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樹坤

(廣東金融學院外語系,廣東廣州 510521)

專業(yè)、可信度和評價系統(tǒng)選擇
——編輯書評與讀者書評評價特征對比研究

陳樹坤

(廣東金融學院外語系,廣東廣州 510521)

在功能語言學評價系統(tǒng)理論框架下,通過對80篇書評和121份調(diào)查問卷進行數(shù)據(jù)分析,探討網(wǎng)上的編輯書評和兩種讀者書評之間存在的評價系統(tǒng)選擇差異,以及其差異在專業(yè)程度和可信度上產(chǎn)生的效果。研究表明,編輯書評與讀者書評在情感系統(tǒng)和介入系統(tǒng)選擇上存在差異,處于“編輯聲音-讀者聲音”連續(xù)統(tǒng)上,在專業(yè)性和可信度上形成互補,最終達到書商推銷其書籍的目的。

編輯書評;讀者書評;評價系統(tǒng);讀者反應

一、引言

對于語篇的評價意義的研究是功能語言學界的一大熱點問題。Halliday(1994/2000)確定了語言的三大元功能,人類通過語言系統(tǒng)表達經(jīng)驗意義、語篇意義以及人際意義,其中人際意義通過語氣和情態(tài)系統(tǒng)實現(xiàn)[1]。Martin和White(2005)則認為, Halliday的人際意義主要側重的是人的互動,人際意義應該還體現(xiàn)在發(fā)言者對人、事物、事件的態(tài)度,立場以及表達這些情感的強烈程度[2]。在此之上,他們進一步擴展人際意義的研究領域,提出了評價意義這一研究領域,指出這是屬于語篇語義學的研究。隨著評價理論的發(fā)展,評價研究的對象也不斷擴大,覆蓋各種語篇,如學術語篇(Hyland[3],2005; Hood,2004[4],2009[5];唐麗萍[6],2004)、新聞媒體(Bednarek[7],2006;王振華[8],2004)、法律語篇(張麗萍[9],2007)。而書評這種語篇中包含大量的評價意義,其在網(wǎng)絡書店中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有趣的是,我們在網(wǎng)上書店發(fā)現(xiàn)兩種身份構建的書評,編輯書評(Editorial Review)以及讀者書評(Customer Review)。用功能語言學的語域角度來看,這兩種書評在話語基調(diào)(tenor)方面存在差異。編輯對于廣大讀者來說,是一種專家的身份。讀者與讀者之間是完全平等的關系。在此話語基調(diào)差異之下,編輯書評和讀者書評會如何通過不同的評價系統(tǒng)選擇實現(xiàn)對書籍的評價?單憑感覺去判斷是不夠的。筆者擬在評價系統(tǒng)的框架下,對亞馬遜網(wǎng)站(www. amazon.com)上的兩類書評進行量化的對比分析,并以問卷調(diào)查的方式為兩種書評產(chǎn)生的讀者反應(reader response)定性。

二、理論框架

評價意義的研究有不同的途徑(胡壯麟[10], 2009),筆者主要采用Martin和White[2](2005)的評價系統(tǒng)作為理論框架。評價系統(tǒng)首先分為三個子系統(tǒng):態(tài)度、介入和極差。極差系統(tǒng)是指評價的程度所用的語言手段,筆者不關注極差系統(tǒng)。下面簡單介紹態(tài)度和介入系統(tǒng)。

態(tài)度是指人類對各種事物或現(xiàn)象所作出的判斷。態(tài)度可進一步劃分為三個子系統(tǒng):情感(Affection)、判斷(Judgment)和鑒賞(Appreciation)。在書評中,書評人可以在這三個子系統(tǒng)中作出選擇,從不同的角度去評價一本書的方方面面。具體來說,選擇情感系統(tǒng)去評價一本書,最常表達的是自己對書或者作者的感受,表達對書籍喜歡/不喜歡、滿意/不滿意等意義?？梢院苤苯拥谋磉_,如:I am in LOVE with her Russian Boris.也可以比較間接地表達喜愛之感,如:I hope there is a book 2.

判斷是指說話人對行為的評判,可進一步分析評判是屬于社會評判(social esteem)還是社會約束(social sanction)。社會評判包括常規(guī)(normality)、才干(capacity)和韌性(tenacity)三方面,社會約束包括真實性(veracity)和適宜性(propriety)。在書評中,選擇判斷系統(tǒng)一般就是對作者的才干進行評判,如:Hosseini delicately tells us stories of individuals who are going through real life journeys.

鑒賞系統(tǒng)指對事物的鑒賞,分三個角度:反應(reaction)、構成(composition)和價值(valuation)。鑒賞自然是書評人最常選用的評價系統(tǒng)。如:The story is fascinating and unforgettable.評價書的價值:It’s a wonderful book,worth every penny and every hour needed to read it.有時候鑒賞也可以很間接,只是表達推薦書的意愿,如:Give this to teenage girls who crave romance.

介入系統(tǒng)主要是指評價中的話語空間,即是否容忍別人的意見,分為單聲(monogloss)與多聲(heterogloss)。單聲指的是提供了一種評價的立場,但沒有公開承認其他立場的存在。多聲則明確表示可能存在另一種意見的語言。在書評中,可以把多聲性視為對自己的評價的一種把握程度,如:I’m sure this will receive many 4 and 5 star ratings, but I’m giving it a very good solid 3 since,unfortunately,it seemed to run out of gas toward the end.這里I’m sure和it seemed都是表達了對該評價可以有不同意見,我們把這些表達稱為多聲標記項(heteroglossic marker)。

三、數(shù)據(jù)收集與分析

書商網(wǎng)站上會出現(xiàn)兩種書評:編輯書評和讀者書評。亞馬遜網(wǎng)站在讀者書評下方都會詢問Was this review helpful to you?(這則書評是否對您有幫助?)讓顧客選擇是或否,也可以不選。網(wǎng)站會自動把最有用的書評整理排列出來,為方便研究,我們把這類書評稱為“A類讀者書評”,未被選為有用的讀者書評我們稱為“B類讀者書評”。我們節(jié)選三篇比較典型的編輯書評、A類讀者書評和B類讀者書評(分別為例1、例2、例3),為節(jié)省篇幅,內(nèi)容概要部分也省略了。其中:鑒賞項用實下劃線,情感項用虛下劃線,判斷項用斜體,多聲標記項用粗體。

例1:Donna Tartt’s latest novel clocks in at an unwieldy 784 pages.The story begins[summary].With the same flair for suspense that made The Secret History(1992)such a masterpiece, [summary].Some sentences are clunky(suddenly and meanwhile abound),metaphors are repetitive (Theo’s mother is compared to birds three times in 10 pages),……

例2:[summary].The book is compelling and moving.Tartt is a master of foreshadowing,let-tingusknowjustenoughofwhatistocomethat wefeelhelplesstoputdownthebook.Ifoundmyselfstayinguplateforseveralnights,turningpage afterpagetoconnectthedots.…TheodoreDekker,thatwestickwithhim.Andfromthesecondsectionofthebook,whilewehavenoshortageofcontinuingmisery,itistemperedbyhopeorhumor.

…I’msure.Thisbookislongandrich….

例3:Tookalongtimetoread.Lostinterest inLasVegasandeverysubsequenttimethatBoris reappeared.Lostrespectfortheprotagonistearly andnevergotitback.Gladitwasonly$7.50and sorryIrecommendedittomyfriends.…

這三篇書評首先在結構方面不同,例1和例2都由兩大部分組成:書內(nèi)容概要(summary)和評價。例3基本上不會出現(xiàn)對書內(nèi)容的概要,而是直接對書籍進行評價,因此B類編輯書評是最簡短的。而在評價系統(tǒng)選擇方面,例1幾乎都選擇鑒賞系統(tǒng)進行評價。例2則選擇了從鑒賞系統(tǒng)、判斷系統(tǒng)和情感系統(tǒng)三方面進行評價。例3則純粹通過情感系統(tǒng)進行評價。從這3例中已經(jīng)明顯看到一個趨勢,讀者書評比編輯書評更傾向于選擇情感系統(tǒng)對書籍進行評價。在介入系統(tǒng)方面,例2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多聲標記項:I’msure.編輯書評則選擇單聲。為了證明這種趨勢的存在,我們收集了亞馬遜網(wǎng)推薦的2013年最好的100本書前10本中的書評,每本書選兩篇編輯書評、兩篇A類書評和4篇B類書評。所有書評都是按網(wǎng)站列出順序直接選取,選取前沒有進行閱讀。最后形成80篇書評的小型語料庫,其中包括20篇編輯書評,20篇A類讀者書評以及40篇B類讀者書評,共18333字。

我們對收集到的書評如上面例子那樣手動標記出不同類型的評價項(appraisingitems)和多聲標記項。但在劃分類型的過程中,我們發(fā)現(xiàn)書評中有許多評價項的邊界問題(borderlinecases),為了讓研究結果更加客觀,必須建立標準。如:Thebook shouldmakeareaderangryandfrustrated.這里angryandfrustrated應該是屬于評價reader的情感項還是評價Thebook的鑒賞項呢?在本文中,只要沒有指明是與書評本人感受有關的評價項,都會視為鑒賞項,因此上例歸于鑒賞項。指明與書評本人感受有關可以是各種形式,如:Iwascaptivated by…/hesurprisedusagainby…/myheart ached.但有些不是特別嚴謹?shù)木渥右惨厥馓幚?如:Saundersisabrilliantstory-tellerandTenthof Decemberdoesnotdisappoint.這里abrilliantstory-teller是對Saunders的判斷項,但是doesnot disappoint沒有明確提到書評人自己,我們判定這里省略了me,還是把其列為情感項。

為了進一步探討書評中的評價系統(tǒng)選擇是否影響顧客對書評專業(yè)性和可信度的反應。我們進行了問卷調(diào)查。我們基于這樣的假設設計問卷:編輯書評和讀者書評在評價系統(tǒng)選擇上的差異會形成不同的讀者反應。編輯書評會給顧客以更專業(yè)的感覺,讀者書評會給顧客更可信的感覺。我們選取了一篇編輯書評(在調(diào)查中稱之為第一篇)和一篇A類讀者書評(在調(diào)查中稱之為第二篇),發(fā)給121位本校外語系大三的學生進行閱讀。在閱讀之前不告知他們這兩篇書評來自哪里,也不告知他們是誰寫的。閱讀后回答下面三個問題:

(1)兩篇書評哪篇給你的感覺更專業(yè)?為什么? A.第一篇B.第二篇 C.差不多D.不知道

(2)兩篇書評哪篇給你的感覺更可信?為什么? A.第一篇B.第二篇 C.差不多D.不知道

(3)兩篇書評給你感覺最大不同點在哪?

對三類書評的評價項統(tǒng)計結果見下表:

編輯書評 A類讀者書評 B類讀者書評情感項 9(7.5%) 70(25.64%)71(43.82%)判斷項 18(15%) 30(10.99%)16(9.88%)鑒賞項 93(77.5%) 173(63.37%)75(46.3%)態(tài)度項總數(shù) 120 273 162多聲標記項 2 74 14

調(diào)查問卷共收回121份,其中有一份因為答案不清楚作廢,剩下120份。其中認為編輯書評更專業(yè)的有73人,占60.8%。認為A類讀者書評更專業(yè)的有42人,占35%。認為兩篇差不多的有1人,占0.83%。選擇不知道的4人,占3.3%。認為編輯書評更可信的23人,占19.1%。認為A類讀者書評更可信的有89人,占74.2%。認為兩篇差不多的有7人,占5.83%,選擇不知道的1人。

四、討論

統(tǒng)計結果顯示,編輯書評的情感項占百分比最少(7.5%),A類讀者書評居中(25.64%),B類讀者書評最多(43.82%)。通過這個對比,可以得出結論,讀者書評比編輯書評更傾向于選擇情感系統(tǒng)作為評價資源。而在讀者書評中,B類的讀者書評更多地選擇情感系統(tǒng)。在介入系統(tǒng)方面,編輯書評更多地選擇單聲,而讀者書評更多選擇多聲。

在專業(yè)程度問題上,調(diào)查問卷的結果并沒有完全符合筆者的假設,編輯書評并不是顯著地比讀者書評更顯專業(yè)。35%受訪者選擇了帶有主觀情感的A類讀者書評。他們選擇A類讀者書評的更專業(yè)的理由是其描述更詳細,語言更簡單易懂,也就是說被網(wǎng)上評為很有用的讀者書評已經(jīng)非常接近編輯書評的專業(yè)水平。60.8%的受訪者認為編輯書評更專業(yè),理由則比較集中,認為編輯書評表達更客觀,用詞專業(yè)。有很多受訪者提到編輯書評不帶個人感情,或者提到書評沒有用第一人稱,所以比較專業(yè)。從某種程度上印證了情感系統(tǒng)的選擇會影響書評的專業(yè)程度。編輯書評顯得更專業(yè)還有個重要因素是選擇了單聲系統(tǒng),編輯對自己的評價語氣肯定。

而在可信度問題上,89%受訪者認為A類讀者書評比編輯書評更可信,大部分給出的理由都是說書評更具親和力、帶有讀者個人的情感、因此情感系統(tǒng)會提高書評的可信度。這也一定程度上解釋了為何網(wǎng)站把A類讀者書評放在了網(wǎng)頁的一個很顯眼的位置,這類書評兼顧了專業(yè)與可信兩方面。從調(diào)查結果看,不能把編輯書評和讀者書評簡單地劃分,因為很多讀者與編輯書評的水平不相上下。我們提出應該把各種書評看作是一個“編輯聲音-讀者聲音”連續(xù)統(tǒng)(continuum),如下圖:

最左邊是編輯聲音,其特點是包含對書內(nèi)容的概要,選擇鑒賞系統(tǒng)和判斷系統(tǒng)進行評價,不選擇情感系統(tǒng),介入系統(tǒng)選擇單聲,專業(yè)程度最高,但可信度較低,編輯書評靠近左端。最右邊的是讀者聲音,不對書本進行內(nèi)容概要,更多地選擇情感系統(tǒng)進行評價,主觀性強,因而可信度降低,專業(yè)程度最低,B類讀者書評靠近右端。處于兩端之間的是既對書的內(nèi)容進行概括,又善于利用判斷、鑒賞和情感三種評價系統(tǒng),A類讀者書評處于中間位置,可信度較高,專業(yè)程度較高。因而各種評價系統(tǒng)選擇形成不同風格的書評都在這一連續(xù)統(tǒng)上,在專業(yè)性和可信度上形成互補,最終達到書商推銷其書籍的目的。

五、結論

筆者通過小型語料庫數(shù)據(jù)分析和調(diào)查問卷探討網(wǎng)上的編輯書評和兩種讀者書評之間存在的評價系統(tǒng)選擇差異,以及其差異產(chǎn)生的在專業(yè)程度和可信度上產(chǎn)生的效果。雖然語料庫不是很大,但是其趨勢已經(jīng)足夠說明問題了。研究表明,編輯書評和讀者書評是不同風格的書評,但從讀者反應來看不能完全一分為二,處于“編輯聲音-讀者聲音”這一連續(xù)統(tǒng)上。各種風格的書評在專業(yè)性和可信度上形成互補,因此在網(wǎng)站上能應對不同顧客的感受,達到推銷書籍的目的。同時,希望研究結果對書評的鑒賞和寫作教學也有一定的啟示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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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fessionalism,Credibility and Choice of Appraisal System——A Comparative Analysis on Editorial Review and Customer Review

CHEN Shu-kun
(Foreign Language Department,Guangdong University of Finance,Guangzhou,Guangdong 510521,China)

Under the framework of the appraisal system in SFL,this paper analyzes 80 book reviews and 121 surveys to explore the effect of the choice of appraisal system in editorial reviews and two types of customer reviews on their professionalism and credibility. The result shows that editorial reviews and customer reviews differ in the choice of Affect and Engagement system.They are on the continuum of“editorial voice——customer voice”and complement each other in professionalism and credibility so as to meet the need of promoting the concerned books.

editorial review;customer review;appraisal system;reader response

G236

A

1672-934X(2014)04-0086-04

2014-05-05

廣東金融學院項目“編輯書評與讀者書評評價特征對比研究”(13XJ04-02)

陳樹坤(1981-),男,廣東潮州人,講師,碩士,主要從事功能語言學、話語分析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