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帆，羅雁文，李永戀

1.2.3.福建師范大學福清分校，福建 福清 350300

印象是指作為人們對認知對象的能力、性格、品質等總體特征的反映，實際上是對人際知覺的結果，是個體對人事物的整體反映。印象即存在主觀性又兼有客觀性，前者是由于人的思想和感情活動是主觀的，是人對事物的具體形狀或姿態(tài)的認識、反映及評價；后者在于產生印象的客體形象是事物本身具有的具體形狀或姿態(tài)，是事物的客觀存在，是不以人的主觀評價為轉移的。所以，具體形象是印象的基礎，印象來源于形象同時又是形象的主觀反映。因此，本文所討論的女性印象與女性形象是密不可分的。

本文所指的女性印象分為當代女性印象和傳統(tǒng)女性印象。前者來源于職業(yè)——知識女性形象，是指獨立自主的，有自己獨立的人格，獨立的社會地位，獨立的經濟，受過良好的教育，有一定的文化修養(yǎng)，凡事有自己獨特的見解的婦女。她們的社會待遇較高，有職業(yè)認同，將職業(yè)當作事業(yè)看的意識較強，大多數(shù)人能夠獲得社會尊重，能夠較充分地享受社會權利和權益，她們大多是自強不息的典范，多重角色負擔錘煉出她們更加豐富的人性。而后者來源于傳統(tǒng)的婦女形象，指依附于家庭和丈夫，以家庭為中心，被綁定在繁重的家務勞動上，在決策上缺乏自主性的婦女，只是單純的以“母親”“妻子”等家庭角色出現(xiàn)，談不上什么自我或是個人價值的實現(xiàn)。而這種性別分工制度使人們產生了錯誤消極的女性印象，并且在此后的很長時間里，一直以這樣的印象 （忍耐、順從、柔弱、依附、被動）為世人所接受。在19世紀來華的傳教士看來，中國女性“如仆”而且終身“痛苦不離”；西方女性則“女與男同”，“逸樂無窮”，孰優(yōu)孰劣也是顯而易見了。

大學生承擔著未來國家建設的重大責任，他們如何看待當今女性形象的轉變，他們持有何種的女性印象，這不僅有助于理解現(xiàn)代中國婦女的命運，而且還可深入地思考女性主義的現(xiàn)狀與未來。2001年復旦大學生關于婦女觀的調查報告表明：“對于‘女強人’的理解，大學生們并沒有夾雜過多的性別觀念來看待這一問題，而是從成就上肯定了女強人的價值，即肯定她的競爭力與工作能力，但并非因為她是女性”。但是，以往的相關研究，主要采用觀察法、情景測驗法、同伴提名法、自我報告法和訪談法等。其不足之處在于帶有較高的社會贊許效應，受社會判斷和自我認知等多方面因素影響，傳統(tǒng)方法的研究缺陷是顯而易見的。內隱聯(lián)結測驗 （IAT，Implicit Association Test）是近年來內隱社會認知領域發(fā)展起來的一系列有影響的研究范式中的一種經典方法。采用該方法研究人們對女性形象的認同，一方面可避免外顯的測查方法帶來的社會贊許現(xiàn)象，使研究的效度降低，另一方面，對于揭示可能存在其中的無意識或內隱性特征具有明顯的優(yōu)勢。

一、研究方法

1.被試。采用隨機的方式抽取福建師范大學大一至大四共60名學生，其中男生30人，女生30人。視力正常或矯正正常。

2.儀器和材料。實驗儀器為IBM/Celeron433/15寸平面顯示器/PC機，刺激材料用自編的程序呈現(xiàn)，程序步驟遵循Inquisit軟件范式。

本測驗的原理是通過一種分類任務測量兩類詞（目標詞與屬性詞）之間的自動化聯(lián)系的緊密程度，來測量個體的內隱態(tài)度，其中目標詞由圖片替代。該研究是測量被試對傳統(tǒng)女性印象和當代女性印象的內隱態(tài)度。

內隱聯(lián)結測驗（IAT）所用材料共16個詞和16張圖片，分為目標詞和屬性詞兩類。目標詞包括“傳統(tǒng)女性”與“當代女性”的圖片；屬性詞包括“積極”和“消極”詞匯。為了得到敏感的目標詞及屬性圖片，實驗前采用等級評定法搜集，讓福建師范大學人文科學系漢語言專業(yè)大三學生從給出“積極”和“消極”女性印象形容詞庫中選出敏感詞匯各8個，以及從圖片庫中選擇能夠分別展示傳統(tǒng)女性特征及當代女性特征的圖片各8張。收到有效數(shù)據(jù)56份。其中“積極”詞匯包括：耐心、優(yōu)雅、慈愛、儉樸、純潔、端莊、智慧、溫柔；“消極”詞匯包括：嫉妒、心胸狹窄、依賴、膚淺、膽小、任性、軟弱、虛榮。本研究假定當代女子形象和積極印象詞匯的聯(lián)結為相容任務，傳統(tǒng)女子形象與消極印象詞匯的聯(lián)結為相容任務，反之為不相容任務。若被試對相容任務的反應時快于不相容任務，則說明被試更傾向于當代女性與積極詞匯的聯(lián)結，因而判斷其更認同現(xiàn)代女性印象。

3.程序。首先進行內隱聯(lián)想測驗（IAT），通過比較“目標—屬性”相容反應與“目標—屬性”不相容反應的反應時差異，觀察是否產生內隱聯(lián)結啟動。采用Greenwold（2001）七步范式。

被試首先閱讀計算機屏幕上的指導語，明白實驗要求后點擊“開始”。測驗過程中，屏幕的左上側和右上側分別呈現(xiàn)屬性的類別標簽，即“傳統(tǒng)女性”的圖片與“當代女性”的圖片，目標詞，即“積極”與“消極”印象詞匯呈現(xiàn)在屏幕中央，若被試將目標詞歸為左側類別，則按“E”鍵；若將目標詞歸為右側類別，則按“I”鍵。 其中第 1、2、3、5、6 步驟包含 20 個刺激反應項目，步驟4、7包含40個刺激反應項目。

計算機將自動記錄每一步反應的反應時和對錯情況。將“目標—屬性”不相容任務的平均反應時減去相容任務的平均反應時，得出IAT效應值。將每一個項目反應時做對數(shù)轉換后，計算相容反應和不相容反應的反應時對數(shù)平均值，它們之間的差值即為IAT對數(shù)效應值。

該方法要求被試把目標詞歸類到與目標詞同時呈現(xiàn)的預先設定的概念詞或者屬性詞中。所謂目標詞就是實驗中要求被試做出，將其歸入相應類別反應的詞語。概念詞和屬性詞是代表目標詞所在類別的詞語。概念詞是內隱聯(lián)結測驗中被試要判斷的主體。屬性詞是代表某種特性的詞語。被試在實驗中的任務就是在目標詞出現(xiàn)的時候，將其歸類，按對應的按鍵進行判斷。實驗中會出現(xiàn)兩種情況，即目標詞與屬性詞相容和目標詞與屬性詞不相容。所謂相容，是指概念詞和屬性詞之間的關系和內隱態(tài)度相一致，如當代女性——積極詞匯，而不相容，指概念詞和屬性詞之間的關系和內隱態(tài)度不一致，如當代女性——消極詞匯。研究的基本邏輯：在目標詞和屬性詞相容時，被試的反應時間較短；反之，在不相容的情況下，反應時間較長。相容和不相容反應時差值越大則說明被試的內隱態(tài)度越堅定，反之則越模糊。

二、結果

對所獲數(shù)據(jù)采用Spss16.0軟件進行了統(tǒng)計分析。在分析數(shù)據(jù)時遵循以下原則，剔除錯誤率大于20%的被試，將反應時大于3000毫秒的項目以3000毫秒計，低于300毫秒的項目以300毫秒計，以自然對數(shù)為底對原始反應時轉化得出不相容組與相容組的對數(shù)值平均數(shù)。IAT效應值（d值）為不相容組與相容組之差。

對表1中相容任務的反應時和不相容任務的反應時進行比較，兩者的反應時差異顯著 （t=5.407，df=51，p=0.000），相容反應的反應時顯著短于不相容反應的反應時。將反應時轉換為對數(shù)之后，兩組數(shù)據(jù)的值差異顯著（t=5.164，df=51，p=0.000）。 反應時和對數(shù)值的統(tǒng)計分析均顯示出顯著的IAT效應。但并不存在性別差異（t=0.164，df=51，p=0.871）也不存在城鄉(xiāng)差異（t=0.588，df=49.42，p=0.559）及文理科差異（t=1.988，df=51，p=0.052）。

表1 60名被試的IAT反應時（單位：毫秒）和效應值（對數(shù)值）

三、討論

男女兩性的社會性別平等的表現(xiàn)是包括尊嚴和價值、男女權利、機會平等等多方面的，社會性別平等是順應時代進步文明潮流的必然選擇，是貫徹和落實好男女平等基本國策，是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必然要求。而促成社會性別平等的基礎是全面提高女性素質以及改變人們傳統(tǒng)的婦女觀。形成積極的女性印象。社會心理學研究表明，人們在社會化過程中，逐漸習得社會和團體為其規(guī)定的行為模式，以符合社會期望。中國婦女現(xiàn)在已處于通向現(xiàn)代化的啟動而不可停滯的鏈條中，其形象塑造已成為追求現(xiàn)代化的一種歷史必然。首先，女性是人類的母親，其形象塑造關系到人類遺傳基因的進化。其次，女性是天然的教育者，其潛移默化教育子女的作用對改良種族的內在心理素質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再次女性是時代的縮影，人們的女性印象體現(xiàn)著一個時代、一個民族追求的精神風貌。當代大學生作為未來國家建設的中堅力量，他們接受過系統(tǒng)化的學習、教育，擁有現(xiàn)代的系統(tǒng)化知識結構，有理性的邏輯思維和分析能力。他們對當代女性形象的評價，即他們的女性印象，將影響未來社會對女性的看法。對于現(xiàn)代女性的發(fā)展及教育傾向有重要的影響。

本研究探討了當代大學生對女性印象認同傾向的內隱性。內隱聯(lián)結測驗發(fā)現(xiàn)了這種傾向存在顯著的IAT效應，表明當代大學生對女性印象的認同具有內隱傾向。這種傾向在性別變量、城鄉(xiāng)變量、文理科等人口統(tǒng)計學維度上沒有出現(xiàn)顯著差異。

在性別維度上，一般認為女大學生對于獨立自主的職業(yè)知識女性更為認同。但是，本研究結果顯示，對于女性印象的內隱態(tài)度上，男性和女性大學生之間并不存在顯著的性別差異，無論是女性大學生還是男性大學生都更認同于獨立自主的當代女性形象。換言之，他們所形成的婦女印象是積極的、有別于傳統(tǒng)婦女們，應該有自己獨立的人格、獨立的社會地位、獨立的經濟，可以與男性一樣接受良好的教育，有一定的文化修養(yǎng)，凡事有自己獨特的見解。

對于來自城鎮(zhèn)和農村的大學生來說，他們之間的女性印象也不存在顯著地差異，雖然他們的成長環(huán)境、生活條件差異很大，但是，他們都接受過良好教育、擁有較高的素質。所以，容易形成一致的婦女印象。此結論也適用于分析文理科維度上的結果，一般認為文科學生和理科學生由于所接觸的知識領域以及所受的教育模式不同，他們往往會形成不同的性格類型和思維方式。但是，無論那種思維模式他們都接受了系統(tǒng)正規(guī)的教育，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擁有正確地價值觀和人生觀，且具有創(chuàng)新、批判主義精神，他們也都容易形成一致的婦女印象。

兩性平等和諧發(fā)展是順應時代進步、文明潮流的必然選擇。但是，性別歧視形成的歷史是漫長的性別角色刻板印象的存在也是普遍的。要消除性別歧視，實現(xiàn)男女平等，不僅需要理論的努力，更需要制度、社會、文化的進步，以及必不可少的女性自身的努力。然而心理學的研究可以為實現(xiàn)這一理想提供一定的心理認知的理論依據(jù)。通過內隱研究測得人們的內隱態(tài)度，而內隱態(tài)度是潛藏在人們心中的，盡可能的回避了社會贊許效應的干擾，更能反映出人們的真實想法，從而能更清楚地看到當代大學生對當今女性形象的態(tài)度傾向，更能清晰分辨出他們所形成的婦女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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