寧、斯大林等,而不知西安、蘭州、北平、南京等名詞。某縣長曾在合水以東召集民眾訓話,數(shù)次申傳,到者寥寥。而蘇維埃召集開會,則二十四小時之內,可以立刻齊集百里以內之民眾?!盵3]72民眾對黨和紅軍的擁護,據(jù)親自參與土地分配工作的蔡子偉回憶說:過去,農民一愁無地,弄不上飯吃,弄不上衣穿;二愁土匪橫行,拉票子搶劫。紅軍和游擊隊消滅了土匪,使他們能過安寧的日子,又分配了土地,更使他們生活有了保障,貧苦大眾真是高興得不得了。他們從內心深處把南梁政府當作自己的政府。1934年隴東民團譚世麟部率幾千人進攻南梁蘇區(qū),群眾晝夜不停地給紅軍報告消息,一個晚上就接到很多信,“那些信,現(xiàn)在的知識分子也難以讀懂。……因為那些信都是識字很少的人寫的。十個字九個是錯的,有的信一個字也沒有,只是在一張破紙上面插個雞毛,有的還用紙包上一塊炭,以表示是一個不好的消息,這樣誰也不敢扣壓那個信,一村一村傳到南梁來了”[9]97-98。
與熱烈擁護蘇維埃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政府軍追過環(huán)縣以北后,此寥若星辰之民眾,皆避不見面,使政府軍之飲水糧秣,皆無法解決,道路亦無人引導,陷于進退失據(jù)之苦境中”[3]72。這迫使國民黨政府不得不做出回應?!澳壳皣顸h政府在隴東北慶陽一帶,針對著劉志丹的政治工作,作兩種政治設施:第一、在消極方面,澄清吏治;第二、在積極方面,著力于交通、保甲、道路的舉辦,這是希望配合軍隊,對赤色運動加以制裁?!盵3]72
群眾動員的成功為南梁根據(jù)地的鞏固發(fā)展做出了巨大貢獻,也給我們留下了寶貴的經驗和啟示。
第一,在正確估量敵情我情的基礎上,采取了逐步遞進、穩(wěn)妥發(fā)展的群眾動員策略。整體而言,南梁時期是陜甘邊根據(jù)地較為穩(wěn)固的時期,同時有不斷增強的武裝力量作為堅強后盾,開展群眾動員的條件相比之前兩個時期要好得多。但從其群眾動員工作實際來看,還是有一個明顯的階段性變化。在南梁根據(jù)地初創(chuàng)時期,主要依靠部隊的力量和個別黨員的秘密活動來進行動員,著力發(fā)動組織群眾進行日常斗爭。蘇維埃政府成立后,根據(jù)地已經相對鞏固了,在敵我情況力量對比發(fā)生變化的情況下,群眾動員的范圍和程度都大大提升。從范圍上看,群眾動員不再局限于紅軍武裝力量所到之處,而是隨著根據(jù)地和地方政權的擴大而擴大,依靠的力量也從紅軍武裝力量轉向各級政權、群眾組織。從程度上看,從分糧五抗進一步向縱深發(fā)展,進行了土地分配,同時提高群眾的經濟、政治、文化生活,全面鞏固并發(fā)展前期的群眾動員成果。從方式上看,從最初利用、融入當?shù)貍鹘y(tǒng)到改造傳統(tǒng),引入更多革命因素。這樣一個動態(tài)的、穩(wěn)步向前的群眾動員策略是符合客觀規(guī)律的。
第二,堅持從當?shù)鼐唧w實際出發(fā),充分吸取前期的經驗教訓,制定了符合實際的土地政策。沒收土地再分配,作為一種群眾動員方式,只有在鞏固的根據(jù)地才有實際意義,否則會給群眾招致報復性的災難。這在五頃原分地的教訓中就已很清楚。由于陜甘邊特殊的土地情況,在蘇維埃政府建立前,陜甘邊并沒有大規(guī)模分地,而是著眼于最主要的社會矛盾,領導群眾進行日常斗爭。當各方面條件基本成熟、主要矛盾基本解決之后,土地重新分配的要求變得迫切了,為了使群眾運動深入向前發(fā)展,才開始正式分地。在具體分地過程中,陜甘邊蘇維埃政府充分考慮了當?shù)乜陀^環(huán)境和自身力量,為了維護分地成果,只在根據(jù)地鞏固的中心地區(qū)分地,邊境地區(qū)則等到因蘇區(qū)擴大而變成中心區(qū)時再分地;為了團結更多的人,在不妨礙貧雇中農利益的前提下,給富農、地主留有必要的土地耕種;同時,田苗一齊分、只分川地不分山地等等。這些土地政策大膽擺脫黨內“左”傾教條主義的影響,是陜甘邊地區(qū)實事求是、創(chuàng)造性地作出的正確決策。
第三,主要依靠熟悉當?shù)厍闆r、有豐富群眾工作經驗的領導干部去做群眾工作。陜甘一帶相當閉塞,本地人做群眾工作有著天然的優(yōu)勢。陜甘邊革命根據(jù)地的創(chuàng)始人劉志丹、習仲勛等都是陜西人,他們熟悉了解當?shù)仫L俗人情,很容易把握群眾心理,得到群眾的認可與信任。劉志丹“每到一地,就訪貧問苦,坐在炕頭地角,找人拉話,了解民情。哪些村子有幾孔窯洞,有幾口鐵鍋,他都記得很清楚。因此行軍打仗,從不用向導,人們都稱他是‘活地圖’”[10]。習仲勛也是“一村一村做調查研究,一家一戶做群眾工作”。在調查研究的基礎上再制定合適的政策。他們長期深入群眾、與群眾打成一片,有著豐富的群眾動員經驗,像習仲勛在學生時代就開始參加農民運動,曾在三原、耀縣、富平等地宣傳組織群眾,組織農會。在陜甘邊革命根據(jù)地有一支以劉志丹和習仲勛為代表的、扎實開展群眾工作的本地干部群體,成為群眾動員的可靠柱石。
總之,陜甘邊革命根據(jù)地南梁時期的群眾動員,是在閉塞偏遠落后、極度缺乏革命基礎的西北地區(qū)進行的,雖然困難重重,但仍取得了良好的效果。陜甘邊的群眾動員是土地革命時期群眾動員多種模式中的一種,加強對它的研究和分析,為我們深入了解黨和紅軍如何發(fā)動群眾并實現(xiàn)自身發(fā)展壯大,提供了重要的參考范本。陜甘邊的群眾動員,又為之后西北革命根據(jù)地乃至陜甘寧邊區(qū)開展群眾工作提供了足資借鑒的實踐基礎。
注釋:
①八條原則為:1、沒收富農出租部分的土地,地主參加勞動的可以分地;2、分川地不分山地,這因為山地很多沒有人種,川地也是種1年休息1年;3、中心地區(qū)分土地,邊境地區(qū)則不分,這因為邊境區(qū)的群眾自己的牛羊都不保,還要什么土地,而邊境區(qū)因蘇區(qū)的擴大而變成中心區(qū)時,仍進行分土地;4、田、苗一齊分,因農民最需要的是苗,若分田不分苗就會降低農民的情緒;5、沒收地主富農多余的土地,牛羊分給沒有地沒有牛羊或少地少牛羊的雇農、貧農和中農;6、階級劃分是依該戶的主要生活資料的來源,及其剝削與被剝削的程度來決定的;7、爭取與改造流氓參加生產;8、紅軍家屬分好地,具有分地的優(yōu)先權。見《習仲勛1945年7月11日在西北黨的歷史座談會上談陜甘邊蘇區(qū)的創(chuàng)建》,載《紅二十六軍與陜甘邊蘇區(qū)》,蘭州大學出版社1995年版,第40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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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習仲勛.群眾領袖民族英雄——回憶劉志丹同志[N].人民日報,1979-10-16.
Mass Mobilization in the Revolutionary Base of Shaan-Gan Border Region: Based on the Experience of the Nanliang Revolutionary Base
LIU Huijuan
(First Department, Party History Research Office of the CPC Central Committee, Haidian, Beijing 100080)
Abstract:During the Nanliang period, the Revolutionary Base of Shaan-Gan Border was in its most stable period and also in its largest. Drawn on the experience and lessons from the previous two periods, the mass mobilization in this period was organized on the basis of correct evaluation of both the enemy and friends, in line with the specific conditions, with proper method and means, and by relying on cadres who were familiar with the local conditions and had rich experience of mass work. They promoted the work in a progressive and prudent manner, and made effective progress. This approach to mass mobilization, as a unique example, gives us insight into how the Party won support from the people and achieved development in various respects.
Key Words:mass mobilization; Shaan-Gan Border Region; Nanliang Revolutionary Base
【中圖分類號】D252/K265
【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碼號】1674—0351(2015)06—0095—07
【作者簡介】劉慧娟(1981—),女,湖南省藍山縣人,中央黨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助理研究員,北京大學2011級博士研究生。 高強(1982—),男,河北新河人,管理學博士,農業(yè)部農村經濟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員;張琛(1993—),男,碩士研究生,中國人民大學農業(yè)與農村發(fā)展學院。
【收稿日期】2015-10-30 2015-10-13 2015-1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