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俊菲
內(nèi)容摘要:“知識分子”一直是國內(nèi)外學術(shù)界的熱點問題,“知識分子”在西方有兩個起源:俄國起源與法國起源。西方近現(xiàn)代著名“知識分子”理論主要有班達的“精英知識分子論”,葛蘭西的“有機知識分子論”和索維爾的“制造觀念知識分子論”等。本文對這三種知識分子理論進行梳理與分析。通過了解對“知識分子”多元的闡釋研究,希望能對“知識分子”的進一步研究有啟示與借鑒意義。
關鍵詞:知識分子的緣起 精英知識分子論 有機知識分子論 制造觀念知識分子論
“知識分子”這一概念被許多人使用過,但這一概念并沒有形成明確、公認的定義,這也表明了“知識分子”在學術(shù)界的生命力。筆者對西方近現(xiàn)代幾個頗有影響力的“知識分子”理論進行梳理與分析,希望能促進對“知識分子”的深入研究。
1、“知識分子”的緣起
“知識分子”這個名詞來源于西方,而“知識分子”緣起有兩個版本:一個是源于俄國的“知識分子”概念,其英文為“Intelligentsia”,“它是指有沙俄派到西歐去學習先進文化而后回國的那批青年貴族?!捎谒麄兯鶐Щ氐奈鳉W科學文化、思想觀念、社會秩序乃至生活方式和當時的俄羅斯格格不入,而他們又欲以此改變之,因而,這一群與眾不同的新人就被稱為‘知識階層?!盵1]
另一個源于法國的“知識分子”概念,其英文為“intellectual”,它的出現(xiàn),與1898年的“德雷福斯”事件有關,以左拉為代表的知識分子介入該事件,才使這一冤獄得以重審并以平反終了。這一事件使“知識分子”第一次在這樣的價值內(nèi)涵上被廣為使用并流傳開來:即知識分子在社會角色上是體制的反對者或批判者。[2]概括而言,當我們試圖讓自己成為一個知識分子時,俄國知識分子階層給我們的啟示,就是對公共事務的關懷;而法國知識分子留給我們的遺產(chǎn),是他對權(quán)威體制的批判。
2、西方“知識分子”理論
西方對“知識分子”的研究很多,觀點也呈多元化趨勢,近現(xiàn)代比較有影響力的觀點主要有:班達的“精英知識分子”論,葛蘭西的“有機知識分子”論和索維爾的“制造觀念知識分子”論等等。以下筆者對這三種理論分別做一下分析闡釋。
2.1班達:“精英知識分子”論
朱利安·班達(Julien Benda,1867-1956)在《知識分子的背叛》一書中認為知識分子的活動“本質(zhì)上不追求實踐的目的,只希望在藝術(shù)的、科學的或形而上學沉思的活動中獲得快樂,簡言之,他們旨在擁有非現(xiàn)世的善”[3]他認為真正的知識分子從事的活動是對現(xiàn)實主義形式上的否定。他們有的全心投入于超脫塵世的精神活動,如達芬奇、歌德等等,有的在人性或正義的名義下,采用超然的、抽象的原理來著書立說。例如康德、勒南等等。這些知識分子活躍于特別的理論領域,他們無法阻止世俗大眾在歷史上的憎恨與喊殺,但是他們阻止了人們對這種行為的禮贊和信仰。正是因為有了他們,在人類歷史上,人們雖然行惡,但是崇善。
針對當時社會上許多知識分子紛紛投身于民族國家和階級斗爭中,他們在教室、教堂和其他公共場合鼓吹種族差異、民族之上和階級對立,更有些知識分子直接投身于“現(xiàn)實主義激情”,班達認為假借種族主義、民族主義和階級斗爭背叛了知識分子的價值理想。他倡導知識分子應該像蘇格拉底和耶穌一樣,用抽象的公正、真理和理性來批判現(xiàn)實。
班達從真正的知識分子典范出發(fā),批判了利用自己的學說向權(quán)勢獻媚、對現(xiàn)實的激情作為自己最高的德行的現(xiàn)代知識分子。而他塑造的典范知識分子形象是像蘇格拉底、耶穌一樣專注于純粹思想與藝術(shù),并用這些東西來影響世界,他們不會下降到世俗來參與現(xiàn)實的活動,即“我的王國不是這個世界”。他們與世俗之人對立開來,是外在于大眾的超然之物,他們是“精英知識分子”,是社會上的極少數(shù)遠離政治的純粹學術(shù)人。這樣的劃分隱含了知識分子與非知識分子的二元對立,突出了知識分子的“超然性”。
2.2葛蘭西:“有機知識分子”論
安東尼奧·葛蘭西(Antonio Gramsci,1891-1937)是意大利的馬克思主義者,著名的政治哲學家。他對知識分子的認識打破了傳統(tǒng)觀念,傳統(tǒng)上依據(jù)社會分工,即根據(jù)腦力勞動與體力勞動劃分出知識分子與非知識分子。而葛蘭西認為“我們所有人都是知識分子,但是不是所有的人在社會上都具有知識分子的作用”。[4]這樣的定義是一種寬泛的標準,他認為在社會網(wǎng)絡系統(tǒng)中,超然的個體并不存在,個體是或簡單或復雜的各種社會有機體的組成部分。
同時,他根據(jù)在社會中發(fā)揮的作用的不同把知識分子分為兩類,一類是傳統(tǒng)的知識分子,他們從事老師、教士、行政長官的職位,他們一生都在從事相同的工作,似乎總停留在原地。一類是有機知識分子,這類人與階級或企業(yè)直接相關,這些階級與企業(yè)運用知識分子來組織結(jié)構(gòu),獲取更大的利益。同時,“傳統(tǒng)知識分子”與“有機知識分子”不是一個二元對立的劃分,他們互相依存,共同構(gòu)成了“社會關系網(wǎng)絡”,“從意識形態(tài)上竭力同化并征服傳統(tǒng)知識分子,這種同化或征服工作做得越快越有成效,則該集團在精神造就自己有組織的知識分子的工作中越有成果?!盵5]“傳統(tǒng)知識分子”與“有機知識分子”也是可以相互轉(zhuǎn)化的,如傳統(tǒng)知識分子經(jīng)過蛻變,也會被新的領導階級轉(zhuǎn)化為“有機知識分子”。
葛蘭西立足于馬克思主義人學立場,將知識分子首先還原到現(xiàn)實的社會關系中進行考察,人都是在復雜的社會關系網(wǎng)絡中才能具體測繪其位置,考量其價值。知識分子,包括他們所代表的集體,都“處于各種關系的總體之中”,從而“人人都是知識分子”,葛蘭西拋棄了從知識有無來評定人的高下的觀念,而代之于現(xiàn)實的考量不同知識群體在社會結(jié)構(gòu)中的歷史作用。
2.3索維爾:“制造觀念知識分子”論
托馬斯·索維爾(Thomas Sowell,1930-)在《知識分子與社會》中對知識分子的定義是:一種職業(yè)種類,從事這種職業(yè)的人的主要工作內(nèi)容是處理理念,這些人有作家、學者等等。[6]而這一概念的核心是“制造理念”,如政策專家的工作本質(zhì)是制造出社會政策理念,而非去對具體理念付諸實施。因此,政策專家是知識分子,知識分子的工作開始于理念并終于理念,因此這些理念所帶來的影響與后果并非由他們來承擔。
他從理念的制造和傳播來把知識分子分為兩類,一類是“制造理念知識分子”,就是那些生產(chǎn)公共態(tài)度和信念的知識分子,即使他們的作品沒有被大眾廣泛閱讀。一類是“傳播理念知識分子”,他們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他們各自專業(yè)領域內(nèi)的其他人的想法,他們環(huán)繞在“理念知識分子”周圍,傳播“理念知識分子”的觀點。他舉了卡爾·馬克思與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的例子,他們的著作很少有人讀過,能理解的人更少,但是他們的理念卻鼓舞了數(shù)量極多的知識分子,并通過這些知識分子的傳播影響了普通大眾。
托馬斯·索維爾對“制造理念知識分子”的認識是辯證批判的。像卡爾·馬克思這樣的“制造理念知識分子”(idea worker),這個特定人群是制造觀念,他們的理念是非政策性的,因此,他們不會對社會產(chǎn)生直接的影響,而主要是提供了一些政策的可選擇方案。當“理念知識分子”的觀念和主張在實踐中碰壁后,他們通常不會承認錯誤,而是喜歡用一大堆言辭來為自己辯護。索維爾的理論對我們辯證的看待知識分子的兩面性是有啟發(fā)意義的。
3、結(jié)語
本論文主要關注西方知識分子理論中對“知識分子”的定義與對“知識分子”的類型劃分。因為各個學者的歷史語境不同,其劃分的標準也很不統(tǒng)一。班達從知識分子在學術(shù)與政治的關系處理上來闡釋,更強調(diào)“知識分子”的“超然性”;葛蘭西主要從知識分子在社會的不同作用來劃分,更突出“知識分子”的“介入性”;而索維爾從理念的制造與傳播角度切入,引導我們辯證的看待“知識分子”對社會的影響。但他們也有共同點:關注知識分子與社會的關系,知識分子在社會上應起的作用。這也是 “知識分子”研究的重要價值所在。對于“知識分子”的多元的闡釋,能夠使研究者見識到更多的思維方式與角度,拓展我們的研究視野,從而促進我們對“知識分子”認識過程的進一步深入。
參考文獻:
[1][2]邵建:知識分子與人文,中國社會出版社,2009年10月,P1,P2-3
[3]朱利安·班達,佘碧平譯:知識分子的背叛,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5月,P78.
[4][5]安東尼奧·葛蘭西,曹雷雨譯,:獄中札記,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0年,P9,P228.
[6]托馬斯·索維爾:知識分子與社會,中信出版社,2013年9月,P4.
(作者單位:中國傳媒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