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澤 楊紹偉

（廣西師范大學 歷史文化與旅游學院，廣西 桂林541001）

佳人才子小說盛行于明清時期，尤其在17至18世紀期間，是我國主要小說流派之一。作者們在構(gòu)造佳人與才子的愛情世界的同時，對社會其他階層也有所涉及，包括在當時社會產(chǎn)生一定影響的商人。但在以往的研究中，佳人才子小說中的商人往往被忽略，得不到應(yīng)有的重視。鑒于明清時期佳人才子小說數(shù)量繁多，不易于研究，本文選取17至18世紀章回體佳人才子小說作為研究切入點，論述商人生存狀況。

一、商人的生存狀況

（一）不同階層對商人的態(tài)度

1.社會中上層的態(tài)度。佳人才子小說中的社會中上層一般指那些具有一定政治地位和文化地位之人，如官僚、文人、士大夫以及一些父母輩身居高官的士子、仕女。社會中上層對待商人的態(tài)度可以分為以下兩種。首先是對商人本身及其職業(yè)的輕視。丁艱官員劉云在歸途中，為商人殷勇所救，又知其與兄弟相交，便設(shè)宴款待。宴席上，他對殷勇說：“我看賢弟如此英雄，屈在商賈，豈不可惜？何不圖取功名？”［1］（P671）劉云認為殷勇這樣的人物不應(yīng)該埋沒于商人這個職業(yè)，而應(yīng)圖取功名。很顯然，他認為商人這個身份是配不上殷勇的。士人宋古玉因妻舅報復(fù)，被官府關(guān)押，其妻皮氏讓兒子去押幾個饃饃。賣饃饃的送給他二十個饃饃。皮氏知道后，感嘆小人中竟有此等仗義疏財之人。［2］（P47－48）宋古玉只是一秀才，其父只做過推官；皮氏之父也只是個財主，①至于她的父親如何成為“財主”的，是憑借經(jīng)商還是依靠土地，文中沒有交待。不過我們可以不用管之，主要看他現(xiàn)在的身份，即監(jiān)生、秀才之岳父；她是監(jiān)生之女，秀才之妻。納貲成為監(jiān)生，嫁給一秀才，便輕視商人。

除輕視商人本身及其職業(yè)以外，我們還能看到另外一種態(tài)度——親近商人。書生錢蘭門第較高，父親曾做官，叔父為山東郡守。在東昌游玩，進一茶店。錢蘭仔細打量店主，“雖是市井之人，白須飄然，形象不俗”。評價甚高，但緊接著筆鋒一轉(zhuǎn)。錢蘭寫詩，店主評價，并說少年時，曾習吟詠。錢蘭雖口中應(yīng)，但并未相信。［3］（P330）后經(jīng)過多次往來，錢蘭終于相信店主的話，并與之結(jié)交。士子吉扶云與鹽商汪百萬一同進京，等待參加科舉考試。他在得知汪百萬在監(jiān)之子病逝之后，不惜頂替鹽商汪百萬死去的兒子之名，并拜其為義父。［4］（P46－51）《幻中真》十二回本中，宦室之女素娥落難，被鹽商家眷所救，到其家中，“見其家中果然富麗，身安意閑，早晚殷勤侍奉孺人”，并拜其為母。［4］（P22）素娥見其家中與己家私差不多，為商之富所動。

2.下層人士的態(tài)度。佳人才子小說中的下層主要指家族中沒有做官的，或者是不以舉業(yè)為生的平民。佳人才子小說中，涉及下層民眾對商人的態(tài)度呈現(xiàn)出一邊倒的趨勢——奉承。

那李翠娘，平昔曉得汪百萬是個財主，又肯撒漫使錢。一見他來，就加意奉承。將歌姬舞女，都叫出來，排列滿堂，任他挑選。真?zhèn)€他也眼花。汪百萬遂開銀包，取了十兩銀子，叫李翠娘去做東道。不一時排下，盛設(shè)酒席。那些妓女都來，吹的，唱的，歌的，舞的，好不熱鬧。［5］（P165）

再者木商人將翠娟騙到手之后，要強行結(jié)婚，一媒婆出計策讓木商人差人去周外鄰近宣傳自己要結(jié)婚。眾人知道后皆舉禮來賀。［6］（P365）

佳人才子小說中沒有描寫民眾對一般商人的態(tài)度，但我們可以推想他們對一般商人的態(tài)度與對待富商大賈的或許有些不同。

（二）不同實力的商人對待其他階層的態(tài)度

1.富商大賈對待其他階層之態(tài)度。在十九部佳人才子小說中，富商大賈不多，有《幻中真》汪百萬、《合浦珠》程宏、《英云夢》朱姓商人。

《幻中真》十回本中汪百萬看見吉扶云吟詩，便上前邀請，當吉扶云推托時，他說道：“四海之內(nèi)皆兄弟也。就同作何妨?！迸c之交談，奉勸吉扶云不要留情山水，“自甘為無用之人”。［5］（P163－164）汪百萬與士人款款而談，并進而奉勸吉扶云，這彰顯了他的自信。但在《幻中真》十二回本中，汪百萬的態(tài)度又是不同的。當汪百萬得知吉扶云為秀才時，“一發(fā)歡喜”。［4］（P47－48）可見士人的地位還是高于商人的。程宏以舉人選官，放棄祖業(yè)（經(jīng)商），令長子仍習祖業(yè)，次子入監(jiān)學習，攻科舉。［7］（P35）雖有百萬之富，卻以入仕為歸宿。

除上述三富商外，還有一位自稱“富商”的牛何之。錢雨林至揚州，遇見“富商”牛何之。從牛何之盜竊雨林行囊的舉動來看，他的富商身份還有待確定。他一見錢雨林，就自稱“富商”；而其又有龍陽之好，是見雨林秀麗，才上前搭話。［7］（P34）一個“富”字象征著什么？是不是社會大眾對財富癡迷的心理，從而形成“錢是萬能的”一種認識？牛何之看見錢雨林秀麗，是否想以錢動之心，而使他甘愿與自己享受后庭之歡？姑且不論他是不是富商，他自稱自己是富商，也揭示了財富的力量，以及它的所有者的信心。

如果說富商大賈在官紳面前可能仍然存在自信與自卑的矛盾，他們對于其他階層便完全是高人一等，前文已有闡述，這里便不多說。

2.中小商人對待其他階層的態(tài)度。十八部佳人才子小說中描寫較多的是中小商人。從書中描寫來看，他們以商業(yè)為生，僅僅具有較為基礎(chǔ)的知識素養(yǎng)。在面對比他們地位要低、沒有什么財富可言之人，他們顯示出不分等級、不分貴賤的平等思想。廉小村以磨豆腐為生，兼賣些冷酒。當他看見一窮人（為葛仙翁之化身）在雪地中行走，他叫住那人，讓其進屋取暖；當那人自稱是窮人、外人，不便進屋時，廉小村說：“人身但是一樣，有甚窮富，何分生疏?！保?］（P2－3）在面對士人（他們是有機會取得功名的階層）、官僚時，中小商人的態(tài)度是截然相反的，他們始終把自己處于一個卑微的地步，不敢與他們平起平坐。葛仙翁為廉小村指點好地以葬其母，當廉小村知道這塊地是鄉(xiāng)宦人家的土地之后，嘆氣道：“你來耍我了。我一個做小生意的人，如何有這等力量，要得大人家的地土做墳？只好做夢罷了?！保?］（P6－7）秀才宋古玉出獄后，答謝曾送給他饃饃的小商販。賣饃饃的見其來看望，自責道：“小人窮忙，也不曾來看得相公。”當宋古玉要與他作揖，“慌忙跳出柜來，扯住道：‘相公折殺小人了！向日小相公來取饃饃，無非一時不便。就是所該，亦不過五十文而已，怎敢受相公厚禮?！保?］（P6－7）“自責”“慌忙”“扯住”“怎敢”把一個卑微的商人形象刻畫地栩栩如生。殷勇算是商之俠者，因官員劉云對自己款待甚周，“亦甚歡喜”。［1］（P671）“亦”字表現(xiàn)出殷勇津津自得之心。

二、成因

齊世榮先生認為小說雖然沒有個性的真實，但是存在通性的真實。［9］（P1－7）通性的真實，就決定了其存在著產(chǎn)生的社會土壤；而產(chǎn)生上述情況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幾個：

（一）作者和作品

針對明清小說中商人群體整體尷尬的地位，有學者認為這種局面“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說是文人‘作踐’商人的結(jié)果”。［10］（P26）作者們作為書寫者，他們對待商人的態(tài)度可以說是全書的基調(diào)。目前17至18世紀章回體佳人才子小說作者之真實姓名可考的不多，僅有李修行《夢中緣》、陳朗《雪月梅》，而從現(xiàn)有的資料中，①參見民國《陽信縣志》卷五《人物志》，臺北：成文出版社，1926年影印版；陳朗著，胡紹棠校點，《雪月梅·自序》。我們找不到他們和商人交往的直接記錄。但又不能否認他們與商人之間的往來，因為書籍的出版和發(fā)行是要通過書商來完成的。但我們又無法確定作者們是不是為了書籍的出版，而刻意討好出版商，進而美化商人，至少在《夢中緣》《雪月梅》中對商人的描寫和態(tài)度基本上是貶斥的。

明清時期，出版商可能是書籍出版前唯一的審查者，他們勢必對書的內(nèi)容或性質(zhì)有所了解，這才能確保他們的書是否受社會大眾的歡迎，從而不至于虧損。從現(xiàn)今小說內(nèi)容來看，出版商們沒有刪除對自己階層不利的描寫，如貪財好色、自卑等?？赡苁浅霭嫔陶J同作者之所寫，社會真實情況也如此，而出版商在真實的世界中也是否是如此之作？這些只是推測，我們只有考證出作者的真實情況后，方能下定論。

（二）古代對文化教育的重視

社會中上層對待商人的態(tài)度始終是圍繞“文化”而展開的，而商人也是依據(jù)“文化”以及由之而來的政治地位而對待社會中上層的。

1.輕視與自卑的原因。我國古代有“官本位”的傳統(tǒng)，而我國自宋代以后，直至明清，確立了文官制度，而文官的選拔又是以科舉考試為主。這就促使社會對文化教育的重視，因為有了文化的人可能日后會掌握一定的權(quán)力。［11］（P28）社會中上層憑借對文化教育的掌控，維持其政治地位，而傲視其他社會階層。我們可以說，商人對待其他階層時，不甚看重錢，或者說是不看重財富之間的差距，但是看重政治和文化地位的差距。小說中的廉小村、賣饃饃之人等對待士紳的態(tài)度便是如此；富商大賈，如鹽商汪百萬、程宏等人亦是通過兒子入監(jiān)學習求取功名，以裝點門面。

2.某種條件下的親近與自信。士子吉扶云為參加科舉而頂替鹽商汪百萬之子名，入監(jiān)參加科舉。金榜題名是明清時期士人一生奮斗的理想。因而為了金榜題名，士子不得不自降身份。士子錢蘭與店主白云峰的結(jié)交，并不是作者之妄想。在現(xiàn)實社會中也甚多，甚至出于種種原因，文人士大夫竭力美化商人，這在墓志銘中表現(xiàn)最為突出。但我們不能忽略隱藏在這一表面下的事實，即士大夫文人只是和具有一定文化程度的商人結(jié)交。換句話說，商人擁有較高的文化素質(zhì)是士商結(jié)交的基石，一定的經(jīng)濟基礎(chǔ)是外在條件。米商周青士中午以后即閉門讀書，工詩好客，與當時之名人朱彝尊、李良年、鐘淵映，“詩酒往來無虛日”。［12］（P68）

明清商人群體文化素質(zhì)較高，徽商甚至有“賈而好儒”之稱號。明清商人文化素質(zhì)的提高主要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一是商人本身文化素質(zhì)的提高，二是商人子弟文化素質(zhì)的提高。②商人一般會讓自己的子弟參加科舉考試，求取功名。明清時期很多商人子弟都曾中進士，因不屬于本文論述范圍，便不多述，詳情參見《兩淮鹽法志》，《兩浙鹽法志》。

明清時期商人對文化素養(yǎng)的追求已不再局限于基本的讀寫算能力，他們的涉獵范圍很廣，并且有較深的研究。③參見張明富：《明清商人文化研究》，重慶：西南師范出版社，1998年。該書詳細論述了明清商人在醫(yī)學、文學、史學、宗教等多個領(lǐng)域的成就。唐力行：《論徽州商人文化的內(nèi)涵、特征及其歷史地位》，《安徽史學》，1992，（3）。經(jīng)學、文學及史學是文人士大夫較為關(guān)注的領(lǐng)域，僅以此為例說明商人的文化素質(zhì)?！缎輰幬鏖T汪氏宗譜》記載，汪應(yīng)浩“雖游于賈人乎，好讀書其天性，雅善詩史，治《通鑒綱目》、《家言》、《性理大全》著書，莫不綜究其要?！保?3］（P458）米商王藻工詩，曾作《桃源圖》，翰林院編修沈樹本見之，甚為喜愛。［14］（P699）其詩能為翰林學士所悅，必不差矣。商人本身文化素質(zhì)的提高只是獲取文化地位的步驟之一，若要真正的確立其文化地位，必須要得到文人士大夫的認可，因為文人士大夫掌握著文化話語權(quán)。于是商人們選擇向其靠攏，利用自身的經(jīng)濟地位，協(xié)助文人士大夫辦文社，捐資出版文人士大夫的書籍。揚州鹽商江春建隨月讀書樓，“選時文付梓行世，名《隨月讀書樓時文》”。［15］（P274）朱彝尊經(jīng)過揚州著《經(jīng)義考》，商人馬秋玉出資刊行。［16］（P242）“揚州詩文之會，以馬氏小玲瓏山館、程氏篠園及鄭氏休園為最盛?！保?7］（P180）馬氏與程氏都是商人世家。

商人們的付出，獲得了文人士大夫的回饋——結(jié)交。但我們不能過高的評價這一現(xiàn)象，也不能說文人士大夫?qū)Υ倘嘶蛏虡I(yè)的態(tài)度已發(fā)生根本的改變。商人沙維杓被稱為“隱于商。”［18］（P333）《程氏本宗譜》稱程悅“隱于賈，而不淪于賈”。［13］（P448）縣志、宗譜都是請當時文人士大夫所纂修，在他們眼中，人“隱”于商業(yè)，從事商業(yè)的人和商業(yè)是分開的。文人士大夫?qū)ι倘说男蕾p往往是針對他們帶有儒家色彩的行為，具有深厚文化底蘊的行為，而不是他們?nèi)绾谓?jīng)營商業(yè)，如何賺錢，他們還是輕視商業(yè)的。

（三）社會環(huán)境的變化

17至18世紀是明末至清中葉階段，經(jīng)濟由戰(zhàn)亂時的蕭條重新轉(zhuǎn)變?yōu)楹推綍r的恢復(fù)高漲。商業(yè)的繁榮，人們對市場的依賴性不斷增強，而依賴性的增強帶來的后果之一就是金錢成為人們不可缺少的東西，“在人們心目中金錢的地位得到空前的提高”，［19］（P531）社會群體對財富的追求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然而，經(jīng)濟的快速發(fā)展，并沒有使每個人都變得富有，只使一部分人憑借種種方式而獲利。商人憑借他們手中積累的財富，過著較為舒適愜意的生活，甚至是奢侈的生活。揚州鹽商大都“競尚奢麗，一婚嫁喪葬，堂室飲食，動輒費數(shù)十萬?！保?0］（P148－150）新安鹽商“連屋列肆，乘堅策肥，被綺轂，擁趙女?！保?1］（P318－319）我們且不考慮這些記錄有多少夸張的成分。中上層商人的日常生活相對于社會下層、衰落的上層，是極具吸引力的。

對財富的認同，以及如何追求財富，使社會各階層對商人的態(tài)度產(chǎn)生了較大的分歧；而手中財富的多少，又在某種程度上決定了不同實力的商人對待其他階層的態(tài)度。對金錢的崇拜和迷戀，間接地導(dǎo)致社會群體對商人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社會中上層中，有些憑借其特殊的地位而獲得財富，他們延續(xù)對商人的輕視；而有些困于窮苦，只能親近商人獲得其經(jīng)濟支持。對于社會下層民眾來說，金錢是不可得和不易得的，促使著他們對商人的奉承，至少一部分下層民眾如此。

通過前文的論述，我們大致了解了佳人才子小說中商人的生存狀況，既被社會中上層輕視，又凌駕于下層民眾。明清小說流派眾多，在以往的研究中，我們過多地從宏觀角度討論明清小說中的商人，而落腳點卻又集中在“三言”“二拍”、《聊齋》等幾部小說，忽略了個性。佳人才子小說作為明清時期重要的小說流派，它在反映商人階層時勢必會與其他類型的小說有些差異，這就需要我們進行對比研究，從而更好地了解作者們的目的，進而了解當時文人、士人對商人階層的態(tài)度，以及商人對其他階層的態(tài)度。

［1］陳郎.雪月梅［A］.胡紹棠，校.殷國光，葉君遠.明清言情小說大觀（下）［C］.北京：華夏出版社，1993.

［2］佚名.賽紅絲［M］.吳慶先，校.沈陽：春風文藝出版社，1985.

［3］槜李煙水散人編次.合浦珠［A］.張毅，校.殷國光，葉君遠.明清言情小說大觀（中）［C］.北京：華夏出版社，1993.

［4］煙霞散人編次.幻中真（十二回本）［M］.司馬師，校.沈陽：春風文藝出版社，1988.

［5］煙霞散人編次.幻中真（十回本）［M］.司馬師，校.沈陽：春風文藝出版社，1988.

［6］李修行.夢中緣［A］.武繼山，校.殷國光，葉君遠.明清言情小說大觀（上）［C］.北京：華夏出版社，1993.

［7］佚名.孤山再夢［M］.褚家偉，校.沈陽：春風文藝出版社，1987.

［8］佚名.麟兒報［M］.卜維一，校.沈陽：春風文藝出版社，1985.

［9］齊世榮.談小說的史料價值［J］.首都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5）.

［10］邵毅平.傳統(tǒng)中國商人的文學呈現(xiàn)［M］.深圳：海天出版社，1993.

［11］王日根.中國科舉考試與社會影響［M］.長沙：岳麓書社，2007.

［12］〔清〕王應(yīng)奎.柳南隨筆（卷四）［M］.王彬，嚴應(yīng)俊，校.北京：中華書局，1983.

［13］張海鵬，王廷元.明清徽商資料選編［M］.合肥：黃山書社，1985.

［14］（同治）蘇州府志（三）卷一百六［M］.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1.

［15］〔清〕李斗.揚州畫舫錄（卷十二）［M］.汪北平，涂雨公，校.北京：中華書局，1997.

［16］〔清〕李斗.揚州畫舫錄（卷十）［M］.汪北平，涂雨公，校.北京：中華書局，1997.

［17］〔清〕李斗.揚州畫舫錄（卷八）［M］.汪北平，涂雨公，校.北京：中華書局，1997.

［18］〔清〕蘇州府志（三）卷八九［M］.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1.

［19］湯剛，南炳文.明史（上冊）［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

［20］〔清〕李斗.揚州畫舫錄（卷六）［M］.汪北平，涂雨公，校.北京：中華書局，1997.

［21］〔明〕歸有光.震川先生集（卷十三）［M］.周本淳，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