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
摘 要 輿論是如何可能的?這本身就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首先我們要清楚地是什么是輿論?在李普曼看來,“輿論”的主體就是“公眾”,公眾輿論就是公眾意見的表達和交流,也可以說是外部景象在頭腦中建構后的想法甚至想象。李普曼是美國著名的新聞評論家、作家,在其所著的《公眾輿論》和《幻影公眾》中,闡釋了輿論主體即人與事實真相的“屏障”,以及政府是如何操控公眾輿論的。由于李普曼活躍美國政界和新聞界,其思想也不同程度地帶有精英理論。本文將對李普曼的兩部著作《公眾輿論》和《幻影公眾》進行剖析,從輿論的形成到其發(fā)揮作用進行研究,期待對“輿論”有更新的見解。
關鍵詞 公眾輿論;幻影公眾;李普曼
中圖分類號G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4-6708(2014)127-0016-02
“輿論”這個詞對應的英文詞是“public opinion”,一般指輿人之論,也就是人們的言論。輿論的產(chǎn)生和發(fā)展一直都是政治學、新聞學研究的熱點,更有學者將輿論與話語權和民主權利放在一起,這些都足以說明“輿論”不僅在歷史上,在現(xiàn)代社會同樣占據(jù)了重要的地位。究竟“輿論”這種看得見,卻好像摸不著的東西是如何被操控,又如何被不斷發(fā)酵,以至影響著一場戰(zhàn)爭乃至權利的爭奪呢?公眾輿論是否就意味著正義的審判呢?那只躲在幕后的手是怎樣利用輿論執(zhí)掌著整個國家的呢?看似清晰的“公眾輿論”好似擁有很多可能性。
1 神話輿論——操控戰(zhàn)時宣傳的工具
公眾輿論與其稱作公眾意見的表達,有時候不如看成烏合之眾的“聒噪”。在李普曼《公眾輿論》一書中,霞飛將軍的例子就很好地印證了神話輿論的影響。所謂神話輿論即指由于戰(zhàn)爭需要,借助神的力量來獲得社會控制力的一種輿論形式。馬恩河會戰(zhàn)中法軍的勝利,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要歸功于法軍的戰(zhàn)時宣傳和對內(nèi)輿論的操控。他們成功塑造了“霞飛將軍”的公眾形象并建立了其公信力。特別是在整個法國都被籠罩著恐怖地煙霧時,英雄主義的崇拜之情也將發(fā)揮到淋漓盡致。
一個老生常談的話說:仆人眼中無英雄。霞飛將軍被理想化的賦予并建構成了新的形象——民族英雄、善對惡的勝利[1]、光明戰(zhàn)勝黑暗的神靈。他無所不能,代表正義的法國同敵軍德國作戰(zhàn),人們應當擁戴他,守護他,甚至應當犧牲個人的情感為之獻身…這一切的“想象”在當今看來多么的不可思議。輿論在法國民眾間不斷的沸騰,只有象征性的英雄形象,才能將戰(zhàn)時恐懼的心理轉化為一致性的對外目標并自我構建出一個幻想的外部世界。神話輿論的引導不斷使民眾相信他們所看到的虛擬環(huán)境。也就是說法國政府成功操控了民眾的心理,使他們團結起來贏取了勝利。
就像勒龐所說的:群眾不善于推理,卻急于采取行動[2]。人們不用知道為什么,只要去做就可以了。或許在這一點上勒龐與李普曼有著某種默契,這也是民主主義者所詬病的“精英理論”。在李普曼看來民眾受到有太多的因素的困擾,以至于他們很難接近真實的世界,如人與外部世界的“間隙”、刻板印象等等。不論如何神話輿論不得不看成是政府為戰(zhàn)時需要導演的“拿手好戲”。
2 公眾輿論——權力爭奪的過程
當今的普通公民就像坐在劇院后排的一位聾啞觀眾,他本該關注舞臺上展開的故事情節(jié),卻實在無法使自己保持清醒[3]。是的,作為普通大眾的我們在面對龐雜紛擾的公共事務時,也許就像是一個門外漢在欣賞優(yōu)雅的舞臺劇。在美國,
民主黨和共和黨一直都在“舞臺上”賣力的表演著。在《公眾輿論》中,美國參議院在海軍陸戰(zhàn)隊是否被英軍司令部操控登陸達爾馬提亞海岸的事件中,就上演了一出“好戲”。據(jù)說,英國海軍部按照新的國際聯(lián)盟的安排竟然操控了美國海軍。參議員諾克斯、布蘭德基、麥考密克相繼加入了評論,在一輪口水激戰(zhàn)后,他們竟然忘記了事實的真相,或許事件本身就是子虛烏有的,就像李普曼所說的,雙方都在假定事實的真相并且堅定不移地認為那就是事實,沒有人再會關心真相是怎么樣的,參議院輿論的風波把情緒推向了高潮,顯然,民主黨人和共和黨人站在了兩個不同的陣營。輿論就是這樣在權利的爭奪過程中形成的,所有的人都被洗刷了頭腦,無人在去關心事實的真實與否,只剩下極端地反對呼聲。
3 公眾輿論——審判的公正
公眾輿論很多時候代表著多數(shù)的力量,而多數(shù)常常意味著壓倒性的勝利。如民眾的輿論干預司法公正的公開處決或是在新聞傳播過程中,輿論的呼聲造成了媒體審判。很難說清,公眾的輿論是如何被演化、放大、引導的。
近日,一直備受輿論關注的“房祖名”、“柯震東”吸毒事件就再次引發(fā)了輿論審判的討論,電視中房祖名和柯震東臉部被打馬賽克的出鏡方式,到字幕顯示的“房某某、柯某某”,足見新聞媒體對輿論影響的“反思”。新聞媒體對事件過分的披露、渲染報道,極容易引導輿論的走向。21世紀是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公眾輿論在網(wǎng)絡平臺更將不斷被發(fā)酵,最終形成“網(wǎng)絡民意”或是對事件的某種刻板印象。
其實,公眾輿論很難定義對事件產(chǎn)生的是積極或是消極因素,就如李普曼所說公眾輿論是間歇性地同各種情結發(fā)生著聯(lián)系,同野心、經(jīng)濟利益、個人仇恨、種族偏見、階級情感等等聯(lián)系在一起[4]。由于受到太多環(huán)境的干擾,公眾輿論又這樣輕易的被左右,如何能影響公眾對于正義的審判呢?這種輿論的“聒噪”本身就不具有著理性,更不能應為輿論的力量就裁定犯罪量刑、甄別判斷事件的真?zhèn)巍?/p>
4 公眾輿論是如何可能的?
公眾輿論之所以這樣容易的被看不見的手操控,與民眾對外部環(huán)境與真相的隔膜有著密切地聯(lián)系。《公眾輿論》認為妨礙人們接近事實真相的因素主要是:人為的審查制度、社會交往受到限制、關注公共事務的時間比較匱乏,新聞消息的壓縮、語匯表達的困難[5]。
4.1 公眾的興趣
審查制度很大程度上從信息傳播的源頭阻礙了公眾對于事實真相的把握,如果把這歸于主觀因素的話,那么民眾對公共事件的興趣就可以稱之為客觀因素。李普曼在《幻影公眾》中說道:社會治理是由專職人員完成的,他們對大量具體問題進行安排和處理。這一過程普通公民幾乎無法觸及。公民大眾只是偶爾了解、評判或影響他們達成的某些共識[6]。他預設了事實真相的復雜性,同時又認為公眾不具備理清線索、探究真相的能力,很難分清公眾在哪些專業(yè)問題上擁有話語權,也許公眾只是對自己感興趣的事物才做出判斷,這種判斷在某種程度上就是碎片化的、模糊的、甚至是脫離真相的,因為民眾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去弄清事件的來龍去脈,也無法澄清整個
事實。
互聯(lián)網(wǎng)一向是大眾意見交流碰撞的平臺,以其特有的傳播方式呈現(xiàn)出多元化的聲音。“鋒菲復合”事件、“姚晨離婚傳聞”近期在網(wǎng)絡輿論引起熱議,公眾對事件地熱議將其帶向了輿論的“制高點”,一時間引發(fā)了更多娛樂媒體的偷拍、跟拍,而這卻嚴重影響了明星的隱私權,同時在事件不斷蒸騰的過程中,事實的真相極大可能就此湮沒,而人們關心的僅僅是所謂的“爆炸性新聞”、“頭條”而已?!度嗣袢請蟆吩l(fā)表評論員文章《用理性化解網(wǎng)絡戾氣》認為互聯(lián)網(wǎng)正因為是輿論的制造場,折射民意,影響現(xiàn)實,所以更容易引發(fā)“不理性”的輿論效應。公眾僅關注了他們認為感興趣的事件或話題,并將其作為茶余飯后的談資,卻無法洞悉整個事件的全貌或細節(jié)。由此,更容易引發(fā)偏激或盲目的跟風行為。
4.2 公眾的刻板成見
契訶夫在他的小說《裝在套子里的人》中曾經(jīng)描述主人公別里科夫把自己包在殼里,與世隔絕,不受外界影響,把自己的思想也竭力藏進套子里。其實,我們在生活中,或多或少地也在扮演著“套中人”。對于公共事務,我們有時僅僅了解某個片段或方面,對細節(jié)可能毫不知情,通過書本經(jīng)驗、信息傳播加上自我的想象便構成了事實的“全貌”,顯然我們是通過“有色眼鏡”去看整個世界的。這種“有色眼鏡”就是“刻板成見”,本能的容易接受與自己觀點一致的事物;排斥新的事物、新的觀點;將事物簡單化、固定化的去思考。用李普曼的話說,“一旦我們牢固的產(chǎn)生了這種成見,就很難解脫它。”[7]它植入我們的大腦根深蒂固,一旦外界事物與它有沖突,我們就會馬上警覺甚至是本能的否定。
從這樣一群帶有片斷化、簡單化思維并且賦有成見的公眾中產(chǎn)生的輿論效應是很難與理性掛鉤的,是很容易被權威人士所左右的,更可能制造出“虛假的民主”。我們在帶有主觀先見的情況下置身于整個輿論場中,就會受到彼此言論的影響,從而發(fā)出烏合之眾的“聲音”。“李天一、李啟銘”的案件就是典型的民眾的刻板印象所造成的媒介審判。人們對“富二代”、“星二代”“官二代”有著很深的刻板印象,認為他們應當以身作則,而不應該利用手中的財富、權力做出違反法律道德的事情。當案件在新聞媒體上曝光時,民眾很容易將自己預設的觀點植入進來,而忽略了正常的司法程序??贪宄梢姶嬖谟诿總€人的腦海中,對于未知的世界,我們只能根據(jù)我們所熟悉的景象去嵌套,由此產(chǎn)生的輿論效應可見一斑。
5 公眾輿論真的無力嗎?
李普曼在《公眾輿論》和《幻影公眾》兩部著作中體現(xiàn)了一種精英政治觀點,建立在民眾廣泛參政基礎上的傳統(tǒng)民主只是一個神話,傳統(tǒng)民主理論所塑造的神圣的公眾形象無異于幻影,[8]這與李普曼活躍在美國政界新聞界有著很大關系。然而,與李普曼持相反觀點的美國哲學家杜威卻認為公眾并非李普曼所說的只是一種幻影,而是真實的存在。民眾有權利和自由表達他們的呼聲,社會應當更加民主,公眾的輿論不是蒼白無力的。這樣的傳統(tǒng)民主觀與李普曼的現(xiàn)代民主觀的沖突一直都是學界探討的熱點。我們不得不承認李普曼觀點中,大眾自身屬性的“缺憾”,但是一味弱化大眾的力量,則更有可能導致獨裁的政府,畢竟輿論的監(jiān)督作用的確顯示了它的威力。
6 結論
由此可見,公眾輿論要成為可能,首先公眾要克服自身對公共事務抱有的刻板成見,并且不斷接受新的事物,其次要還原真實的世界,而不是在擬態(tài)環(huán)境中“聒噪”。但這在李普曼看到是很難做到的,因為公眾有他們自己的興趣,成見是不可能在腦海中根除的。無論是對于輿論的追問,對于交流的追問,或是對于傳播的追問,問到最后,都是一個“無”、“不可能”。但我們又不得不在“無”中求“有”,在“不可能”中求“可能”,從而構建起關于輿論、關于交流、關于傳播的系統(tǒng)理論[9]。
“輿論”就是在公眾理性不斷提升的過程中,自由表達意見的象征,雖然它具有易被操控性,但也應當合理的捍衛(wèi)“公眾的話語權”,它是逐漸趨近公正、正義、客觀的,是可能的
參考文獻
[1][美]沃爾特·李普曼著. 閻克文 江紅譯.公眾輿論.上海世紀出版集團,2006,4:8.
[2][法]古斯塔夫·勒龐著. 馮克利譯.烏合之眾.中央編譯出版社,2005,11:4.
[3][美]沃爾特·李普曼著. 林牧茵譯.幻影公眾.復旦大學出版社,2013.1:3.
[4][美]沃爾特·李普曼著 . 閻克文 江紅譯.公眾輿論.上海世紀出版集團,2006,4:56.
[5][美]沃爾特·李普曼著.閻克文,江紅譯.公眾輿論.上海世紀出版集團,2006,4:21.
[6][美]沃爾特·李普曼著. 林牧茵譯.幻影公眾.復旦大學出版社,2013,1:24-25.
[7]http://blog.sina.com.cn/sblog_8bc3aff301017d4o.html
[8]哈羅德·拉斯韋爾評論.
[9]姜紅.輿論如何是可能的?——讀李普曼公眾輿論筆記.新聞記者,20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