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普耶(Les Pouilles)與托斯卡納(Toscane)毫無關(guān)系。這是另一個世界,是一片與眾不同的土地。在這里,沒有畫家筆下柔美的風(fēng)景,也沒有優(yōu)雅的柏樹連片成立,更沒有跌宕起伏的山丘。雷普耶展現(xiàn)在我們面前的是另外一片自然風(fēng)光:粗獷與原始。它已經(jīng)與美融為一體了。橄欖樹在這里已經(jīng)扎根生長了兩千多年的歷史,并用它們恒久不變的方式勾勒出了這個地區(qū)的輪廓。在這里,人們總是喜歡說,這些橄欖樹是唯一現(xiàn)存的基督時代的見證者。這里的樹木看上去已經(jīng)飽受風(fēng)霜的洗禮,仿佛在訴說著沉甸甸的歷史、猛烈的勁風(fēng)和火熱的驕陽。它們那些溝壑縱橫的枝干是名副其實的藝術(shù)品,藍(lán)天白云下,它們仿佛組成了一個植物雕刻作品展。橄欖樹林一望無際,一直延伸到遠(yuǎn)方,田野的四周是由干石堆砌起的矮墻,茂密的樹冠下,是瘦骨嶙峋威嚴(yán)挺立的樹干。在橄欖樹林的盡頭,是高聳的懸崖和清澈的大海。海的對面是希臘和北非諸國。
雷普耶位于亞得里亞海,面朝東方,這是一塊樂土,同時又是許多苦難的發(fā)源地。東方,從古至今,一直都是愛與恨的交織地。我們隨處都可以在這里發(fā)現(xiàn)這種非同尋常的愛的蹤跡。讓我們就從這片地區(qū)的北部開始我們的旅程。蒙特(Monte)城堡就是這個地區(qū)謎一般的建筑之一,它的神秘色彩絲毫不亞于神秘的弗雷德里克二世皇帝(Frédéric II Hohenstaufen)。這是一位醉心于伊斯蘭文化和阿拉伯教育的皇帝,他被雷普耶絢爛的魅力所折服,把那里作為了他的行宮,在該地區(qū)處處建立城堡,卻沒有建教堂(這有悖于他最忠實的信徒們)。如今,這個城堡還是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它位于一個丘陵高處,周圍光禿禿的,沒什么景致,方圓幾公里內(nèi)沒有什么動植物。這個中世紀(jì)的建筑杰作(建于1240年)就這樣突兀地出現(xiàn)在人們的視野中,同時也引起了許多爭議,沒有吊橋,沒有城壕,甚至沒有地窖來放置各類廚房用品。這個八角形的城堡沒有一點碉堡的樣子,反而像一個謎一樣的建筑。這個建筑都是圍繞著數(shù)字“8”而設(shè)計的,這個數(shù)字也是經(jīng)過精確的計算得到的結(jié)果。它來自于伊斯蘭文化中的“八角星”?!?”是一個幸運的數(shù)字,代表著宇宙的平衡與和諧。它是對幾何與星象的禮贊,而它的設(shè)計者和主創(chuàng)人同樣是位非凡的君主。 弗雷德里克二世皇帝是蘇丹們的好朋友,并經(jīng)常對他們進行訪問,而他的這些東方朋友們也非常了解這位熱愛自然的朋友,因此會送給他許多稀有的動物作為禮物,而非珍貴的珠寶首飾。
巴里(Bari),圣·尼古拉(Saint Nicolas)的埋葬地
但是這里與東方的關(guān)系不是沒有過痛苦的回憶,而且這些回憶中往往充滿了血腥味。奧特蘭托(Otranto)位于最東邊和最南邊,是意大利最靠近東方的地方。這里是亞平寧半島最先看到日出的地方。然而這個城市卻在1480年的一天徹底地陷入了無限的黑暗中。這個璀璨的小城見證了土耳其人的登陸和恐怖的降臨。這些侵略者們向當(dāng)?shù)鼐用裉岢隽撕徒鈪f(xié)議:他們可以保全自己的性命,但是必須以改信伊斯蘭教為前提。當(dāng)?shù)鼐用窬芙^了,并在處決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共有800名居民被斬首,他們的尸體被隨意丟在了一個小山上。根據(jù)后來的傳奇故事,一年以后,阿爾豐索·阿拉貢(Alfonso d’Aragon)和卡拉布爾(Calabre)公爵解放了整座城市,找到了這些完好無損且沒有任何腐爛味道的尸體。既沒有風(fēng),也沒有高溫,更沒有動物們來碰觸損壞這些奧特蘭托的殉難者。公爵當(dāng)即決定給他們舉行葬禮。進入大天主教堂后,我們會驚愕地發(fā)現(xiàn),在一個小教堂的墻上,滿是一些殉難者的遺骨。這是多么令人吃驚又陰森恐怖的一幕,它會讓你瞬間覺得墜入悲劇的深淵。今天,奧特蘭托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魅力迷人的小城,從城中可以俯瞰到一個小小的海灣,海灣中海水平靜,波瀾不驚,看著它,所有的憂慮都被拋在腦后了。
讓我們來換個環(huán)境:巴里(Bari)海角。這里的氣氛同樣充滿著神秘,但是神秘中夾雜著節(jié)日的歡樂。巴里是圣·尼古拉(Saint Nicolas)的城市。這位黑皮膚的圣人來自亞洲,最后葬在了教堂里。來自希臘、俄羅斯和斯拉夫的朝圣者為了紀(jì)念他,從各處擁向這個城市。因此,梵蒂岡允許在地下小教堂中建立一個東正教的祭拜地。每年的5月7日那一周,也就是圣·尼古拉節(jié),他的雕塑都會被搬運到海上,這個雕塑講述了他到達(dá)巴里以及發(fā)生的奇跡般的故事。在這一天,所有的人都盡情享受著節(jié)日的快樂,就連空軍也在空中表演來慶祝這偉大的一天。慶?;顒映掷m(xù)一周的時間,在這段時間里,所有的巴里居民都來到了街上。這其實也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因為在其余的時間,只要我們在舊城區(qū)逛逛,就會發(fā)現(xiàn)居民們也會在自家的門前納涼。這就是你夢想中的意大利!一個生活在戶外的意大利。
這里生產(chǎn)8%的橄欖油
人們從屋里拿出草編椅子,和鄰居們聊天。要是你想提高一下自己的意大利語水平,豎著耳朵聽他們的談話,那可起不了什么作用。因為在這里,人們講著一種方言。即使人們高聲對你說話,你也完全聽不懂別人在講些什么。白天,女人們都忙活著做意大利面,或者更準(zhǔn)確地說,做“耳形面”(orecchiette),一種當(dāng)?shù)氐奶禺a(chǎn),呈耳朵形,它也因此得名。做面的時候正是她們嘰嘰喳喳聊天的時候。然后,她們把意大利面放進一個箱子里,放在一個燒烤架的下面,然后再放在一個椅子上面。大門上有花邊的門簾此刻也被用來蓋在上面。“耳形面”也和居民們一樣,要透透氣才行。有的時候,這個城市就像在演電影: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小廣場上,曬干的白色床單在窗前飄蕩,一個袒胸露肩的白衣女孩,坐在陽光下,她的長發(fā)松散地披在棕褐色的肩膀上,和街另一面的鄰居愉快地聊著天。
特別是當(dāng)夜幕降臨的時候,清涼趕走了夏日的炎熱,整個城市都活躍起來了。這個時刻,在這個猶如迷宮般的城市里,就是一個迷失的時刻。這里經(jīng)過石灰的粉刷,城市被染上了一層白色,像極了許多北非的城市。在每個小巷的盡頭,每個有穹頂?shù)倪^道下,都有祭壇的燈火在閃爍。在墻上,掛著一幅天藍(lán)色和粉紅色相間的圣母像,或是一幅鑲有金邊的圣·尼古拉像,抑或是一幅流星雨下的基督畫像。幾朵假花和一支燭臺放在一張有花邊的桌布上。當(dāng)夜晚降臨,這些祭壇的燈光會照亮旅人們前進的路。我們在街上隨處可以聽到人們的談話。人們就是這樣在街上高談闊論的,這里一小堆,那里一小撮,每個人帶著自己的椅子。在廣場上,在城墻外,或是坐在摩托車上,就好像是在自家的沙發(fā)上聊天一樣,小小的會客沙龍就這樣形成了。巴里是一個熱鬧充滿活力的地方,你會跟隨它的節(jié)奏變得熱血沸騰。每天早上,漁夫們都會在港口上拍打捕撈到的章魚,這樣的活動會持續(xù)幾個小時,為的就是讓章魚的肉變得更加柔軟鮮美。在這里,我們吃了一些生的海鮮,海鮮上再澆上幾滴檸檬和橄欖油。
只有天堂才會有的瓊漿玉液在雷普耶汩汩流淌。僅僅在薩倫托,一個位于意大利靴形版圖的最尖端的地區(qū),生產(chǎn)的橄欖油就占了世界總產(chǎn)量的8%。對于那些橄欖油的超級粉絲來說,在這里他們可以找到家的感覺。薩倫托位于雷普耶的中心地帶,這座城市還有另外一個獨特之處:在這里的某些村莊,比如在一個名叫卡麗梅拉(Camelira)的小村,人們至今還在講著荷馬時代的語言。有人也許早就告訴過你,東方并不遙遠(yuǎn)!
另外一點需要提到的幸福之處就是雷普耶出產(chǎn)質(zhì)量上乘的葡萄酒。還有加里波利(Gallipoli),這是一個漂亮的半島海港,周圍鑲嵌著城墻。最好是你親自去看一下。9月份正值葡萄采摘的季節(jié),為什么不趁此機會前去游玩呢?你可以住在漂亮的小旅店中,這些旅店是以前的鄉(xiāng)村防御工事改建的。這樣的旅店仿佛是雷普耶的象征,一種游走在魅力與威嚴(yán)中的標(biāo)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