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傳奇搖滾樂隊“奇想”（The Kinks）曾錄制一首《賽璐璐英雄》，向好萊塢星光大道上的明星致敬。其中一句歌詞唱道：“若你駐足米基·魯尼的那顆星，他會轉(zhuǎn)身對你微笑”。在那個唯一能把電影稱為“逃避現(xiàn)實之出口”的黃金年代，米基·魯尼（Mickey Rooney）的微笑代表著活力無限、樂觀主義、單純卻充滿智慧的精神，伴著美國人走出大蕭條年代的痛苦回憶。

魯尼過早成名，令其經(jīng)歷沉浮榮辱無數(shù)，但不管怎樣，長達87年的職業(yè)生涯已堪稱傳奇。

米基·魯尼本名小喬伊·尤爾，1920年出生于紐約，父母都是雜耍歌舞團演員。小喬伊還在蹣跚學(xué)步時，就由父母帶上了舞臺，跟著大篷車在全國各地巡演。6歲那年，母親在報紙上看到招聘兒童演員的廣告，立即帶他應(yīng)聘，并成功地在一部低成本電影中飾演了一個侏儒，這是他的銀幕處女秀。

一個月后，他迎來命運轉(zhuǎn)折點：在系列電影短片中飾演改編自連環(huán)畫的角色——米奇·麥克格維爾。這份工作賦予了小喬伊藝名——米基·魯尼。

好萊塢黃金時代的造星工廠米高梅，沒有錯過米基·魯尼。1936年，他一口氣演了《小公子》《怒海余生》《魔鬼是女人》等三部米高梅電影，身價飆升至周薪2500美元。在大蕭條時期，大銀幕上的米基·魯尼為觀眾帶來久違的活力，哪怕飾演壞小孩。

如果米基·魯尼沒有飾演安迪·哈迪，他的命運也許會完全不同。這是一個秉承美國中西部家庭傳統(tǒng)的青少年角色——努力工作，誠實正直，盡全力幫助陷入困境的家人和朋友，虔誠地為所有人祈禱。從1938年開始，他一共出演15部安迪·哈迪系列影片，帶來7500萬美元的票房，而當(dāng)時美國的電影票價只有25美分。他成為美國的“國民之子”，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身邊有一個安迪·哈迪般的親人。

讓年少成名的米基·魯尼與另一位如日中天的童星朱迪·嘉蘭搭檔，則是米高梅基于商業(yè)思維作出的決定，直接為好萊塢電影史奉獻了諸多佳作。1939年，魯尼與嘉蘭首次合作歌舞片《娃娃從軍記》，宣告歌舞片時代的來臨，魯尼也因此獲得第一個奧斯卡最佳男主角提名。

從1939年到1941年，他連續(xù)三年被美國院線經(jīng)理投票選為“全美第一票房巨星”，斯賓塞·屈塞、亨弗萊·鮑嘉和克拉克·蓋博在這個身高只有一米五七的小個子面前，也只有甘拜下風(fēng)。

米基·魯尼一直為身高感到自卑，并認為這是他星途上的最大障礙，以致“寧愿舍棄十年的生命來增高15厘米”。 但顯然橫亙其演藝之路上的并非身高問題，而是他失敗的婚姻、賭博、奢靡的生活作風(fēng)。米高梅不愿看到魯尼墮落，千方百計拯救他，安排一位專職人員隨侍魯尼左右，盡力對其勸導(dǎo)與看護。但魯尼的各種花邊新聞仍持續(xù)不斷地填充著報紙八卦版面。

魯尼在銀幕上呈現(xiàn)給觀眾陽光形象，實際生活中卻是一位浪蕩公子。他不斷匆忙結(jié)婚，又匆忙離婚，在一次次錯誤決定中，財務(wù)狀況一落千丈。他共結(jié)婚八次，最短的一次是在1966年，和瑪姬·朗的夫妻關(guān)系僅持續(xù)100天。

他看上去變老、發(fā)福、酗酒，對安眠藥上了癮。1959年12月，喝多了的魯尼在一檔脫口秀上胡言亂語，當(dāng)主持人讓他滾蛋，現(xiàn)場觀眾報以熱烈掌聲。那些年，他什么角色都接，讓自己的銀幕形象愈加垮塌。1962年，米基·魯尼宣布破產(chǎn)，他在40歲之前掙到的1200萬美元僅余500美元，同時負債50萬美元，還拖欠著國稅局10萬美元。即便如此，當(dāng)時靠政府津貼生活的魯尼，依然在四處借錢去飼養(yǎng)心愛的矮種馬。

當(dāng)命運跌到谷底，永遠活力無限的米基·魯尼沒有認輸。上世紀(jì)70年代，他成功戒酒，其身影也不時出現(xiàn)在教堂。1978年，他娶了簡·錢柏林——一位他在兒子小米基婚禮上認識的鄉(xiāng)村歌手。這是他的第八次婚姻，也是最后一次，一切開始走上正軌。

這一次魯尼的舞臺是百老匯。舞臺劇《甜心寶貝》排練期間，魯尼倔強地對劇本提出各種意見，涉及幾乎每個搞笑橋段和每一首歌，而且多數(shù)最終都得到制作團隊支持。該劇于1979年10月上演后，魯尼找回了久違的掌聲。接下來的40多年，他勤勉工作，前后出演七十多部電影，以及各種電視節(jié)目和舞臺劇。1982年獲得艾美獎和金球獎，又于1983年獲頒奧斯卡終身成就獎。

魯尼的晚年生活并不算幸福，除了1996年第二次破產(chǎn)，還遭受嚴(yán)重虐待。從1998年開始，魯尼的繼子克里斯托夫·艾伯等人，通過扣留其藥物和食物，強迫他簽下分割財產(chǎn)的遺囑。當(dāng)93歲的米基·魯尼在洛杉磯家中逝世，留下的唯一遺產(chǎn)是價值數(shù)萬美元的不動產(chǎn)，可謂晚景凄涼。

魯尼一生，從星光閃耀到落魄無助，繼而重拾信心，闖蕩新征程，可以說他用行動踐行了自己的座右銘——表演永不終結(jié)。

作者為電影媒體從業(y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