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

（西藏大學，西藏 拉薩 850000）

探訪變遷中的漁村
——銀坑村蠔產業(yè)田野調查報告

（西藏大學，西藏 拉薩 850000）

通過對銀坑村蠔產業(yè)的歷史與現狀、蠔制品以及蠔廠職工等內容的實地田野調查，對蠔產業(yè)變遷過程進行分析,探討銀坑村蠔產業(yè)沒落的原因。指出銀坑漁村蠔產業(yè)由興盛到沒落的變遷過程,本質上是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過程中的必然選擇，進而提出保護銀坑村蠔產業(yè)的措施，并期望以小見大，對整個廣東沿海漁村發(fā)展提供案例參考。

銀坑村；蠔產業(yè)；蠔油

一、銀坑村概況

銀坑位于珠海市香洲區(qū)東北部的唐家灣鎮(zhèn)。1963年銀坑村有人口1020人，1989年人口547人。2004年有366戶，人口952人。在北宋開始有人在銀坑銀門洞開采銀礦，采挖者眾。明代建村，初稱銀溪，后稱銀坑。據落在銀坑灣畔，呈塊狀分布。建筑多為磚木或鋼筋水泥結構平房。背山面海，風景秀麗。海區(qū)盛產牡蠣。1956年廣東省水產廳在銀坑生產大隊的基礎上，成立“地方國營珠?？h水產養(yǎng)殖場”，村民轉為養(yǎng)殖場職工，1961年6月，下放為大隊集體所有。1963年又由廣東省水產廳接管，改名為“珠海第二海水養(yǎng)殖場”。至1970年，再次下放給珠?？h經營，改名為“珠?？h銀坑蠔場”。1985年改名為“銀坑蠔業(yè)公司”。2000年6月改為“銀星居委會”。有公路通往香洲、石岐，并設汽車上落站。上述記載截止到2004年。最新的數據：在我們去村委會做調研之后得知，目前銀坑村共有原住居民1402人，共540戶，另有流動人口1204人。

二、銀坑村的蠔產業(yè)

（一）蠔產業(yè)的歷史與現狀

1.對蠔民合作社主要負責人T叔叔采訪的整理

以前的蠔都是自家的私人財產，后來地方政府把蠔廠收歸國有，進行國有改制，就變成了國有企業(yè)。國有的蠔廠建于1958年，各家的蠔民一下子從普通漁民變成了國家職工。據叔叔回憶，他在蠔廠上班那會，銀坑蠔廠很大，當年這一帶海域都屬于銀坑蠔廠。叔叔每天早上七點騎著自行車去上班，下午要四點下班，才能趕回來吃到晚飯，可見路途之遙遠。隨著改革開放步伐的加快，銀坑蠔油廠從國有獨資變成了國有控股的股份合作制企業(yè)，在廠職工都有股份。

2.對前任國營銀坑蠔廠主任A阿公采訪的整理

起初，銀坑村居民大多以種地為主業(yè)，出海捕魚、打蠔為副業(yè)。解放后，1955年銀坑村開始組建漁民互助組。1956年升級為生產隊。1957年建立國企——銀坑蠔廠。中間除了1960年、1961年、1962年三年動亂時期，蠔廠解體下放外，蠔廠一直延續(xù)到現在。從1957年到1962年，銀坑蠔廠的職工工資發(fā)放依據“按件取酬”的方式，多勞多得。但是從1963年開始，實現按工資級別發(fā)工資。當年，阿公任生產連長，記得U姨（本村村支書）有說過，她當時是一名普通員工。一般一條船上的人，為一個班的編制，設班長一名，由此可見，阿公當年職位還是很高的。后來，阿公又出任主任一職。直到改革開放初期，蠔廠股份制改革時，A阿公才退休。

結合調研的資料和唐家灣鎮(zhèn)志的描述，歸納出銀坑蠔廠的大致歷史如下：170多年前，新會縣崖門人發(fā)現野生蠔，并投資開始人工養(yǎng)殖；1957年私人蠔塘收歸國有，成立地方國營珠海縣水產養(yǎng)殖場；1963年收歸省水利廳，改名廣東省第二海水養(yǎng)殖場；1975年為扭轉虧損局面開始發(fā)展高產蠔田；1985年更名為銀坑蠔業(yè)公司，同年7月改為珠海水產養(yǎng)殖場；2001年成立寶特控股公司；2009年由公司成立珠海市銀坑蠔民合作社。

（二）疊石牌蠔油

銀坑的養(yǎng)蠔歷史久遠，能追溯到150年前，一直是漁民私人運營。直到1957成立了名為“珠?？h國營蠔場”，才開始了銀坑養(yǎng)蠔業(yè)的國營階段。1963年蠔廠被廣東省水產廳收去，改名為廣東省第二海水養(yǎng)殖場（第一海水養(yǎng)殖廠位于珠海平沙鎮(zhèn)）。從1985年開始，銀坑蠔廠又劃歸珠海市管轄，就是在這個期間，注冊了“疊石蠔油”的商標，從此銀坑蠔油受到了國家商標局的承認和保護。注冊商標成功后，蠔油產業(yè)就開始了突飛猛進的發(fā)展。據阿公回憶，當年的耗油產量相當可觀。但是因為蠔油的純度很高，導致成本高，利潤低，收益并不大。20世紀90年代過后，因城市建設，珠海對香洲區(qū)蠔田進行了大規(guī)模清理，原先密密麻麻的水泥蠔樁不復存在，當年養(yǎng)蠔的場面不可能再現了。不過，沙灘上大大小小的石頭依然附著天然蠔，海灘每隔一段距離都會在石頭或墻面涂有“不準挖蠔”等字樣。政府征用蠔廠的水域面積，導致蠔產量降低，又加上環(huán)境污染的急劇惡化，銀坑附近的水域面積里蠔的質量變差，進而導致蠔油質量也隨之變差，人們不再喜歡銀坑的蠔油。再一個原因是，煮蠔油需要很成熟的技術工人，但是由于蠔廠工作辛苦，老職工的后代們不愿意繼續(xù)從事這一行當，老職工退休后，蠔廠缺少技工，制蠔油的質量也一天不如一天，慢慢的，就跟不上時代步伐了，“疊石牌蠔油”從此淡出了歷史舞臺。

“疊石蠔油”曾經紅極一時，在省港澳都有相當大的名氣，也曾作為珠海特產是饋贈親友的佳品。但是在市場經濟的大背景下，這種特色加工產業(yè)由于管理、經營方面缺乏經驗以及蠔廠養(yǎng)殖水域的污染和減縮，最終導致“疊石蠔油”沒落，直至退出歷史舞臺。

（三）蠔廠職工

據采訪A阿公得知目前蠔廠的狀況：打一籮蠔能賺50塊錢，但是本地年輕人覺得辛苦，幾乎沒什么人做了。目前，蠔廠主要靠雇工完成生產任務。蠔廠現有十多條船，一條船上一般兩個人，大概共有二十多人?？梢姡枏S的規(guī)模比早年間萎縮了很多。

采訪B阿婆的退休年齡：

阿婆說她出生于1950年，由于養(yǎng)蠔業(yè)工作條件艱苦，屬于重體力工作，所以退休年紀較早，45歲時阿婆就退休了。目前的退休工資分兩部分，每個月蠔廠承擔700元，勞動局補貼2000元。

根據B阿婆和A阿公的論述，可見蠔廠在改制前的國有編制的正式職工享受較高的工資待遇和社會地位。改制后形成的股份制公司，工人幾乎全是合同工，福利待遇相對較低，以外地從業(yè)人員為主。

三、珠海市銀坑村蠔產業(yè)田野調查評述與展望

（一）珠海市銀坑村蠔產業(yè)田野調查評述

1.計劃經濟時代的國營蠔廠具有明顯的外向性，以出口為主，賺取外匯。20世紀五六十年代的中國大陸，由于受到美帝國主義為首的資本主義國家的經濟制裁，沒有直接參與國際市場的機會，只能借助香港的獨特優(yōu)勢，從香港獲取外匯儲備。當時的國家一窮二白，能夠拿來出口的只有農副產品。此時，靠近香港，且蠔產業(yè)歷史悠久的銀坑村自然成為外匯儲備的重要貢獻力量。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1957年成立地方國營珠?？h水產養(yǎng)殖場，展開了銀坑蠔廠國營的歷史新篇章。

2.由于受到年輕人不愿從事蠔產業(yè)、珠海市對于海域美化的要求以及海水污染等各方面原因，銀坑村的蠔產業(yè)逐漸走向萎縮。據采訪得知，蠔產業(yè)的生產全過程基本都是手工作業(yè)，很少有可以用機器代替的工序，這就使得蠔產業(yè)中必須有一批熟練的技術工人，而隨著國營蠔廠老一輩職工的退休，該村的年輕人大都走向外面更廣闊的世界，沒人愿意做這項辛苦的生計，從而使得銀坑村的蠔產業(yè)面臨后繼無人的窘況。20世紀90年代過后，由于珠海市對于環(huán)境美化的要求，以及城市建設的定位，對香洲區(qū)蠔田進行大規(guī)模清理，原來在海面盛極一時的水泥蠔樁不復存在，銀坑村的蠔產業(yè)隨之開始萎縮。加之近十幾年來海域環(huán)境的污染，蠔田開始減產，給銀坑村的蠔產業(yè)帶了很大損失，蠔業(yè)生產不再像以前那樣一帆風順。

3.銀坑蠔廠的發(fā)展變遷，在當地具有除經濟意義外更為重要的文化內涵。銀坑蠔廠曾經是廣東省四大蠔廠之一。特別是被譽為“海底牛奶”的疊石蠔油，更是暢銷港澳和五大洲，為珠海第一特產。這些歷史成就，使得自豪感與惋惜之情流露于每一個受訪村民的話語里。在對A阿公的采訪里，他不止一次告訴筆者，以前的蠔廠有著多么輝煌的成就，疊石牌蠔油是怎么暢銷到港澳地區(qū)的。他同時也對銀坑蠔廠的現狀惋惜，并希望通過我們的調研，使珠海市能重新注視銀坑村的蠔產業(yè)，重新做好“疊石蠔油”品牌。銀坑村的蠔產業(yè)，已經不僅僅是當地漁民一種單純的生計方式，更多地體現了銀坑村的一種文化印記，深深地烙在了每一個銀坑人的心里。

（二）珠海市銀坑村蠔產業(yè)田野調查展望

1.做好蠔產業(yè)的歷史資料收集整理，包括相關書籍、影像、口述史等資料。在與村支書U姨的座談中筆者了解到，面對日漸萎縮的銀坑村蠔產業(yè)，以及瀕臨失傳的原始手工蠔油熬制技藝，村里目前還沒有做出任何相關的書面整理和收集。對于傳統蠔養(yǎng)殖、成品技藝的搶救迫在眉睫。這些都是銀坑村重要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做好蠔產業(yè)資料的收集與整理，對于研究廣東沿海漁村經濟發(fā)展、漁業(yè)文化都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2.發(fā)展蠔產業(yè)相關的漁業(yè)農家旅游體驗項目，加大力度宣傳銀坑蠔產業(yè)，打好文化牌。目前，銀坑蠔產業(yè)在多方面因素的制約和影響下開始逐漸萎縮。做與蠔產業(yè)有關的農家旅游項目，首先可以借助旅游開發(fā)提高村民集體的經濟收入，改善蠔廠的經營現狀。其次，加強旅游開發(fā)，對于宣傳銀坑村的蠔文化，讓更多的人了解蠔的養(yǎng)殖生產，了解銀坑村厚重的蠔文化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最后，加強旅游開發(fā)，有助于培養(yǎng)年輕人對于蠔產業(yè)的興趣，為傳統養(yǎng)蠔、制蠔產品技藝的傳承提供后備力量。

四、對于銀坑蠔產業(yè)的思考

通過對蠔產業(yè)的田野調查，銀坑村為筆者展現了一幅蠔產業(yè)由小到大再到弱、由私營到國營再到股份制改革的變遷畫卷。銀坑村蠔產業(yè)的變遷是國家政策支持的結果，也是市場經濟推動的結果。面對現代社會的飛躍變遷，一成不變的銀坑蠔產業(yè)不可避免地受到市場的沖擊，進而開始萎縮，甚至有消失于人們視線的危險。加強對銀坑蠔產業(yè)的保護和開發(fā)，一方面是對傳統技藝的傳承，另一方面則是對廣東沿海漁村發(fā)展新思路的探索。銀坑村蠔產業(yè)的發(fā)展與變遷也是研究海洋人類學和經濟人類學的重要現實案例。

[1]何志毅.唐家灣鎮(zhèn)志[M].廣州：嶺南美術出版社，2006.

[2]謝紅梅，牛思遠等.疊石蠔油[N].南方都市報，2007-08-02.

[3]孫歲寒.生蠔養(yǎng)殖在廣東逐漸萎縮的趨勢似乎難以避免[N].南方農村報，20012-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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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0046（2014）3-0154-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