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建民

如今在潘家園等舊貨市場，小人兒書已成為重要的收藏品。收藏的價格也一路飆升，一本1950年出版的《小二黑結(jié)婚》連環(huán)畫，價格已高達千元?！度龂萘x》連環(huán)畫的價格30年漲了500倍。回憶起來，這些天價的小人兒書，在40多年前確是我兒時的伙伴兒，它曾給我兒時的生活帶來無限的歡樂。

上世紀(jì)60年代，我家住在崇文區(qū)南羊市口街。與南羊市口街一條馬路之隔的北羊市口街里，有一個小人兒書店。這個書店門面不大，是一個東西長、南北短的長方屋子。進門緊靠北墻和東墻是一溜長靠背椅子，本來就不大的屋子中間又放了兩溜長條凳子，使小人兒書店更顯狹小。屋子緊靠南墻，是一個大的書架子，書架從上到下有六七層。上面密密麻麻碼放的全是小人兒書，每本小人兒書菲頁上都編著號。北面墻上貼滿了小人兒書的封面，封面上也編著相應(yīng)的號碼。哪個小孩兒想看哪本小人書，只需要向小人兒書店管理員報上小人兒書封面上的號碼，管理員就會很快找到。

那時租書的價格很便宜。薄的小人兒書看一次兩分，厚一點兒的小人兒書看一次5分。兒時的我特別愛看小人兒書，平日里母親給我的零花錢舍不得花，攢起來留著租小人兒書看。

雖說小人兒書店的門面不大，可里面的小人兒書可不少，有上千冊之多。那時我一有時間就和同院兒的小伙伴兒去書店租小人兒書看。我最愛看打仗和抓特務(wù)題材的小人兒書。在抓特務(wù)題材的小人兒書里，我又獨愛看電影版本的。那時電影版本的小人兒書又分藍色影片的和黑色影片的。我記得“羊城暗哨”這部電影的小人兒書就是藍色的。在這個小小的小人兒書店里，我看了《鐵道游擊隊》《平原槍聲》《敵后武工隊》等抗戰(zhàn)題材的小人兒書。也看了《三國演義》《水滸傳》等根據(jù)古典名著改編的連環(huán)畫。是小人兒書使我增加了知識，積累了閱歷，潛移默化讓我懂得了如何講好一個故事，這為我日后學(xué)習(xí)寫作奠定了一定基礎(chǔ)。

我經(jīng)常在小人兒書店徜徉，也因而發(fā)生了許多有趣的故事。那時候我一放學(xué)就趕緊做功課，做完功課把書本往桌子上一放，一溜煙地飛到小人兒書店，如醉如癡地看了起來。我向來一本又一本地看，不把兜里的兩三毛錢看個罄盡絕不收兵。我記得有一回學(xué)校老師開會，中午放學(xué)早。我回到家里放下書包，功課也沒心思做了，直接要去小人兒書店。母親看到后，讓我吃了飯再去。我說：“來不及了，我買點東西吃吧?！闭f完扭頭就跑。路過南羊市口的燒餅鋪，我花六分錢買了一個大火燒，揣在兜里，預(yù)備餓了的時候拿它果腹。我緊接著到了小人兒書店，如饑似渴地看了起來?？戳艘槐居忠槐荆瑥闹形缡c多鐘，一直看到下午四點多鐘，早把吃飯的事兒忘到爪哇國里去了。我記得那次看的是《鐵道游擊隊》，一套是十幾本?？吹竭€差四本的時候，一摸兜就還有最后二分錢了，只夠看一本的了。這可怎么辦呢？急得我抓耳撓腮，猛然間想起兜里還有一個花六分錢買來的大火燒，于是就想把這個大火燒賣了?？纱藭r我已是饑腸轆轆響如鼓。左思右想，我還是不想放棄這精神食糧。說來也寸，正好有一個小伙伴兒感覺餓了，他又怕出去買吃的，位子被別人占了。我就趁機推銷，將我那價值六分錢的大火燒平價倒給這位小伙伴兒。我又用剛收的這六分錢，如愿以償?shù)乜赐炅耸Ｏ碌娜尽惰F道游擊隊》。我回到家已是晚上六點多鐘了。當(dāng)母親得知我把買來的大火燒又給賣了，餓著肚子看小人兒書的時候，她既心疼，又生氣。她又愛又恨地直罵我：“你個小死東西，看書你就看飽了？晚飯別吃了，餓死你！”一面罵著，一面又將蒸好的肉包子端到了我的眼前。我不一會兒的工夫，就把三個大肉包子一掃而光，心里這份高興勁兒就別提了。因為這次我是精神食糧和物質(zhì)食糧雙豐收。

白駒過隙，一晃60多年過去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有不少事情已經(jīng)淡忘，可這個小人兒書店和發(fā)生在這個小人兒書店里的故事，我至今記憶猶新、難以忘懷。因為這個小人兒書店，給我的童年生活帶來了很多的樂趣。現(xiàn)在想起那時無憂無慮的歡樂時光來，我仍會會心微笑，兒時朝思暮想的小人兒書店，又漸漸在眼前浮現(xiàn)。

（編輯·韓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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