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蔣愛山

鐵檢雄風（上）

文/蔣愛山

上海市人民檢察院上海鐵路運輸分院轄徐州、合肥、南京、上海和杭州五個基層鐵檢院。在經(jīng)濟飛速發(fā)展、社會格局多元化和中國鐵路體制大變革的背景下，面對鐵路線上形形色色、錯綜復雜的貪污賄賂特大串案、窩案，戰(zhàn)斗在上海鐵路檢察機關反貪污賄賂崗位上的檢察官們，以忠誠之心、正義之身、浩然之氣，不畏強勢、不徇私情，走南闖北，縝密偵查，深挖鐵路“柱蟲”，守護著法律的神圣，再現(xiàn)了一個個當代的“福爾摩斯”。

蚌埠會戰(zhàn)

鐵路改制，鐵路檢察歸地方，蚌埠鐵路運輸檢察院遷址至合肥。2012年3月12日，反貪局副局長任斌元和他的戰(zhàn)友梁勇、江龍、孫川等幾十位檢察干警，像人類歷史上的“大遷徙”一樣，離別了蚌埠，遠離妻兒老小，伴著長長的“搬家”車隊，來到了省會城市合肥辦公，住進了既工作又生活的舊式辦公房內，過上了軍人般的集體生活。

忙碌了一天的“老反貪”任斌元，在辦公室沙發(fā)上躺下后，卻夜不能寐，想起了在蚌埠的親人，想起了幾十年的檢察風雨歷程，更想起了上海鐵路檢察干警馳騁千里的“蚌埠會戰(zhàn)”。

故事還得從2011年元宵節(jié)過后不久的一天早晨，一個神秘的電話說起。

“丁零——”，上海鐵檢分院反貪局負責人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副局長顧漢國一把抓起了電話?！澳愫茫堉v？”

“俺管不了他……俺就不信，鐵路局領導就沒有人管得了啦……”話筒那邊傳來一個帶有濃重山東口音、語速又快的女子聲音。

放下電話，具有長年反貪經(jīng)驗的顧局感到來電不簡單，其中必有蹊蹺，立即向蘇華平檢察長匯報。

“你們馬上制訂方案，組織幾個院精干力量查明情況”，鐵檢分院檢察長蘇華平指示道。

是年，陽春三月的一個星期天傍晚，山東濟南。按照蘇檢指令，一襲便衣的幾路鐵檢院偵查員們悄無聲息地匯聚到了濟南城，按照計劃秘密接觸那個來電的知情人，搜集關鍵證據(jù)和抓捕行賄人。幾番周折，忙碌了半天的偵查員們終于在偏僻的村舍中，找到了知情人并起獲了幾本密密麻麻記著公司經(jīng)濟往來的流水賬本。小本本不僅記下了家里買一斤肉、二斤菜多少價錢，而且還呈現(xiàn)著行賄人王某某猴年馬月給鐵路什么“主任”“段長”“隊長”送錢的記錄。

在當?shù)罔F路和檢察院的支持下，聽到風聲便藏匿于濟南城郊的行賄人王某某很快被抓獲?？滩蝗菥?。一路勞頓、疲憊不堪的鐵檢偵查員們顧不上休息，連夜對行賄人王某某進行訊問。這是一起比較典型的窩串案，涉及人員眾多。

消息迅速從濟南傳到了上海。“立即成立專案組，調集鐵檢分院所屬蚌埠、南京、徐州等鐵檢院精兵強將盡快偵破，指揮部就放在蚌埠。”蘇華平檢察長果斷命令道。時任分管院領導的潘德龍即刻動身趕往蚌埠指揮。于是，一場上海鐵檢機關“偵查一體化”與跨省市機動作戰(zhàn)格局形成，上下聯(lián)動、統(tǒng)一指揮的查案戰(zhàn)斗打響了。20多位各院干警和鐵路局紀委同志相繼進駐辦案工作點，內審外調取證，深挖鐵路“蛀蟲”。真可謂“拔出蘿卜帶出泥”。隨著對行賄人王某某的突破，具有國家工作人員身份的蚌埠物資供應站原站長黃青利、蚌埠物資供應站阜陽機務庫原主任劉進昌以及顧學強、王亞輝等19人相繼浮出水面。其中，情節(jié)嚴重構成犯罪的被繩之以法，10余名干部被移送紀委處理。

年輪，不覺轉向2013年的夏天。夜已深，合肥鐵路運輸檢察院反貪局的一間辦公室內，燈火依然通明。此時，有關合肥車輛段副段長于國濱涉嫌受賄罪的線索浮現(xiàn)出來。分院副檢察長吳云立即從蚌埠趕往合肥，在會議室里，承辦人匯報了案情，經(jīng)過充分研判后，軍人出身的合肥鐵檢院檢察長朱南斌斬釘截鐵地說：“立即查辦，尋找行賄人。”

經(jīng)初查發(fā)現(xiàn)，于國濱異地存款20萬，與一名徐州供應商邵某有關。兵貴神速，偵查員兵分多路，查找關鍵行賄人。但趕到徐州蹲守的江龍、李強等偵查員撲了個空：行賄人邵某跑了！另一路直奔無錫農(nóng)村尋找證人的偵查員，更是一肚子的委屈：因證人所在地不久前發(fā)生了一起入室搶劫案，證人有誤會不配合，驚動了110。見警察，亮證件后，方才了結。出師不算順利。

“決勝之策，在于運籌”。于是，胡文利這位由省院反貪局掛職到鐵檢院分管反貪工作的副檢察長，及時利用省院信息平臺和長年辦案的工作關系，先摸清了關鍵行賄人的蹤影，為固定于國濱受賄案的證人證言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邵某等10余名來自上海、江蘇、浙江、河北和安徽本地的行賄人相繼到案，接受詢問。突破口供，并非易事，有不少行賄人不愿配合，經(jīng)過一番攻心較量，邵某撐不住了。

“你先后送給于國濱多少錢？”

“從2008年到2013年春節(jié)或中秋節(jié)，我先后送給他18萬元?！?/p>

“你為何逢年過節(jié)要給于國濱送錢？”

“不送不行??！于國濱是車輛段副段長，我的業(yè)務都是他給引的。盡管我的公司沒有防腐施工資質和安全生產(chǎn)許可證，但孝敬他后，是問題也沒問題了……”

就這樣，查明于國濱在擔任合肥車輛段副段長期間，于2006年至2013年，利用職務便利，在配件維修、使用等業(yè)務中，分別收受邵某等人的賄賂共計人民幣64.6萬元。犯罪嫌疑人于國濱構成受賄罪，已是證據(jù)確鑿。由此，合肥鐵檢院連破六起重大賄賂案，震動了合肥鐵路地區(qū)。

較量“牛人”

徐州，古往今來乃兵家必爭之地，亦是豪杰輩出的地方。走近徐州鐵路運輸檢察院，這里的反貪隊伍最多時只有九個人，少時僅有六七人，而且年齡都偏大，平均年齡都在五十歲以上。就是這樣一個反貪查案團隊，在徐州鐵檢院檢察長沙錦瑞領導下，卻特別能戰(zhàn)斗，讓一個個貪污賄賂者感到“頭疼”，聞風喪膽。這里，不妨把鏡頭回放一二。

“你們帶我進來，不給我一個說法，我也就不走了！”說話者，正是在徐州東海地區(qū)的“牛人”馬仲連。馬仲連，何許人也？說來還真是個人物。80年代，他曾在徐州鐵檢院干過兩年刑事檢察工作，還是工商管理和法學的雙碩士，不久離職，又當過辯護律師，曾代理過10多起職務犯罪案件的訴訟。馬仲連回到東海老家后，憑著他的鉆勁，不多久便成了徐州鐵路車務段東?？h站的貨運安全員，負責貨運事故處理及貨損的理賠工作，一干就是13個年頭。“頭腦活絡”的馬仲連，利用負責貨運事故調查處理的職務便利，先后伙同“連襠模子”、壟斷東海運輸代理市場的東海聯(lián)運公司老總寇金杭等人，通過虛報貨損數(shù)量，加大賠償金額的手段，套取濟南鐵路局、上海鐵路局、徐州車務段的貨損理賠款。

在東海，200多家貨主的物資進站、出站及短途運輸，都得由聯(lián)運公司獨家全權代理，由此相應的貨損理賠款，不是直接賠付給貨主，而是先賠給聯(lián)運公司。因而，理賠款賠付與否，賠多賠少，何時賠付，均由馬仲連和寇金杭說了算。

面對馬仲連這樣一位熟諳法律知識和訴訟程序的對手，面對查辦鐵路保價運輸貨損理賠這樣的新課題，徐州鐵檢院的反貪干警們知難而上，迎接挑戰(zhàn)。經(jīng)查，具有反偵查能力的馬仲連耳聞風聲后，早已將其經(jīng)手的貨損理賠檔案付之一炬。必須盡快取得實質性證據(jù)，這是打擊犯罪嫌疑人囂張氣焰的關鍵和前提。

查賬是檢察機關發(fā)現(xiàn)、擴大線索，搜集證據(jù)，確認有無犯罪發(fā)生及犯罪行為性質的重要手段，也是一項專業(yè)技術強、費力耗時的工作。他們從源頭查起，不分晝夜地奔赴車務段、路局的貨運保價部門進行查賬。反貪局局長王繼勇率張德龍等承辦人先后調取了5000多份理賠檔案，查清了120家、5000余人次的貨損理賠情況。令人吃驚的是，不少賠付款，沒有直接賠付給受益人，而是除了直接進了聯(lián)運公司賬戶外，其余全部進了馬仲連等外設的六個賬戶。

作者介紹：

蔣愛山：上海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上海市攝影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攝影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民俗攝影協(xié)會會員、中國檢察官文聯(lián)攝影協(xié)會常務理事、文學協(xié)會理事、上海市檢察官文聯(lián)專職副秘書長兼攝影專業(yè)委員會主任。1988年開始發(fā)表文學作品。曾在《人民公安》、《人民日報》等幾十家報刊雜志上發(fā)表文章200多萬字。

偵查員并未因此沾沾自喜，為了鎖定馬仲連貪污的事實。他們又從貨主方的受益人入手，核查理賠款的最終去向。結果發(fā)現(xiàn)，馬仲連以東海恒豐農(nóng)資公司的名義，先后六次向徐州車務段和濟南鐵路局申報理賠總額達8萬元，但實際是該公司得到總額不到1萬元的賠付；同樣，中美合資的史丹利化肥有限公司發(fā)生過四次貨損、收到賠付23萬余元，可馬仲連以該公司申報的理賠卻多達10次、總金額達48萬余元，中間25萬元的差額去向不明。如此，源頭付款和終端的財務書證，形成了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證據(jù)鏈。偵查員們又把在東海聯(lián)運公司擔任專職辦理鐵路貨損理賠事務的馬仲連的外甥女朱某某帶到了檢察院查問。

“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在這家公司混口飯吃，你們憑啥帶人？我和馬仲連是親戚也犯法？”

偵查員突然拋出由她填制的貨運事故記錄及貨損賠償請求書等原始憑據(jù)。

“這是你填的嗎？”

“你去過貨損現(xiàn)場嗎？”

“你沒去過現(xiàn)場，憑什么說貨物少件、失損？”

一連串的發(fā)問使朱某某目瞪口呆。在場的反貪干警順勢對其進行法律政策的教育，使她交代了在馬、寇的授意下，填制虛假的理賠檔案，套取鐵路貨損理賠款以及毀滅理賠檔案的種種事實。

拿下朱某某，夜已很深，偵查員們依然工作著。這是什么精神？分管反貪工作的副檢察長王強如是說，加班，應有補助或可調休；可是，在這里，沒有補助費，也沒有時間休法定的休假日，更不用說加班調休一說了。在鐵檢改制的背景下，反貪干警們仍然任勞任怨，無私奉獻著。

“攻破一點，潰其全線”，朱某某的交代使查案工作迅速向縱深發(fā)展?？芙鸷甲鳛楸景赣忠恢匾姘溉耍撌站W(wǎng)了。馬仲連做夢也沒想到，他與“死黨”寇金杭的攻守同盟，在檢察官強大的攻勢下，又轟然倒塌了——寇金杭投降了！

不可一世的犯罪嫌疑人馬仲連，自恃個人閱歷豐富、作案手段詭秘，自信訂立攻守同盟可以瞞天過海，但在反貪檢察官拋出大量的書證、物證面前，不得不耷拉下了腦袋……

此案的成功辦理，一時轟動了整個徐州鐵路地區(qū)，尤其是在鐵路貨運系統(tǒng)成了頭號新聞，引起了“地震”，收到了良好的法律效果和社會效果。

拷問貪欲

記得古羅馬詩人玉外納說過：“對金錢的貪欲，隨著金錢數(shù)量的增加而變得愈發(fā)強烈”。原中鐵十二局集團建筑安裝工程有限公司甬臺溫鐵路工程項目部總工程師王勇，就是這樣一個貪慕金錢而自毀大好前程的人。讓我們把時間倒回到2010年8月16日這天，杭州鐵路運輸檢察院反貪局偵查員喬裝來到滬杭高速嘉善段工地。

“誰是王勇？”

“我是！”正在打牌、未戴安全帽、年齡四十左右的人隨口應道。

“跟我們走一趟”，偵查員亮出證件來。

“我，我沒有做錯什么，憑啥？”

在審訊室內，王勇先作困獸狀大喊大叫，后又一言不發(fā)。

“你從寧波匯往老家太原的錢，為何有這么多？”

“是我買了兩臺鉆孔機放在工地作業(yè)，他們給我的錢?！?/p>

難道真如王勇所說，錢是他勞動所得？當然不是。分管反貪工作的楊衛(wèi)副檢察長此時想到，犯罪嫌疑人往往都有抗拒和僥幸心理，怕“全交了”會受到重罰，不交代或少說些也許會混過去。但審訊活動不僅是審訊人員同犯罪嫌疑人的語言對抗，更是雙方意志抗衡和智慧較量的過程。果然，王勇節(jié)節(jié)敗退，撐不住交代了貪污110萬的犯罪事實。

“還有嗎？”

“沒了！”

為了印證和固定王勇涉嫌貪污的事實，杭州鐵檢院石建國檢察長親自指揮，選派反貪局、公訴科、控申科和辦公室等部門的干警，分赴江蘇連云港、鹽城、南京尋找本案重要證人。不料，其中一位重要證人鄒某某已于2009年就去世了（這也許正是犯罪嫌疑人王勇當時心存僥幸的原因所在）。

尋找重要證人仍在進行。反貪局副局長張華帶領羅毅、胡玲玲、張志文和徐州鐵檢院協(xié)辦的同志一路來到連云港楊某居住的居民小區(qū)蹲守，一蹲就是兩個晚上，仍不見楊某身影出現(xiàn)。

另一路反貪局副局長廖帥軍帶領李萍、胡新明赴金陵，偵查人員報告證人孫某已不在南京，重要證人孫某也到了連云港。于是，連云港一隊偵查人員再找到楊某父母居住的小區(qū)，索性上門，敲山震虎，迫使證人楊某出現(xiàn)。對楊某進行突審后，知道孫某就在其家中，偵查員殺了個回馬槍，孫某只得尷尬露面。

經(jīng)過長達五天的奔波，兩個證人被帶至杭州，連夜詢問取證。在對王勇實施批捕階段的最后期限內，固定了相關的證據(jù)。但王勇還心存僥幸。

記得哲學家愛爾維旭這樣說過：“快樂和痛苦永遠是支配人的行為的唯一原則”。一年一度的中秋節(jié)將要到了，杭州鐵檢院反貪干部黃可杭、羅毅等來到了看守所，特意給王勇送上了可口的月餅。此時此刻，王勇自然聯(lián)想起每年中秋月圓舉家團圓的情景，不僅渴望陽光和自由，更為自己的貪婪而后悔。兩位偵查員尊重其基本權利，肯定其過去對鐵路建設所做的貢獻，從關心出路、重拾信心的角度進行教育疏導。王勇經(jīng)過一番焦慮、痛苦的掙扎，決心悔過自新、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我說，我說，我全說了，我還貪污了200萬元！”

“200萬”，王勇新的交代著實也讓反貪勇士們驚詫不已。

“你是如何貪污200萬的？”

“2007年9月的時候，我任中鐵十二局集團建筑安裝有限公司甬臺溫鐵路工程項目部總工程師。一天，工程勞務分包方臨海大昌市政建設有限公司的楊某，來到我在甬臺溫工地的辦公室。

“我們項目部現(xiàn)在需要用錢，要在你這里套200萬元現(xiàn)金，我給你多計算工程量，你把現(xiàn)金交給我，這件事不能和項目部的其他任何人說?！?我對楊某講。

“可以。”楊某應道。

就這樣，犯罪嫌疑人王勇從楊某這里通過虛列花管注漿工程量，虛增了206萬元工程款。

“錢是如何到你手中的？”

“楊某分六次給我現(xiàn)金，都是用塑料袋裝的，就這樣我貪污了200萬工程款?！?/p>

“先前你交代貪污了110萬元，又是如何獲取的呢？”

“也是在2007年9月，我作為甬臺溫鐵路工程項目部總工程師，主要負責組織審核設計文件、核對工程數(shù)量，負責分包方工程量核實等技術工作。為了撈錢，我找到了工程發(fā)包方江蘇某城二建集團有限公司軟基分公司總工程師楊某某?！?/p>

“我們項目部有些賬目現(xiàn)在不好處理，希望你們能幫我們套取部分現(xiàn)金，如何？

“我虛擬一份虛增壓密注漿、高壓旋噴樁等工程款123萬余元的計價單，領導簽字這塊我搞定，扣除你公司的稅和管理費后，你返還110萬元給我就行了，成不？”

“可以！”楊某某允道。

王勇與楊某某心照不宣，狼狽為奸，開始了他們的非法勾當，如此拙劣的犯罪手法，竟然堂而皇之地瞞過了王勇的上司。大筆一揮，虛假的工程款就這樣輕易進了王勇的口袋，使其在犯罪的泥潭里越陷越深。

貪如烈火，不遏則燎原；欲似洪水，不遏則滔天。王勇，本是長期戰(zhàn)斗在鐵路工程建設一線的技術崗位上的專業(yè)型干部，最終也成了金錢的奴隸。當反貪偵查員來到太原王勇僅有50多平方米的家，掀開席夢思，從床下發(fā)現(xiàn)存有300多萬元的招商銀行卡，并告訴在一旁的王勇妻子時，其妻嚇壞了，家里竟然會有這么多錢。她哭了，她知道她所深愛的丈夫“走遠了！”

編輯：薛華 icexue032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