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意境”是中國傳統(tǒng)美學中獨到的審美觀念，是許多優(yōu)秀藝術作品產生場所精神的理論依據(jù)。室內環(huán)境的意境美是場所精神諸要素的延伸與拓展，由于“意境”與空間、環(huán)境、氛圍等元素緊密相關，而這些元素也是我們設計師非常關心的內容，所以研究意境理論、探討其在室內環(huán)境場所精神中的意義也成為許多設計師和建筑學者關注的熱點。因此，若想在室內設計中使室內環(huán)境的場所精神得以復歸，設計師需深切把握場所中人的精神狀態(tài)。

關鍵詞：場所精神 室內設計 體現(xiàn)要素 體現(xiàn)手法

中圖分類號：TU238+.2 文獻標示碼：A 文章編號：1003—0069（2014）09—0067—02

一 關于場所精神

場所精神是諾伯舒茲建筑現(xiàn)象學的核心，場所這個環(huán)境術語，意味著由自然和人造環(huán)境組成的有意義的整體。這個整體以一定的方式聚集了人們生活世界所需要的事物，這些事物的相互構成方式又反過來決定了場所的特征，場所不同于純物質的形體，更重要的是其蘊涵著精神上的意義。場所精神類似于我們生命的靈魂，它使靈與肉建立起了一種良好的符合生命秩序與物質世界秩序的有機的關系。對于人來說，場所精神使其獲得認同感與存在感，這種認同感與存在感是深深地根植于復雜而神秘的人性的，因而場所精神直接與深層的人類心理結構、意識形態(tài)、人格結構相關聯(lián)。

室內環(huán)境作為人們接觸頻率最高，所處時間最長的人造環(huán)境，在當今這個被物化的社會里，也就不可避免地被異化了，喪失了其原本所具有的場所精神，喪失了其與人的生命的內在聯(lián)系，失卻了它賴以存在的文化土壤和歷史積淀，即除了科技理性所帶來的物質豐收與技術張揚的光彩外殼外，已淡化了對于生活的含義，對于人本身以及對于生命的理解。

現(xiàn)代室內空間的研究作為一門新興的學科，盡管還只是近數(shù)十年的事，但是人們有意識地對自己生活、生產活動的室內進行安排布置，甚至美化裝飾，賦予室內環(huán)境特定的氣氛和意境，卻早已從人類文明伊始的時期就存在了。在室內空間意境的創(chuàng)造中，從空間環(huán)境到藝術作品的裝飾兩個視覺設計階段或方面，運用空間形態(tài)、比例、環(huán)境色彩、光線、肌理以及室內陳設等室內環(huán)境的諸種元素綜合形成一種無聲的語言環(huán)境，表達出特有的意境和情調，并從中折射出與自然環(huán)境中所不具有的人文意趣，這種“人文意趣”就是我們所要創(chuàng)造的室內空間的意境，它能使人產生聯(lián)想，思索內涵，并體現(xiàn)出其中的藝術魅力。

二 室內場所精神體現(xiàn)的要素

（一）意象中的符號元素

室內設計作為場所精神傳達的載體，在彰顯室內空間形式美感的時候往往是通過室內裝飾元素呈現(xiàn)的，元素是室內設計場所精神展示的符號，是最直接的展示方式。符號是室內設計中場所精神傳達的載體。符號起源于人類的生活和生產勞動，是一種傳達意義、溝通交流的特殊方式。美國人類學家懷特認為，人類行為起源于符號的使用。世界上所有能夠以形象表達思想和概念的物質都是符號，符號是信息的載體，也是傳遞信息的中介。室內設計是場所精神形式語言生成的過程，它不僅是一個依靠視覺元素進行邏輯推理的過程，也是運用視覺資源傳達設計理念、創(chuàng)造意義的過程。人類社會中的一切也是由人按照自己的意志創(chuàng)造出來的，可以說，我們生活在一個充滿意義的世界。正是由于這些意義的存在，世界才有了秩序，人們的行為目標才變得清晰而明確。對意義的表達有許多途徑，室內設計的場所精神是通過視覺語言傳達意義的。任何一個設計理念或創(chuàng)意都需要通過具體的形式一設計語言的表達才能被感知、被解讀，因此，室內設計活動就可以被理解為賦予環(huán)境以意義的行為。場所精神的意義之所以能夠被解讀，是由于形式本身有著許多語言交流的特征：—方面，形式本身包含著某些內在的信息，任何一種視覺元素無論是抽象的、還是具象的，它的形態(tài)、結構、色彩、材質都可以喚起人的某種內心體驗，它們被應用到具體的視覺環(huán)境中，通過文脈的聯(lián)系，表達出特定的含義并影響人的行為。這時，上述因素是作為符號，在能指與被指之間建立起聯(lián)系。另一方面，對于信息交流的主體——人來說，在我們的意識中，存在著解讀這些信息的認知結構（經驗和記憶的功能），當這些信息與我們的認知圖式相一致時，信息的含義便被喚起或感知，可見室內設計符號元素作為場所精神載體所傳遞的寓意重要性不言而喻。

（二）設計師眼中的符號元素

以符號的觀點來審視場所精神空間環(huán)境，有助于我們更加辯證地把握它的藝術本質，因為場所精神作為空間形態(tài)的體現(xiàn)不只是一種形式，它還具有意義，帶有信息，是設計者傳達意義的媒介。場所精神通過室內設計選擇“不同的符號形式”表達理念，傳承文化與精神。有人也將設計稱為“文化的肌膚”，不同的文化含有不同的精神。符號是負載和傳遞信息的中介，也是場所精神的載體，可以不斷地創(chuàng)造豐富文化。它能夠簡化人們對事物的認識過程。

設計師在創(chuàng)造審美對象一空間形態(tài)時，欣賞者必須通過“閱讀——理解”的體驗過程，才能產生美感效應?？臻g形態(tài)的客觀審美特征具有一種“潛在的能量”，要通過人的“閱讀、理解”（轉換）過程才能使其成為一種“心理能”。我們將符號元素學作為一種方法論應用到室內設計中來，其重要作用之一就是在人與空間之間架起一座橋梁，使人能在了解和掌握建筑視覺符號的基礎上，更好地“閱讀”、理解、欣賞室內設計作品進而進一步理解場所精神。室內設計作品中的符號元素有組織、有系統(tǒng)，是經過合理布局的室內陳設秩序，每一個符號元素都不是孤立起作用的，而是這一秩序中的有機成分?？梢姡瑘鏊駥τ谑覂瓤臻g的“閱讀”，文脈的意義是值得強調的。如前所述，空間環(huán)境中文脈的含義是很廣泛的：它既包括物質方面，又包括精神方面；有些是有形的，也有些是無形的，而場所精神對視覺符號的理解起著極為重要的作用。

室內設計符號元素除了有地方性特征以外，還有其歷史性特征。這同語言的發(fā)展規(guī)律相同：每一時代的語言都有其特定的時代特征，有時會沿用一些舊時代的語言，有時舊時代語言中某些詞匯的內涵也會有所改變等，但這種發(fā)展變化是很緩慢的。對于室內空間設計語言來說，其發(fā)展較之其他藝術語言要緩慢得多，常常需幾十年甚至幾百年。這主要是由于室內空間符號具有的堅固性、持久性以及它對物質技術條件的依賴性，它的創(chuàng)作不能隨心所欲，一定要與特定歷史條件下的特定物質技術手段及環(huán)境條件相適應。正是由于這些特點，我們才可同時看到不同風格、不同時代的室內空間設計并存于一個環(huán)境，它使我們生活在有歷史感、有文化傳統(tǒng)和有藝術情趣的環(huán)境中，讓我們了解到不同時代的不同風格發(fā)展演變的過程。

對設計師來說，自身即是新的符號元素系統(tǒng)的創(chuàng)造者?！矫嬉惨幸庾R地觀察已有的環(huán)境空間符號元素，這種觀察不是一般意義的觀賞，而是從專業(yè)的眼光用具有洞察力、分析力的目光去探求這些符號元素除了其外在形式以外的深層含義，并通過其外在特征追蹤和了解其形成的特定原因。另一方面，設計師要善于將看到的各種符號元素在陳設的過程中轉化成為場所的特有精神，成為創(chuàng)作素材；同時，對這些符號元素的組織又能有獨到的構思，運用這些符號元素，去表達他所要表達的想法。室內設計中符號的象征性，不僅在形式上使人產生視覺聯(lián)想，更為重要的是它能喚起人們思索聯(lián)想，進而產生移情，達到情感的共鳴，富有地域文化內涵的空間環(huán)境也因而更具有場所精神意義。

三 室內場所精神體現(xiàn)的手法

不同時期的文化賦予室內空間設計藝術不同的內容，造就室內空間設計藝術多姿多彩的場所精神藝術特性，如古典風格、現(xiàn)代風格、中國傳統(tǒng)風格、鄉(xiāng)村風格、樸素大方的風格、豪華富麗的風格等。風格有時代化的一面，也有人性化的一面，德國哲學家叔本華說風格是“心靈的外觀”，我們在追求風格的時候，無論這些形式多么經典，如果沒有相應的手法用心去創(chuàng)造，則室內空間索然無味、空洞無物，所以優(yōu)秀的室內空間設計必然存在一種延續(xù)的東西，在形式之外還有背后的東西，即它的場所精神。在此基礎上室內空間設計的設計手法運用得當對室內環(huán)境的場所精神可以起到強化的作用。因為室內空間設計本身離不開陳設物的造型、色彩、圖案、質感等特征，而這些室內設計的場所精神個性特色往往通過室內空間設計之隱喻性與敘事性手法達到最佳狀態(tài)。

（一）隱喻性手法與室內空間場所精神的體現(xiàn)

對于隱喻性手法設計師應該利用符號學的觀點，把設計視為一種語言，即基本的、通用的和固有的語言，由實用性、結構的可靠性、經濟性和技術、設備等因素決定；另一方式是使設計語言詩化，利用空間形態(tài)、色彩質地、社會習俗禮儀、歷史文化的積淀等因素。隱喻主要有兩方面的因素，一方面是意義，另一方面是形象，在隱喻中意義與形象并不完全吻合，所以隱喻的理解是模糊的、多重的。此外，從欣賞者的角度來說，對那些不明確的符號，更要借助于歷史文脈的意義去理解，將歷史加以變形或更改，改變材料、改變組合，因為隱喻性的室內設計符號存在于一定的文脈之中，即特定的歷史、地方及文化環(huán)境，由特定的情境來欣賞時，通常還是能顯示出一個中心意思的，大多數(shù)人也會有趨向比較一致的看法。這就是所謂引經據(jù)典的隱喻法。這種方式是用了符號學的方法，使原來的傳統(tǒng)語言和時間能再次復活，使新空間與老空間有一種視覺關聯(lián)性。就像文學上引用古典成語和典故一樣，在新空間中重新采用古空間的形式或結構片段，體現(xiàn)一種歷史文明的繼承性的意會，從而提高空間的美學價值。設計師想要使自己的作品為更多的人所接受，為人所喜愛，應當更多地了解各種語言，并將自己的創(chuàng)作納入特定的文脈之中去思考。只有對各種語言了解得越全面、越深入，對符號的運用才越能得心應手。同時，所使用的隱喻程度要能為欣賞者所接受，這樣，場所精神暗示的隱喻作用才能得到發(fā)揮。

（二）敘事性手法與室內空間場所精神的體現(xiàn)

敘事性的符號一般常見于室內設計環(huán)境中的各種標志或與使用功能密切聯(lián)系在一起的某些部件，圖形的符號意義較為直觀。例如，功能性很強的公共建筑中的路標、火警疏散標記（指示方向）、標志符號（說明使用功能），或是樓梯、電動扶梯作為一種建筑符號標示了交通路線等。這種符號具體、形象，一目了然，意義明確而且告知的方式也直接了當，但同時也沒有什么“意境”可言，因為它直接把信息全告訴了人，毫無保留。有些指示性的符號也借助于文字或同其一道作用，使意義更明確，更容易為人所知（如商標等），它們常在一個建筑中不同部位反復出現(xiàn)，以加強總的視覺印象，達到使人記憶的目的。不過并非凡是借助了文字的都是敘事性的符號，例如，中國建筑自古以來都喜歡在門上加匾額貼對聯(lián)，不論是商號、私宅還是官府或宮殿。但它們有很多的作用已不僅僅限于標示功能了，特別是在園林建筑中，其獨立的審美意義就更為突出，這同中國“以意為主”的傳統(tǒng)美學思想是分不開的?！吨芤住分姓f“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當時的創(chuàng)作者希望使自己的設計作品能與詩文、書畫等虛的“形而上”的東西結合，詩詞匾聯(lián)不僅有點題的作用，還可使環(huán)境產生“詩情畫意”，特別好的詩文和書法，不僅具有獨立的文學、藝術上的魅力，還使得室內空間環(huán)境產生意境，這種意境可以啟發(fā)人聯(lián)想，并使人欣賞以后回味無窮，而這正是造園家們所追求場所精神中的“道法自然而高于自然”境界手法。

圖形性的符號很多，甚至連文字符號都是一種經過抽象化了的圖形。在室內設計中，像“扁圓形的觀眾廳、管形的通廊、體現(xiàn)結構力學的橋梁造型”等，都是典型的圖形性符號。但從廣義上講，所有的建筑符號都具有圖形性，它們都是由幾何性或非幾何性視覺圖形要素按照一定的幾何或非幾何關系所構成的形態(tài)。而狹義的一般是指帶有比較明確的易于辨別的圖形特征的符號?，F(xiàn)在不少設計師提出不僅要裝飾，而且要用裝飾“傳遞意義”，也就是說不要為裝飾而裝飾的純粹裝飾，而是以裝飾構件這種物化的形式表達非物質的精神含義。他們通過對歷史或地方慣用的詞匯進行有意識地提煉、加工、抽象、變形、簡化、重新組合等，設計出新的裝飾構件形式，旨在使人通過這些視覺符號對其所要表達場所精神的意義（如歷史、地方傳統(tǒng)風格）產生聯(lián)想或對比，這樣的符號就不能認為是一種純的圖形性符號，而具有敘事性符號的特征了。敘事性象征主義的設計元素有些以整體形象象征，如把機場設計為要起飛的大鳥，把教堂的形象設計為十字形等，又如著名的悉尼歌劇院用它那獨特的造型使人聯(lián)想為港灣上一片片鼓漲的風帆，或有評論家說成是張開的貝殼。也有些是在具體的部分用象征性的構件或片斷，來組合或裝飾室內空間，使它具有場所精神的意味。

四 結語

在場所精神的本質中，人是場所的核心與特色。在詮釋場所精神時，場所除了擁有物質的屬性之外更重要的是其承載了人對于整個場所精神上的認同感和歸屬感。一個好的場所不僅讓身處其中的人們感受到其悠久的歷史文脈以及所積淀的人文內涵，更重要的是記載人們在此環(huán)境的經歷，成為場所新的精神積淀，繼而吸引更多的行為發(fā)生。所以，我們已經看到了人類精神底層的“無意識”和室內環(huán)境的場所精神之間的依存關系和不解之緣。正因為如此，室內環(huán)境如果缺乏了特定的場所精神，那么就無從建立起這種既符合生命秩序又符合物質世界秩序的人與室內環(huán)境的有機關系。室內設計與建造決不是一項單純的物質生產活動，它是建構于深層的人性之上的人類文化活動。因此，要充分理解室內環(huán)境及室內設計就是要充分理解生活的意義，充分理解生命，充分認識自我。在這樣一個理性壓抑人性的時代，室內設計的內核就是一種讓室內環(huán)境的場所精神具體化，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講，室內設計就是一種理解和營造場所的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