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談維也納新年音樂會

■孟國峰專欄

孟國峰，專欄作家，作品涉及電影、古典音樂和心理學。

新年伊始，愛樂者們自然會把目光聚焦到維也納的金色大廳，今年的第74屆維也納新年音樂會依然會在當地時間1月1日上午如期舉行。從1979年博斯科夫斯基最后一場新年音樂會到2014年丹尼爾·巴倫博伊姆登場獻藝后的35年中，我們看到了一長串執(zhí)棒過維也納新年音樂會的大師的名字：馬澤爾、卡拉揚、小克萊伯、穆蒂、阿巴多、小澤征爾、楊松斯等等。其中有兩位大師執(zhí)棒的新年音樂會具有特殊的意義，他們就是馬澤爾和卡拉揚。

說起新年音樂會，我們不能不提洛林·馬澤爾。這位被譽為“神童”的天才是博斯克夫斯基后執(zhí)棒新年音樂會最多的指揮家。1980年，博斯克夫斯基由于健康原因被迫退休，馬澤爾被選為樂團的音樂總監(jiān)長達6年之久，直到1986年他任滿之后，樂團才決定每年更換音樂總監(jiān)。這期間他曾連續(xù)7年指揮了維也納新年音樂會，卸任后又數度客串。2005年已經是他第11次執(zhí)棒，也是最后一次。這次的新年音樂會很特別，這是改革后的新年音樂會25周年紀念，也是馬澤爾75歲生日。

年過古稀的馬澤爾在不經意間悄悄改變著自己的風格，對于一些細小的環(huán)節(jié)，他比以前處理得更精致細膩，整臺音樂會處處彰顯柔美與輕快，與此同時又不乏優(yōu)雅風度、華貴氣息的自然流露。開場的《藍色進行曲》熱烈歡快的旋律和節(jié)奏，頃刻便將聽眾帶入新年的節(jié)日氣氛中，隨后的《上流人物波爾卡》則強化了這種氣氛，而《興趣盎然的圓舞曲》實在是名副其實。馬澤爾在很多熟悉的曲目上為了區(qū)別于其他指揮家的演繹，在細節(jié)上下了功夫，比如豎琴的應用。約瑟夫的《新女性瑪祖卡波爾卡》速度徐緩，顯得更為穩(wěn)健；《一千零一夜圓舞曲》在1992年被克萊伯改編指揮之后，一直是大家非常喜歡的曲子，但這次馬澤爾用的總譜，可能更加接近于約翰·施特勞斯本人的原作，速度和框架上與博斯克夫斯基以前演奏過的基本一致，更為嚴謹。下半場《美麗的加拉蒂亞序曲》多次在新年音樂會上演出，這次馬澤爾同樣給予了這首曲子新的活力，從開頭的節(jié)奏音符一直到最后高潮處的長號處理，都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而馬澤爾在我們熟悉的《農民波爾卡》《游覽列車快速波爾卡》《打獵波爾卡》中，將圓舞曲輕快的曲調與波爾卡以及小號的效果巧妙地結合在一起，帶給我們一種新鮮的聽感。

最著名的新年音樂會當屬卡拉揚指揮的1987年維也納新年音樂會，這是卡拉揚一次刻骨銘心的演繹，從音樂會一開始的《吉卜賽男爵》序曲，我們就感到了一種絢爛過后趨于平淡的從容，《蝙蝠》序曲似乎也少了許多昔日的霸氣，奏出了非常深刻的感觸。這場新年音樂會給人印象最深刻的莫過于芭桃演唱的《春之聲》圓舞曲了。她的花腔輕松跳躍，狀態(tài)驚人，具有極強的穿透力，如同天籟。而卡拉揚棒下的“春天”，除了歡樂之外，更奏出了英雄遲暮的惆悵?！端{色多瑙河》最初的弱奏，弦樂的輕柔，圓號金燦燦的音色，都令人拍案叫絕。相比柏林愛樂極端交響化的數碼錄音，這次維也納現場的演繹更多深情的私人感觸。在卡拉揚手下，維也納愛樂更好地表現出了那種特有的維也納的甜美氣質，令人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