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屬圭亞那省會卡宴的菜市場上,我有幸見到了不少苗民菜農(nóng)。當(dāng)?shù)氐娜A僑告訴我,這些苗民曾是越南的難民,因戰(zhàn)亂而投奔到法國后,法國政府將他們整批遷移到了這里圈地種菜,以解決當(dāng)?shù)厝说某圆藛栴}。這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只要能夠生存下來,哪里不能建設(shè)自己的家園呢。據(jù)說苗民們生活在一個封閉的圈子里,他們既不和那些當(dāng)?shù)厝藖硗?,也和華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讓人倍增神秘感。
在當(dāng)?shù)匾晃蝗A僑的引領(lǐng)下,我們驅(qū)車去了菜農(nóng)生活的村落。那兒簡直就像是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整個村子里是清一色苗民,男男女女仍然穿著傳統(tǒng)的民族服裝。遇到節(jié)慶日子,他們還會跳起蘆笙舞飲酒助興。他們的房子是法國政府出資統(tǒng)一修建的歐式房,道路的分布顯得井井有條。但他們的生活方式,卻仍然是東方式的,懶散而充滿了趣味。婦女們圍在一塊,一邊奶孩子,一邊拉家常。道路上,三五只雞鴨閑散地踱著方步,而那些看家狗則慵懶地享受著陽光。所有這些情景,都和我們中國南方農(nóng)村里的日常生活沒多大差異。
我們在村子里見到了一座教堂,以及一座小型警署。我們?nèi)ソ烫美镛D(zhuǎn)了轉(zhuǎn),空無一人,櫥窗里張貼著許多照片,是菜農(nóng)們做禮拜時的景象。我們又去警署看了看,同樣是沒見著一個人影子。這里民風(fēng)淳樸,我想警察恐怕將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我們的車子離開了村莊,前往田野。田野比我想象中的要小,也沒見大片綠油油的景觀。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幾位農(nóng)人在那兒勞作,他們沉默寡言,對我們視而不見。
回來的路上,我們又去爬山。那座山談不上險峻,也談不上秀麗,但在當(dāng)?shù)貐s是小有名氣的。我們的車子爬到半山腰時,看到了房屋三兩幢,那朝向路面的一幢房子,是一家餐館。我們的肚子有點餓了,便下車進去用餐。
揀了里頭靠窗的位置坐下,從這兒的窗口望出去,是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大有波濤洶涌的氣勢。這是一座吊腳樓房子,底下是空的,風(fēng)吹過來時,似乎有些搖搖晃晃,那感覺十分的奇妙。
在跨進這餐館前,我的同伴即已對我說過,這兒住的是苗族人,這家餐館也是苗人開的。所以我對“吊腳樓”這種頗具東方色彩的房屋,還有那酒柜上擺放的關(guān)公銅像,并沒有表示出好奇。我們坐了好長時間,那酒柜旁邊的木門打開了,從里頭走出一位穿白襯衫的少年,一副學(xué)生模樣。他拿著菜單本走過來,用法語和我的同伴交談。我的同伴點了菜后對我說,這少年是一位在校的學(xué)生。少年知道我們是中國人,所以沒拿刀叉給我們,而是給了我們兩雙筷子。
我們從餐館出來時,又有一輛車子停了下來,下來三位白種人,他們可能也是跑到山上來看林海的吧。這家餐館的生意,應(yīng)該說是冷清的,一天下來頂多不會超過二十來號人吧。這幾戶苗人,看來是從他們那個菜農(nóng)村落里分流出來的,他們不再種菜了,做起了小本生意。我不知道除了這家小餐館外,他們還干些什么營生。但是瞧他們的神態(tài)是安詳?shù)?,有一種自給自足的滿足感。
(插圖/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