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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國最高法院2013年開庭期知識產(chǎn)權判例解析

        2014-03-15 09:35:47金海軍
        知識產(chǎn)權 2014年10期
        關鍵詞:大法官最高法院聯(lián)邦

        金海軍

        美國最高法院2013年開庭期知識產(chǎn)權判例解析

        金海軍

        美國最高法院歷年來審判的知識產(chǎn)權案件數(shù)量往往非常少,一般每年1-3件,但這些判例對于知識產(chǎn)權立法、行政與司法均具有重要意義。最近十年來,最高法院越來越多地受理專利案件的上訴,形成了對知識產(chǎn)權案件的全面回歸。特別是在2013年開庭期,最高法院審判的知識產(chǎn)權案件達到前所未有的十件之多。因此,有必要對這些知識產(chǎn)權案件做一整體分析,以對于了解美國知識產(chǎn)權發(fā)展動向有所裨益。

        美國最高法院 知識產(chǎn)權判例 2013開庭期 實證分析

        引言

        美國司法系統(tǒng)有聯(lián)邦法院與州法院之分,其中,聯(lián)邦法院管轄的案件是基于聯(lián)邦法律而發(fā)生的爭議。美國知識產(chǎn)權法絕大部分由聯(lián)邦制定法(Federal statutes)所組成,例如《專利法》(Patent Act)、《著作權法》(Copyright Act)以及調整商標與不正當競爭問題的《蘭哈姆法》(Lanham Act)等,當然,作為典型的普通法系國家,美國法院的判例也是其法律的重要組成部分。因此,美國的知識產(chǎn)權案件主要由聯(lián)邦地區(qū)法院(district courts)一審管轄,這些地區(qū)法院按地域共劃分為94個;當事人對一審判決不服的,可以上訴至該地區(qū)法院所對應的巡回上訴法院(circuit courts)。全美國共有12個按區(qū)域劃分的巡回上訴法院(circuit courts),以及一個聯(lián)邦巡回上訴法院(the Court of Appeals for the Federal Circuit,簡稱CAFC)。后者成立于1982年,也是全國唯一不按區(qū)域劃分的聯(lián)邦上訴法院,aThomas D. Rowe, Jr. et. al., Civil Procedure, 3rd ed., Foundation Press 2012, pp18-19.其對專利案件的上訴享有專屬管轄權。與其他知識產(chǎn)權案件不同,專利案件的當事人若對于一審判決不服的,不能按照作出一審判決的地區(qū)法院所在區(qū)域而上訴至相應的巡回上訴法院,只能上訴于位于首都華盛頓的聯(lián)邦巡回上訴法院。

        對于上訴法院的判決,當事人可以再次上訴于美國最高法院(U.S. Supreme Court)。這就是所謂的三審終審制度。但與我們通常理解有所不同的是,向最高法院的上訴被稱為申訴(petition),并且只有極少數(shù)的上訴申請能夠被最高法院受理。最高法院決定受理案件的,就會發(fā)出調卷令(writ of certiorari,簡稱certiorari)并安排進行聽證,并對其中大部分案件作出正式的書面判決。此外,最高法院是按一個開庭期(term)來計算的。每個開庭期是從當年10月至次年10月,故有時又稱為十月開庭期(October term)。但是最高法院并非全年開庭審案,它只在當年10月的第一個星期一開始到次年6月底或7月初為止的這段時期進行案件審理和判決,故其實際審判時間也就只有9個月。目前,每一開庭期有超過1萬個案件上訴至最高法院,但只有大約100個案件在被受理后進入開庭聽審。聽審由所有大法官參加,雙方當事人的律師向大法官作言詞辯論,通常為各方30分鐘,其中包含大法官提問時間。最高法院正式發(fā)布書面判決的案件,每年一般只有80~90件。bhttp://www.supremecourt.gov/about/justicecaseload.aspx.最高法院的判決一經(jīng)宣布,即在其官方網(wǎng)站公布。cwww.supremecourt.gov. 最高法院當庭宣布的判決稱為bench opinion,隨后按單行本發(fā)布的判決稱為slip opinion,后者現(xiàn)在通??梢栽谧罡叻ㄔ壕W(wǎng)站即時獲得。最高法院每一開庭期的所有判決再按年編入《最高法院判例匯編》(United States Reports),成為判例的正式版本(official version)。此舉可以很方便地讓人們獲得其判決意見;本文作者亦得以迅速獲得第一手資料,并進行分析解讀。

        一直以來,最高法院受理并作出判決的知識產(chǎn)權案件數(shù)量非常之少,往往在一個開庭期的判決中,僅有1~3份判決屬于知識產(chǎn)權案件。從目前情況看,最高法院審理的知識產(chǎn)權案件中以專利案件為多,但它在以往卻很少審理專利案件。特別是1982年成立聯(lián)邦巡回上訴法院之后的最初10年當中,最高法院只作過3個專利案件的判決,dF. Duffy, The Festo Decision and the Return of the Supreme Court to the Bar of Patents, 2002 Sup. Ct. Rev. 273, 278.以致聯(lián)邦巡回法院被人稱作“事實上的專利最高法院”(de facto supreme court of patent)。eMark D. Janis, Patent Law in the Age of the Invisible Supreme Court, 2001 U. Ill. L. Rev. 387.從20世紀90年代中期開始,最高法院開始增加對聯(lián)邦巡回上訴法院判決的復審,不過,其早期所受理的案件還是側重于管轄與其他程序問題。fPeter Lee, Patent Law and the Two Cultures, 120 Yale L. J. 2, 43.在最近十年里,最高法院在這方面風格丕變,開始越來越多地受理專利案件的上訴,而且作出不少針對實體法問題的判決。其中涉及的問題就包括可授予專利權的對象、非顯而易見性標準、權利用盡、專利權的保護等。有學者據(jù)此指出,這是最高法院在專利案件上的全面回歸(holistic turn)。gPeter Lee, Patent Law and the Two Cultures, 120 Yale L. J. 2, 42.在知識產(chǎn)權的其他領域,最高法院的回歸雖非如在專利領域那么明顯,但相關案件的數(shù)量也在穩(wěn)定增長。例如,在2000~2007年間,最高法院的知識產(chǎn)權判決一般是每年1~3件,hMatthew Sag, Tonja Jacobi and Maxim Sytch, Ideology and Exceptionalism in Intellectual Property: An Empirical Study, 97 Cal. L. Rev. 801, 852.但是,到最近五年,該數(shù)量已經(jīng)翻倍。2012年開庭期,知識產(chǎn)權判決的數(shù)量達到6件。iDavid J. Kappos, October Term 2012: Trends in Supreme Court Intellectual Property Jurisprudence, www.cravath.com.而在剛剛結束的2013年開庭期,最高法院共計作出75件判決,為近五年數(shù)量最少,但其判決的知識產(chǎn)權案件數(shù)量反而達到破記錄的10件之多(參見表1),占到本年度全部判決的13。這是很值得關注的現(xiàn)象,需要我們對知識產(chǎn)權案件從個案到整體作一些分析,以利于我們把握美國知識產(chǎn)權制度發(fā)展的動向。

        表1 美國最高法院各開庭期的判決總數(shù)量與知識產(chǎn)權判決數(shù)量(2008 ~ 2013 年)13

        以下首先根據(jù)案件所涉及爭議的性質,按照專利權、著作權、商標與不正當競爭,以及先實體后程序的順序,就這些判決分別介紹其基該案情、裁判結果,然后闡述其判決理由與論證過程,最后提出本文的觀察與評論。

        一、軟件發(fā)明屬于抽象思想的不可專利

        (一)Alice Corp. v. CLS Bank Int’l案基本案情

        涉案專利是Alice公司擁有的美國專利第5970479號、6912510號、7194720號和7725375號,但當事人同意以479專利的第33項權利要求作為方法專利的代表。該項權利要求是:

        “一種在當事方之間交換債務的方法,每一方在一交換機構擁有一個債權記錄與債務記錄,該債權記錄與債務記錄用于交換預先確定的債務,而該方法包括以下步驟:(1)為每一利益相關方創(chuàng)設一個影子債權記錄與一個影子債務記錄,并由交換機構的一個監(jiān)督機構獨立持有;(2)從每一交換機構為每一影子債權記錄與影子債務記錄獲取一天開始時的平衡表;(3)對于導致債務交換的每一筆交易,監(jiān)督機構相應調整每一相關當事方的影子債權記錄與影子債務記錄,只有當該交易在任何時候都不會導致影子債務記錄的價值小于影子債權記錄時,才允許其發(fā)生,而前述調整按時間先后進行;并且(4)在一天結束時,監(jiān)督機構指示交換機構根據(jù)前述對被允許之交易的調整而對各當事方的債權記錄與債務記錄進行債權與債務的交換,該債權與債務是不可撤銷的,因時間差所產(chǎn)生的債務由交換機構承擔?!?/p>

        CLS銀行在經(jīng)營一種促進貨幣交易的全球網(wǎng)絡業(yè)務,其于2007年提起訴訟,請求判令上述專利權利要求無效、不具有強制執(zhí)行力或者其業(yè)務不構成侵權。Alice公司提出反訴,指控對方業(yè)務侵犯其專利權。當時恰逢最高法院在Bilski v. Kappos案jBilski v. Kappos, 561 U. S. 593 (2010).中判決涉案的商業(yè)方法專利無效,因此,地區(qū)法院于2011年判決,認定該案所涉專利權利要求直接指向的是一種抽象思想,即“利用一個中立第三方來促進債務的同時交換,以使風險最小化”,因而不可專利(ineligible)。此案被上訴至聯(lián)邦巡回上訴法院。該法院組成合議庭,駁回了一審判決,理由是該案沒有明顯的證據(jù)表明,這些權利要求直接指向一種抽象思想。但是,該法院隨后同意組成全席審判庭(en banc),重審此案。重審的結果是,在參加審判的10位法官中,有7位法官同意,涉案的方法專利與媒介專利權利要求不屬于可專利的對象,而關于系統(tǒng)專利權利要求,則形成了5:5的投票結果,因此仍維持一審判決。由此可見,盡管上訴法院最終還是維持了一審判決,但法官之間對于此類對象究竟是否可以授予專利,還是存在相當大的意見分歧。k聯(lián)邦巡回法院對此案的判決意見書合計135頁,其中,全體一致意見(per curium)只有一段,另有同意意見(concurrence) 1份、部分同意或部分反對意見(partial concurrence/dissents)3份、完全反對意見(full dissent)1份、雷德首席法官關于生命、自由和專利明確性追求的“附加思考”(additional reflections)1份。這一亂象也促使最高法院決定受理此案,從而在時隔三年之后再度就軟件和商業(yè)方法的可專利性問題作出判決。

        (二)判決結果與依據(jù)

        最高法院于2014年3月31日進行聽證,6月19日判決。托瑪斯大法官(Justice Thomas)代表法院撰寫全體一致意見,維持上訴法院的判決。換言之,該案一審、二審與終審判決的結果均相同,認為涉案權利要求的對象是一種不可專利的抽象思想,從而不屬于《專利法》第101條規(guī)定的可專利的范圍。其理由如下:

        1.在《專利法》第101條所規(guī)定的可專利對象中盡管沒有明確規(guī)定,但法院在過去150年來的司法判例中一直認定,該條規(guī)定存在一個默示性例外,即“自然規(guī)律、自然現(xiàn)象與抽象思想”(laws of nature, natural phenomena, and abstract ideas)是不可專利的。lAssociation for Molecular Pathology v. Myriad Genetics, Inc., 569 U.S. (2013).因為這些東西相當于人類從事創(chuàng)造活動的“積木”(building blocks),不能為任何人所壟斷;但是,由積木堆積而成的各種東西,則屬于可專利的發(fā)明。

        2.法院必須首先確定所爭議的專利權利要求是否直接指向某種不可專利的概念(patentineligible concept)。如果是,則需進一步追問,該權利要求的組成部分,無論是單獨還是組合起來看,是否“將該權利要求的本質特征轉換為一種可專利的應用”。

        (1)法院認為,該案的權利要求指向的是一種不可專利的概念,即關于第三方居中結算(intermediated settlement)的抽象思想。在此部分,法院回顧了Benson, Flook, Diehr以及最近的Bilski案件。m這些都是最高法院以往認定計算機軟件及商業(yè)方法可否授予專利的判例:Gottschalk v. Benson, 409 U.S. 63 (1972); Parker v. Flook, 437 U.S. 584 (1978); Diamond v. Diehr, 450 U.S. 175 (1981)。特別是將Bilski案件中所涉及的套期保值(hedging)與該案中的結算風險進行對比,說明兩者都是現(xiàn)代經(jīng)濟學中的“積木”。

        (2)在第二步中,法院比較了2012年Mayo案。nMayo Collaborative Services v. Prometheus Laboratories, Inc., 566 U.S. (2012).該案的方法專利權利要求,只是要求通用性計算機應用(generic computer implementation),這并不符合將抽象思想轉換為可專利發(fā)明的要件。第一,僅僅把計算機引入到專利權利要求中,并不能因此讓它成為可專利的對象。比如,在Mayo案中,在抽象思想的后面加上“將之應用”(apply it)字樣,并不能說就是對抽象思想的應用;又比如,在Bilski案中,將抽象思想限定于“某一特定技術環(huán)境”,這也不能因此而具有可專利性。在該案中,當事人在陳述某一抽象思想時加上“將之用于一臺計算機”字樣,但這只是把兩個步驟簡單結合起來,同樣不足以使之可專利。通用性計算機的應用,通常并沒有“增加特征”,而只是以撰寫權利要求書的方式,意圖壟斷抽象思想本身。第二,該案的第33項權利要求只是教導使用人將有關居中結算的抽象思想應有于一臺通用性計算機。如果單獨看其中的任一步驟,均屬于通常做法;將它們結合起來,也只是重述了由一臺通用計算機來操作實現(xiàn)居中結算的概念。它們并沒有提出關于計算機本身功能的改進,也沒有在任何其他技術領域的改進。因此,這樣做不足以導致將抽象思想轉化為一種可專利的發(fā)明。

        (3)Alice公司的系統(tǒng)權利要求與媒介權利要求同樣沒有為抽象思想提供實質性東西,因此,根據(jù)第101條,它們也是不可專利的。

        索托馬約爾、金斯伯格、布雷耶大法官對該案共同發(fā)表了非常簡短的同意意見(concurring opinion)。他們同意最高法院的意見,但是認為,相關理由在Bilski案已經(jīng)闡明:純粹描述商業(yè)方法(a method of doing business)的權利要求并不符合《專利法》第101條規(guī)定的“方法”(process)。而且,該案爭議的方法專利權利要求就是為一項抽象思想所撰寫的。因此,它們不屬于可專利的對象。

        二、專利說明書必須清楚準確

        (一)Nautilus,Inc.v.Biosig Instruments, Inc.案基本案情

        《專利法》第112條第2款規(guī)定:專利說明書在最后部分必須“提出一項或多項專門指出并且清楚聲明的權利要求,其對象為申請人所指認的發(fā)明”。oA patent specification “conclude with one or more claims particularly pointing out and distinctly claiming the subject matter which the applicant regards as the invention”. 35 U.S.C §112(b).涉案專利是用在健身器械上的心率監(jiān)測儀,該案爭議就是如何正確解讀該法律規(guī)定中的“清楚與準確”的要求(clarity and precision demand)。

        涉案專利是美國專利第5337753號,于1994年授予Lekhtman醫(yī)生,后者將之轉讓給Biosig設備公司。按照專利文件所述,以往的心率監(jiān)測儀常常在計量與每次心跳相對應的心電圖信號(electrocardiograph / ECG signals)時不太準確,因為它們受到肌電圖或肌電圖信號(electromyogram / EMG signals)的干擾,例如在抬動胳膊或手持監(jiān)測儀時。這些肌電圖信號可能“掩蓋”了心電圖信號,導致其無法被測到。這項發(fā)明所主張的就是,通過消除這種干擾而改進現(xiàn)有技術。該發(fā)明的焦點是對EMG與ECG波形的區(qū)分:從使用者左手測得的ECG信號與從右手測得的信號,極性相反;而從兩手測得的EMG信號則極性相同。專利產(chǎn)品就是應用了這一原理,其權利要求1除其他要素外,還包含一個安裝在顯示設備上的圓柱條;帶有差分擴大器的電子電路;在該圓柱條的兩端各半部分,“以彼此形成一定空間關系”而安裝一個“帶電”電極與一個“普通”電極。

        Biosig公司提起侵犯專利訴訟,指控Nautilus公司未經(jīng)許可,銷售了包含有專利技術的運動器械。聯(lián)邦地區(qū)法院在舉行解釋專利權利要求的聽證之后,作出了有利于被告Nautilus公司的簡易判決,理由是在該權利要求中的“以彼此形成一定空間關系”(in spaced relationship with each other)一語,不符合《專利法》第112條第2款的明確性要求。在上訴審中,聯(lián)邦巡回上訴法院撤銷一審判決,發(fā)回重審,認為只要該權利要求“可修正地進行解釋”(amendable to construction),并且在解釋之后不會陷于“無法解決的模棱兩可”(insolubly ambiguous)之中,就是符合明確性要求的。

        (二)判決結果與依據(jù)

        最高法院于2014年4月28日審理該案,6月2日作出判決。金斯伯格大法官(Justice Ginsburg)代表法院撰寫一致意見:撤銷聯(lián)邦巡回法院的判決,發(fā)回重審。其理由如下:

        1.如果根據(jù)專利說明書和申請過程的文件,專利的權利要求并不能以合理的確定性而向本領域普通技術人員傳達關于該發(fā)明范圍的信息,那么,該專利就可以因為不夠明確而歸于無效。該案當事人對以下各點表示同意:應當從擁有相關技術領域知識者的角度來判定專利權利要求是否明確;應當根據(jù)說明書和專利申請過程來加以解釋;應當以專利申請之時作為判定的時間標準。當事人之間未能達成一致意見的是,第112條第2款所容忍的模糊程度究竟有多大。

        第112條所規(guī)定的明確性要求,必須考慮到語言固有的局限性。另一方面,某種程度的不確定性是“確保為創(chuàng)新提供適當激勵的代價”;pFesto Corp. v. Shoketsu Kinzoku Kogyo Kogyo Kabushiki Co., 535 U.S. 722, 732 (2002).專利文件不是寫給律師看的,甚至不是給一般公眾看的,而是寫給那些在相關技術領域的技術人員看的。qCarnegie Steel Co. v. Cambria Iron Co., 185 U.S. 403, 437 (1902).同時,一項專利必須足夠準確,對其所主張權利的范圍作出清楚的公示(clearMarkman v. Westview Instruments, Inc., 517 U.S. 370, 373 (1996).notice),以便“向公眾告知哪些地方仍然是向他們開放的”,rMarkman v. Westview Instruments, Inc., 517 U.S. 370, 373 (1996).以此而避免“形成一個不確定的區(qū)域,致使企業(yè)和實驗室在進入其中時可能面臨侵權的風險”。sUnited Carbon Co. v. Binney & Smith Co., 317 U.S. 228, 236 (1942).這里采用的標準是要求清楚(clarity),但同時承認,絕對明確是不可能達到的。這種理解與最高法院以往的意見相一致,即“法律所要求的專利權的確定性,是考慮到其發(fā)明的對象,而不超過合理的程度”。tMinerals Separation, Ltd. v. Hyde, 242 U.S. 261, 270 (1916).

        2.聯(lián)邦巡回法院的標準是容忍權利要求具有某種模糊性,但這并不符合專利法所要求的明確性。該法院所考察的是,涉案專利的權利要求是否“可修正地進行解釋”抑或存在“無法解決的模棱兩可”,但是,這一調查模式缺乏《專利法》第112條第2款所要求的明確性。如果容忍模糊性而導致一項權利要求存在“無法解決的模棱兩可”,則將減弱明確性要求所具有的向公眾公示的功能,從而形成不利于創(chuàng)新的“不確定性區(qū)域”(zone of uncertainty)。uUnited Carbon Co. v. Binney & Smith Co., 317 U.S. 228, 236 (1942).盡管聯(lián)邦巡回法院對“無法解決的模棱兩可”一語作出了較為全面的表達,可能更接近于制定法所規(guī)定的范圍,但是,最高法院還是必須確保聯(lián)邦巡回法院的標準至少“在基本調查方面是可靠的”vWarner-Jenkinson Co.v. Hilton Davis Chemical Co., 520 U.S. 17, 40 (1997).。聯(lián)邦巡回法院在最近所作的關于《專利法》第112條第2款的判決中,充斥著諸如“可修正地進行解釋”與“無法解決的模棱兩可”之類的表述,就此而言,這些都是不符合專利法規(guī)定的要求的,并且可能導致各下級法院和律師界缺乏一種可靠的指南針而在專利海洋中放任自流(leave courts and the patent bar at sea without a reliable compass)。

        三、若不存在直接侵權即不構成專利引誘侵權

        (一)Limelight Networks, Inc. v. Akamai Technologies, Inc.案基本案情

        麻省理工學院是美國專利第6108703號專利(簡稱703專利)的受讓人(即專利權人)。該專利的權利要求是一種利用“內(nèi)容傳輸網(wǎng)絡”(content delivery network / CDN)來傳送電子數(shù)據(jù)的方法。Akamai公司是該專利的獨家被許可人,其在全國各地設有許多服務器來傳送數(shù)據(jù)內(nèi)容。內(nèi)容提供者(亦即網(wǎng)站的所有人)通過與Akamai公司訂立合同,可以向互聯(lián)網(wǎng)用戶傳輸其網(wǎng)站的內(nèi)容。該項專利使得網(wǎng)站可以把大容量內(nèi)容——比如視頻或者音樂文件——存儲在Akamai的服務器中,而互聯(lián)網(wǎng)用戶可以直接從這些服務器中提取內(nèi)容。這種把指定內(nèi)容存放于Akamai服務器的做法,就被稱為“標簽”(tagging)。這種做法可以大大提高互聯(lián)網(wǎng)用戶接入網(wǎng)站的速度。

        Limelight公司經(jīng)營內(nèi)容網(wǎng)絡傳輸業(yè)務,其業(yè)務涉及對703專利中所主張權利要求的若干步驟的實施。但是,它并沒有把客戶網(wǎng)站中意圖存儲在其服務品中的內(nèi)容進行標簽,而是要求其客戶自行做出標簽。

        2006年,Akamai公司在聯(lián)邦地區(qū)法院起訴Limelight公司侵犯其專利權。案件經(jīng)由陪審團審理,被認定構成侵權,判決賠償4千萬美元。恰在此時,聯(lián)邦巡回上訴法院就Muniauction, Inc. v. Thomson Corp.案w532 F. 3d 1318 (2008).作出判決,影響了該案的結果。在Muniauction案中,被告實施了專利方法的某些步驟,其客戶則根據(jù)被告提供的計算機系統(tǒng)和使用說明,實施了其余步驟,而聯(lián)邦巡回法院認為:直接侵權的構成要件是由一位當事人實施專利方法的每一步驟。如果這些步驟實際上由多人完成,但只有一個被告對于全過程實施“控制或指示”(control or direction),那么,每一步驟應當歸屬于該控制方,從而也構成直接侵權。據(jù)此,聯(lián)邦巡回法院在該案中認定,被告并不構成直接侵權,因為它沒有對客戶實施的這些步驟進行控制或者指示。

        Limelight公司在此前曾經(jīng)提出動議,要求將該案作為法律問題判決(judgment as a matter of law),但遭到地區(qū)法院的拒絕?,F(xiàn)在有了Muniauction案,Limelight公司遂重提動議,終于被地區(qū)法院接受。于是地區(qū)法院重新判決,Limelight公司同樣也不構成直接侵權。案件又上訴至聯(lián)邦巡回法院,該法院組成的合議庭維持一審判決。此后,該法院又以全席審理(en banc)的形式在2012年重審此案,判決撤銷前判,認為該案被告雖然不能根據(jù)《專利法》第271(a)條而構成直接侵權,但有證據(jù)表明其可以根據(jù)第271(b)條而構成引誘侵權。聯(lián)邦巡回法院的解釋是,當被告實施專利方法的某些步驟,并且鼓勵他人實施其余步驟時,應當根據(jù)第271(b)條承擔法律責任,即使在此情況下由于實施其余步驟的他人并非該被告的代理人,也不受其指示或者控制,從而無人應當承擔直接侵權責任。聯(lián)邦巡回法院對于這一點并沒有爭議,即如果不存在直接侵權就不可能有間接侵權(there can be no indirect infringement without direct infringement),但它又解釋稱,“要求提供直接侵權的證據(jù),并不等同于要求證明只有一個當事人作為直接侵權人承擔責任的證據(jù)”。

        (二)判決結果與依據(jù)

        最高法院于2014年4月30日對此案舉行聽證,6月2日作出判決。艾略托大法官(Justice Alito)代表最高法院撰寫了一致意見,撤銷聯(lián)邦巡回法院的判決,發(fā)回重審。最高法院認為,如果根據(jù)《專利法》第271(a)條或任何其他條款,無人構成直接侵權,那么被告不可能根據(jù)第271(b)條而構成引誘侵權。理由如下:

        1.引誘侵權責任必須取決于直接侵權。xAro Mfg. Co. v. Convertible Top Replacement Co., 365 U.S. 336, 341.假定Muniauction案的判決正確,那么被上訴人的專利方法并沒有受到侵犯,因為該專利方法所有步驟的實施并不能歸結到任何某一個人的身上。既然直接侵權并沒有發(fā)生,就不可能存在第271(b)條所規(guī)定的引誘侵權。聯(lián)邦巡回法院對此持有相反觀點,但這樣一來,將使第271(b)條所確立的標準無以為繼,并使得法院形成兩套互不相干的侵權法體系。最高法院對第271(b)條的解釋還可因第271(f)(1)條而得到強化,后一條款說明,國會知道如何在當事人希望實施但自己又未實施侵權行為時對其施加引誘侵權的責任。將在不同情況下可能構成侵權的行為用來認定幫助侵權(contributory infringement),這種觀點已經(jīng)被法院所否定,yDeepsouth Packing Co. v. Laitram Corp., 406 U.S. 518, 526-527 (1972).因此,同樣的規(guī)則也應當適用于引誘侵權的情況。

        2.被上訴人主張,侵權法和刑法上的幫助、教唆規(guī)則(aiding and abetting doctrine),以及在1952年《專利法》(即美國現(xiàn)行專利法)之前存在的專利法原則,可以支持聯(lián)邦巡回法院對第271(a)條的解釋。但是最高法院認為,這樣的主張也不足采信。盡管這樣一來,本來構成侵權的人可能將專利方法的某些步驟分散到其他與之無關的人身上,從而逃避法律責任,但這只是聯(lián)邦巡回法院對第271(a)條的解釋所產(chǎn)生的一個結果;即使意圖防止出現(xiàn)這樣的結果,也不能證明該法院根本性改變引誘侵權規(guī)則就是正當?shù)?,因為這一規(guī)則是由《專利法》的條文和結構所明確規(guī)定了的。

        3.該案的問題顯然集中在第271(b)條上,并且Limelight公司并沒有實施第271(a)條的直接侵權行為,因此,最高法院對于聯(lián)邦巡回法院在Muniauction案中的判決正確與否,并未作出認定。

        四、在例外情形中可以對勝訴方判賠律師費

        根據(jù)美國《專利法》第285條,地區(qū)法院有權在專利訴訟中判決律師費由何方承擔,“法院在例外情形中可以對勝訴方判賠合理的律師費”。z“the court in exceptional cases may award reasonable attorney fees to the prevailing party”, 35 U.S.C §285.普通法中的一般規(guī)則是,當事人自行承擔律師費,因此,專利法的這一規(guī)定本身就屬于“例外”的特殊情形。問題是,如何認定“例外情形”。聯(lián)邦巡回法院在Brooks Furniture案7Brooks Furniture Mfg., Inc. v. Dutailier Int’l, Inc., 393 F. 3d 1378 (2005).中認定,只有以下兩種情形屬于《專利法》第285條規(guī)定的“例外情形”:存在某種重大不當行為(material inappropriate conduct);在具有主觀惡意(subjective bad faith)并且沒有客觀依據(jù)(objectively baseless)的情況下提起訴訟。最高法院在2013年開庭期當中,就此問題連發(fā)兩個調卷令,以審查聯(lián)邦巡回法院的上述規(guī)則是否符合專利法的相關規(guī)定。2014年4月29日,最高法院對該兩案作出判決,重新解釋了在專利案件中律師費承擔的法律規(guī)定。

        (一)Octane Fitness, LLC. v. ICON Health & Fitness, Inc.案基本案情

        該案當事人系運動器械生產(chǎn)商。ICON健身公司擁有美國專利第6019710號(簡稱710專利),這是一種橢圓形運動器械,可以根據(jù)使用人的步幅加以調整。ICON公司尚未就該專利所披露的器械進行商業(yè)性銷售。Octane健身公司生產(chǎn)的產(chǎn)品中包括橢圓形運動器械Q45和Q47。ICON起訴Octane侵犯其專利。聯(lián)邦地區(qū)法院于2011年判決,被告的器械沒有侵犯專利。被告Octane于是提出動議,要求根據(jù)《專利法》第285條判賠其律師費。地區(qū)法院根據(jù)Brooks Furniture案的標準,駁回Octane的動議,理由是,Octane無法證明ICON的起訴在客觀上毫無依據(jù)并且在主觀上具有惡意。雙方當事人分別就不構成侵權的判決以及拒絕判賠律師費提起上訴。聯(lián)邦巡回上訴法院維持了一審判決。案件繼續(xù)上訴至最高法院。

        (二)判決結果與依據(jù)

        索托馬約爾大法官(Justice Sotomayor)代表最高法院撰寫判決,撤銷聯(lián)邦巡回法院判決,發(fā)回重審。該判決幾乎就是一致意見,因為其余法官均表示同意,只有斯卡里大法官對于該判決書的第1~3個注釋未表示同意。最高法院認為,Brooks Furniture案所確立的標準過于僵硬,并且對于專利法賦予地區(qū)法院的自由裁量權施加了不應有的限制。

        1.《專利法》第285條對法院在判賠律師費的自由裁量權上所規(guī)定的唯一的限制條件是:它只能適用于“例外”情形。由于《專利法》沒有對這一術語作出定義,因此,只能根據(jù)通常含義(ordinary meaning)來解釋。索托馬約爾大法官借用1934年版的《韋氏新國際詞典》8Webster’s New International Dictionary, 2d ed。之所以選用舊版詞典,是因為法官試圖還原立法者在制定1952年《專利法》時查閱詞典的場景,以確定當時人們對該術語的通常理解。認為,1952年制定《專利法》時,國會使用“例外的”一詞是指“不普通的”、“罕見的”或者“不尋常的”。因此,“例外”情形只能就一方當事人在訴訟地位(考慮案件適用的法律與案件事實)的實體性強度相關的方面與他方當事人相比是否突出,或者案件起訴時的不合理之舉等方面加以考察。地區(qū)法院可以考察案件的各個方面,以個案形式行使其自由裁量權。

        2.Brooks Furniture案所提出的框架,是在《專利法》條文本身所固有的靈活性之上添加了一個僵硬的框框。其一,該框架將此種情形分為兩類,過于局限。第一類案件涉及的是被訴的侵權行為或者其他不法行為,而這些行為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單獨可以受到制裁的行為,包括“故意侵權、在取得專利過程中存在欺詐或其他違反衡平法的行為、在訴訟中的不當行為、無理纏訟或者不正當提起訴訟等”。但是,以此為標準并不恰當。地區(qū)法院在一方當事人的不合理行為變得很“例外”時,即可以判賠律師費,而不必限定于那些可單獨受到法律制裁的行為出現(xiàn)時,才予以判賠。對于第二類案件,地區(qū)法院必須確定當事人提起訴訟時既無客觀依據(jù),又有主觀惡意才可以判賠律師費。最高法院認為,要求兩個條件兼?zhèn)?,屬于限制過多。原告起訴的主觀動機即使低于“惡意”(bad faith)標準,也足以被認定為“例外”情形。

        其二,Brooks Furniture案提出的標準過于嚴苛,這將使得第285條在很大程度上變得多余。最高法院早就承認,對于當事人自行承擔律師費的“美國規(guī)則”(American rule)存在著一種普通法上的例外。這是法院權力范圍內(nèi)固有的例外,即法院對于“故意違反法院裁定的行為”或者敗訴方以惡意、放任或者出于壓迫之理由而實施行為的案件,均有權對勝訴方判賠律師費,9Alyeska Pipeline Service Co. v. Wilderness Society, 421 U.S. 240, 258-259 (1975).為使第285條不致成為冗文,法院對之不應作過于狹窄的解釋。

        其三,Brooks Furniture案要求當事人提出明確而具有說服力的證據(jù)(clear and convincing evidence),這是一種很高的舉證責任。但《專利法》第285條并未規(guī)定任何特定的舉證責任,因此,不能認為Brooks Furniture標準就是正當?shù)?。況且,最高法院以往解釋類似的關于判賠律師費的法律規(guī)定時,也沒有提出如此高的舉證責任要求。

        (三)Highmark Inc. v. Allcare Health Management System, Inc.案基本案情

        Allcare公司擁有美國專利第5301105號(簡稱105專利),涉及對健保系統(tǒng)管理的使用復查。Highmark公司是一家健康保險公司,它向法院起訴,請求宣告105專利無效、不具有強制執(zhí)行力,并且即使該專利有效,其行為也不構成侵權。Allcare公司則反訴其侵犯專利權。地區(qū)法院一審判決,Highmark公司不構成侵權。聯(lián)邦巡回法院在上訴過程中維持了一審判決。Highmark公司隨后提出動議,請求根據(jù)《專利法》第285條判賠其律師費。地區(qū)法院準其動議,理由是Allcare公司在訴訟中存在“無理纏訟”與“欺詐”行為。特別是,該公司將此訴訟作為其更為龐大之計劃的一部分,即以信息調查為名,確定那些潛在可能侵犯其105專利的公司,然后以訴訟相威脅,迫使這些公司向其購買專利許可。地區(qū)法院判決賠償數(shù)額如下:律師費4,694,727.40美元,開銷209,626.56美元,專家費375,400.05美元。對于此判決,聯(lián)邦巡回法院予以部分維持、部分撤銷。對于指控Highmark公司的系統(tǒng)侵犯105專利的一項權利要求從而被認定為例外情形的部分,上訴法院予以維持;對于侵犯105專利的其他權利要求相關的部分,則被撤銷。聯(lián)邦巡回法院認為,由于判定是否“客觀上沒有依據(jù)”是一個法律問題,從而在上訴復審時需作為“全新”問題(appeal de novo)考察,而不必基于對下級法院的尊重(without deference)。該法院因此認定,Allcare的訴訟主張并非如此不合理,以至于任何理性的訴訟當事人都會認為沒有勝訴的可能。且Allcare的行為也不屬于Brooks Furniture案所確立的訴訟不當行為。Highmark公司不服判決,將案件上訴至最高法院。

        (四)判決結果與依據(jù)

        最高法院于2014年2月26日舉行聽證,4月29日作出判決。索托馬約爾大法官代表最高法院撰寫一致意見,判決撤銷聯(lián)邦巡回法院的判決,發(fā)回重審。其理由是:所有涉及地區(qū)法院根據(jù)《專利法》第285條而認定是否屬于例外情形的各個方面,上訴法院應當審查的是該法院是否濫用自由裁量權(abuse of discretion)。在上述Octane v. ICON案判決之前,各地法院判決所依據(jù)的是聯(lián)邦巡回上訴法院在Brooks Furniture案中所確立的框架。但Octane案判決以Brooks Furniture案框架過于僵硬為由,已經(jīng)將之否定,從而,地區(qū)法院可以行使自由裁量權,決定其所裁判的案件是否屬于第285條規(guī)定的例外情形。因此,Octane案判決可以適用于該案的處理。該案涉及的是自由裁量權問題的判決,傳統(tǒng)上應以地區(qū)法院是否濫用自由裁量權為標準進行復審,00 在傳統(tǒng)上,對于一審判決中的法律問題(question of law),上訴法院可以重新復審(reviewable de novo);對于事實問題(question of fact),只能以一審法院存在明顯錯誤才可以復審(reviewable for clear error);而涉及自由裁量權(matter of discretion)的判決,則以法院是否濫用自由裁量權為標準進行復審(reviewable for abuse of discretion)。參見Pierce v. Underwood, 487 U.S. 552, 558。而不是對地區(qū)法院的判決重新審查。

        五、被許可人提起不侵權之訴的,仍應由專利權人承擔侵犯專利權的舉證責任

        (一)Medtronic, Inc. v. Mirowski Family Ventures, LLC.案基本案情

        Medtronic公司的業(yè)務是設計、制造和銷售醫(yī)療器械。Mirowski公司則擁有關于可移植心臟刺激器(implantable heart stimulators)的專利。1991年,兩家公司達成協(xié)議,允許Medtronic公司付費使用Mirowski公司的某些專利。該協(xié)議還規(guī)定,如果Medtronic的新產(chǎn)品侵犯Mirowski的專利,則其享有一種選擇權:補充未支付的使用費;或者在支付使用費的同時“以確認之訴(Declaratory Judgment action)而對侵權指控提出異議”。當然,Medtronic也可能根本不顧協(xié)議,拒絕支付使用費;在此情況下,Mirowski有權終止許可協(xié)議,并且提起侵權之訴。2006年,雙方又達成一份協(xié)議,對于爭議解決程序略作調整。其中規(guī)定,若Medtronic收到對方“及時發(fā)來的侵權書面通知”,而其選擇以提起確認之訴來對抗侵權指控的,那么,它可以將有爭議的許可使用費累積存入一個代管賬戶(escrow account),由在確認判決之訴中勝訴的一方獲得該使用費。2007年,Mirowski通知對方,認為其有7種產(chǎn)品侵犯其專利中的多項權利要求。Medtronic則認為自己并不侵權,理由是其產(chǎn)品并未落入專利權利要求的范圍,或者是相關專利權無效。Medtronic遂向聯(lián)邦地區(qū)法院提起確認之訴,請求宣告其產(chǎn)品不構成侵權,并且相關專利權無效。同時,根據(jù)協(xié)議規(guī)定,Medtronic將爭議的使用費存入代管賬戶。

        地區(qū)法院認為,Mirowski作為主張侵權的一方當事人,應當承擔證明對方侵權的舉證責任,而由于Mirowski未能證明Medtronic構成侵權,故判其敗訴。聯(lián)邦巡回上訴法院對于舉證責任問題則得出了相反的結論,判決由作為確認之訴的原告Medtronic來承擔舉證責任。聯(lián)邦巡回法院承認,通常情況是由專利權人而不是被控侵權人來承擔證明侵權的責任,且并不因為專利權人成為確認之訴的反訴被告而發(fā)生舉證責任的轉移。1695 F. 3d 1266, 1272 (2012).但該法院認為,當專利權人為確認之訴的被告,并且像Mirowski那樣,由于“許可合同繼續(xù)存在”而被“剝奪”了“反訴侵權”之主張的專利權人/被告,就應當適用不同的規(guī)則。在此情況下,提起確認之訴的當事人,亦即該案原告Medtronic公司就應當承擔說服責任(burden of persuasion)。Medtronic不服判決,向最高法院申請調卷令,請求就上訴法院的舉證責任規(guī)則作出復審。最高法院鑒于舉證責任在專利訴訟中的重要性,準予受理。

        (二)判決結果與依據(jù)

        最高法院于2013年11月5日對該案舉行聽證,2014年1月22日作出判決。布雷耶大法官(Justice Breyer)代表最高法院撰寫了一致意見,撤銷聯(lián)邦巡回法院的判決,發(fā)回重審。判決理由包括以下兩個方面:

        1.聯(lián)邦巡回法院對該案享有訴訟管轄權。根據(jù)法律規(guī)定,聯(lián)邦地區(qū)法院對于“任何根據(jù)國會為專利而制定的法律所提起的民事訴訟”均享有專屬管轄權,2695 F. 3d 1266, 1272 (2012).聯(lián)邦巡回法院對于地區(qū)法院“全部或部分根據(jù)第1338條”而享有管轄權的任何案件,均享有上訴管轄權。328 U.S.C. §1295(a)(1).《確認判決法》(Declaratory Judgment Act)并沒有“擴張”聯(lián)邦法院的管轄權;而聯(lián)邦法院在確定確認判決案件的管轄權時,通常須考慮確認判決的被告“威脅起訴”的“特征”,亦即,被告假定的“脅迫訴訟”是否“必然涉及聯(lián)邦的問題”。因此,如果Medtronic按照其所理解的權利而采取行動,提起確認判決之訴,停止支付專利許可使用費,那么,Mirowski就可以終止許可協(xié)議并提起侵權之訴。該訴訟系根據(jù)聯(lián)邦專利法而提起,因為這是由“專利法所產(chǎn)生的訴因”。因此,該案的確認判決之訴盡管回避了假定的威脅訴訟,但它仍是根據(jù)聯(lián)邦專利法而產(chǎn)生的。

        2.若被許可人針對專利權人提起確認判決之訴,請求宣告其產(chǎn)品對于被許可的專利不構成侵權,則專利權人應就侵權問題承擔說服責任。

        (1)這一結論受到以下三個法律命題的有力支持。第一,專利權人通常應承擔證明侵權的舉證責任;4Agawam Co. v. Jordan, 7 Wall. 583, 609 (1869).第二,《確認判決法》的實施只是“程序性的”,5Aetna Life Ins. Co. v. Haworth, 300 U. S. 227, 240 (1937).而“實質性權利保持不變”;6Beacon Theatres, Inc. v. Westover, 359 U. S. 500, 509 (1959).第三,“舉證責任”是“一項訴訟請求的實質性方面”。7Raleigh v. Illinois Dept. of Revenue, 530 U. S. 15, 20-21 (2000).以上三個法律命題結合起來就意味著,在被許可人提起的確認之訴中,證明侵權的舉證責任仍然屬于專利權人。對現(xiàn)實問題的考慮也可以得出同樣的結論。假如依據(jù)訴訟形式而發(fā)生舉證責任的轉移,就可能使后來的訴訟給專利保護范圍帶來不確定性。這也可能因為迫使被許可人證明一個否定性結論(即不構成侵權)而導致案件發(fā)生不必要的復雜化。最后,舉證責任的轉移難以與《確認判決法》的基本目的相調和。聯(lián)邦巡回法院的舉證責任轉移規(guī)則,使得確認判決程序處于不利狀態(tài),就此而言,該規(guī)則反而讓《確認判決法》所試圖避免的問題又回來了。

        (2)與此觀點相反的那些論據(jù)也不足采信。首先,雖然在Schaffer v. Weast案8546 U.S. 49 (2005).提出的“一般過錯規(guī)則”(ordinary default rule)認為,原告若不能證明其主張,應承擔敗訴的風險,但是,該規(guī)則并不能支持聯(lián)邦巡回法院的結論。Schaffer案并非確認判決之訴案件,并且它也說明了基本舉證責任規(guī)則的例外情形。從該案的訴因來看,像該案這樣的確認判決之訴正是Schaffer規(guī)則中的例外情形。其次,聯(lián)邦巡回法院將其判決限于因許可協(xié)議而禁止專利權人提出侵權反訴的情形,但這并不能表明該判決在法律上能夠合法成立。第三,有法庭之友意見書(amicus)提出,照此判決,就是允許被許可人迫使專利權人全面提起侵犯專利權訴訟。最高法院認為,如此看法并不成立,因為這樣的訴訟只有在對專利的有效性或者申請存在一種真實且充分直接的爭議時才可能發(fā)生。在該案中,Mirowski因指控Medtronic侵權而導致爭議,且沒有任何可信之理由說明為什么舉證責任應當偏向于專利權人。從維持一種有效發(fā)揮專利制度作用而促進公共利益的一般角度看,也不應當改變關于舉證責任的一般規(guī)則。因此,證明侵權的舉證責任,仍應由專利權人承擔。

        六、網(wǎng)絡時代電視天線的應用與公開表演權的適用

        (一)ABC Inc. v. Aereo Inc.案基本案情

        《著作權法》第106(4)條規(guī)定,著作權人其享有著作權之作品有進行公開表演的專有權(exclusive right to perform the copyrighted work publicly)。同時,在第101條的定義條款中規(guī)定,“公開”表演包括“利用裝置或方法向……公眾傳送或者以其他方式傳播作品的表演……,無論公眾是否可以在同一地點或不同地點以及是否可以在同一時間或不同時間內(nèi)接收到表演……”簡言之,在著作權法上的表演包括機械表演。

        在該案中,Aereo公司是一家科技型創(chuàng)業(yè)公司,其業(yè)務是有償提供服務,讓用戶通過互聯(lián)網(wǎng)觀看與電視臺實時播送的節(jié)目幾乎同步的電視節(jié)目。具體做法是,Aereo系統(tǒng)由成千上萬個小天線以及其他設備組成,被集中放置在一個大倉庫里。如果用戶想觀看某一檔正在實時播放的電視節(jié)目,他只要從Aereo公司網(wǎng)站的菜單中進行選擇。服務器就會根據(jù)用戶的選擇,將其中一個天線調向對應的電視節(jié)目頻道,轉碼器將接收到的電視信號轉換為可由互聯(lián)網(wǎng)傳輸?shù)臄?shù)據(jù)。服務器再將數(shù)據(jù)存儲在Aereo硬驅中專門為每一用戶設定的文件夾中,并且在保存節(jié)目數(shù)秒之后即開始向用戶的顯示器傳輸數(shù)據(jù)流。在整個過程中,用戶觀看的節(jié)目與實時播出節(jié)目之間有數(shù)秒鐘的時滯。

        包括美國廣播公司(ABC)在內(nèi)的多家電視臺以及全國橄欖球協(xié)會(NFL)等以Aereo公司侵犯其節(jié)目的著作權(公開表演權)為由,向紐約南區(qū)法院起訴,要求獲得臨時禁令(preliminary injunction)。地區(qū)法院駁回原告的訴訟請求,第二巡回上訴法院對一審判決予以維持。原告方遂向最高法院上訴并獲得調卷令。

        (二)判決結果與依據(jù)

        最高法院在2014年4月22日舉行法庭辯論,6月25日作出判決,以6:3的結果推翻了初審法院和上訴法院的意見,最終撤銷上訴法院的判決,發(fā)回重審。布雷耶大法官代表法院撰寫多數(shù)派意見,羅伯特首席大法官與肯尼迪、金斯伯格、索托馬約爾、卡爾根大法官參加多數(shù)派意見。斯卡利亞大法官撰寫反對意見,托瑪斯、艾略托大法官參加反對意見。

        判決認為,Aereo公司的行為屬于著作權法所規(guī)定的公開表演,構成對電視節(jié)目的侵權。具體理由如下:

        1.Aereo 的行為屬于“表演”,而不僅僅是向他人提供進行表演的設備

        (1)國會1976年修改《著作權法》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為了推翻最高法院在之前的判例。最高法院1968年的Fortnightly案9Fortnightly Corp. v. United Artists Television Inc., 392 U.S. 390 (1968).中認定,社區(qū)天線電視(community antenna television / CATV)的提供者更像是一個觀眾而不是一個廣播臺,因為這一系統(tǒng)“只是通過提供一套更有效地連接電視機的天線,從而提高觀眾接收廣播信號的能力”,故其不屬于公開表演。在1974年的Teleprompter案$0Teleprompter Corp. v. Columbia Broadcasting System, Inc., 415 U.S. 394 (1974).中,最高法院同樣認為,CATV提供者從幾百英里之外再傳輸電視信號,并不屬于公開表演?!敖邮詹⑶以賯鬏攺V播電視信號供同步觀看,實際上還是起著觀眾的作用,而無需考慮廣播電視臺與終端觀眾之間的距離。”這兩個判例所確定的規(guī)則引起很大的爭議。

        (2)國會在1976年修改《著作權法》,在很大程度上否定了Fortnightly案與Teleprompter案判決。根據(jù)現(xiàn)行著作權法的規(guī)定,對視聽作品的“表演”是指“以連續(xù)方式展示其圖像或者使人聽到其配音?!?117 U.S.C §101.因此,廣播組織和觀眾都在進行“表演”,因為他們都在展示電視節(jié)目圖像和節(jié)目聲音。國會在《著作權法》第101條的轉播條款(Transmit Clause)中專門規(guī)定,向公眾轉播表演的,也是在進行表演。這就清楚地表明,諸如CATV系統(tǒng)之類的做法,其本身就是表演,即使它只是提高了觀眾接收電視信號的能力。《著作權》第111條則進一步規(guī)定了復雜的許可計劃,包括強制許可收費的條件等,以便有線電視系統(tǒng)能夠向公眾轉播電視節(jié)目。通過上述立法修改,國會把有線電視活動納入著作權法的調整范圍。

        (3)Aereo的行為與CATV實質性相似,因此,Aereo不只是設備提供者。Aereo允許其用戶觀看實時播出的電視節(jié)目,而這些電視節(jié)目大多數(shù)是享有著作權的。Aereo利用其自己的設備,而這些設備集中放置在倉庫中,并非放置在用戶的房間里。通過其技術,Aereo系統(tǒng)接收到各電視臺向公眾播出的節(jié)目,再將節(jié)目通過私人頻道發(fā)送給更多的觀眾。法院承認,在Aereo系統(tǒng)與有線電視系統(tǒng)之間確實存在差異:有線電視系統(tǒng)的轉播是隨時進行的,而Aereo系統(tǒng)只有在用戶表示其希望觀看某一節(jié)目時才啟動,否則保持不動。但是,考慮到Aereo與傳統(tǒng)有線電視系統(tǒng)之間的相似性太大,這一技術性差別就不是關鍵性的了。

        2.Aereo 是對電視節(jié)目的“公開”表演

        當事人爭議的焦點在于,Aereo所轉播的是什么表演?電視臺認為,Aereo傳輸?shù)氖撬鼈冏髌返募扔斜硌荩╬rior performance),而Aereo則主張,其所傳輸?shù)氖且蜣D播行為而產(chǎn)生的新的表演(new performance)。最高法院基于論證的需要(arguendo),推定Aereo的主張正確,即從處理該案的角度考慮,對一視聽作品之表演的轉播,意味著對作品同步傳播圖像和聲音。據(jù)此,Aereo用戶觀看的電視節(jié)目,就是Aereo轉播的表演。

        Aereo主張,其轉播是從為每一用戶專門設置的文件夾中發(fā)出的,所使用的是為各人分配的天線,并且每一轉播只能供一個用戶觀看,因此,其轉播并不是“向公眾”(to the public)表演的行為。法院對此認為,從國會的規(guī)制性立法目的(regulatory objectives)看,這些幕后的技術差異并不能使Aereo系統(tǒng)與有線電視系統(tǒng)有什么差別,而后者已經(jīng)被認為屬于公開表演。從國會的立法意圖看,對著作權的保護就應當使之免于受到像Aereo這樣未經(jīng)許可實施的行為,正如使其免于受到有線電視系統(tǒng)的行為那樣。

        《著作權法》第101條的“轉播條款”實現(xiàn)了國會的目的。根據(jù)該條款,他人可以通過多點轉播(multiple transmission)而實現(xiàn)對同一作品的一次表演的轉播。因此,當其向多人傳輸實時圖像與聲音時,就是在“轉播表演”,而不管其傳輸?shù)拇螖?shù)以及在轉播時是否使用同一作品的復制件,或者像Aereo那樣,是否使用為每一觀眾所設定的個人復制件。

        而且,Aereo轉播的用戶組合起來就構成了著作權法上的“公眾”。原因在于,Aereo是在向彼此并無關系或者互不相知的一大群人傳播相同的實時圖像和聲音。而且,沒有證據(jù)顯示Aereo的用戶是作為作品的所有人或者占有人而以自己的能力來接收這些表演。最后,雖然Aereo的用戶可以在不同的時間和地點接收同樣的電視節(jié)目,但這一事實并不能支持Aereo的主張,因為《著作權法》第101條規(guī)定得很清楚,“無論公眾成員是否在同一地點同一時間抑或不同時間不同地點接收表演”均屬于公開表演。因此,Aereo對這些電視節(jié)目轉播其表演,構成公開表演。

        七、著作權案件的訴訟時效與懈怠抗辯

        (一)Petrella v. Metro-Goldwyn-Mayer, Inc.案基本案情

        該案被控侵權的電影《憤怒的公牛》(Raging Bull),系根據(jù)拳擊冠軍杰克·拉莫塔(Jake LaMotta)的傳奇經(jīng)歷攝制而成。拉莫塔從拳壇退役之后,向他的老朋友法蘭克·佩特拉(Frank Petrella)講述了自己的拳擊手生涯。兩人合作創(chuàng)作了三部作品:兩個電影劇本(分別于1963年和1973年進行著作權登記)和一本書(1970年著作權登記)。該案爭議的是1963年登記著作權的劇本。根據(jù)登記信息,法蘭克·佩特拉是唯一作者,但其中聲明,該劇本系與拉莫塔“合作”完成。1976年,法蘭克與拉莫塔將他們在上述三部作品中的權利,包括續(xù)展權,轉讓給Chartoff-Winkler制片公司。兩年之后,米高梅電影公司(Metro-Goldwyn-Mayer, Inc. / MGM)的子公司聯(lián)合藝術家公司(United Artists Corporation)獲得了以上三部作品的電影拍攝權,其中載明:該權利是“獨占的和永久的,包括著作權全部時期及其因此而展續(xù)和延長的時間。”1980年,米高梅放映《憤怒的公?!凡⑦M行著作權登記。該電影由馬丁·斯科塞斯(Martin Scorsese)導演,主演羅伯特·德尼羅(Robert De Niro)還因此獲得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此后,米高梅繼續(xù)在市場上推廣此片,并且轉換成不同制式,包括制作DVD和藍光版影碟。

        法蘭克·佩特拉在1981年去世,此時尚在劇本和圖書的首次著作權保護期之內(nèi)。但是,正如《著作權》的規(guī)定$217 U.S.C §304(a)(1)(C)(ii)-(iv).以及最高法院1990年在Stewart案$3Stewart v. Abend, 495 U. S. 207 (1990).“如果已經(jīng)轉讓其著作權的作者在續(xù)展期間死亡的,受讓人可以繼續(xù)使用原始作品產(chǎn)生出演繹作品,但只有在作者的繼承人轉讓作品續(xù)展權給受讓人才可以?!眎d., 221。判決中所顯示的那樣,對法蘭克的作品著作權進行續(xù)展的權利屬于其繼承人,無論作者是否在此前已經(jīng)將著作權轉讓他人。法蘭克的女兒葆拉·佩特拉(Paula Petrella)得悉Stewart案判決之后,于1991年聘請律師對1963年的劇本辦理了著作權續(xù)展。1973年的劇本和1970年的圖書則未按時續(xù)展,因此,后來的訴訟也就不再涉及后兩部作品。1998年,在其辦理著作權續(xù)展7年之后,佩特拉的律師通知米高梅,她已經(jīng)獲得了該劇本的著作權。在此后的兩年中,佩特拉的律師與米高梅的律師互有通信往復,其中,米高梅拒絕侵權指控,而佩特拉則反復威脅將采取法律行動。

        又經(jīng)過大約9年之后,2009年1月6日,佩特拉在加州中區(qū)法院提起侵犯著作權之訴。她指控米高梅侵犯并且持續(xù)侵犯其在1963年劇本上的著作權,理由是米高梅使用、制作和發(fā)行的電影《憤怒的公?!?,就是1963年劇本的演繹作品。《著作權法》規(guī)定的訴訟時效是,當事人應當“在請求權產(chǎn)生之后的3年內(nèi)”提起訴訟,故佩特拉尋求救濟的是米高梅在2006年1月6日之后所實施的侵權行為。

        米高梅以多項理由提出動議,其中包括衡平法上的懈怠抗辯(equitable doctrine of laches)。米高梅認為,從1991年佩特拉辦理著作權續(xù)展到2009年提起訴訟,中間已經(jīng)過了18年,因此這一訴訟是不合理的,并且有損被告的利益。地區(qū)法院同意米高梅的動議,認為懈怠抗辯成立。特別是,米高梅已經(jīng)表明其受到預期利益損害(expections-based prejudice),因為米高梅為此電影作了大量投資;并且,法院接受米高梅提出的“證據(jù)性損害”(evidentiary prejudice)主張,因為原告起訴時,作者法蘭克·佩特拉已經(jīng)去世,并且拉莫塔也已年屆88歲,似乎已經(jīng)失憶。

        一審判決以懈怠為由駁回訴訟,第九巡回上訴法院維持了該結果,并且認為“如果被控侵權的行為發(fā)生在訴訟時效期限之外,則法院可以推定原告的請求權因懈怠而不得支持”,該案應當適用該推定。佩特拉繼續(xù)向最高法院上訴,申請調卷令獲準。最高法院受理此案的目的,是為了解決巡回法院在侵犯著作權訴訟中適用懈怠抗辯時出現(xiàn)的問題。$4在最高法院判決書的注釋12中,列有各地法院自2001年以來所作的相關判例,顯示法院之間存在不同的判決意見。

        (二)判決結果與依據(jù)

        此案于2014年1月21舉行法庭辯論,5月19日作出判決,以6:3的結果,決定撤銷上訴法院的判決,發(fā)回重審。金斯伯格大法官(Justice Ginsburg)代表最高法院撰寫多數(shù)派意見,斯卡里亞、托瑪斯、艾略托、索托馬約爾和卡爾根大法官參加此意見。布雷耶大法官撰寫該案的反對意見,羅伯特首席大法官和肯尼迪大法官參加該反對意見。

        1.佩特拉在《著作權法》第507條的三年期限內(nèi)起訴要求損害賠償,不得適用懈怠而加以阻止。理由如下:

        (1)法律允許原告從起訴之日回溯三年的行為而尋求救濟,這說明著作權法的訴訟時效規(guī)定本身,已經(jīng)考慮到當事人的遲延。在該案中,根據(jù)《著作權法》第507(b)條,佩特拉不能就米高梅公司在2006年之前所作投資的回報而提出求償主張。而且,根據(jù)《著作權法》第504(b)條,侵權人對于在這三年期間內(nèi)獲得的利潤,可以要求扣除其為此付出的費用;并且,對于其因企業(yè)自身的投資而非被控侵權作品的價值所產(chǎn)生的那部分利潤,可予以保留。

        (2)米高梅就懈怠抗辯適用范圍所提出的主張不成立。

        第一,米高梅提出,因為懈怠抗辯規(guī)定在《聯(lián)邦民事訴訟規(guī)則》(Federal Rule of Civil Procedure)第8(c)條,是作為一種積極抗辯,不同于訴訟時效抗辯,因此,該抗辯應當適用于所有民事訴訟,可以阻止任何的法律救濟。但最高法院認為,如此擴大其功能,偏離了以往至今關于懈怠抗辯的職能的理解,即它在本質上屬于漏洞補充(gap-filling)而非立法推翻(legislation-overriding)。最高法院也從未適用懈怠抗辯來阻止對于在法律規(guī)定的訴訟時效內(nèi)所發(fā)生的侵權行為而提出的全部請求。如果任由每個法官設定一種時間限制,而不是采用國會在立法中所規(guī)定的時限,就可能對于國會在第507(b)條規(guī)定中所尋求的統(tǒng)一性產(chǎn)生反作用。

        第二,米高梅主張,懈怠抗辯應當像衡平法上的時效中止(equitable tolling)那樣,適用于所有在制定法中所規(guī)定的訴訟時效。最高法院則認為,時效中斷是在有訴訟時效規(guī)定的情況下,延長了發(fā)動訴訟的時間,因此,它實際上是一種與訴訟時效相關聯(lián)的解釋規(guī)則。而懈怠抗辯則不同,它原本就是不受到訴訟時效控制的一種指導規(guī)則,因此很少能夠被當作一種用于解釋法定時效的規(guī)則。

        第三,米高梅認為,必須適用懈怠抗辯,來阻止著作權人無所作為,等著看被控侵權人的投資會有什么結果。最高法院認為,著作權人對每一種可訴的侵權行為發(fā)起挑戰(zhàn),這幾乎是不可阻擋的。而且,原告等著看侵權人對作品使用的結果究竟是導致作品價值的減少,對作品無所影響,還是構成對作品使用的一種補充,這本身也沒有什么不對?!吨鳈喾ā返?07(b)條規(guī)定了時效期限,再加上單獨規(guī)定的請求權產(chǎn)生規(guī)則,這就等于允許著作權人延遲起訴,以便評估其是否值得發(fā)動訴訟。

        第四,米高梅關心的是,由于著作權人未及時訴訟,導致它可以用來對抗侵權指控的證據(jù)可能滅失。法院認為,國會肯定已經(jīng)考慮到這一問題,即隨著時間的過去以及作者的去世,都可能產(chǎn)生證據(jù)上的問題。而且,由于原告承擔證明侵權的舉證責任,任何因為遲延起訴而帶來的無法取證的問題,對原告來說同樣存在。至于對外部證據(jù)的需求問題,則可由著作權登記制度而得以解決,因為登記證書以及向版權局提交的作品都可起到證明作用。

        最后,如果著作權人為了回避訴訟而故意作誤導性陳述,并且被控侵權人因此產(chǎn)生信賴而可能受損的,則當事人完全可以用禁止反悔原則(doctrine of estoppel),來阻止著作權人提出權利主張,以消除其所有可能的救濟。禁止反悔原則與訴訟時效并不相悖,因為它是基于當事人的誤導所產(chǎn)生,不管該誤導行為發(fā)生在時效之前抑或之后。

        2.雖然被告不能適用懈怠規(guī)則來排除權利人在著作權法規(guī)定的三年期限內(nèi)請求損害賠償,但是,在特殊情況下,可以存在懈怠為由,從而在訴訟開始之際,減少權利人在衡平法上所能獲得的救濟。例如,如果建筑設計作品的著作權人盡管意識到他人的房屋建設對之構成侵權,但其怠于提起訴訟,直到房屋基本建成并且部分入住之后才起訴的,那么,權利人要求推倒該房屋的請求就不能獲得支持。$5Chirco v. Crosswinds Communities, Inc., 474 F. 3d 227, 236 (CA6, 2007).同樣,如果當事人沒有正當理由而遲延提起訴訟,那么,其要求將已經(jīng)印刷、裝訂和啟運的圖書“完全銷毀”,也是不符合衡平原則的。$6New Era Publications Int’l v. Henry Holt & Co., 873 F. 2d 576, 584-585 (CA2, 1989).但是,在該案中沒有出現(xiàn)這樣的特殊情形。佩特拉在米高梅投資幾百萬美元用于創(chuàng)作新版《憤怒的公牛》之前,已就她的著作權主張向米高梅發(fā)出通知,而且,她所尋求的衡平法救濟——比如要求米高梅交出不當獲利,并且在今后停止繼續(xù)侵權——并不會導致諸如“完全銷毀”該電影之類的結果。允許佩特拉繼續(xù)其訴訟,只是使米高梅過去三十多年在該電影的銷售上所獲得收益的一小部分處于風險之中,而不會對無辜的第三方造成不當?shù)睦щy。假如佩特拉最終在案件實體問題上獲勝,則地區(qū)法院在確定如何恰當?shù)亟o予禁令救濟以及在評估判賠利潤時,可以考慮到佩特拉遲延提起訴訟這一事實。但是,法院在考慮這一點時,必須嚴格考察如下幾個方面:米高梅所聲稱的對于佩特拉遲延起訴的信賴;米高梅很早就明知佩特拉的權利主張;米高梅本來可以通過提起確認之訴來獲得保護;米高梅的投資受到請求權產(chǎn)生規(guī)則保護的范圍;法院根據(jù)《著作權法》第502(a)條而有權“按其認為合理的條件”發(fā)布禁令救濟;以及任何其他相關考慮因素。

        八、虛假廣告不正當競爭案件的原告資格

        (一)Lexmark Int’l, Inc. v. Static Control Components, Inc.案基本案情

        利盟(Lexmark)公司是激光打印機的制造商與銷售商,同時還銷售適用于激光打印機的硒鼓(toner cartridge,又稱炭粉盒)。它的硒鼓設計獨特,只能用于Lexmark牌打印機,以便控制硒鼓的市場。但是,其他競爭者找來用完的Lexmark硒鼓,重新裝入炭粉,再銷售給Lexmark牌激光打印機的用戶,從而與利盟公司的硒鼓形成市場競爭。利盟公司當然希望顧客將其用完的硒鼓由它來回收而不是賣給它的競爭對手。因此,該公司引入一項所謂的“預折計劃”(Prebate program),即顧客可以在購買利盟公司新的硒鼓時享受大約20的折扣,只要該顧客同意將用完的硒鼓返回該公司。這些條款是通過“拆封許可”(shrinkwrap licensing)方式通知顧客的,即在產(chǎn)品包裝外以書面形式告知顧客,一旦其打開箱子即表示同意該條款。為實現(xiàn)該計劃,利盟還在每臺實行預折計劃的硒鼓中安裝了一個微芯片,一旦炭粉用光即不能再用該硒鼓,必須由利盟公司更換微芯片才可再次使用。

        Static Control公司本身并不從事硒鼓的生產(chǎn)或者重新加粉業(yè)務,但它為這些企業(yè)提供炭粉和各種必要的配件,此外還開發(fā)出一種微芯片,可以模擬利盟公司在硒鼓中所安裝的微芯片。有了這種微芯片,競爭者就可以對Lexmark硒鼓重新加粉出售了。

        2002年,利盟公司起訴Static Control,指控后者的微芯片侵犯其著作權,違反了著作權法和《數(shù)字千年著作權法》(DMCA)的相關規(guī)定。被告提出反訴,其中一項主張是,利盟公司違反《蘭哈姆法》第 43(a)條關于虛假廣告的規(guī)定。該訴訟主張涉及利盟公司的兩類虛假和誤導性行為:其一,利盟公司通過“預折計劃”,故意誤導終端消費者相信,他們在法律上是受到預折條款約束的并因此必須在一次性用完硒鼓之后將其返還給利盟公司。其二,利盟公司向大多數(shù)從事硒鼓再造業(yè)務的企業(yè)發(fā)函,聲稱對于重新加粉的預折硒鼓進行銷售是不合法的,特別是,利用Static Control的產(chǎn)品進行再造的預折硒鼓更屬非法。Static Control據(jù)此認為,利盟公司對于雙方產(chǎn)品的“本質、特點和品質”均存在重大不實陳述,并因此對其產(chǎn)品銷售和商業(yè)聲譽(business reputation)造成重大損失。Static Control向法院請求三倍賠償,判賠律師費以及給予禁令救濟。

        地區(qū)法院支持利盟公司的動議,駁回了Static Control的訴訟請求。地區(qū)法院適用最高法院判例$7Associated Gen. Contractors of Cal., Inc. v. Carpenters, 459 U.S. 519 (1983).中的多重因素衡量標準(multifactor balancing test),認為Static Control缺乏根據(jù)《蘭哈姆法》提起訴訟的“審慎依據(jù)”(prudential standing)。但在上訴過程中,第六巡回上訴法院撤銷了一審判決,其所依據(jù)的是第二巡回法院的“合理利益”標準(reasonable interest test)。利盟公司繼續(xù)向最高法院上訴并獲受理。

        (二)判決結果與依據(jù)

        該案于2013年12月3日進行口頭辯論,2014年3月25日判決。斯卡利亞大法官(Justice Scalia)代表最高法院撰寫一致意見,維持第六巡回法院的判決。該意見對于利盟公司、地區(qū)法院與巡回上訴法院所提出的標準均不予采納,而是依據(jù)法律解釋規(guī)則,提出了“利益區(qū)域”標準和直接因果關系要件,并據(jù)此認定,Static Control的起訴符合《蘭哈姆法》關于虛假廣告之訴的所有要素。具體理由如下:

        1.該案的爭議是,Static Control是否屬于國會授權的可以根據(jù)《蘭哈姆法》第43(a)條起訴的原告范圍。為此,法院必須運用傳統(tǒng)的法律解釋原則,以確定該條款的含義。利盟公司主張適用“審慎依據(jù)”,這是從以往判例Associated General Contractors案而來的,但是,該案實際上依據(jù)的是對制定法的解釋:作為一個法律解釋問題,法院需要確定國會在《克萊頓法》(Clayton Act)第4條中所創(chuàng)設的“私法救濟的范圍”,以及根據(jù)立法所賦予的訴因而“可以提起私法上的損害賠償之訴的那些人”。$8Associated Gen. Contractors of Cal., Inc. v. Carpenters, 459 U.S. 519, 529, 532 (1983).在認定原告是否落入利益區(qū)域(zone of interests)時,法院需要運用傳統(tǒng)的法律解釋工具,以確定立法所賦予的訴因是否包括了特定原告的訴訟請求。$9Steel Co. v. Citizens for Better Environment, 523 U.S. 83, 97 (1998).

        2.第43(a)條的訴因延及那些落入該制定法所保護之利益區(qū)域范圍并且其損害與違反該制定法的行為具有直接因果關系的原告。

        (1)制定法上的訴因被推定為只延及那些其利益“落入該法律所保護之利益區(qū)域”的原告,0Allen v. Wright, 468 U.S. 737, 751 (1984).而“該利益區(qū)域的大小則因相關法律規(guī)定而異”。1Bennett v. Spear, 520 U.S. 154, 163 (1997).《蘭哈姆法》的立法宗旨包括了“保護當事人以反對不正當競爭,”215 U.S.C §1127.而在普通法上,“不正當競爭”被理解為與商業(yè)聲譽和現(xiàn)在以及將來的銷售損失相關的問題。因此,原告若要證明其落入第43(a)條的虛假廣告之訴的利益區(qū)域,就必須主張其在事關名譽或者銷售的商業(yè)利益上受到了損失。

        (2)制定法上的訴因也被推定為只限于那些其損害與違反該制定法的行為具有直接因果關系者。這一條件排除了那些在所聲稱的損害與被告的違法行為之間關系過于遙遠者。從某種意義上說,所有因虛假廣告而造成的商業(yè)損失,都是因為受廣告欺騙的消費者的損失而間接所致,亦即,嚴格而言,在商業(yè)損失與虛假廣告之間并不具有直接因果關系。但是,既然《蘭哈姆法》規(guī)定了只有對于商業(yè)損失可以提起訴訟,因此,對于直接因果關系要件而言,界于中間的消費者受騙環(huán)節(jié)就不是決定性的了。所以,原告根據(jù)第43(a)條提起訴訟,一般須表明其經(jīng)濟損失或者名譽損失直接緣于因被告廣告所導致的欺騙;并且該損失是由于廣告欺騙消費者,導致他們不與原告進行交易而產(chǎn)生的。

        (3)直接適用“利益區(qū)域”標準和直接因果關系要件,就為當事人根據(jù)第43(a)條起訴設定了相關的限制條件。這些原則所提供的指導性,優(yōu)于利盟公司所主張的“多重要素衡量”標準、直接競爭者標準以及第六巡回法院所適用的“合理利益”標準。

        3.根據(jù)上述原則,Static Control屬于國會授權可以根據(jù)《蘭哈姆法》第43(a)條起訴的原告范圍。它所聲稱的損害——銷售減少和商業(yè)聲譽損失——屬于該法律所保護的利益范圍,并且Static Control也充分提出主張,說明其損害與利盟公司的虛假陳述之間存在直接因果關系。

        九、在食品飲料上的虛假標注仍可適用《商標法》第43(a)條——公法與私法救濟的共存

        (一)POM Wonderful LLC. v. Coca-Cola Company案基本案情

        POM公司制造并銷售果汁飲料,其中一款產(chǎn)品是石榴混合果汁。其競爭對手之一是可口可樂公司下屬的Minute Maid公司,后者制造并銷售的一種混合果汁,在產(chǎn)品標簽的成分描述中有如下字樣:“石榴藍莓”(pomegranate blueberry),并且其字體遠大于標簽上的其他文字,盡管標簽顯示該飲料由五種果汁混合而成。事實是,可口可樂這款產(chǎn)品只含有0.3 的石榴汁和0.2的藍莓汁,其余99.5是蘋果汁和橙汁。

        POM聲稱,可口可樂混合果汁的名稱、標簽、營銷和廣告對消費者構成誤導,使他們相信該產(chǎn)品的主要成分就是石榴汁和藍莓汁,而事實上該產(chǎn)品主要是由價格更便宜的蘋果汁和橙汁所構成。POM稱因為可口可樂的混淆行為而致使其產(chǎn)品銷售減少,故請求損害賠償與禁令救濟。POM起訴可口可樂的產(chǎn)品標簽構成欺騙和誤導,違反了《蘭哈姆法》第43條315 U.S.C §1125.的規(guī)定。該條款允許市場競爭者在對方因虛假或者誤導性產(chǎn)品描述而產(chǎn)生不正當競爭時,對其提起訴訟。同時,《聯(lián)邦食品藥品與化妝品法》(Federal Food, Drug, and Cosmetic Act / FDCA)也禁止在食品進行錯誤標記(misbranding),包括以虛假和誤導性標簽的方式。421 U.S.C §§331, 343.而且,聯(lián)邦食品藥品管理局(FDA)為落實上述法律規(guī)定,還就食品和飲料(包括混合果汁)的標簽問題,制定了更為詳細的法規(guī)?!短m哈姆法》主要是由受損害的市場競爭者提起民事訴訟,而FDCA及其法規(guī)只是賦予美國政府以專門的行政執(zhí)法權,并不允許私人提起民事訴訟。并且,相對于有關調整錯誤標簽問題的州法,F(xiàn)DCA具有優(yōu)先適用效力。

        地區(qū)法院一審作出了有利于可口可樂的判決,認為FDCA及其法規(guī)排除了《蘭哈姆法》的適用。第九巡回上訴法院維持一審判決。

        (二)判決結果與依據(jù)

        2014年4月21日,最高法院對此案進行法庭辯論,6月21日作出終審判決。肯尼迪大法官(Justice Kennedy)代表最高法院撰寫判決書,撤銷了第九巡回法院的判決,發(fā)回重審。該案判決幾乎就是一致意見,因為除布雷耶大法官未參與此案審判外,其余大法官均表同意。

        最高法院判決認為,盡管食品飲料標簽的問題受到FDCA規(guī)制,但是,市場競爭者還是可以根據(jù)《蘭哈姆法》提起民事訴訟。其理由如下:

        1.關于該案處理的前提條件。首先,該案并非關于法律優(yōu)先適用(preemption)的案件,因為該案并不涉及聯(lián)邦法優(yōu)先于州法的問題,毋寧說,它涉及的是根據(jù)一部聯(lián)邦制定法而產(chǎn)生的訴因是否被另一聯(lián)邦制定法的規(guī)定所排除的問題。其次,該案涉及到法律解釋,因此,最重要的是利用既有的解釋規(guī)則來分析法律的文本。

        2.無論《蘭哈姆法》還是FDCA均無如此明文,禁止或者限制根據(jù)《蘭哈姆法》而對由FDCA所規(guī)制的產(chǎn)品標簽問題提起訴訟。這兩部法律已經(jīng)共存達70年之久,而不存在這樣的明文規(guī)定,這本身就是強有力的證據(jù),表明國會無意讓FDA的監(jiān)管成為唯一手段,來確保在食品飲料上進行正確標簽。此外,國會對于法律優(yōu)先適用問題的規(guī)定也只是針對州法,這表明,國會無意讓FDCA來排除根據(jù)其他法律所產(chǎn)生的訴因。FDCA與《蘭哈姆法》的結構也印證了這一點。這兩部法律具有互補性,說明國會并不想讓一部制定法來排除另一部制定法的適用。這兩部法律雖然都涉及食品和飲料的標簽問題,但《蘭哈姆法》是保護商業(yè)利益以反對不正當競爭,而FDCA則保護公共健康與安全。兩者在法律救濟上也相互補充。FDCA的執(zhí)法主要是由FDA完成,而《蘭哈姆法》則賦予私人主體以起訴競爭對手的權利,以保護其在個案中的私人權益。允許私人主體根據(jù)《蘭哈姆法》提起民事訴訟,正是為了發(fā)揮不同調整方法的協(xié)同優(yōu)勢(advantage of synergies)。如果基于FDCA而排除《蘭哈姆法》,就可能出現(xiàn)某種國會所不希望看到的結果。由于FDA并不必然對所有可以被訴的標簽行為都采取執(zhí)法措施,假如排除了根據(jù)《蘭哈姆法》提起訴訟的可能性,就可能使得在食品飲料標簽領域的商業(yè)利益——間接地涉及一般公眾的利益——無法得到有效保護,甚至還不如其他那些較少受到管制的行業(yè)。

        3.可口可樂提出,由于國會試圖在食品和飲料標簽問題上實現(xiàn)全國統(tǒng)一,故而排除適用《蘭哈姆法》就是正當?shù)?。但是,可口可樂的這一主張缺乏依據(jù)。首先,F(xiàn)DCA將執(zhí)法權力委托給聯(lián)邦政府,并不意味著國會有意收回在其他的聯(lián)邦法律中所規(guī)定的私人起訴方式。其次,F(xiàn)DCA的優(yōu)先適用條款僅僅針對州法,而不針對聯(lián)邦法律。最后,盡管與《蘭哈姆法》相比,F(xiàn)DCA及其實施法規(guī)更多地專門規(guī)定了食品飲料標簽的問題,故而屬于特別法,但是,特別法優(yōu)先的規(guī)則只是在兩部法律無法同時實施的情況下才起作用。而在該案中,無論法律結構還是實證性證據(jù)都表明,這兩部法律在同時實施條文方面并不存在任何困難。

        結 語

        前述對于美國最高法院在2013年開庭期所作的10件知識產(chǎn)權案判決分別進行了介紹,但如果把它們合并起來,按照不同的考察指標進行分析,又會得出什么樣的結論呢?我們首先按照這些判決發(fā)布的時間先后,將這10件知識產(chǎn)權案件整理如下(參見表2)。

        表2 美國最高法院 2013 年開庭期知識產(chǎn)權判決匯總

        根據(jù)案件訴因、爭議問題、判決結果等多個角度,對這10份判決進行統(tǒng)計分析,我們可以看到,美國最高法院不僅在知識產(chǎn)權案件的受理和判決數(shù)量上發(fā)生了歷史性的突破,而且在關注的范圍和審判風格上,都有著較為明顯的變化。

        一是最高法院受理并判決的知識產(chǎn)權案件仍然較多地集中于專利案件,并且以實體問題為主。在這10件判決中,專利案件有6件,著作權有2件,商標與不正當競爭有2件。案件所涉及的爭議,既有程序問題,也有實體法問題。但其中只有2起案件涉及程序問題:專利權人的舉證責任、虛假廣告不正當競爭案件的原告資格。這些案件所涉及的實體法問題則分布廣泛,包括軟件的可專利性、專利文件的明確性要求、對專利的直接侵權與引誘侵權、專利案件律師費的承擔、公開表演權、著作權訴訟時效與懈怠抗辯、商標法與食品安全法的競合等。許多案件所反映的正是技術創(chuàng)新所帶來的法律難題,比如在Alice、Aero、Akamai、Lexmark等案件所涉及的問題,都是由軟件與互聯(lián)網(wǎng)技術發(fā)展所致。顯然,知識產(chǎn)權司法對于美國的創(chuàng)新實踐具有重要的影響力。

        二是美國最高法院的大法官幾乎都為知識產(chǎn)權案件撰寫過判決書。除了羅伯特首席大法官和卡爾根大法官,其余7位大法官都代表法院撰寫過判決書。其中,布雷耶、金斯伯格和索托馬約爾3位大法官各自撰寫兩份判決,斯卡利亞、艾略托、肯尼迪和托瑪斯4位大法官各撰寫一份判決。斯卡利亞和布雷耶2位大法官還在兩起案件中各撰寫一份反對意見。從中似可看出大法官們不同的專業(yè)旨趣以及他們對知識產(chǎn)權問題的態(tài)度。

        三是最高法院在本年度的知識產(chǎn)權案件判決上,以一致意見為多。在這10件判決中,有6件是完全的一致意見,有2件是實質上的一致意見,因此,大法官們在知識產(chǎn)權案件的判決上,形成一致意見的比例高達80。而存在反對意見的2件判決,均屬于著作權案件,分別涉及關于侵犯公開表演權的認定、懈怠抗辯的適用問題。根據(jù)相關統(tǒng)計,2013年開庭期中,最高法院在所有案件的判決上形成一致意見的比例高達66,這是自1940年以來的新高。5Neal K. Katyal, “The Supreme Court’s Powerful New Consensus”, New York Times (June 26, 2014), available at http://www. nytimes.com/2014/06/27/opinion/the-supreme-courts-powerful-new-consensus.html?_r=0.由此可見,美國最高法院大法官之間形成一致意見的比例自羅伯茨擔任首席大法官以來有顯著提高,6沃倫法院時期,只有36.1的意見一致;伯格法院時期,這一比例是35.8。倫奎斯特執(zhí)掌最高法院時,他對最高法院存在太多的分歧意見表示失望。他在2005年的最后開庭期作出最后一份判決,先是用多數(shù)派意見表達了自己的觀點,再列上三份同意意見(concurrences),然后是三份不同意見(dissents),最后他開玩笑地說:“我真不知道法院還有這么多法官。”參見,同注釋5 。而同期在知識產(chǎn)權案件判決上的一致意見,比例則更高。

        四是最高法院在本年度的10件知識產(chǎn)權案件判決中,有8件的結果是撤銷上訴法院的判決、發(fā)回重審,占比80;維持原判決的只有2件,分別涉及反不正當競爭案件原告的資格和軟件的可專利性問題。在本年度所有案件中,最高法院撤銷下級法院判決的比率達到74。7同注釋5 。由此可見,在知識產(chǎn)權案件中撤銷下級法院判決的比率,雖較本年度的平均比率略高,但兩者相差并不多。但如果只是看專利案件判決,情況則有所不同。其本年度的6件專利案件判決中,最高法院撤銷了其中的5件,撤銷率達到83,這一比率明顯高于平均撤銷率。這也顯示出,最高法院對于聯(lián)邦巡回法院在專利案件的裁判方法與標準上,持有相當大的不同意見。美國國內(nèi)的專家與媒體也以此為證據(jù),批評聯(lián)邦巡回法院對專利案件的專有上訴管轄權。8Ashby Jones, “Critics Fault Court's Grip on Appeals for Patents: Calls to Loosen Federal Circuit's Hold Grows Amid Complaints Over Rulings”,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July 6, 2014), available at http://online.wsj.com/articles/critics-fault-courts-grip-on-appeals-for-patents-1404688219.

        美國最高法院的地位決定了其判決的判例法意義與作用,因此,我們在學習和研究美國知識產(chǎn)權法時,不能不重視這些判例。而它在最近幾年,特別是今年作出如此數(shù)量眾多、內(nèi)容豐富的判例,更是值得我們關注司法對于知識產(chǎn)權制度發(fā)展和科技文化創(chuàng)新活動的影響。

        There usually have been around 1-3 decisions made by the Supreme Court of the United States each year concerning the issues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law, and these cases, of course, have had a great signifi cance on IP legislations and enforcements. In last decade, however, the Supreme Court has made a holistic turn to IP cases, especially on patent disputes. In the term of 2013, there are record-breaking 10 IP decisions in the Court. It therefore necessary to make an analysis on these cases from a whole view and it will be helpful for understanding the developments of IP system in the U.S.

        U.S. Supreme Court; intellectual property cases; 2013 term; empirical analysis

        金海軍,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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