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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鍘美案

        2014-04-29 00:00:00高樹偉
        文學(xué)界·原創(chuàng)版 2014年3期

        那是我七歲時一個夏末的午后,為了逃脫陳氏的魔爪,一口氣從家里跑到了南坡的那片草甸子。我踩在柔軟的青草上,雙手撐膝,大口喘著氣,抬頭見大笨左右甩著尾巴,把頭埋進草叢里吃得正歡。我過去揪起它小船似的耳朵,大聲說:“不要吃了,先聽我說?!蔽野阉亩渑W了,腦袋搖晃得像個撥浪鼓,見它不再吃草,我才開始說話。

        我的花喜鵲,我的花喜鵲讓陳氏給放跑了,就在剛才,那可是我費了好大力氣,爬了七棵大楊樹才抓到的,拴在花喜鵲腿上的那根白繩被陳氏拿剪刀一鉸,就那么輕輕地一鉸,它便躍上了窗臺。不及我瞥一眼,我的花喜鵲只蹦跶了兩下就飛走了,是從窗子里走的,凳子腿上只剩了一截白繩。我罵了陳氏,伏在我爹的大腿上痛痛快快狠罵了她一頓。爹又打我,我都懶得數(shù)這是第幾次打我了,這次是拿陳氏裁量衣裳的木尺打的。瞧,打的就是這兒,屁股蛋子。起初我不覺得疼,打的時候,我正拿眼睛到處找我的花喜鵲——陳美又笑我了,他老是欺負(fù)我,恨不得我早點被爹打死,這樣他才高興。他就站在門口,歪在門框上,腿折成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直角。他笑得可真難聽,活像一只啞了嗓的老烏鴉。他老是嘲笑我,還在爹面前偷偷告我的狀,每次我都逃不掉爹的痛打,陳美非但不幫我,還躲在一旁鬼一樣地咯咯笑,一看見他那張煞白的臉我就來氣,我非得……

        我一句一頓地說著,大笨好像聽不太懂,卻又不時抬頭看看我,仿佛聽懂了似的哼哧兩聲。我就當(dāng)它聽懂了,把那些不敢對陳氏說的話,在大笨跟前一股腦兒全說了出來,說出來真痛快,心里也舒服多了。天還是那么藍(lán),草還是那么綠,大笨紫嫩得有點俏皮的鼻子上還是掛著那么多黃豆粒大小的汗珠。唯有一件事我沒給大笨說,我怕它的嘴也跟陳美似的,棉褲腰一樣松垮,所以我說到“我非得”就不再往下說了。

        我牽著大笨從南坡回來時,西邊的天己燒得通紅。

        我把韁繩繞在手腕上,跟在大笨屁股后面慢悠悠走著。路過村口那個空場子,那里是村人堆放柴草的地方,這季節(jié)無柴可堆,場子里顯得空蕩蕩的。我刻意朝那邊瞅了瞅,影影綽綽中看到兩個黑影,一個直立,一個半蹲。等走近了才看清楚,那兩個黑影原來是二叔和爹。兩人正鍘草,二叔管刀,腰一直一彎,刀一起一落。我爹蓄草,手一摟一抱,草一鍘一截。這聲音是那么快活,那么明亮,在這喳喳聲里,修長的青草變成了一堆碎末兒。我漸漸聞到了空氣里明快的野味兒,大笨似乎也聞到了,于是它把頭一擰,使勁掙拽起了韁繩。

        “大笨,你再敢跑,看我不打死你!”大笨一跑,繞在我手上的韁繩就變成了緊箍咒,一緊一緊的,把手煞得生疼。我爹聽見喊聲,一邊摟過一抱草按進刀口,一邊扭過頭來吊高了嗓門說:“大娃,你哥放學(xué)了,快回家把飯熱一熱?!蔽已鹧b沒聽見,依舊朝大笨大聲罵著。大笨低了頭,扭著屁股,甩起尾巴,朝我爹狂奔而去,準(zhǔn)確地說是朝那堆青草奔去。我便一路趔趄被它拖拽到了爹跟前。大笨一頭拱進草堆,伸出它嘴里那只貪婪的小粉手,青草便席卷而入。我正要拿柳條抽它,又聽見爹說話了。

        “叫你回家熱飯,你沒長耳朵嗎?”

        我怎么能沒長耳朵呢?我耳朵可大著呢,支棱起來跟蒲扇一樣,人都驚訝地說我長了一對扇風(fēng)耳?!拔衣犚姷脑捔?,可大笨不聽話呀,非要過來吃草,我拽不住它……”

        其實我是想過來摸摸鍘刀的,根本不關(guān)大笨的事,我故意要這樣說罷了。我知道爹絕不許我靠近鍘刀半步,即便摸一下也不行,更不用說我跟二叔那樣舉刀快活地鍘草了。我是多么想摸摸那口鍘刀呀!我是那么羨慕二叔,羨慕他緊攥刀把,一舉一按的架勢,那么威風(fēng),那么過癮!以前爹給我說過,這口鍘刀曾是生產(chǎn)隊里的公物,原是五家公用的,后來生產(chǎn)隊沒了,鍘刀像個孤兒一樣留在了我家?,F(xiàn)在,原在一個生產(chǎn)隊里的人家鍘草,要給牛預(yù)備過冬的草料時,才能想起這口鍘刀。

        鍘刀,我只在紅星家摸過一次,是我用兩串螞蚱才換來的。起初紅星不愿意,因為我實在太想摸摸鍘刀了,每次去他家玩時我都求他。后來他競答應(yīng)了,但有個條件,要我拿兩串螞蚱去換。眼看要立秋了,再長命的螞蚱也蹦跶不了幾天,去哪湊夠兩串呀?為了能摸一把鍘刀,我只好跑到西邊葦塘一帶,尋來找去搜尋了一整天,才勉強湊夠兩串。傍晚時候,我氣喘吁吁地跑到紅星家,把兩串螞蚱提到他面前,他把眼睛瞪大,一臉驚訝——“你可得快點摸,讓我爺爺看見就慘了?!?/p>

        那天,在紅星家,我終于摸到了鍘刀。

        那口鍘刀就橫在南墻根一棵碗口粗的臭椿樹下,鍘刀的木頭把上繞著一遭碎花布。紅星說那底座是棗木做的,結(jié)實得很呢。這口鍘刀確實很厚實,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它抬起來,刷拉一聲,刀從木座里立起來,刀背青黑如石,刀口白亮似月,冷光森森,寒氣逼人,好不威風(fēng)。還沒等我模仿二叔的架勢把青草截成碎末,紅星他爺爺就回家了。那花胡子老頭推開大門,我瞥見了那張國字臉上的兩抹劍眉,一臉橫肉。他見紅星趴在刀口上,便大喝一聲。我嚇得松了手,那口鍘刀嘩楞一聲咬緊了,幸虧紅星伶俐,飛一樣逃離了鍘刀,撿回來一條命。他從地上哆嗦著爬起來,嚇得臉都紫了。我緊貼墻根,躡手躡腳地在他爺爺兇神惡煞的目光下溜出門去。一直走出了他家,我才敢回頭,見紅星仍一截木頭似的立在那里,低著頭動也不動。見事情不妙,我?guī)е簧砝浜古芰恕:髞?,我就再沒跟紅星提起摸鍘刀的事。不提不等于不想,我心里一直盼著,盼著能舉起鍘刀認(rèn)認(rèn)真真鍘一次草。

        也正是見了鍘刀,才讓我想出了整陳美的辦法。一想起這事我便打心里高興,四下里沒人的時候我就自己笑,偷著笑,笑得那么歡實。一個人笑沒啥意思,除了能跟三水和紅星分享,我不能跟第三個人說,這事萬一被陳美知道了,精心設(shè)計的游戲可就泡湯了。我干脆把這事爛在肚子里,索性連大笨也不告訴,它已經(jīng)憋在我心里十幾天了。明天快到了,等明天晚上一來,我就不用憋著了。月亮像一個白布袋那樣掛上樹梢的時候……陳美呀陳美!你就跪下跟我求饒吧,看你以后還敢不敢在我爹那里告我的狀!呵呵。

        我正出神,爹已經(jīng)把大笨牽過來了,把韁繩放在我手里。我牽著大笨要走時,他還不忘囑咐我快點回家給陳美熱飯。爹見我點了頭,才又蹲下往刀口蓄草,我牽著大笨繼續(xù)往家趕。一想起陳美我就生氣,每次我挨揍,他不但不攔著我爹,還偷偷躲在一邊咯咯笑。就拿中午來說吧,吃飯時候,我把花喜鵲拴在桌子腿上,陳氏起初只是斜著眼表示厭惡,后來見我拿筷子夾菜給它,一下子火冒三丈,伸過腳去踢我的花喜鵲,誰料我的花喜鵲是那么聰明,竟撲棱著翅膀跳到了陳氏的頭上,用尖嘴啄起了她頭頂那圓圓的像攤牛屎的發(fā)髻。陳氏不再斜眼了,干脆吱哇亂叫起來,端在手里的碗也掉在了地上,陀螺一樣滴溜亂轉(zhuǎn)。見陳氏那無所適從的樣子,我爹、陳美擰起了眉毛,飯桌上,只有我一個人咧著嘴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無所顧忌。

        爹一把就把我揪了起來,一直拎到里屋才松了手,又猛地脫下我的褲子,摸起縫紉機上的木尺,照我屁股上就是一通打。我只顧看我的花喜鵲了,我抬起頭,見陳氏進了屋,從笸籮里摸出把剪子,又邁到外面,把拴在花喜鵲腿上的白繩子鉸斷了——我聽見木尺掄在屁股上的噼噼啪啪,感到一陣刺骨的疼,我這才喊出聲來。這時一陣咯咯如啄木鳥的笑聲也鉆進我的耳朵里,外面的陽光太烈,我看不清他的臉,門前只一個黑影立在那里。那陣古怪的笑聲不是陳美還能是誰?

        “大笨,你說陳美咋那么壞呢?”大笨上下顛著腦袋,走得更快了,“跟他娘一樣壞?!蔽矣洸黄鹩卸嗑脹]去大清河了,我看一看路兩旁楊樹上筋脈縱橫的黃葉,就知道大清河里的水不多了。這可是旱季,往年這時候大清河里的水總也沒不過我的大腿根兒。水灘里魚蝦成群,河岸上蟹子縱橫,多么誘人呀!我恨不能不吃飯,在河底弓腰摸上一天……一條梭子大小的鯽魚掐在手里,那個蹦呀!那個跳呀!大笨放慢了步子,回過頭看我,我就知道它羨慕我會逮魚。我總共領(lǐng)大笨去過兩次大清河,一次是夏天,一次秋天。夏天那次,大清河水暴漲,我只得坐在河岸的草堆上,看向東而去的大水,惦記著藏在河底的魚,你們可別隨著水走了呀!大笨則在河岸上靜靜地吃草,走得遠(yuǎn)了,便哞哞叫兩聲,讓我知道它去了哪里。秋天那次,我挽了褲腿下到河里摸魚,把一個巴掌大的河蟹扔到大笨跟前,它湊過去拿鼻子去嗅,蟹子就把鉗子夾在了它的鼻子上,把大笨疼得在岸上撒歡,我直了腰在河底大笑。

        以前,陳氏母子沒來我家之前,家里只爹和我兩個人,我愿干啥就干啥,想去哪就去哪,即便是雨季,跑到漲水的大清河上撒網(wǎng)捕魚也沒人管我——我爹呀,我爹才不管我呢!他連自己的事都忙不過來,哪有閑功夫管我呢?自打陳氏母子來我家之后,我才突然感覺到我原來的世界有多么自由。陳氏母子的到來,讓我再也不敢肆無忌憚地瘋玩野跑了,我生性好動的腿腳好像拴了千萬個小鈴鐺,稍一動彈就會發(fā)出叮呤當(dāng)啷的脆響。這讓我感覺無時無刻不在他們的監(jiān)視中,瞧她那雙倒三角的眼睛,若是在兩腮各抹一塊黑泥,跟過年時戲臺上的丑角并無兩樣,說不定她比那演員演得還好。

        西邊的晚霞漸漸少了,我牽著大笨仍慢吞吞地走著。打阿亮家門前的棗樹下經(jīng)過,聽見有人喊我的名字,那聲音是從頭頂上滾下來的,正砸在我腦袋上,真疼呀——原來是一顆紅棗。我抬起頭,見阿亮兩腿緊攀著棗樹杈,抓著一根竹竿正打棗。我蹲下身,拾起剛才砸下來的那顆棗,趕快捂進嘴里。

        “大娃,你嘴可真饞!”阿亮笑著說。

        “你再給我打一個下來,”我仰著脖子看他,希望他能朝綴滿紅棗的枝椏掄一棍子?!懊魈彀恚揖妥屇愀覀冊诳請鲎幽且粔K扮包青天玩?!?/p>

        “想得美,等你走了我才打……”阿亮對扮包公并不感興趣,“你忘了上次你爹是怎么揍你了?”

        剛才我差點把我們的秘密漏給阿亮,見他攥緊竹竿沒動,我才放了心。趁他不不注意,我踮起腳,拽下一根掛滿紅棗的枝杈,摘來摘去,塞了滿滿一兜。又摸出兩顆,塞進大笨的嘴里,它把棗核咬得嘎嘎作響。

        “你咋還不走?回家晚了小心你娘揍你!”阿亮眼睛朝下瞄了我一眼,催我趕緊走。

        “我娘早就死了,餓牽著大笨正要走,”“她不是我娘!”

        阿亮咯咯笑起來,“不是你娘,她怎么跟你爹困覺呢?她是窯子里的嗎?”

        “你爹還跟村里的牛寡婦困過覺哩,”我正要罵他,見牛寡婦出來倒水,就壓低了聲音說,“她也是你娘么?”

        “那你是沒娘嘍,”他竟然沒生氣,反倒大聲喊起來,“大娃是個沒娘的野娃,野娃!”

        “日你娘,你要敢下來,我就敢揍你。”我朝他扔了一把紅棗。阿亮急了,蓄了口唾沫吐下來,正落在大笨的鼻子上。我松了韁繩,兩手扳著棗樹,把腿斜攀在樹身上,正要爬上樹去揍他,見阿亮他爹從門里邁出來。他好像聽見我剛才的話,瞪起眼來罵了句“小兔崽子”,把我嚇了一跳,立即從棗樹上跳下來,拾起韁繩,牽著大笨溜了。

        說實話,我對陳氏一點好感都沒有,阿亮罵她是窯子里的我都不在乎??墒牵粊砭统闪宋业闹餍墓?,爹原來從不打我的,即便我燒了鄰居家的柴火垛,殺了街上的一只雞,把人家的瓜地弄得紅瓤遍野……他們找上門來向我爹討公道,說些極難聽的話,我爹的眉毛從來就不動,腮上的肉也死了一樣,動也不動。該賠錢就賠錢,該抵東西便取東西,只是不打我,也不罵我。這樣,我也就越發(fā)放肆起來。

        自打陳氏一來,我可就遭殃了,起初我并不知道她的厲害。那個春末煦暖的傍晚,村里的土路成了爛泥潭,我晃晃悠悠地抱起一張鐵锨,在大笨屁股后接了一坨稀屎,揚進了阿亮家的水甕。阿亮他爹一氣之下找上門來,見了阿亮他爹我也不怕,理直氣壯地說:“是阿亮先把土揚進我衣領(lǐng)里的。”陳氏正在晾衣裳,見阿亮他爹兇神惡煞的樣子,趕緊過來賠不是,她躬了腰,伸過濕手來擰我的耳朵,她下手可真狠呀!這個臭娘們兒!“臭娘們兒”這個詞是打我爹那里學(xué)來的,爹見了村里愛耍嘴皮子的女人都會罵一句“臭娘們兒”。我知道這不是什么好話,用在陳氏身上再合適不過。

        爹曾試圖掰開我的嘴讓我喊陳氏一聲“娘”,最后,我的嘴真張開了,我見爹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陳氏也喜掛眉梢。等了半天,我喊出來的卻是一句“臭娘們兒”。那次也是,她擰我的耳朵,擰得生疼,我就一邊喊著爹,一邊罵她“臭娘們兒”。不知道爹干什么去了,我喊了好長時間他才撩開簾子從屋子出來,煙袋嘴頂在嘴上通氣,把煙桿子吹得吱吱響。我的耳朵已經(jīng)快被陳氏擰下來了,我的臉也跟著耳朵變了形,本想爹能把那個臭娘們兒給攔下來,沒想到他三步并作兩步奔過來,那光亮的銅煙鍋競結(jié)結(jié)實實砸在我腦袋上——叫你猖狂!叫你撒野!

        耳朵耷拉了,我再不敢“猖狂”,腦袋起了個大包,我也再不敢“撒野”。皮肉之苦讓我深深記住了那個爛成泥的傍晚。目睹了我受打的過程,阿亮他爹那張圓胖的臉上掛了點酡紅的酒色。我清楚地記得他打了個飽嗝,跟我爹說了兩句“以后不能這么打孩子”的屁話,心滿意足地哼著小曲走了。

        我也走了,天黑下來,怕回家又要挨揍,就拿柳枝在大笨屁股上抽了一下,稍稍加快了步子。路上,我又想起了陳美,那個小白臉,老婆舌。這時候,他已經(jīng)放學(xué)回家了吧,我在空場子上跟爹說話的時候他就該到家了吧。讓我給他熱飯?沒門!先餓著肚子吧!睡一晚上覺,明天一來,我就能好好整一整陳美了。明天鎮(zhèn)上大集,我爹跟二叔上集賣豬,鍘刀閑著,陳氏要回娘家,陳美依舊上學(xué)……明天的景象在我大腦里轉(zhuǎn)了上百遍,仍舊轉(zhuǎn)著,我沒法不去想。

        在我心里,陳氏母子真是壞透了。

        我下河逮個魚摸個蝦摳個螃蟹也被我爹和陳氏發(fā)覺,每次我都是吃不了兜著走,挨了爹的踢,受了陳氏的罵。有一天,大笨沒等天黑就把肚子吃得滾圓滾圓,我只好提前把它牽回家去,等我把牛拴到石槽邊的木樁上,三嬸子正撩起簾子打屋里出來,嘴里念叨著“一家四口多么美滿”,我知道她在說我們家,因為我家就四口人。不一會,我聽到了陳美啄木鳥一樣的笑聲。于是,我悄悄進了屋,躲在門后偷聽了陳美的話,竟把我嚇了一大跳——原來都是他干的!陳美正跟他娘說我前天跟三水和紅星去大清河摸魚的事,說我不小心踩進了冰窟窿,棉褲、棉鞋濕了也不敢說,恐怕現(xiàn)在還濕著呢!我低頭看了看下面的棉鞋,果然還濕著,上面沾滿了草和土——這個陳美跟他娘一副臭嘴臉。從那以后,我就想找個機會好好整整他了,讓他知道我的厲害,看他以后還敢不敢再告我的狀。

        陳美說他八歲,比我大一歲,讓我喊他哥,我不信。

        “你是幾幾年出生的?他有點著急。

        “那你是幾幾年出生的?”我反問道。

        “九0年?!?/p>

        “那我比你大一歲呢!”我咧開嘴笑了。

        “你八九年?”

        “不!我九一年?!?/p>

        我剛說完,他竟仰起頭張大嘴哈哈笑起來,頭一低,那根黃鼻涕垂了下來,像一根筷子捅進了他的鼻孔。見他一臉尷尬,我咯咯笑起來。

        陳美臉自得嚇人,像撲了白粉,我的臉則黑如鍋底。因此,我倆分別得了“小白臉”“黑包公”的綽號。平時跟他們玩扮包公的游戲,我不用化妝,額上只貼一個月牙兒背起手一走,包公的精氣神就上身了。陳美雖長得端莊,可他的鼻子卻像用久了水龍頭,每天都拖著一條黃鼻涕,這讓他很沒面子。每次他強要我喊他哥,我總是伸出食指,指指鼻子,他就不再要我喊他了。

        我回到家,見爹早就回來了,正蹲在石磙上抽煙,嗆出一長串咳嗽。我沒敢說話,悄悄把大笨牽進牛棚,放了牛棚的簾子,這才進了屋。圓桌上的蒙著一塊籠布,里屋的燈亮著,估計是陳美在寫作業(yè)。陳氏哪去了?我靜悄悄地坐在一個小馬扎上,用手撩開籠布,摸起一個饅頭就往嘴里塞,我實在太餓了。在南坡放牛,看著它吃得那么香,我恨不能也變成牛,滿坡的青草,愿意什么時候吃就什么時候吃。一只手伸過來,把我啃掉一口的饅頭奪走了,我擰過頭,見是陳氏,沖她笑笑,就要跑,她厲聲道:“先把你那狗爪子洗洗再摸饅頭!”

        “你才是狗爪子!”我朝她罵了一句,鉆進里屋。陳美正坐在桌前的高椅上,歪著腦袋寫字,腿不夠長,兩只腳就像秋千一樣來回蕩著。

        我如履薄冰地走過去,從兜里摸出來一把紅棗,“這么用功呀!”順手把棗子放在書本一邊。他被我的突然出現(xiàn)嚇了一跳,差點喊出了聲。陳美看著桌上紅艷欲滴的棗子咽了口唾沫,又看看我?!霸趺矗氤匝??’’我故意問他。見他點頭,我笑了。

        “這些是給你的”他臉上開始飄起一層紅暈,“但我有個條件?!?/p>

        “什么條件,你說?!标惷里@得有點著急。

        “很容易的,就是我們要扮包青天玩,少一個人玩不成,”我很有興趣地說,“明天你放了學(xué)能跟我們一塊玩嗎?就在西邊空場子那?!?/p>

        “這……”陳美有點猶豫,“讓爹娘知道了咋辦?”

        “這又不是下河摸魚,知道就知道唄。再說,他們明天都不在家呢!”

        “那……那,都有誰來玩呢?”陳美還是有點不放心。

        “我,三水,還有紅星,就我們仨,再加上你,四個。”

        陳美又看看桌子上的紅棗,喉結(jié)動了一下,終于點了頭。我笑了,又從兜里摸出來一把紅棗放在桌子上,又補了一句:“可甜了?!?/p>

        那天夜里,陳美絮叨著學(xué)校打打鬧鬧的亂事,我捂住嘴只管聽,怕藏在心里的秘密漏出尾巴,一句話也沒說。

        第二天大清早,我爹把一群豬崽子趕上牛車,同二叔一道去了鎮(zhèn)上。陳氏則早就把一個花包袱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給陳美擰了把鼻涕打發(fā)他去上學(xué),便拎起那只包袱,順著那條蜿蜒的土路回娘家了——家里只剩了我一個人。掩了門,按上鎖,我跑到了村子西邊的高坡,蹲在一塊石頭上,看著太陽從東邊懶洋洋地爬到頭頂,又慢悠悠打頭頂斜過來,掉進了山坳子。

        傍晚終究是來了,空場子上除了我們仨,一個人影都沒有,只那一團嗡嗡嚶嚶的蚊子懸在半空繞來繞去。大火球掉進云彩里,那云彩便燃起來,把西天燒得這里一塊紫,那里一塊紅,像極了阿亮他爹醉酒時的臉。三水和紅星費了好大勁才把藏在草叢里的鍘刀抬出來,橫在了空場子當(dāng)中,他倆的衣裳在夕陽里變得跟豬血一樣。

        我坐在一截青石后,額頭貼了一彎紙片剪成的月牙,頭上頂著爺爺過冬時戴的棉帽子,兩側(cè)護耳上各墜下來一根紅鞋帶,在風(fēng)里飄起來。我學(xué)著包青天一身正氣的樣子,故意壓低聲音一字一頓地喊:“張龍、趙虎,王朝、馬漢?!比?、紅星見我有板有眼,也裝模作樣地齊應(yīng)了聲“在”,空場子上響起了我們?nèi)齻€人一串銅鈴般刺耳的大笑。

        沒過多久,三水跑來說陳美放學(xué)回來了,就在大槐樹那。我說了一聲“好”,又厲聲道:“三水——不,王朝、馬漢,命你二人把罪犯陳美捉拿歸案!”三水、紅星躬了腰,雙手抱拳,喊一聲“是’,便去了。

        陳美被三水、紅星簇?fù)碇哌^來時,嘴里嘿嘿哈哈,一臉的嬉皮。我打鼻子里笑了兩聲,感覺起風(fēng)了,樹木招搖。

        “堂下何人?”

        “回稟老爺,是罪犯陳美?!?/p>

        “哦,果然是陳美。本府問你,你可知罪?”

        “老爺呀老爺!我冤枉吶!我沒罪?。±蠣斆鞑煅?!”

        “大膽刁民!”我把當(dāng)作驚堂木的一塊紅磚在青石上摔個粉碎,“你還敢撒野!這一年,你把本府害得魚不能逮,蝦不可抓,清河不敢去,楊樹不敢爬,挨了老爹的揍,受了陳氏的罵……你一個書生,不留心詩書,卻日夜監(jiān)視本府行蹤,把本府做下的快活事悉數(shù)記錄在冊,而后一紙訴狀呈予家父,害得本府吃盡皮肉之苦……你還敢喊冤枉?你還敢說無罪?你還讓本府去明察——來人吶!拖出去斬了!”

        聽我模仿電視上的包拯嚷完那套鬼話,陳美那張白臉立即由晴轉(zhuǎn)陰,臉白得嚇人。不及他說話,三水便邁步上來,一根麻繩把陳美反手綁了??請鲎赢?dāng)中,紅星已把鍘刀抬得老高。那口鍘刀真是寒光逼人眼,冷氣襲膽脾,把那陳美嚇得尿流屁滾。他瞪大了眼,瘋狗一樣掙拽起來,三水終究還是把他按到了鍘刀口上,陳美朝我大聲罵著,身子像落水狗一樣亂抖。

        陳美真是嚇壞了,嘴唇烏青,小臉煞白,眉毛亂抖?!按笸蓿@回你不是要玩真的吧——這鍘,鍘刀可不是鬧著玩的!”看到他滿臉的驚恐,我肆無忌憚地迎風(fēng)大笑起來。風(fēng)越刮越大,撩撥著我額前長長的劉海,我突然聞到了一股濃稠的腥咸味。晚霞落下來,飄搖搖掉在了鍘刀上,刀口鈍了,像是鍍了一層柔潤的紅釉。我背著手,站起身來,從樹上折了一根柳枝,扔在那塊青石前,隨即喊了聲“斬”。

        夕陽下,紅星嘴里咬著一根狗尾巴草。他兩腿岔開,兩手正舉著鍘刀,聽見那聲“斬”,登時便瞪大了眼,兩手緊攥刀把,只聽一聲大喝,手起刀落,陳美的頭就掉下來,像個足球一樣從鍘刀那一路滾到我的腳下。我瞪大了眼。

        這時,從那棵老槐后面?zhèn)鱽硪宦曮@叫——“殺人啦!”我猛一回頭,是阿亮!他摔在地上,又匆忙爬起來,慌里慌張朝村里跑去,頭也沒敢回。看到阿亮那驚慌失措的模樣,我從沒像今天這樣開心過。

        責(zé)任編輯:易清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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