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權(quán)
(中山大學(xué)中文系,廣東 廣州 510275)
清初嶺南禪史研究與佛教文獻整理
楊權(quán)
(中山大學(xué)中文系,廣東 廣州 510275)
清初佛教因文化與政治因素的共同作用,勃興于嶺南,因而清初嶺南禪史研究是宗教課題,又是政治課題,也是文化課題,研究中國佛教史假若忽略了嶺南,就難免出偏。學(xué)術(shù)界對清初嶺南禪史的研究始于上世紀40年代,最早問世的著作是陳垣1941年出版的《清初僧諍記》,至本世紀成果迭出,但亦有較大欠缺:從宗派來說,研究重心多集中在以函昰為核心的曹洞宗華首臺系身上,臨濟宗只有少數(shù),高僧進入學(xué)者視野,從內(nèi)容來說,對禪門政治史、文學(xué)史關(guān)注較多,對宗教史關(guān)注較少,為彌補這一缺陷,廣東學(xué)術(shù)界近年共整理出版了《嶺南名寺志·古志系列》7種、《華嚴叢書·天然系列》7種、《清初嶺南佛門史料叢刊》第一輯4種(第二輯14種正在整理中)。
清代;嶺南;佛教;禪史;文獻整理
清初嶺南禪史研究與佛教文獻整理是近年來興起的學(xué)術(shù)領(lǐng)域。該課題以其豐富的內(nèi)涵與獨特的魅力不斷吸引著本區(qū)域內(nèi)外的學(xué)者,成果不斷涌現(xiàn)。但是由于文獻資料搜集、發(fā)掘不足,研究深度與廣度受到制約。進入本世紀以后,此種局面有了改變,一批重要的嶺南佛教文獻被整理出來,為學(xué)術(shù)研究的進一步深化提供了條件。茲把相關(guān)情況闡述于下。
嶺南佛教,自六朝菩提達摩入粵以來,尤其中唐六祖慧能振興頓教以來,一直傳燈不絕。石頭希遷、仰山慧寂的出世,云門宗在五代的興盛,臨濟宗在宋明的發(fā)展,都說明了這一點?!抖降诙〕衷跔讯U師塔志銘》有言:“宗風西來,粵疆是即。爰及《楞嚴》,廣州初譯。五嶺巍巍,斯為佛國。曹溪發(fā)源,演于遷、寂。萬派千江,皆其涓滴?!盵1](卷三)便是嶺南佛教發(fā)展大勢的寫照。故清初番禺的秀才李蜚粵在其詩《奉贈應(yīng)公尊宿》中說:“嶺南本是禪宗地,世世傳燈有姓盧。 ”[2](卷四)
嶺南佛教雖然歷代繼軌有人,但是曹溪的細流,在經(jīng)過歷史的千折百回之后,到清朝初年才在這個地區(qū)形成了湯湯大潮。當時“佛國”的繁盛,為六祖圓寂以來所未有,在同時期亦為其他地區(qū)所罕見。域內(nèi)寺院林立,法眾云集,高僧代起,著述迭出,禪凈濟洞都有長足發(fā)展。茲以曹洞宗壽昌派博山支華首臺系為例,該系以嶺南為主活動區(qū)域,以番禺雷峰海云寺為核心基地,形成了一個以高僧天然函昰為中心、以“海云十今”(函昰的十位嗣法弟子)為骨干的龐大法眾群體,“縉紳縫掖(對函昰)執(zhí)弟子禮問道不下數(shù)千人,得度弟子多不勝紀”[3](P210)。而函昰的法嗣也有眾多門徒。華首臺系的勢力曾達于粵贛閩三省,道場有博羅羅浮山華首臺寺,番禺雷峰海云寺,東莞芥庵、臷庵,廣州光孝寺、海幢寺、無著庵,仁化丹霞山別傳寺,九江廬山歸宗寺、棲賢寺,福州西禪長慶寺等。饒宗頤先生指出:“明季遺民遁入空門,一時才俊勝流,翕然趨向。其活動自江南迤及嶺南,徒眾之盛,實以金陵天界寺覺浪上人一系,與番禺海云天然和尚一系最為重鎮(zhèn)?!盵4](序)而蔡鴻生先生則說:“甲申(1644)以后,男女遺民逃禪成風,逐步形成愛國愛教的三大中心”;“(函昰)將弘法護生與忠孝節(jié)義結(jié)合起來,言傳身教,不遺余力,成為十七世紀嶺南佛門的精神領(lǐng)袖”[5](卷首)。而與此同時,同出博山派的曹洞宗高僧在犙弘贊①亦在肇慶鼎湖山招賢納士,使慶云寺精英麋集,名聲鵲起,從此成為嶺南的著名叢林,時人有“粵人之成僧者,非鼎湖即海云”之說。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就全國范圍而言,當時論佛教之繁盛可與嶺南頡頏者只有江南,西南近之,而中原佛教幾乎沒有影響。覃召文先生指出:“在歷史上,嶺南禪文化亦有沉浮升降、盛衰正變,然而從總體上說,禪文化之于嶺南,卻要比其它地區(qū),特別是中原地區(qū)更為突出,這也是顯而易見的。”[6](P2)這種情況在清初尤其明顯。
覃先生這樣分析嶺南佛教比較繁盛的原因:
第一,儒學(xué)在嶺南的崛起并沒有完全占領(lǐng)禪、道思想的統(tǒng)治地盤,更沒有產(chǎn)生取而代之的發(fā)展態(tài)勢。因為重在“知人心”的思想根基已經(jīng)深深地扎入了嶺南社會文化的土壤之中,并已結(jié)出了豐碩的文化成果……第二,即使在嶺南儒家日漸發(fā)展的歷史時期,它本身也受到禪、道思想的影響……禪文化在嶺南有著十分深厚的歷史根基和社會基礎(chǔ)[6](P3)。
覃先生的分析不無道理,但它只是對嶺南禪教所以長盛不衰的一般性解釋,并未能說明清初嶺南佛教特盛的原因。佛教在清初勃興于嶺南,除了覃先生所論及的文化因素之外,政治因素亦有重要作用。事實上正是以下兩個相反相承的原因,直接促成了嶺南佛教在當時的繁盛:其一,在明清鼎革的社會背景下,嶺內(nèi)外有大批不愿接受新朝正朔的莊臣節(jié)士見復(fù)明無望,便接踵在嶺南這個南明抗清的最主要陣地遁身佛門,成為了具有鮮明政治立場的遺民僧。而清朝統(tǒng)治者實行的“留發(fā)不留頭”的野蠻政策,以及把漢族士民落發(fā)為僧視為“臣服”的奇怪邏輯,也對遺民的逃禪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新出家的袈裟遺民有不少是文化學(xué)術(shù)底蘊深厚的社會知識精英,他們加入僧團,不僅擴大了佛教的隊伍,更給禪門注入了新鮮血液,使嶺南佛教出現(xiàn)了嶄新氣象,推動了佛教的繁榮。其二,面對著同樣的社會環(huán)境,與“故國派”僧人相反,在嶺南佛教界內(nèi)部,有一部分人在政治形勢塵埃落定之后,乃主動改變立場,向新朝靠攏。這類“新朝派”僧,有一部分獲得了朝廷的恩寵,成為了禪門新貴,他們在統(tǒng)治者的扶持之下,不斷擴大本門的勢力,使嶺南佛教在全國的影響迅速擴大。“新朝派”僧的最典型人物,是臨濟宗楊岐派的木陳道忞(潮州潮陽人)與茆溪行森(惠州博羅人)。道忞于順治十六年(1659)奉詔晉京,為世祖說法,被皇帝賜號“弘覺禪師”。行森是清朝策封的“大覺普濟能仁國師”玉琳通琇的弟子,于順治末年入事內(nèi)廷,深受寵信,雍正時被追封為“明道正覺禪師”。以道忞為首的臨濟宗平陽系曾稱盛一時,而行森差一點就說動了順治帝棄位出家。
上述分析已隱約凸顯清初嶺南禪史研究的價值。與一般人的理解不同,清初嶺南禪史研究并不單純是一個區(qū)域課題,它同時也是一個具有全國性意義的課題,對于推動與深化南明史、清史、佛教史、文學(xué)史、藝術(shù)史研究、嶺南文化研究,有重要價值。這個課題的內(nèi)涵的豐富性,可以從以下角度來認識。
清初嶺南禪史研究首先是一個宗教課題。通過此項研究,人們可以了解佛教各宗派的法脈傳承情況,佛教在嶺南勃興的原因及其帶來的影響,禪門高僧的弘法活動,曹洞宗與臨濟宗的關(guān)系,嶺南高僧疏經(jīng)作品對宗乘教義的詮釋,重要寺剎的營建與經(jīng)營,叢林制度的制定與作用,各山志的內(nèi)容與價值,儒釋學(xué)說的交融與矛盾,等等。其中,曹洞宗的活動是研究的重點。清初活動在嶺南的曹洞宗僧人多屬壽昌派博山支。博山大師的杰出弟子宗寶道獨、雪關(guān)道訚與棲壑道丘在明清之交將“壽昌慧炬”從江西傳到了廣東,并由他們各自的門人發(fā)揚光大。在洞上正宗傳播嶺南的過程中,道獨的上首法嗣天然函昰發(fā)揮了最為重要的作用,而道丘的門人契如元渠、道訚的門人弘贊在犙等亦功不可沒。此外,壽昌派東苑支亦有名僧無可大智(即方以智)、湛慈傳謜與石濂大汕在嶺南留下過活動痕跡。
清初嶺南禪史研究其次是一個政治課題。佛門雖號稱“紅塵不染”,但其實很難擺脫與現(xiàn)實政治的干系。一方面現(xiàn)實政治會對它產(chǎn)生干擾,另一方面它也會對現(xiàn)實政治產(chǎn)生影響。甲申鼎革后,在嶺南佛門內(nèi)部的不同宗派之間,或者在同一宗派的不同僧人之間,對世局的認識看法往往存在著差異,甚至政治態(tài)度完全不同。有的人出家后以袈裟為掩護,與抗清力量潛通聲氣;有的人對復(fù)明運動持同情態(tài)度,使寺院成為志節(jié)之士的安身立命之所;有的人隔岸觀火,冷眼靜看時局的變化;有的人靠攏朝廷、交結(jié)官府,成為禪門新貴;有的人全然不理世事,如如不動地修煉“枯木禪”……研究這些禪門人士大異其趣的生存樣態(tài),可以使我們對清初社會的復(fù)雜性獲得更深入的認識。在各種類型的僧人中,最值得關(guān)注的是那些以“亦釋亦儒”或“外僧內(nèi)儒”為特征的袈裟遺民,“清初嶺南佛門的歷史地位,是由亦儒亦釋的高僧群體奠定的。他們的功業(yè)和智量,超越群倫,值得后人景仰和追思”[5](卷首)。在他們身上,充滿著法緣與俗緣的糾葛,他們既不能忘情于世務(wù),又極欲參悟色空之理,出家而不出世,對世俗社會依舊保持深切關(guān)懷。他們多面的生活樣態(tài)與復(fù)雜的人格特征,最能反映甲申鼎革對社會的沖擊,也最能看出傳統(tǒng)政治價值觀與文化價值觀在士人身上的作用。在這個方面,子課題很多,例如明清易代與嶺南佛教的興盛,政治環(huán)境與士人逃禪,遺民僧的來源與構(gòu)成,袈裟遺民的政治與文化價值觀,清廷對士人逃禪的態(tài)度、政策及其影響,佛門與朝廷的糾葛,各宗各派僧人政治立場的差異,“汰沙”政策對佛教的沖擊,禪門內(nèi)部“新朝派”與“故國派”的對立,反清復(fù)明運動與嶺南曹洞宗的關(guān)系,等等。
清初嶺南禪史研究再次是一個文化課題。在清初的嶺南佛門,集結(jié)著一批富有文化學(xué)術(shù)修養(yǎng)的社會精英,他們在出家前后,曾撰著了許多體裁、內(nèi)容不同的作品,思想深刻,意蘊豐富,從不同角度記錄或反映了作者的政治立場、思想傾向、生活態(tài)度、藝術(shù)見解、審美意趣、宗教信仰、處事哲學(xué)以及社會交往,包含了其所處時代的政治、經(jīng)濟、軍事、文化、宗教等諸多方面的信息,具有很高的歷史價值、文學(xué)價值或文獻價值。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他們?nèi)诜鹁?、世緣、學(xué)緣與翰墨緣于一體,把禪宗的“明心見性”之說引入創(chuàng)作領(lǐng)域,以藝文悟禪,又以禪入藝文,創(chuàng)作了不少圓融空靈、自然入化、富有意趣的作品,使濱海法窟放出了世紀之光。例如函昰在詩歌方面具有極高的修養(yǎng),他與其法弟祖心函可、法嗣澹歸今釋并稱“嶺南三大詩僧”,以他為核心的“海云詩派”囊括了包括“嶺南三大家”在內(nèi)的一批僧俗詩人,作品蔚為大觀,成為了推動嶺南詩壇繁榮的重要力量。以他為首的“海云書派”還在書壇上獨樹一幟,他們的書法作品道韻深隱,彌漫著一股泉石煙霞氣,給當時的書苑注入了一股清新氣息。又如臨濟宗高僧跡刪成鷲才華橫溢,學(xué)問博洽,在長期的創(chuàng)作實踐中總結(jié)出了一套獨特的藝文理論。嶺南名士胡方在 《跡刪和尚傳》中論道:“大抵其才,以敏捷雄浩推倒一世,藝苑之士無與抗衡者。”[7](序P4)而晚清的沈德潛則在《清詩別裁集》卷三十二中評價他:“所著述皆古詩歌雜文,無語錄、偈、頌等項,本朝僧人鮮出其右者?!盵8](P586)成鷲為文為詩,往往直抒胸臆,筆端有一股浩蕩之氣,“其文盡情發(fā)泄,不拘守八家準繩,頗有似莊子處”[9](P295)。他一生著述甚豐,見諸著錄者有《楞嚴直說》、《金剛經(jīng)直說》、《老子直說》、《注莊子內(nèi)篇》、《鹿湖草》、《詩通》、《不了吟》、《自聽編》、《漁樵問答》、《自聽編》、《咸陟堂集》、《紀夢編年》等??梢娗宄鯉X南禪門人士的藝文活動與貢獻,存在很大的研究空間。在這個方面,可著重研究禪學(xué)在嶺南文化建設(shè)中的作用與意義,僧人與士人的交游活動,“明心見性”之說對僧人創(chuàng)作的影響,嶺南詩、書、畫僧的藝術(shù)理論與創(chuàng)作實踐,重要禪門詩派、書派的貢獻,等等。
清初嶺南禪史所具有多方面的研究意義,證明了這一課題的重要價值。事實上,研究中國古代的佛教史若忽視了清初的嶺南,就難免會產(chǎn)生偏失,不是內(nèi)容殘缺,便是結(jié)論不當。在這個方面,筆者可舉出以下三個例子來說明問題:1980年,中國佛教協(xié)會主編的多卷本 《中國佛教》第一輯由知識出版社出版。該書第三篇《中國佛教宗派源流》稱,曹洞宗“慧經(jīng)下元來一系很早就無從考核”。這一結(jié)論就與史實嚴重不符,其實以無異元來為首的曹洞宗博山支清初在嶺南活動一直非?;钴S,其活動情況多可考核。而蔣維喬《中國佛教史》的第十八章《近世各宗》則說:“有福州長慶宗寶獨禪師,傳廬山歸宗天然函昰禪師,昰為番禺曾氏子,康熙年間人,著有《楞伽心印》八卷、《楞嚴經(jīng)直指》十卷。嗣法門人有今釋、今辯,為博山第四世,以后則不可考矣?!盵10](卷四之P38)所謂“不可考”,是由于未“考”。據(jù)筆者所知,多年來一直在從事此領(lǐng)域默默耕耘的仇江先生撰有 《曹洞宗華首臺寺法脈新知》一文,在這篇未刊稿中,他根據(jù)自己的調(diào)查研究結(jié)果,列出了從明末曹洞宗第三十一世壽昌無名慧經(jīng)禪師到當代第四十六世華首圓行宗園禪師的完整傳承系統(tǒng),從第三十三世起,與華首臺系道獨和尚所定傳派法偈“道函今古傳心法,默契相應(yīng)達本宗……”完全吻合,這說明華首臺法脈一直傳燈至今。又1982年,福建人民出版社出版了佛教專家郭朋撰著的《明清佛教》。該書上篇(明代部分)共292頁,下篇(清代部分)只有48頁,內(nèi)容嚴重失衡。究其原因,其實是由于對清初佛教在嶺南的活動未予注意,而作者卻在該書的《前言》說:“本書上篇稍詳,下篇甚略。這主要是由書的內(nèi)容本身決定的,并非作者取舍的結(jié)果。”這三個事例,從不同的側(cè)面反證了清初嶺南禪史研究的重要性與必要性。
在本學(xué)術(shù)領(lǐng)域,最早問世的著作是陳垣1941年出版的《清初僧諍記》,而作者在先此一年出版的《明季滇黔佛教考》(現(xiàn)有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對此問題亦有涉及。在這兩部著作中,作者以現(xiàn)代眼光審視宗門故事,沖破了傳統(tǒng)燈錄、僧傳的藩籬,首次從“外學(xué)”角度探討了明清之交佛教在南方的存在樣態(tài),特別討論了濟洞之諍、新舊勢力之諍等問題。著作選題獨特,立論精嚴,具有奠基的意義。陳寅恪曾說,“嚴格言之,中國乙部之中,幾無完善的宗教史,然其有之,實自近歲新會陳援庵先生之著述始”[11](P235)。無獨有偶,在史學(xué)上與陳垣并稱“南北二陳”的陳寅恪晚年亦把研究視點投注到了清初嶺南僧人身上。他在1964年完成的煌煌巨著——《柳如是別傳》(現(xiàn)有三聯(lián)書店2001年版)第五章(《復(fù)明運動》)中,以實錄、史傳、筆記、詩文集、塔銘、年譜等為據(jù),考證了嶺南的著名遺民僧剩人函可 (函昰的法弟)參與反清活動及被下獄流放的內(nèi)幕,揭示了佛門與政治的糾葛,以及嶺南僧人與江南士人的聯(lián)系。從1990年出版的《陳垣來往書信集》可悉,上世紀 30年代,澳門的學(xué)者汪宗衍曾就嘉興續(xù)藏中的《天然昰禪師語錄》與《千山剩人和尚語錄》等嶺南禪史資料問題與陳垣進行過討論,并于1940年著手編撰《天然和尚年譜》(現(xiàn)有香港夢梅館2007年版),后又編撰《剩人和尚年譜》(臺灣商務(wù)印書館1986年版)。汪宗衍還曾為當和尚的嶺南詩壇名宿屈大均編撰了《屈翁山先生年譜》(1957年初版,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屈大均全集》附)。香港學(xué)人吳天任則編撰了《澹歸禪師年譜》(香港佛教志蓮圖書館1991年版)。這些年譜之譜主,均為明末清初嶺南的遺民僧。汪兆鏞、汪宗衍父子,還曾為現(xiàn)藏澳門禪院的珍貴清初佛門檔案——今釋的《丹霞日記》作過題跋。同樣是在陳垣的幫助指導(dǎo)下,中山大學(xué)的冼玉清于1961年完成了力作——《廣東釋道著述考》(入中山大學(xué)出版社1995年版《冼玉清文集》),這是學(xué)術(shù)界首部全面敘錄與考釋嶺南釋道文獻的著作,為學(xué)者從事相關(guān)研究提供了極有價值的資料。1975年馬國維在臺灣出版了《明季粵高僧傳》(臺北市廣東同鄉(xiāng)會1975年版),1984年梁永康在香港出版了《廣東佛教史》(香港興亞印刷公司2000年版),1996年覃召文出版了《嶺南禪文化》(廣東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后者從歷史、禪院、人物等多個方面,討論了嶺南禪文化的特質(zhì)與影響,其中第三章《嶺南禪文化人物》所論及的函可、光鷲(即成鷲)、今釋、今無等人均為清初名僧。最早將清初嶺南佛門的活動作為獨立課題進行研究的學(xué)者是中山大學(xué)的蔡鴻生,他于1997年在廣東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了 《清初嶺南佛門事略》,此書分八個專題,討論了若干禪門人物的活動與當時的社會風氣。1999年著名的敦煌學(xué)者姜伯勤客串本領(lǐng)域,出版了專著《石濂大汕與澳門禪史——清初嶺南禪學(xué)史研究初編》(學(xué)林出版社版),該書從個案入手,對大汕和尚的生平、政治表現(xiàn)、交游、宗教傳承、禪學(xué)文學(xué)藝術(shù)成就等做了全方位研究,在追溯這位佛門奇士足跡的過程中,展示了嶺南文化與江南文化的互動、中國文化與越南文化的交流,拓寬了清初嶺南禪史研究的視野與思路。1993年李公明的《廣東美術(shù)史》出版 (廣東人民出版社版),1993年與1994年陳永正主編的《嶺南文學(xué)史》(廣東高等教育出版社版)與《嶺南書法史》(廣東人民出版社版)出版,三部著作對明末清初的方外畫家、詩人與書家的創(chuàng)作情況均有介紹。而2012年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出版的“廣東歷代書家研究叢書”,收入楊權(quán)撰著的《天然函昰》與鐘東撰著的《澹歸今釋》,兩書都是側(cè)重于書法的高僧傳記。
論文方面,從上世紀40年代開始,便有汪宗衍對函昰的著述做過考證,其后他又與王在民等分別對函可的事跡進行了考證。不過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本學(xué)術(shù)領(lǐng)域產(chǎn)生的論文不多。從80年代開始,特別是90年代以后,局面漸有改變,研究方向亦自政治向宗教與藝文展開。進入本世紀后,成果逐漸增多。已發(fā)表的論文有研究嶺南禪學(xué)與文化關(guān)系的,如姜伯勤的《明清之際嶺南禪學(xué)與南方文化》,張燕的《以天然為核心的僧團與嶺南文化的關(guān)系》;有研究遺民問題的,如廖肇亨的《明末清初遺民逃禪之風研究》,李舜臣的《法緣與俗緣的反復(fù)糾葛——金堡澹歸逃禪考論》,楊權(quán)的《論屈大均的出家與還俗》、《屈大均 (今種)與佛門的關(guān)系》、《屈大均之名本為法名》,何光耀的《澹歸出家前后明清易代觀和夷夏觀析》,釋存德的《論天然函昰與木陳道忞的傳統(tǒng)價值觀——以“亡國”與“亡天下”的思想視域為中心》;有研究嶺南僧人與政治的糾葛的,如陳此生的《政治和尚函可》,蔡鴻生的《嶺南三尼與清初政局》,汪宗衍的《清代第一宗文字獄——函可和尚“再變記”案》,楊權(quán)的《嶺南遺民僧函可“私攜逆書”案述析》,姜伯勤的 《論木陳道忞——潮陽大埔林蒞與清初禪宗史》,何光耀的《澹歸金堡與〈元功垂范〉關(guān)系考辨》,謝正光的 《新君舊主與遺臣——讀木陳道忞 〈北游集〉》,張道濟、陳鎮(zhèn)昌的 《順治皇帝與潮籍高僧道忞》;有探究法系源流的,如段曉華的《中興慧炬照西江——明清之際曹洞宗支溯源》,仇江的《清初曹洞宗丹霞法系初探》,李君明的《嶺南佛門瑰寶——〈開元寺傳燈錄〉》;有研究僧人交游的,如姜伯勤的《石濂大汕與方以智》、《石濂大汕與覺浪道盛》,林子雄的《澹歸與廖燕》、《天然與澹歸》,李舜臣的《王夫之與金堡澹歸關(guān)系考論》,韋盛年的《略論天然和尚函昰與“函”字輩諸人的交往》,劉俊的《成鷲與丹霞山》,張賢明、聶明娥的《成鷲與清初廣東曹洞宗》;有考察史跡的,如曾昭璇、曾新、曾憲珊的《廣州海幢寺建設(shè)初期考》,仇江的《天然和尚塔墓訪尋記》、《清代丹霞山別傳寺和尚塔》、《韜光佛地記海云》,鐘東的《廣東番禺雷峰海云寺金石輯錄》,劉勇的《廬山考察天然和尚遺蹤日記》;有研究宗乘教義的,如夏志前的《〈楞嚴〉宗趣與晚明曹洞宗風》,陶乃韓的《大乘菩薩道精神在明末清初的落實與發(fā)展──以天然一系在嶺南(廣東)的發(fā)展為例》,馮煥珍的《〈楞伽心印〉??鼻把浴?;有研究文學(xué)成就的,如李舜臣的《釋澹歸及其詩文》,陳永正的《澹歸詞略論》,莫尚葭的《今無詩歌研究》,李福標的《論胡方〈梅花四體詩〉與天然和尚〈梅花詩〉》,璩龍林的《瞎堂詩風淺探》,何澤棠、吳曉蔓的《瞎堂五古與漢魏兩晉詩》,廖肇亨的《澹歸今釋之文藝觀與詩詞創(chuàng)作析論》,李舜臣的《釋澹歸與〈徧行堂詞〉》;有研究藝術(shù)的,如朱萬章的《明清之際嶺南釋氏畫風初探——兼論海云諸今畫藝》、《天然和尚及其書藝論略》、《澹歸今釋傳世書跡考釋》,姜伯勤的《論石濂大汕的繪畫藝術(shù)》、《再論石濂大汕的畫學(xué)》,杜靄華的《天然禪師墨跡遺珍》;有研究文獻的,如汪宗衍的《天然和尚著述考》,姜伯勤的《石濂大汕與〈離六堂集〉》、《澹歸與〈徧行堂集〉》,李福標的《天然老人梅、雪詩的流傳經(jīng)過及現(xiàn)存單刻本的文獻價值》,韋盛年、楊權(quán)的《〈廣東釋道著述考〉與海云系佛教文獻研究》,梁基永的《程可則(今一)與〈海日堂集〉》,張紅的《〈華嚴叢書〉天然系列敘略》;有研究僧人事跡的,如張紅的《今無阿字禪師出關(guān)事跡考述》,等等②。特別值得指出的是,中山大學(xué)中國古文獻研究所曾與韶關(guān)丹霞山別傳寺合作,分別于2002年、2005年、2008年與2012年組織廣東省內(nèi)外的學(xué)者舉行了四次有關(guān)嶺南佛教歷史的學(xué)術(shù)研討會,前三次研討會的學(xué)術(shù)成果已分別收入鐘東主編的 《悲智傳響——海云寺與別傳寺歷史文化研討會論文集》(中國海關(guān)出版社2007年版)與楊權(quán)主編的《天然之光——紀念函昰禪師誕辰四百周年學(xué)術(shù)研討會論文集》(中山大學(xué)出版社2010年版)兩書中,第四次研討會的成果目前正在編纂中,將收入楊權(quán)主編的 《壁立千仞——紀念丹霞山別傳寺開山三百五十周年學(xué)術(shù)研討會論文集》(由中山大學(xué)出版社出版)。2012年中山大學(xué)宗教文化研究所與中山大學(xué)中國古文獻研究所協(xié)助廣州花都華嚴寺主辦了首屆華嚴論壇,主題為“天然函昰禪師與嶺南文化”,這次研討會的論文集正在編輯中。
從上述材料可悉,學(xué)術(shù)界對清初嶺南禪史的研究取得了一定進展,成果正在逐漸顯現(xiàn),研究局面令人興奮。不過,在一些方面亦有明顯的缺陷,所存在的主要問題是研究面不夠廣,深入度亦有所不足。從宗派來說,研究重心多集中在以函昰為核心的曹洞宗華首臺系身上,臨濟宗只有少數(shù)高僧進入了學(xué)者的視野。從內(nèi)容來說,對禪門政治史、文學(xué)史關(guān)注較多,對宗教史本身關(guān)注較少,法疏著作與語錄研究方面的成果更是寥若辰星,多角度、全方位的立體性學(xué)術(shù)成果至今尚未見產(chǎn)生。
清初嶺南禪史研究所以存在上述不足,除了是因為受到主體的素養(yǎng)訓(xùn)練與時代的學(xué)術(shù)口味等因素制約外,文獻資料發(fā)掘、采集不充分也是一個重要因素。清初嶺南佛門曾留下一大批具有豐富歷史文獻價值與文化學(xué)術(shù)價值的著述,它們既是中國佛教文獻的組成部分,也是嶺南文化的寶貴財富。然而,由于自然與人為的原因,它們受到了很大的破壞,有的業(yè)已散失,有的損毀嚴重,有的存世稀罕,有的成了孤本。長期以來,許多學(xué)者對它們連寓目的機會都沒有,更遑論采集利用。就連撰著了《廣東釋道著述考》的冼玉清,也有一些重要禪門著述未曾經(jīng)眼。仇江先生認為:“要改變這種狀況,首要的工作,無疑是搜尋史料,重加整理,出版?zhèn)魇馈!薄靶掖嬷两竦挠嘘P(guān)史料已經(jīng)不多了,而且因蟲蛀、老化等原因還在不斷消失”[12]。因此發(fā)掘、搶救、保存、利用這些“僧寶”,以為學(xué)術(shù)界提供更多更豐富的文獻資料,推動清初嶺南禪史研究走向深入,就成為了學(xué)術(shù)界的迫切任務(wù)。有鑒于此,近年來中山大學(xué)中國古文獻研究所的研究人員與本校圖書館、華南農(nóng)業(yè)大學(xué)、華南師范大學(xué)、廣州大學(xué)、廣東省博物館、廣州藝術(shù)博物院等單位的專家學(xué)者及廣東佛教界人士通力合作,組成團隊,利用 《四庫全書存目叢書》、《四庫未收書輯刊》、《四庫禁毀書叢刊》及足本《嘉興大藏經(jīng)》出版的有利機會,對嶺南的若干重要佛教文獻進行了點校整理,經(jīng)過不懈努力,到目前已取得一系列成果,共整理出版了作品三套共18種。茲介紹于下:
(一)《嶺南名寺志·古志系列》7種
嶺南是佛教傳入中華的海路門戶,在歷史上曾有過眾多寺院,而不少寺院曾經(jīng)修志。但隨著歲月的流逝,它們多已亡佚,存世者只有數(shù)種,且流傳甚少。鑒于這些寺志對嶺南禪史研究所具有的歷史價值與文獻價值,上述學(xué)術(shù)團隊自上世紀末即對它們進行了系統(tǒng)的收集整理,從《光孝寺志》的最早整理到《曹溪通志》的最后推出,歷時十年。期間雖然遇到過很多困難,甚至幾度陷于山窮水盡境地,但是幸賴各界善士襄助,整理與出版工作最終得以完成。2005年全國高校古委會把其定為直接資助項目。目前值得整理的7種寺志已分別由中華書局、西泠印社與香港夢梅館線裝出版,裝幀形式一致。
1.[康熙]《丹霞山志》10卷
清陳世英、陶煊等纂修。仇江、李福標點校。中華書局2003年版,線裝,一函三冊。
此為仁化丹霞山別傳寺的寺志。別傳寺清康熙元年(1662)由函昰的第四法嗣今釋開辟,原是曹洞宗華首臺系的道場,與曲江南華寺、乳源云門寺并稱粵北三大叢林,開法祖師為天然函昰,其后澹歸今釋、樂說今辯、澤萌今遇、角子今、塵異今但、圓音古梵、愿來古奘、密因古如先后繼主法席。乾隆四十年(1775)今釋文字獄發(fā),寺中僧人被悉數(shù)驅(qū)趕下山,華首臺系在別傳寺的經(jīng)營活動遂告中輟。上世紀80年代初當代禪門泰斗本煥老和尚在原址恢復(fù)了別傳寺,使古剎重光。
康熙三十八年(1670),仁化縣知縣陳世英主修《丹霞山志》,別傳寺僧釋今、釋今遇校訂,文士吳壽潛、陶煊、劉授易同輯,書刻成于康熙三十九年或稍后。雍正十一年(1733),別傳寺僧釋古奘、釋古如分別對康熙刊本作了刪訂增補,所記內(nèi)容亦下延至此時。全書共10卷,卷一形勝疆界志,卷二建置志,卷三源流法統(tǒng)志,卷四規(guī)約格言志,卷五宗旨志,卷六人物志,卷七田賦志,卷八至卷十藝文志。卷首有圖17幅及今釋的《乞山偈》、李充茂的《舍山牒》及《山水總序》。較翔實地記載了別傳寺開山以來數(shù)十年間的歷史,記敘一代祖函昰、二代祖今釋的事跡尤夥。志書文簡詞達,史料價值與文學(xué)價值均稱一流。
纂修者陳世英是嶷山(今湖南寧遠縣)人。同輯者吳壽潛、陶煊與劉授易行履事跡不詳。
由于今釋文字獄的拖累,《丹霞山志》在清朝被官府查禁,傳世印本幾乎全被銷毀,目前只有一個孤本藏于上海市圖書館,另有一個清光緒間的抄本在世。抄者程運南在謄錄原文時增補了一些資料,包括雍正后的。
點校本以雍正十一年刻本為底本,參校了以下諸書:《丹霞山志》清光緒程運南抄本,釋函昰《天然昰禪師語錄》嘉興藏本,釋函昰《瞎堂詩集》道光刻本,釋今釋《徧行堂集》、《續(xù)集》乾隆五十年(1785)刻本,明郭棐撰、清陳蘭芝增輯《嶺海名勝志》乾隆五十五年(1790)刻本。
2.[乾隆]《光孝寺志》12卷
清顧光綜修,何淙纂輯。中山大學(xué)中國古文獻研究所整理組點校。中華書局2000年版,線裝,一函三冊。
廣州光孝寺是嶺南歷史最悠久的廟宇,寺址原是南越王趙敬德的宅第。三國時東吳虞翻居此講學(xué),種了許多蘋婆樹和訶子樹,故古稱“虞苑”,又名“訶林”。虞翻卒后,其后人施宅為寺,扁曰“制旨”。東晉隆安中,罽賓國三藏法師曇摩耶舍始創(chuàng)為王苑朝廷寺,又稱王園寺。唐貞觀十九年(645)改稱乾明法性寺。宋高宗紹興七年(1137)改稱報恩廣孝禪寺,二十七年(1157)易廣為光,沿用至今。自東晉以迄唐,印度來華僧人在寺中譯經(jīng)、說法者甚眾。梁武帝天監(jiān)元年(502),梵僧智藥三藏攜菩提樹來,植于該寺壇前,為中國最早之菩提樹,后菩提成為佛教的象征。唐高宗儀鳳元年(676),中國禪宗六祖慧能在該寺曾與人有過著名的“風幡”辯論,并在菩提樹下削發(fā)受戒,寺名聲益著。在漫長的歷史歲月中,寺院屢經(jīng)限佛滅佛之難、災(zāi)禍戰(zhàn)亂之劫,幡竿始終不倒。
明崇禎時,地方信士張悰曾搜遺編、咨近事,輯成《光孝寺志》二卷,分殿宇、建置、法寶、圣錫、人物、檀越、藝文七章,有崇禎十三年(1640)刻本,版毀于清初的兵燹。清乾隆三十四年(1769),廣州知府顧光發(fā)愿重修《光孝寺志》,由何淙纂輯,溫聞源參訂,釋成鑒校修。新志以明末張悰的舊志為基礎(chǔ),芟其繁芿,補其闕誤,內(nèi)容由2卷增為12卷,分別為法界、建置、古跡、法寶、凈業(yè)、法系、名釋、檀越、語錄、藝文,后兩卷為題詠,凡十數(shù)萬言,且有圖。志從各個方面記載了從西來古僧曇摩耶舍、求那跋陀羅到禪宗初祖達磨,到六祖慧能,再到明清的德清大師、函昰和尚等高僧大德的活動歷史,昭示了禪宗在中華萌芽、發(fā)展、興盛的軌跡,反映了朝野上下特別是嶺南士眾對佛教的崇信。采擇精核,記敘平實,為研究嶺南佛教尤其是禪宗歷史提供了可貴、可信的資料。乾隆刻本《光孝寺志》已不存,嘉慶以來只有抄本傳世。各種抄本訛漏較多,且一度缺卷四至卷八。
綜修顧光,字實甫,號涑園,浙江仁和人,乾隆三年(1738)舉人,以大挑知縣宰清豐,有惠政,累擢廣州知府。纂輯何淙,字厚宣,廣東連平人。
點校本以經(jīng)補抄全璧的中山大學(xué)圖書館藏光孝呈心堂抄本為底本,參校民國二十二年(1933)順德大良鉛印本、民國二十四年(1935)中華書局鉛印本,及無名氏抄本。
3.[光緒]《華峰寺志》5卷
清釋鑒傳纂修。仇江、鐘稚鷗點校。華寶齋書社2006年版,線裝,一函一冊。
此為增城華峰山海門禪院的寺志。海門禪院亦名華峰寺,位于增城(今屬廣州蘿崗區(qū))永和禾豐村的華峰山,山高而不險,石秀而不露,林密泉清,松篁交翠。禪院于清康熙二十一年(1682)由南樵和尚始創(chuàng),構(gòu)造精巧,史稱“古寺一景別有洞天,老梅百株自成香國”??箲?zhàn)期間被日軍焚毀,現(xiàn)在在重建中。
釋鑒傳光緒四年(1878)入住海門禪院,十七年(1891)籌劃纂修《華峰寺志》,至二十六年(1900)書成。寺書記載了本寺從祖師南樵至第十三代主僧鑒傳之間220余年的歷史,凡5卷,首敘名勝,院中諸人物附之;后為歷代碑記序疏,殿以游客詩;卷四附刻覺海《虛舟遺稿》一卷;卷五附鑒傳《藏拙堂詩存》。從此志所收歷代祖師傳記,可悉華峰寺與番禺雷峰海云寺的密切關(guān)系,為研究清代曹洞宗華首臺系在嶺南的傳承情況提供了某種線索。志為清光緒二十六年(1900)海門禪院刊本,后未見重印,傳世甚少。
纂修者釋鑒傳,清末南海人,好讀書,耽吟詠,好與文士游。主華峰,承海幢之派。
點校本以原光緒二十六年刊本為底本,新增彩色山圖10幅及古碑拓本10幀。
清孫繩祖纂修。仇江、曾燕聞、馬德鴻點校。中華書局2006年版,線裝,一函三冊。
此為清遠禺峽山飛來寺的寺志。禺峽山是清遠北江飛來峽兩岸山峰的古稱,南岸稱南禺,北岸稱北禺。飛來寺位于北禺,傳說本為安徽舒州上元的延祚寺,梁武帝普通元年(520)軒轅的兩位庶子太禺和仲陽作法,把它從安徽搬到了這里,故寺稱“飛來”。實際上寺為嶺南古剎,建造時間甚早,歷代曾經(jīng)不斷重修、擴建。
《禺峽山志》明代已成書,作者為邵謁??滴跛哪辏?665)邑人夏云得此書,曾把它刪訂成4卷出版。夏云,據(jù)民國《清遠縣志》卷六《先達》載:“字文石。父九疇,善詩文,隱于峽山,與諸衲為方外友……云少夙慧,能屬韻語,有神童之目。十五善屬文,補邑弟子員……屢舉不偶,以歲薦終。著有《二禺志》,輯邵謁遺稿傳世?!苯駮巡粋?。康熙末年,清遠知縣孫繩祖有感于舊志有 “不分綱領(lǐng)條目”、“各篇首未列總論”、“規(guī)制倶已改觀,而舊志仍多載原名”、“‘建置’、‘古跡’內(nèi)竄入題詠,錯雜無倫”等缺陷,決定踵事增華,進行重修。新志前附圖經(jīng),正文仍為4卷:卷一前部名勝備考,分山水、古跡、仙釋、事實諸門;后部建制沿革,分殿宇、坊表、碑刻、匾額、寺產(chǎn)諸門。卷二古今藝文,分敕誥、傳贊、說文、碑記、賦集諸門。卷三登臨題詠,集唐、宋、元、明詩。卷四登臨題詠,集清詩、歌等。較諸他志,此志對歷代藝文作品收錄較富,保存了地方的文化遺產(chǎn)。而對本寺的法統(tǒng)源流、寺院規(guī)則、高僧活動與經(jīng)解語錄等,記載就比較單薄。書刊于康熙六十年(1721),同治元年(1862)與光緒十年(1884)曾兩次重刊,重刊本增加了若干序跋與后人的詩詞。
纂修者孫繩祖,號澹翁,滿洲鑲紅旗人,監(jiān)生,于康熙五十二年(1713)來知縣事。
點校本以光緒十年補刻本《禺峽山志》為底本,參校同治元年印本,及光緒、民國等修《清遠縣志》。
5.[康熙]《鼎湖山志》8卷
清丁易總修,釋成鷲纂述。李福標、仇江點校。中華書局2006年版,線裝,一函三冊。
此為肇慶鼎湖山慶云寺的寺志。肇慶慶云寺與廣州光孝寺、曹溪南華寺、潮州開元寺并稱嶺南四大叢林。明崇禎六年(1633),上迪村居士梁少川在鼎湖山建蓮花庵,邀新會朱子仁 (即后來的在犙弘贊和尚)同住,不久改蓮花庵為慶云庵。崇禎九年(1636),曹洞宗博山無異元來禪師之高弟棲壑道丘南返嶺表傳法,改庵為寺,為一代祖。故慶云寺在法脈上屬洞上正宗博山支。但受道丘兼善博大道風的影響,慶云寺在開山之初亦接納其他法系的僧人主持法席,從八代祖立雪一安開始才成為子孫叢林。慶云寺自一代祖道丘開始,便以禪宗為主而兼修凈土、律宗。二代祖弘贊一依道丘所定云棲法規(guī),三教并行,尤其肆力于律,著述宏闊,成為嶺南最具名望的律學(xué)大師。三代祖湛慈傳謜、四代祖契如元渠、五代祖空石傳意、六代祖一機圓捷、七代祖跡刪成鷲,皆曾弘化一方,頗具時名。該寺在長期的佛教修持念誦活動中,形成了用南腔(粵語)誦佛的傳統(tǒng),在佛門中最具特色。
浙江嘉興有位姓郁的,以舉人身份擔任績溪縣令,是海瑞的屬下。此人因為年事已高加之大腹便便,俯身抬身相當困難,因此,進見上司的時候唯獨他一個人動作十分舒緩,腰板、脖子也是硬硬的。海瑞大喜過望,以為此人乃是朝廷里第一個剛正而能不為威武所屈的官員,并因此上疏向朝廷推薦了他,而對他的管理能力以及資歷等均沒有過問。
《鼎湖山志》由慶云寺七代祖釋成鷲纂述,而由高廉羅道丁易總修。成鷲曾于康熙三十八年(1699)應(yīng)四代祖元渠之邀入鼎湖修志,后因元渠圓寂而中輟。九年后成鷲被推為慶云寺住持,乃重續(xù)前緣。志書于康熙四十九年(1710)修成并付梓,康熙五十六年(1717)又經(jīng)人補刻。全書8卷,卷一鼎湖山總論、星野疆域、山川形勝、殿閣堂寮、創(chuàng)造緣起、新舊沿革,卷二開山主法,卷三為繼席弘化,卷四為清規(guī)軌范,卷五耆碩人物、檀信外護,卷六登臨題詠,卷七為藝文碑碣,卷八附山中雜志。在嶺南諸山志中,此志體例最齊整,內(nèi)容最豐富,文字亦最簡明?!度A峰寺志》即仿此而修。
纂述者成鷲為臨濟宗高僧,事跡見下文。總修丁易,河南汝寧人,進士,康熙四十六年(1708)來粵任高廉羅道。
點校本以康熙四十九年刻、五十六年補刻本為底本。
6.[天啟]《陰那山志》6卷
明李士淳纂修,清李閬中等增補。鐘東點校。中華書局2006年版,線裝,一函三冊。
此為梅州陰那山靈光寺的寺志。陰那山在梅州東南約80里的雁洋鎮(zhèn),秀甲潮梅,名播閩粵,靈光寺古與羅浮、南華相鼎足,為粵東名寺。明洪武十八年(1385)由粵東監(jiān)察御史梅鼎捐俸,在唐圣壽寺基礎(chǔ)上擴建而成。清咸豐八年(1858)曾重修。
《陰那山志》,僅廣東省立中山圖書館藏有全本一部,梅州市劍英圖書館藏有殘本半部。書全稱《嘉應(yīng)州陰那山志》,內(nèi)有“靈光寺藏版”牌記,未知刊于何年。不過山圖前有天啟辛酉李士淳所作之序,據(jù)此可推知志書修成不晚于明朝天啟元年(1621)。卷首題簽署“咸豐丁巳七年(1857)仲秋月新增”、“辛酉(1861)翻刻”,卷二又有同治元年(1862)李閬中跋,跋后許多文字作于清同治至光緒年間,可知其內(nèi)容經(jīng)過清人的陸續(xù)增補。全書文字、版式、體例甚不統(tǒng)一,內(nèi)容亦較繁復(fù)蕪雜。大抵前兩卷為明天啟時的舊志,主要內(nèi)容為祖師傳、修造記及與田糧相關(guān)的碑文,從中可見開山緣起及早期史跡;另外四卷為清人在不同時期陸續(xù)增入,內(nèi)容為題詠、楹聯(lián)、匾額及相關(guān)的公牘檔案等,雖不成系統(tǒng),但畢竟保存了文獻。
纂修者李士淳為明萬歷三十年(1602)解元、崇禎元年(1628)進士,曾任山西翼城令,以治行卓異召對稱旨,授翰林院編修。著有《三柏軒集》、《古今文范》。晚年曾創(chuàng)耆英書院。清朝的續(xù)補者唯李閬中有名字可考。
點校本以中山圖書館藏本為底本。在整理的過程中,點校者厘正了原本凌亂的目錄,實現(xiàn)了目錄與內(nèi)文的對應(yīng);又校正了書中的文字錯誤,統(tǒng)一了體例。卷首增入新山圖10幅。
7.[康熙]《曹溪通志》8卷
清馬元、釋真樸纂修。楊權(quán)、張紅、仇江點校。2008年香港夢梅館版,線裝,一函四冊。
此書為曲江南華寺的寺志。曹溪在韶州南60里許,相傳魏武帝曹操的玄孫叔良曾隱居于此地,溪因而得名。梁武帝天監(jiān)年間西域僧智藥自海路到粵,見曹溪山色“宛如西天寶林山”,乃倡議在此地建梵剎。唐高宗儀鳳二年(677),六祖慧能來到曹溪,在當?shù)毓偌澋南逯麓笠?guī)模營建寺院,曹溪遂成為南禪的祖庭。
南華寺明嘉靖前無志,嘉靖至萬歷間韶州官紳曾先后修成《南華志》與《重修南華志》,均已失傳。清康熙《曹溪通志》是在明萬歷三十二年(1604)釋德清重修、清順治間人增修的《曹溪通志》5卷的基礎(chǔ)上纂修的,修成于康熙十一年(1672)。書前《凡例》云:“舊但稱《南華寺志》,今以《通志》言之者,蓋以曹溪為天下禪宗本源之地,若洙泗云?!睍?卷,卷一山川形勢、古跡、建制規(guī)模(附香火供奉);卷二道脈源流、傳燈人物、繼席宗匠(附住持過化)、佛法提綱(附激揚);卷三至卷六王臣外護,包括敕、錫典、序、疏記、序、文、碑記、引、塔記、碑銘、銘、跋、塔銘、疏、啟、書、實錄、法語、偈、傳贊等,卷七至八品題詞翰。志在道光十六年(1836)與民國二十一年(1932)重刊時加入了若干序跋。為了解和研究南華寺歷史提供了較為翔實的資料。
纂修者馬元,遼東籍北直隸真定人,累官湖廣按察使,康熙九年(1670)遷守韶州。釋真樸,字雪槱,福建漳州人,俗姓徐,出家前為舉人,是臨濟宗名僧木陳道忞的法嗣,輯錄有《弘覺忞禪師北游集》,晚年主南華寺法席。
點校本以道光十六年(1836)懷善堂版《曹溪通志》為底本,參校民國二十一年(1933)重刊本。
(二)《華嚴叢書·天然系列》七種
天然名函昰,字麗中,別字天然,號丹霞老人。俗姓曾,名起莘,字宅師,番禺縣慕德里司迼徑村人(地在今花都),崇禎六年 (1633)舉人。崇禎十三年(1640)在江西廬山歸宗寺禮宗寶道獨和尚,祝發(fā)受具。明末曾在廣州訶林(光孝寺)開法。入清后在番禺雷峰創(chuàng)建海云寺,并歷主博羅羅浮山華首臺寺、廣州海幢寺、仁化丹霞山別傳寺、九江廬山歸宗寺與棲賢寺等剎法席??滴醵哪辏?685)圓寂于海云寺,年七十八。函昰是明清之際嶺南曹洞宗的杰出高僧,也是明代嶺南遺民的精神領(lǐng)袖。他在明清易代的社會背景下,將弘法護生與忠孝節(jié)義結(jié)合起來,言傳身教,不遺余力,贏得了巨大聲望,一直受到人們的高度推崇。嶺南三大家的陳恭尹有詩詠之:“孤高如月萬方看,至道無言仰頌難。垂老尚聞勤梵行,太平先已薄儒官。身為碩果時方剝,書滿名山墨未干。曾住朱明洞天上,仙人不敢愛還丹?!盵13](P183-184)參與嶺南佛教文獻整理的學(xué)者們懷著景仰先賢、保存典籍、弘揚學(xué)術(shù)的素心,對函昰以及與其相關(guān)的七種著述進行了整理,并把它們編入由廣州市花都華嚴寺方丈釋印覺主編的《華嚴叢書》中。已故佛門高僧、中國佛教協(xié)會咨詢委員會主席釋本煥老和尚為叢書撰寫了總序,說“編者期望基于佛法一味、淺深得宜的精神,通過適當?shù)倪x材、精當?shù)男?焙颓‘數(shù)木庉嫞葹閺V大佛學(xué)信眾提供一些更為準確可靠的誦讀經(jīng)典,又為眾多佛學(xué)研究和愛好者貢獻一批??本珜彽幕A(chǔ)文獻”[2](卷首)。七種著述分別是:
1.《瞎堂詩集》20卷
清釋函昰撰,釋今球編。李福標、仇江點校。華寶齋書社2007年版。線裝,一函四冊。亦以平裝形式收入《清初嶺南佛門史料叢刊》(第一輯)。
此為函昰個人的詩歌別集,共收入函昰各時期的詩作1719首。函昰示寂后,其門人雪木今球把他的未刊詩稿及已單行的《天老人梅花詩》、《天老人雪詩》與《似詩》合為一集,定名為《瞎堂詩集》刊行?!跋固谩笔欠追搴T扑碌恼墒?,也是函昰的終老之所?!断固迷娂吩泻T扑驴滴蹩瘫?,乾隆四十年(1775)因今釋文字獄發(fā),書遭禁毀,版片亦被銷毀。今見《瞎堂詩集》均為道光海幢寺刻本或其影印本。
函昰在詩歌創(chuàng)作方面諸體兼擅,可稱多面手。這一點,從《瞎堂詩集》分卷可以看得很清楚:卷一為古歌謠、風雅體、騷體,卷二為樂府,卷三至卷六前半部分為五言古,卷六后半部分為七言古,卷七至卷九為五言律,卷十至卷十六為七言律,卷十七至卷十八為五言絕及七言絕。最后兩卷,即卷十九與卷二十分別以梅花與雪為題,以上下平聲30韻為次,各作五、七言律、絕30首,共240首。函昰的樂府詩,較多繼承漢樂府抒情言志的傳統(tǒng),常直接襲用漢樂府原題來立意,而在思想上加以發(fā)揮。函昰有部分五古作品是對漢晉間重要作家的仿真,尤多擬陶之作。雖然各體兼擅,但是函昰的詩作還是以近體居多,其中又以七律最多,亦最見功力。函昰的近體詩較多取法中晚唐詩人,尤其是杜甫,作品沉郁蒼涼中蘊含著一股雄直之氣。
編者今球,字雪木,東莞尹氏子。生于崇禎十五年(1642),童年即孑身至雷峰為沙彌,隨函昰二十余年,曾七住道場。
點校本以道光海幢寺刻本為底本。
2.《海云禪藻集》4卷附《海云文獻輯略》
清徐作霖、黃蠡等編。黃國聲點校。西泠印社出版社2004年版,線裝,一函三冊。
番禺雷峰海云寺由函昰于清順治六年(1649)至康熙十三年(1674)間營建,前身為南漢時“賈胡”馬羅連開辟的小廟隆興寺。清初,海云寺位列“粵中四大叢林”,是嶺南曹洞宗的第一寺剎與弘法的核心基地③。當時圍繞函昰,在嶺南乃至江西、福建形成了一個人數(shù)龐大的曹洞宗法眾群體,這個群體被學(xué)術(shù)界稱為“海云禪派”。在清代嶺南佛教史與文化史上,該寺具有非同尋常的地位。
《海云禪藻集》收錄函昰以下今、古、傳三代僧人60人及居士128人的詩作1010首 (其中僧人之作732首),內(nèi)容均與函昰或海云寺有關(guān),實為圍繞在函昰法座四周的由儒入佛的人士的詩選?!斗怖返谝粭l說:“是集顏曰‘禪藻’,《雷峰志》之一爾。禪者既已聲塵俱斷,寧用文藻標其唾棄。癸、甲之秋,天然和尚開法嶺表,四方章縫之士望光皈命,于是不二法門開,才俊名流翕然趨向。斯集也,志一時之盛,見當日工文翰者皆棄詞藻而歸枯寂,非入枯寂而又以禪藻名也。觀者毋因其名而反議其實焉?!盵2]汪兆鏞民國排印本《序》說:“《海云禪藻集》一書,凡所采錄,附著里貫、行義,考嶺南明遺老軼事,以此書為最詳。”
冼玉清《廣東釋道著作考》云:“此書首目錄,次凡例,次汪序。卷一今無等七人,同學(xué)弟徐作霖、黃蠡編;卷二今湛等二十七人,同參王錫遠、黎璲元編;卷三今湛等二十四人,同參劉克則、李芬編;卷四黎遂沐(當作球)、梁朝鐘、羅賓王、王邦畿、陳恭尹、王準等五十九人,后學(xué)陳天道、謝殿臣編。每人姓名后皆有小傳,詳于釋子而略于居士,只說明其名字、籍里、皈依法名。諸人所作多寡不一,或參悟禪機,隨緣山水,或痛深家國,移情空案,雖不足以語正宗,亦可覘天然一派宗風,及明末諸賢之往跡也?!盵14](P688-689)
此書乾隆間被列入禁毀書目,清《禁毀書目補遺一》說:“《海云禪藻集》乃雷峰諸僧之詩,中有金堡詩名,其它亦多冗雜不倫,應(yīng)請銷毀?!卑雮€多世紀后,至道光十年(1830)始由番禺陶克昌如不來齋出版。民國二十四年(1935)逸社同人曾排字重印,收入逸社叢書。
點校本以道光如不來齋本為底本。整理者并把散見于僧、俗諸家著述而關(guān)涉海云文獻史跡的詩文詞頌近300篇匯集在一起,編成附編 《海云文獻輯略》,以補闕遺。
3.《天然和尚年譜》
汪宗衍撰。李福標、仇江點校。香港夢梅館2007年版,線裝,一函一冊。
年譜扼要、翔實地記錄了明末清初嶺南遺民的精神領(lǐng)袖、曹洞宗三十四世函昰一生的行履事跡,從明萬歷三十六年 (1608)起,至清康熙二十四年(1685)止,凡78年。末附《天然和尚著述考》,所錄有《楞伽心印》、《首楞嚴直指》、《金剛正法眼》、《般若心經(jīng)論》、《天然昰禪師語錄》、《各剎語錄》、《禪醉》、《焚筆》、《似詩》、《瞎堂詩集》等遺作。
此書民國三十二年(1943)首次出版,鉛印。其后港、臺等地曾多次再版重印,或單行,或入于叢書。
撰者汪宗衍(1908-1993),字孝博,廣東番禺人,嶺南文獻研究專家。并撰有 《明末剩人和尚年譜》、《屈翁山先生年譜》、《陳東塾年譜》等。
點校本以民國三十二年鉛印本為底本。
4.《天然禪墨》
朱萬章編。華寶齋書社2004年版,線裝,一函一冊。
是書共收入天然函昰禪師的書法作品16幅,計為:(1)行書棲賢山居詩,香港何氏至樂樓藏;(2)行書棲賢山居詩,香港中文大學(xué)文物館藏;(3)行書棲賢山居詩法貼,載清人潘正煒《聽颿樓集帖》;(4)行書詩句,香港何氏至樂樓藏;(5)行楷書五律竹簡拓本,廣州藝術(shù)博物院藏;(6)行草書七律扇面,廣州藝術(shù)博物院藏;(7)行草書七律,廣州藝術(shù)博物院藏;(8)行書五絕梅花詩,廣東省博物館藏;(9)行書五絕梅花詩,廣州謝氏節(jié)香樓藏;(10)行書議建海云寺殿宇卷,廣東省博物館藏;(11)行書和今無法偈卷,黃氏小畫舫齋藏;(12)行書浴日亭詩軸,廣東省博物館藏;(13)行書七言聯(lián),原載《廣東文物》;(14)行書梅花詩,原載《廣東名家書畫選集》,東莞梁氏藏;(15)行草書七律和梅影詩,臺灣何創(chuàng)時書法藝術(shù)基金會藏;(16)行書至道無難四言偈,載潘正煒《聽颿樓集帖》。(本文對部分作品的定名與原書有異)后附《天然和尚及其書藝論略》、《天然和尚藝術(shù)活動年表》及《各家評論摘錄》。
函昰是“海云書派”的核心人物,其書法源出李邕、米芾,骨氣洞達,結(jié)體穩(wěn)重,在嶺南僧人中首屈一指。比較而言,其早年作品遒勁雄健,豪宕縱逸;晚年作品則蕭散自然,淳厚古樸。
5.《天然昰禪師語錄》12卷
清釋函昰撰,釋今辯重編。陶乃韓點校整理。香港夢梅館2007年版,線裝,一函三冊。
天然函昰禪師曾駐錫訶林、華首、雷峰、丹霞、歸宗、棲賢,在諸山均曾開堂說法,日常對弟子亦時有垂示,其言說被法眾奉為津筏琬琰。禪師住世時,各剎已陸續(xù)刊布其語錄,如崇禎十六年(1643)有《訶林語錄》,順治十五年(1658)有《雷峰語錄》,康熙九年(1670)有《丹霞語錄》,康熙年間有《棲賢語錄》。康熙二十四年(1685)函昰示寂后,其第六法嗣今辯將各剎語錄匯編成一帙,并于康熙三十年(1691)將其請入《嘉興藏》,入藏語錄題為《廬山天然和尚語錄》。全書共12卷,前8卷為上堂、小參、普說、茶話、室中垂示、舉古、問答頌、問答、頌古,屬“語錄”殆無疑問;后4卷為贊、偈、銘、書問、雜著、佛事,內(nèi)容明顯屬于“文”的范疇。函昰無文集傳世,故此書有補闕之功。語錄后附釋今辯《本師天然昰和尚行狀》、湯來賀《天然昰和尚塔志銘》。
乾隆四十年(1775)今釋文字獄發(fā),此書亦被朝廷定為禁毀書,幸賴《嘉興藏》而得以保存。
點校本以收入《嘉興大藏經(jīng)》的《廬山天然禪師語錄》為底本,參校 《宗寶道獨禪師語錄》(卍續(xù)藏本)、《千山詩集》(道光廣州海幢寺本)、《徧行堂集》(乾隆丹霞別傳寺本)等。原書后附的《梅花詩》、《雪詩》,因已有專門點校本而未收入。
6.《楞伽經(jīng)心印》4卷
清釋函昰撰。馮煥珍點校。西泠印社出版社2011年版,線裝,一函八冊。
此書是函昰的法疏著作,全稱《楞伽阿跋多羅寶經(jīng)心印》,是撰者研究中期大乘經(jīng)典《楞伽經(jīng)》的心得。楞伽是佛教所說的南海寶山,為羅婆那夜叉王所居,因夜叉王曾請佛說法于山上,故經(jīng)以山名。此經(jīng)在歷史上曾四次漢譯,有北涼(已佚)、劉宋、元魏、武周四個譯本,在眾多佛教經(jīng)典中,它以哲學(xué)色彩濃厚而著稱。經(jīng)以如來藏為萬法的依體,援入唯識思想,說明眾生流轉(zhuǎn)與還滅的過程,開出了如來藏的緣起法門,故被如來藏緣起系奉為宗經(jīng),亦被唯識家尊為根本經(jīng)典。又因經(jīng)中所闡理論似為“教外別傳”之旨張目,故該經(jīng)也受到禪宗的推崇。在歷史上,曾有法藏、善月、德清、通潤、正受、宗泐、如玘等大德對它進行過疏解闡釋。函昰順治十年(1653)在廬山時就已閱讀過《楞伽經(jīng)》,他認為“此經(jīng)為根熟菩薩頓說種子業(yè)識為如來藏,異于二乘滅識趣寂,亦異般若修空菩薩樂空增勝,直明識體,本性全真便成智用……但能了真,即識成智”[15](卷一)??紤]到弟子請益、禪教并重、禪病泛濫、舊疏未達等因素,函昰于康熙九年(1670)撰著了《楞伽經(jīng)心印》。是書以劉宋求那跋陀羅的譯本為依,共分4卷(每卷又分上、下,實為 8卷)。其第一法嗣今無在《楞伽經(jīng)心印緣起》中說:“雷峰老人之疏是經(jīng)也,以宗門爪牙入性相窟宅,慨義學(xué)之荒蕪,悲禪門之儱侗。蓋自癸巳退隱匡埠,睹世寒心,感時勵志所由來矣。故其掛瓢金井,倚仗玉淵,問契證則心湛海澄,仰嘉遁則身高岳峙。地藏琛之,耕田博飯;棲賢湜之,立誦行披。寒爐冷灶,惟大法之全提;叢棘亂絲,仗智峰而獨斷。其于古人,實兼之矣。 ”[15](卷首)
此書的版本有兩個系統(tǒng):一為康熙三年(1664)刊本,版原藏東莞芥庵,后移藏廣州海幢寺,至康熙三十年(1691)被今辯連同《首楞嚴直指》一起請入《嘉興藏》。后來的《大日本續(xù)藏經(jīng)》、《大藏新纂?yún)d續(xù)藏經(jīng)》本都是該刊本的影印本。二為雍正二年(1724)海幢寺新刊本。
點校本的經(jīng)、疏均以上海圖書館藏雍正二年刻本為底本,經(jīng)的部分參?!都闻d大藏經(jīng)》、《影印宋版磧砂大藏經(jīng)》、《影印宋版頻伽精舍大藏經(jīng)》、《高麗大藏經(jīng)》、《乾隆大藏經(jīng)》、《大正新修大藏經(jīng)》、《中華大藏經(jīng)》等本,疏的部分參?!都闻d大藏經(jīng)》與《大藏新纂?yún)d續(xù)藏經(jīng)》本。
7.《首楞嚴經(jīng)直指》10卷
清釋函昰撰。釋普明、馮煥珍點校。西泠印社出版社2011年版,線裝,一函十冊。
康熙七年(1668)函昰在丹霞山撰成《首楞嚴直指》,此書是函昰對《大佛頂如來密因修證了義諸菩薩萬行首楞嚴經(jīng)》所作的闡釋?!妒桌銍澜?jīng)》由龍樹菩薩從龍藏中默記后誦出,據(jù)說為天竺所秘重,禁傳外國。唐朝時有梵僧般剌密諦,欲利益中土,用細白絹將經(jīng)抄下,剖開肩膊,把其縫在肌肉中。創(chuàng)口平復(fù)后航海東來,于唐中宗神龍元年(705年)抵達廣州。其時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房融被貶在穗,請般剌密諦剖膊出經(jīng),在廣州制旨道場(即訶林)翻譯,由烏萇國沙門彌迦釋迦評語,羅浮山南樓寺沙門懷迪證譯,房融筆受,中土眾生因此有緣沾此法益。作為大乘佛教的重要經(jīng)典之一,此經(jīng)在歷代極受關(guān)注。有人不相信其真實性,說是“假經(jīng)”;有人卻評價很高,甚至說“自從一讀《楞嚴》后,不看人間糟粕書”。明代蓮池大師袾宏曾說此經(jīng)是應(yīng)當“死心信受”的“至精至微、至玄至美之典”[16](“楞嚴房融所作”條)。經(jīng)義理深玄,文字簡古,頗不易理解,故歷代注本有六七十種之多,疏家不僅禪、教、凈、律諸宗皆有,而且覆蓋儒、釋、道三教④。歷代疏家雖各有所長,卻不免以詞害意、執(zhí)藥成病?!妒桌銍乐敝浮凡挥酶≌Z,直達本源,言簡意賅,疏經(jīng)方式與前賢明顯不同,對經(jīng)文內(nèi)容的理解亦有差別,反映了函昰對《首楞嚴經(jīng)》意旨的獨特認識。全書10卷,有諸經(jīng)通例、本經(jīng)緣起、直示圓悟、依悟圓修、廣垂修范、細別業(yè)界精剔魔外、本經(jīng)流通、諸經(jīng)流通等內(nèi)容。
此書于康熙十七年 (1678)在廣西巡撫傅宏烈(字竹君)的捐助下刊行,康熙三十年(1691)被今辯請入《嘉興藏》,其后被影印到《大藏新纂?yún)d續(xù)藏經(jīng)》等漢文大藏經(jīng)中。雍正二年(1724)曾在海幢寺與《楞伽經(jīng)心印》一同重刊。
點校整理本以《大藏新纂?yún)d續(xù)藏經(jīng)》所刊《首楞嚴經(jīng)直指》為底本,參?!洞笳滦薮蟛亟?jīng)》本、《乾隆大藏經(jīng)》本,并吸收了《大正藏》本的??背晒?/p>
(三)《清初嶺南佛門史料叢刊》(第一輯)4種
明清易代之際,社會動蕩,士人逃禪成風,嶺南佛門,會聚了大批逃禪遁世的社會精英。這些人士出家前深受儒家文化的熏陶,出家后又受到禪學(xué)思想的影響,胸中儒、釋合一,具有“外僧內(nèi)儒”或“亦僧亦儒”的特征。他們身入空門而不能忘情于世事,常用文字寄托情懷、宣泄郁結(jié),這種出世與入世的矛盾糾結(jié),形諸文字,便成為了各具旨趣的方外詩文集。蔡鴻生先生《清初嶺南佛門史料叢刊》總序說:“這批歷劫幸存的嶺南僧寶,不僅是‘桑海換’的歷史記錄,也是‘典型存’的文化象征,非同凡響?!盵7](卷首)根據(jù)冼玉清《廣東釋道著作考》統(tǒng)計,順治到康熙的清初80年間,留傳下來的佛門著作有174種,作者57人。參與嶺南佛教文獻整理的學(xué)者們選錄了其中較具學(xué)術(shù)文化價值的著作18種,編為《清初嶺南佛門史料叢刊》兩輯。第一輯4種已出版,分別是:
1.《瞎堂詩集》20卷
清釋函昰撰,釋今球編。李福標、仇江點校。中山大學(xué)出版社2006年版,平裝,一冊。(略)
2.《徧行堂集》49卷,續(xù)集16卷
清釋今釋撰。段曉華點校。廣東旅游出版社2008年版,平裝,四冊。
今釋 (1614-1680)是一位極富傳奇色彩的人物,在僧俗兩界均享有大名。他出家前俗名金堡,字道隱,號衛(wèi)公,又號蔗余,浙江仁和(今杭州)人,生于明萬歷四十二年(1614),是崇禎十三年(1640)進士,曾任山東臨清直隸州知州,因得罪上司引疾去職。甲申鼎革后,他在杭州舉兵抗清,兵敗逃脫,往福建入仕南明隆武朝,以兵科給事中的身份奔走于浙、閩一帶,聯(lián)絡(luò)義軍經(jīng)略三吳。隆武帝敗后,他又輾轉(zhuǎn)到嶺南,于清順治五年(1648)到肇慶行在謁見永歷帝,因其師廣西巡撫瞿式耜之推薦,再任兵科給事中。在朝中忠直敢諫,時常糾彈權(quán)佞,故有“虎牙”之號。順治七年(1650)因上《時政八失疏》議論朝政而被人陷害,以“誤國”罪被捕下獄,受盡酷刑后被流放貴州清浪衛(wèi)(在今岑鞏縣境),在赴戍所途中遇清兵南下而得脫。他流寓于桂林,在茅坪草庵落發(fā)為僧,法名性因。兩年后禮函昰于番禺雷峰,受具足戒,改法名今釋,字澹歸,后自號舵石翁??滴跗吣?1668)元旦,函昰付今釋以大法,為第四法嗣??滴醭跄?,今釋在丹霞山創(chuàng)建了粵北名寺別傳寺,請函昰主法,自充西堂;后繼主法席,故人稱丹霞禪師。晚年以請藏出嶺,康熙十九年(1680)示寂于吳門,世壽六十七,法臘二十九。
今釋一生著作甚豐,據(jù)清代《禁書總目》著錄即有《丹霞》初二集、《臨清來去集》、《行都奏議》、《粵中疏草》、《梧州詩》、《夢蝶庵詩》、《徧行堂雜劇》、《今釋四書義》、《金堡時文》、《明文百家釋》10種之多,除《四書義》收在《徧行堂集》外,其余9種皆不存。今存世者除《徧行堂集》外,還有《嶺海焚余》3卷(收入《四庫禁毀書叢刊補編》)、《丹霞日記》1冊 (藏澳門普濟禪院)、《元功垂范》2卷(為平南王尚可喜年譜,經(jīng)今釋審訂。廣東省立中山圖書館有藏),但多已不存。
《徧行堂集》正集(前集)49卷、續(xù)集16卷,按體裁分類,正集的文部包括說、序、序文、疏、記、墓表、傳、贊、偈、銘、頌、雜著、題、跋、書義、志論、尺牘,詩部包括五古、七古、五律、七律、五七言排律、五七言絕句、七絕,另外還有詞部、語錄、佛事、問答、頌古、菩薩戒疏隨見錄等;續(xù)集的分類大體相同。所收詩文,大約起于清順治九年即南明永歷六年(1652),迄于康熙十九年(1680),實為今釋佛門生涯的完整記錄。作者處于明清鼎革的動蕩時代,其生平經(jīng)歷極為復(fù)雜特殊,與明遺民、高僧大德、學(xué)界名流、地方官吏又多有交往,因此集中內(nèi)容非常豐富,涉及面甚廣,對南明史、思想史、禪宗發(fā)展史乃至文學(xué)史、民俗史研究,都有重要價值。
《徧行堂集》正、續(xù)集初刊于康熙二十年(1681),乾隆五年(1740)曾據(jù)康熙本重印。因今釋為遺民僧,且集中的尺牘和記傳部分記載了抗清赴死的瞿式耜、何騰蛟、張同敞、李元胤、李永茂等人的事跡,篇篇 “敘述沉痛,凜凜有生氣”,“故犯清廷之忌”[14](P623),乾隆四十年(1775)被欽定為“語多悖謬,必應(yīng)毀棄”[17](P143)的禁書,因此存世極罕。
點校本前集以影印于《四庫禁毀書叢刊》的上海圖書館藏清乾隆五年本為底本,續(xù)集以香港佛教志蓮圖書館1989年印本(據(jù)清宣統(tǒng)三年上海國學(xué)扶輪社排印本影?。榈妆荆瑓⑿V東省立中山圖書館藏黃蔭普憶江南館藏本,以及一個只包含了《續(xù)集》內(nèi)容的清抄本。
3.《咸陟堂集》正集詩17卷、文25卷,二集詩6卷、文8卷
清釋成鷲撰。正集曹旅寧、楊權(quán)點校,二集蔣文仙、仇江點校。廣東旅游出版社2008年版,平裝,三冊。
成鷲(1637-1722),俗姓方,名顓愷,字麟趾,廣東番禺人。天性聰慧,有“神童”之稱,13歲被南明永歷朝錄為博士弟子員。少年喜任俠,17歲盡棄制科業(yè),力究濂洛關(guān)閩之學(xué)。19歲出為塾師,從教20余年??滴跏辏?677),41歲,自我削發(fā)為僧??滴跏四辏?679)拜臨濟宗離幻元覺為師,派名光鷲,字即山,后改名成鷲,字跡刪,號東樵山人??滴醵辏?681)在廣州華林寺稟受十戒,隨遵師命掩關(guān)于羅浮山石洞禪院。元覺圓寂后,被法眾推主華林寺法席,但辭而未就。其后浮海瓊州,返大陸后在佛山仁壽寺首僧立眾,后又與清流結(jié)社于香山東林庵。曾客居丹霞山別傳寺,與寺主曹洞宗僧澤萌今遇(函昰的第八法嗣)相處融洽??滴跛氖辏?701)受請入主廣州珠江南岸的大通煙雨寶光古寺??滴跛氖吣辏?708)入肇慶鼎湖山,任慶云寺第七代方丈,期間纂修了《鼎湖山志》。六年后因與寺僧有隙而退院??滴趿荒辏?722)圓寂于廣州大通寺,世壽八十六,僧臘四十五。一生著述甚多,而影響最大者為《咸陟堂集》。關(guān)于“咸陟”之名,成鷲在《紀夢編年》中解釋說:“我無心而感物,物將從吾心以應(yīng)之,咸陟之謂也?!盵7](第二冊之P321)該書收錄了成鷲一生不同時期的詩文作品,包括序、跋、志、銘、記、傳、啟、疏、引、賦及祝壽、祭祀、題贈、書牘、問答、警語、題辭等共 600多篇,詩歌1500余首。
《咸陟堂集》的最初版本為康熙年間的耕樂堂刊本,出版時成鷲尚在世,只有正集,無二集。乾隆時文網(wǎng)嚴密,《咸陟堂集》以抒發(fā)的是真情性而遭朝廷查禁,被列入《禁書總目》與《違礙書目》,但在社會上并未絕跡。道光二十五年(1845),華林寺僧按康熙原版重刊《咸陟堂集》,增補了六篇文字;又把成鷲在正集刊行后所作的詩文收集在一起,編為《咸陟堂二集》。
點校本正集以影印于《四庫禁毀書叢刊》的首都師范大學(xué)藏圖書館康熙耕樂堂本為底本,參校道光重刊本。二集以中山大學(xué)圖書館藏道光二十五年刊本為底本。
4.《大汕和尚集》
清釋大汕撰。萬毅、杜靄華、仇江點校。中山大學(xué)出版社2007年版,平裝,一冊。
大汕(1633-1704?)字石濂,亦作石湖、石蓮,號廠翁,亦號石頭陀。俗姓徐,江西九江(一說南昌)人,曾流寓江南,注籍浙江嘉興,故亦被稱為“吳人”。生于明崇禎六年(1633),幼居吳中,19歲受剃為僧,依曹洞宗高僧覺浪道盛。后云游修學(xué),廣歷諸方,南度嶺表,入住廣州平南王尚可喜的家廟大佛寺,得屈大均、梁佩蘭、陳恭尹“三大家”護法。曾住持廣州長壽寺、清遠飛來寺??滴跞哪辏?695)應(yīng)越南國王順化阮氏之禮聘,赴越南弘法,受到當?shù)赝豕蟪己唾F族民眾的信重,促進了禪宗在東南亞一帶的傳播?;貒笥迷谠侥纤玫木揞~布施修葺廣州長壽寺與澳門普濟禪院。后遭牢獄之災(zāi),于康熙四十三年(1704)被官府逐回注籍地,在押解回鄉(xiāng)的途中客卒于常州。
大汕著述豐碩,《海外紀事》卷首《本師〈海外紀事〉序》載其“著書二十余種”。這些著作可分為“佛教”及“文史”兩類。佛教類有《語錄》10種以及《證偽錄》、《不敢不言》、《源流就正》、《問五家宗旨》、《客問》、《惜蛾草》等,均已不傳;文史類有《離六堂集》、《離六堂二集》、《潮行近草》、《海外紀事》、《離六堂近稿》、《廠翁詩集》、《燕游集》、《繪空詞》、《葉聲集》等,流傳至今者為前5種,后4種已失傳。
《大汕和尚集》為大汕現(xiàn)存著作的合集,包括:《離六堂集》12卷,收錄作者的平生之作,但非成書于一時,而是經(jīng)過了多次增刪;《離六堂二集》3卷,收錄作者住廣州住持長壽寺后的酬唱之作;《潮行近草》3卷,收錄作者康熙二十二年(1683)潮州之行的詩作;《離六堂近稿》1卷,收錄作者自越南返中國后在粵期間的作品。四集共收大汕詩詞歌賦約1350余首,其中《離六堂集》近900首,《離六堂二集》120余首,《潮行近草》近90首,《離六堂近稿》240余首?!逗M饧o事》6卷,詳盡記述了作者赴越弘法的因緣、經(jīng)過,所見的各類人物,各處的風土人情、制度習(xí)俗,旅越華僑的生活,還記錄了與越南政要往來的書札、議論、禪論,以及當時所寫的律、絕詩100多首,為中越關(guān)系史、越南史研究提供了寶貴的材料。這些文字,均是研究清初嶺南社會歷史文化的珍貴資料,從中可窺見大汕的禪學(xué)思想與文學(xué)旨趣。
點校整理本,《離六堂集》以國家圖書館所藏廣州懷古樓刻本為底本,參校廣東省立中山圖書館藏康熙四十一年(1702)后的版本,并據(jù)后者增加了《離六堂近稿》。《離六堂二集》、《潮行近草》亦以國家圖書館所藏廣州懷古樓刻本為底本,刪去已收入《離六堂集》中的作品?!逗M饧o事》可知者有三個版本:一為上海圖書館藏本,估計刊于康熙三十五年(1696);二為日本東洋文庫藏本,刊于康熙三十八年至四十二年間;三為臺灣中央圖書館藏本。點校整理本以最善的日本東洋文庫藏本為底本,參校上海圖書館藏本。
另《清初嶺南佛門史料叢刊》第二輯目前也在整理中,此輯共收入著作14種,分別是釋函可的《千山詩集》,釋今無的《光宣臺集》,釋二嚴的《嘯樓前集》、《嘯樓后集》,徐作霖等的《海云禪藻集》,釋弘贊的《木人剩稿》、《觀音慈林集》、《六道集》、《兜率龜鏡集》,釋一機的《涂鴉集》、《涂鴉集雜錄》,釋開溈的《鼎湖外集》,釋道忞的《布水臺集》,釋愿光的《法性禪院倡和詩》,不久將面世。
蔡鴻生先生《清初嶺南佛門史料叢刊總序》對嶺南佛教文獻的出版有如下評論:“這項嶺南佛、學(xué)兩界共建的文化工程,堪稱盛世勝緣。它的問世,必將促進佛門的人間化和學(xué)術(shù)的高雅化?!盵5](卷首)筆者想補充的是,它還必將給學(xué)術(shù)界提供豐富的資料,促進清初嶺南禪史研究的擴大與深入。
注:
①弘贊嗣杭州妙行寺雪關(guān)道誾法,而道誾與道獨同出博山門下。
②限于篇幅,各篇論文恕不具體羅列出處。
③海云寺的主體建筑于1940年被附近陳邊村的一惡霸拆毀,殘余建筑則毀于1958年“大躍進”期間。現(xiàn)番禺有關(guān)方面已表示要將其恢復(fù)。
④如明代禪門大德德清憨山和學(xué)者錢謙益就曾對這部經(jīng)進行過研究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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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陳紅】
Historical Studies of Zen in Early Qing Guangdong and Literature Editing
YANG Quan
(Zhongshan University Department of Chinese,Guangzhou,Guangdong 510275)
Due to a combination of cultural and political reasons,Buddhism blossomed in Guangdong during early Qing.As a result,historical studies of Zen in early Qing Guangdong is a political as well as cultural research topic that Chinese Buddhist studies cannot afford to ignore.Scholarly attention to this subject dates back to the first half of the 20th century,when Chen Yuan陳垣published hisMaster Monks in Early Qing (《清初僧諍記》)in 1941.Many scholarly achievements followed but they also show clear shortcomings:in terms of schools covered,research concentrated on the Huashou Temple(華首臺)branch of the Caodong School(曹洞宗)led by Hangang函昰 with only a few masters of the Linji School(臨濟宗)receiving scholarly attention;in terms of disciplinary content,politics within Zen Buddhism and literary history
extensive treatment to the neglect of the religious history approach.To overcome this inadequacy,the Guangdong scholarly sector has in recent years edited numerous old texts and published several series comprising dozens of titles.
Qing;Guandong;Buddhism;Zen history;editing of old literature
K 249,B 94
A
1000-260X(2014)01-0142-14
2013-10-26
楊權(quán),歷史學(xué)博士,中山大學(xué)教授,博士生導(dǎo)師,從事古代文化歷史研究。
深圳大學(xué)學(xué)報(人文社會科學(xué)版)2014年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