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佳

2014年是新中國成立65周年。從建立新中國，到中國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從“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的放懷，到“嫦娥”奔月、蛟龍潛?！轮袊闪?5年來，改革開放之后的成就有目共睹。然而在改革開放開啟的過程中，一個曾被多年淡忘的名字卻無法讓人忘記，他就是“實現了毛時代向鄧時代的平穩(wěn)過渡”的原中共中央主席、中央軍委主席華國鋒。

作為繼毛澤東之后的中國最高領導人，華國鋒對于中國的歷史走向，曾起到了力挽狂瀾的作用。在1976年到1981年那段風云變幻、決定此后中國命運的歲月里，華國鋒集黨、政、軍要職于一身在粉碎“四人幫”中居功甚偉，以克制、寬容的民主態(tài)度默許了關于真理標準的討論，同時主持召開了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

然而，經歷了滄桑巨變的華國鋒，晚年時期卻淡出了人們的視線變得甚為神秘，本期編者結合華國鋒之女蘇玲的訪談，揭秘華國鋒的晚年生活，以及粉碎“四人幫”，全力推動鄧小平復出的曲折過程。以期盡可能還原一段真實的歷史，再現當年的風云變幻。

對于毛澤東為何選擇華國鋒作為接班人，我們或許能從華國鋒的風雨人生中尋找到答案。

華國鋒本姓蘇

華國鋒本姓蘇，單名鑄。1938年參加游擊隊時，蘇鑄取了個化名"華國鋒"，取義于"中華民族抗日救國先鋒"。后來他以"華國鋒"這一化名聞名于世，以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本名蘇鑄。如今，華國鋒的子女仍用蘇姓，并不姓華。

華國鋒與中國共產黨在同一年誕生——1921年。因此，他可以說是"中共的同齡人"。順便提一句，毛澤東的長子毛岸英生于1922年，比華國鋒小一歲。在1921年，28歲的毛澤東在上海出席中共一大時，華國鋒不過是個剛呱呱墜地的嬰兒。所以，華國鋒與毛澤東是兩代人。

華國鋒于1921年2月出生在山西交城縣南關街。交城縣在山西中部，太原西南，文峪河上游，呂梁山區(qū)，是個山多林密的地方。鄉(xiāng)音難改，華國鋒后來一直講一口濃重的山西話。

1928年，7歲的華國鋒入交城縣南關小學。

1934年，13歲的華國鋒畢業(yè)于南關小學。

1935年，14歲的華國鋒入交城縣“商業(yè)職業(yè)學?！?，學習到1937年。所以，華國鋒后來在填寫履歷表時，“文化程度”一欄總是寫“中學文化程度”。

交城地處晉綏邊區(qū)，很早就有中共黨組織活動。在華國鋒上中學的時候，離學校不遠處住著兩個中共地下工作者。華國鋒在那里看了一些進步書刊，思想傾向革命。

1938年初，17歲的華國鋒離家，上山參加了交城縣犧牲同盟抗日游擊隊，從此改名華國鋒。

自從改名華國鋒起，華國鋒就走上了紅色之路。1938年10月，華國鋒加入中國共產黨。

59歲主動辭去黨中央主席

1977年3月14日，華國鋒在講話中提出：凡是毛主席作出的決策，都必須擁護，凡是損害毛主席形象的言行，都必須制止。

華國鋒在此第一次提出“兩個凡是”。他的提法與2月7日兩報一刊社論所講的兩個凡是：“凡是毛主席作出的決策，我們都必須擁護，凡是毛主席的指示，我們要始終不渝地遵循?！庇泻艽髤^(qū)別。

后來批評“兩個凡是”，華國鋒承擔了責任。

為什么華國鋒提法與兩報一刊不同？因為華國鋒粉碎“四人幫”就沒有遵照毛澤東的決策。雖然粉碎“四人幫”后發(fā)的第一個文件16號文件引用了1974年2月以來毛澤東對“四人幫”的批評。但是毛澤東并沒有說馬上解決“四人幫”。大家熟知的一段話：“我看問題不大，不要小題大作，但有問題要講明白。上半年解決不了，下半年解決；今年解決不了，明年解決；明年解決不了，后年解決?！边@段話成為粉碎“四人幫”的根據。其實，每個人仔細讀了，都會明白，首先毛澤東認為“四人幫”“問題不大”，他并沒有列出解決的時間表，而認為“四人幫”的問題并不急于解決。這點華國鋒多次談過。由此看來，華國鋒粉碎“四人幫”，特別是敢于將毛澤東的夫人江青抓起來，這就證明他沒有搞“兩個凡是”，如果真按“兩個凡是”辦，不可能在毛澤東逝世一個月就粉碎了“四人幫”。

1977年7月16日至21日，中共十屆三中全會召開，通過關于追認華國鋒任中共中央主席、中央軍委主席的決議，決定恢復鄧小平中共中央副主席、國務院副總理、中央軍委副主席等職務，通過《關于王洪文、張春橋、江青、姚文元反黨集團的決議》。

1980年8月30至9月10日五屆全國人大三次會議，根據中共中央建議，決定華國鋒不再任國務院總理。11月10日至12月5日，中央政治局連續(xù)召開九次會議。華國鋒主動要求辭去黨中央主席、軍委主席。這年華國鋒59歲。主動辭去黨中央主席職位，這在黨的歷史上是首次。

晚年話題從不涉及國內政治

辭去中共中央主席一職后，華國鋒度過了27年遠離政治舞臺的生活。雖然其間也曾4次高票當選為中共中央委員，但卻從未發(fā)表過任何講話或接受媒體的專訪。除了華府周圍的鄰居能夠在他出門散步時偶遇外，他出現在公眾視野的機會僅為每逢毛澤東的誕辰和忌日于毛主席紀念堂祭拜之時。

在華國鋒的日常生活中，更為關注的似乎是書法和他親手種滿小院的葡萄。不過，這位老人并未與時代脫節(jié)。每天上午，他都會花大量時間閱讀報紙，除了黨報，也有都市類報紙，而且每晚還有一個雷打不動的習慣：收看中央電視臺的《新聞聯播》。

但在日常生活中，華國鋒的話題卻從不涉及國內政治，即便有人在他面前提起，他也擺手示意不聽。

晚年時期，華國鋒除了散步和練氣功，練字也成為其一個鍛煉項目。蘇玲說，父親去世前的那幾年一直潛心練字，技藝大有長進；跟一些書畫名家也多有切磋，啟功就對他的字給過很高的評價。有時他還會參加一些小型筆會和書法家協(xié)會辦的活動。

華國鋒退下來后，依然保留了原有的待遇，有一個警衛(wèi)班專門為他服務，“國家在各方面還是很照顧的”。對于子女，華國鋒一般不會嚴厲批評，但會要求他們好好努力，“一直都鞭策我們”，外孫女王蘇佳說，“他還要求我們做個節(jié)儉的人。”華家有一個不成文的習慣，廚師做飯，孫輩洗碗。華老的幾個孩子，既沒有出國的，也沒有靠家里關系經商發(fā)跡的，都本分樸實。大兒子蘇華，在空軍某部，現已退休；二兒子蘇斌，在北京衛(wèi)戍區(qū)，也已退休；大女兒蘇玲，在民航總局空中交通管理局任黨委常委、工會主席，當選為全國政協(xié)委員；二女兒蘇莉，是國務院機關事務管理局的干部，被安排擔任華國鋒的生活秘書。endprint

每年有兩天必去毛主席紀念堂

華家的客廳很高很大，足有七八十平方米?？蛷d里擺放的家具很普通，地毯是由幾塊接鋪起來的，墻上掛著已經發(fā)黃了的舊友書寫的書法作品，整體上簡單而潔凈?？蛷d的中間擺著一圈灰布包裹的老式沙發(fā)，讓人聯想起毛澤東當年接見外賓時的書房?？蛷d的南面有七八個書柜依次排開，只是書不如毛澤東那里多而雜。右邊是馬、恩全集，百科全書，工具書，左邊則是一些線裝的古書。華國鋒平時很少出門，不愿興師動眾，給別人帶來不便。有一回“五一”節(jié)，他帶著孫女去逛北海，還是被人認出，群眾擁擠圍觀，有不少人拍照，公園也沒逛成回了家，小孫女還對他發(fā)了一頓脾氣。但一年中有兩天，華國鋒是一定要出門的。一是毛澤東的誕辰：12月26日；另一天是毛澤東的忌日：9月9日。他會帶著家屬和工作人員去毛主席紀念堂，瞻仰毛主席遺容，并且要親自喊行禮令：“向偉大領袖毛主席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這個傳統(tǒng)，幾十年如一日，從未改變。

蘇玲告訴記者，“1974年3月21日，父親從史家胡同家里動身，步行穿街過巷來到燈市東口的北京166中學為妹妹蘇莉來開家長會。”

“這時，一位學生家長、老工人李德茂走進教室，緊挨著坐在華國鋒身邊?！闶亲鍪裁垂ぷ鞯?？父親微笑著同老李打招呼，和他拉起了家常話。老李覺得這位家長十分忠厚，談話親切，就問：‘同志，你貴姓？‘我姓華！老人沒有聽清楚，又問了一句。華國鋒同志就沾著唾沫用右手指在左手掌上邊寫邊說：‘中華的華?！?/p>

上世紀70年代，有關華國鋒艱苦樸素的傳聞街談巷議，有網友稱當時他在祿米倉上班，從東四住家出發(fā)路經史家胡同時就曾親眼見過華國鋒在胡同里行走。不過，身邊總有兩個穿藍色便衣的保鏢。說實話，在中國首長的一切都是秘密，可以說華國鋒能公開上街簡直就是太陽從西邊出來。

據華國鋒的廚師謝師傅回憶說，給華老做飯很省事，你怎么做他都吃。他是個特別善良的老人，即使不可口，也不提意見，只是少吃點。這么多年，從來沒有哪次指責下屬說不吃。有了這么好的言傳身教，華國鋒一家人又會是什么樣子呢？

子女平凡 謹遵其訓

華國鋒夫人韓芝俊比丈夫小9歲，山西五臺縣人。1949年與時任中共晉中地區(qū)委宣傳部部長的華國鋒結婚，當時韓為晉中地區(qū)婦女干部。1975年韓芝俊任中國輕工業(yè)進出口公司政治部主任。1980年50歲時離休回家照顧孩子。

華國鋒和韓芝俊有四名子女，兒子蘇華、蘇斌，女兒蘇玲和蘇莉。在這四個子女中，至今沒有出過一個省長、部長，也沒有一個國企的董事長、總經理，連協(xié)會的會長、秘書長都沒有。既無出國的，也無經商的，都是本本分分的普通人，老實巴交。據說山西的一些特色產品，如核桃露、黃小米等也曾找過他們，都被拒絕。華國鋒的長子蘇華，原于空軍某部任職，現已退休，至今仍住在單位分配的房子里，同事對他的評價是：“很樸素，沒有架子，與同事關系很好?！毙鹤犹K斌是北京衛(wèi)戍區(qū)干部，也已退休。小女兒蘇莉是國務院機關事務管理局的干部，在華國鋒生前擔任他的生活秘書。四子女中稍為顯赫的或許是大女兒蘇玲，現任中國民航總局交通管理局黨委常委、工會主席的她，2008年當選為全國政協(xié)委員。對此，蘇玲快人快語用 “出乎意料”來形容自己當選后的第一反應。

蘇玲說，“當委員絕對不能混日子。”在擔任十一屆全國政協(xié)委員的五年期間，蘇玲共提交了5份提案，簽署了近10份聯名提案。她的建言涵蓋了民航、食品安全、文化教育、金融等諸多方面，大部分都已獲得了反饋和回復，甚至有不少已經被采納并實行。2013年，兩會期間，蘇玲又提出了節(jié)能減排、拒絕鋪張浪費、提高職工素質等議題。

蘇玲告訴記者，全國政協(xié)委員的經歷讓她了解了很多事物，也從各行各業(yè)中學到很多東西，這讓她能夠從國家層面上看待問題，對政治協(xié)商、民主監(jiān)督有了新的認識。同時，通過與其他委員的交流和思想碰撞，使她在思想水平、語言表達能力以及理論水平等各方面素質都得以提高。更重要的是，她能夠在充分調研、充分了解基層聲音后，在參政議政過程中發(fā)表見解，為群眾發(fā)聲，為民航發(fā)展建言，為國家進步獻策。作為政協(xié)委員，蘇玲一直堅持圍繞群眾思想認識的困惑點、利益關系的交織點、社會矛盾的易發(fā)點來了解情況，并為之做了大量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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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堂堂正正讓鄧小平出來工作

1976年10月31日，葉劍英將熊向暉找到西山暢談。葉劍英說：現在大局已定。過去主席講，從大亂到大治，現在是這個時候了。華主席謙虛、穩(wěn)重、誠懇，有民主作風，是領袖之才。毛主席是慧眼識英雄。華受命于危難之機、非常之時，非常之事，非常之人，建立非常之功，挽救了革命，挽救了黨。王洪文、張春橋、姚文元沒有什么，主要是江青。她是主席夫人。敢于下決心把她抓起來，也只有華。這個人是大智若愚，有智有勇。把江青抓起來，我都沒有想到。如果周總理在，周不會這么做。就是鄧小平也不一定這么做，不像我們老家伙思想顧慮多。紅樓夢大觀園不好管。王熙鳳有病，探春管，看起來文弱，其實厲害。主席講人才難得，外柔內剛，綿里藏針，放在華主席身上更合適。他交班不交給別人，毛主席慧眼識英雄，“文化大革命”有他的功勞，難怪他講一生中做了兩件大事。

10月份，華國鋒在一次政治局會議上宣布了三條：第一條是請鄧小平出來工作；第二條是要在中央會議上堂堂正正地出來；第三條是要為鄧小平出來工作做好群眾工作。

12月10日晚，鄧小平因患前列腺炎，前日病情加重，嚴重尿潴留住301 醫(yī)院治療。301醫(yī)院進行了精心準備，為了安全，將剛裝修完的南樓五層還未起用的外科病房，供鄧小平一人用。12、13日，吳階平會診，建議手術治療。

12月中旬華國鋒收到鄧小平給他和汪東興的信，要求手術。華國鋒說：“四人幫”在時，沒有條件治療，現在粉碎了“四人幫”，有了條件，當然應該手術治療。12月16日，華國鋒收到鄧小平的信，馬上批準鄧小平手術。汪東興也簽了同意。24日，鄧小平做了前列腺摘除手術。手術后，余秋里、徐向前、聶榮臻、宋任窮等領導相繼看望鄧小平。

1977年1月下旬的一天晚上，華國鋒派車將鄧小平接到玉泉山。華國鋒、葉劍英、李先念、汪東興4個人一起和他談話。華國鋒等介紹了粉碎“四人幫”的過程，恢復鄧小平看中央文件的待遇。

2月3日，鄧小平和全家住進西山軍委25號樓。25號樓是王洪文住過的，在山上最高處，從車道下來就是葉劍英住的15號樓。過了春節(jié)后，華國鋒、葉劍英專程到25號樓看望鄧小平，并向他征求政治局人事安排的意見。后來有人說鄧小平晚出來了7個月，鄧小平說：“其實我早就參加了中央領導工作。”（本文據人民網資料整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