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濟忠
(中南大學應用倫理學研究中心,湖南長沙,410083)
倫理視域中的梁漱溟知識分子觀
廖濟忠
(中南大學應用倫理學研究中心,湖南長沙,410083)
知識分子觀是梁漱溟教育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知識分子既可為師,也可為賊,這其中的確有一個嚴肅的道德選擇問題。梁氏認為,知識分子應該講理性,講品格,講實踐,講教育。追求人生意義、堅守社會立場、服務廣大民眾、講求品高行修,做健全有力的“社會人”,這是梁漱溟知識分子觀中有助于后人反思和提升的積極因素。
梁漱溟;知識分子;道德選擇;社會人
在中國傳統(tǒng)社會的階層構成中,知識分子被稱之為“士”。士農工商,士為四民之首,其地位與作用可見一斑。士情結在梁漱溟的心底積淀甚厚,從近處說,這種情結來自士家庭的熏陶;從遠處講,這種情結來自士傳統(tǒng)的承繼。“有志業(yè)而無職業(yè)”“無恒產而有恒心唯士能為”,[1](1040)這種充滿自信甚至自負的夫子之道,的確是梁漱溟一生的真實寫照。具體而言,便是“以近代的社會改造運動,與古人講學的風氣并作一事,而矢以終身”[2](727)。他始終站在“第三方”或“社會人”的立場,盡心盡力,任勞任怨,對知識分子立場與使命的深思力行是其教育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偨Y分析他的知識分子觀,必將有助于我們反思和提升知識分子的價值追求。
一
“理性”是梁著《中國文化要義》一書中最重要的概念,正如艾愷所說:“理性這一概念是梁漱溟第二次文化理論建構的基本原理”[3](132),“理性是沒有進一步動機的行動的能力”[3](133)。
所謂理性,即指“是非之心表現在生命那一清明的動向上”[4](367)。梁漱溟認為,從本能超脫出來的人類生命得以豁然開朗進入無所為而為的境地,其核心在一種無私的感情。例如計算數目,數目錯了,不容自昧,此不容自昧之情,即是最標準的無私的感情。再如正義感為道德之本,對于一件事情不徒計較利害,還要論是非。總之,與一般生物只有一個“生活問題”不同,人類生命更有向上一念,要求合理的生活。
理性是人類的特征,也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特征。梁漱溟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厚愛與自信就來自于他在其中所“發(fā)現”的理性。中國傳統(tǒng)文化到處是理性的凝聚或流露,這樣的例證實在太多。
“士人即代表理性以維持社會者?!盵5](185)在中國傳統(tǒng)社會,士人雖不事生產,但卻居四民之首,其絕大功用就在代表理性,主持教化,維持秩序。士人介于君主與眾庶之間以為調節(jié)緩沖,他一面規(guī)諫君主約束自己,薄賦斂、少興作,而偃武修文;一面教訓百姓忠孝和睦,各盡其分,而永不造反??傊硇愿哂谝磺?,教化事業(yè)隨以尊崇,士人的最高志向就是作“王者師”“眾人師”。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梁漱溟的理性概念其側重點無疑在“理”字上。這個“理”就是人生的意義價值所在:
人類有其一極強要求,時時互以責于人,有時亦內以訟諸己。從之則坦然泰然,怡然自得而殊不見其所得;違之則歉恨不安,仿佛若有所失而殊不見其所失?!@便是所謂理?!思慈祟愃杂谝话闵镏辉谝捝钫?,乃更有向上一念,要求生活之合理也。嗚呼!對也,合理也,古今幾多志士仁人于此死焉,于此生焉!人類生命之高強博大于此見焉!使人類歷史而不見有此要求于其間,不知其為何種動物之歷史也。[6](168-169)
梁漱溟的理論創(chuàng)造或特色之一就是將理區(qū)分為物理和情理。所謂物理,存在于客觀事物,不以人的情感愛憎意志向背為轉移,我們因經驗積累而得以認識它,行事有當于此則其事可成,無當則無成。所謂情理,著見于我們主觀情感的好惡和意志的向背,如正義、公平、信實、忠誠等等,若行事有當于此則心安理得、理直氣壯。對于物理的認識,不容稍存主觀上的愛憎迎拒,但對于情理來說,離卻主觀上的愛好憎惡便無從認識。簡言之,辨察物理靠理智,體認情理靠理性。他以理性與理智的或長或短來判定中西兩方文化的或優(yōu)或劣未免失之簡單和武斷,但他對價值理性的肯認與追求卻具有深遠意義,其理論目的在于以理性的方向感消除意欲的盲目性,從而把意志的巨大力量與理性的向上之心更好地結合起來。士人即為理性的集中代表,其內化于本心和外顯于社會者均以理性為旨歸。
二
對于何謂知識階級或知識分子,梁漱溟曾給出側重不同的定義。所謂知識階級,“蓋有機緣憑藉,得受高等教育,能挾高文典冊,以享高等生活者是已;……其操業(yè)雖千百其途而不同,然其為玩弄智慧弋取大利則無不同也?!盵2](795)所謂知識分子,“便是從前所謂念書人?!谴砝硇?,維持社會的。其在社會中的地位是眾人之師,負著領導教化之責,很能超然照顧大局,不落一邊。”[5](482)前一定義以文言的形式反映了知識階級的現代色彩,后一定義則以白話的形式保留了知識分子的傳統(tǒng)意蘊。
要較為準確地把握梁漱溟關于知識分子內涵的解讀及其情感傾向,尚須明了傳統(tǒng)之士和現代知識分子的聯(lián)系與區(qū)別。在中國傳統(tǒng)社會中,作為四民之首的士,有其特殊的職業(yè)取向和品行要求。就職業(yè)取向來說,士而出仕則為治人之官吏,農工商則為治于人者。盡管官吏數額至為有限,但士以官為業(yè)是一種明顯的趨勢。梁漱溟認為,傳統(tǒng)的出仕之士于享名為常,于享權為暫,于享利最違遠,這是與世人所稱貴族顯然不同的。就品行要求來說,士之一流既為社會所尊崇,盡管刁生劣監(jiān)不乏其人,但從整體上看,社會律之者嚴于常人,他們的自律也不得不嚴,確有“為齊民矜式”的形勢。隨著社會的發(fā)展以及歐美近代文化的影響日深,傳統(tǒng)之士與農工商之間的溝界逐漸消失,士的職業(yè)不只在政治教育領域,學為農工商者也就是士,而士為農工商之學者也就是農工商,唯有勞心一義為古今士人之通義。傳統(tǒng)之士恥言利,而今日知識分子則競言利,以至即士即商,即商即士。對于知識分子因時制宜的諸多變化,梁漱溟并非不能接受,他所義憤者主要有以下兩點:
一是原有之美點既失而劣點彌彰。他認為,中國傳統(tǒng)社會的組織結構未必合理,然而士農工商在其中各有位置,頗見勻稱,關系巧屬,無大偏倚,與今日的狀況相比較為合理。歐美近代文化移植中國的后果,不僅破壞了原有的均衡,而且構生出新的弊病。歐美知識分子不必皆求仕,而中國傳統(tǒng)之士皆在求仕,于是大學畢業(yè)者、東西洋留學回國者無不求仕。歐美知識分子不恥運錘操械,而中國傳統(tǒng)之士則以此為恥,于是學為農工之學者也不肯作此老實生活,而偷襲其為士之舊習:
凡今受高等教育得具學識者,其有能用其所學,創(chuàng)業(yè)致富,成其所謂玩弄智慧弋取大利,蓋真其中之好者也。蓋百分居一也,千分居一也。其大多數悉趨于謀差混事之一途,以茍且偷生焉而已。此則又為歐美近代之所未見也?!思瓷喜荒転楦磺屹F之士商,下不能為貧且賤之農工,進不能如歐西之所謂知識階級,退不能如往昔中國之所謂士,歷年由中等以上教育,暨東西留學所產生之人物之大多數,為社會病者是已。[2](797)
二是士當講求品概行修的根本觀念蕩然無存。這一點尤其令梁漱溟難以釋懷。中國傳統(tǒng)之士對品行的講求既為眾人所共認,也為本人所自認。盡管士風士習的好壞時有不同難有一定,但士當講求品行的根本觀念是牢固不易的,現今知識分子所講求者卻在知識而不在品行。梁漱溟認為,要社會中某一階級或某一部分人特別講求品行,而其他人則不必如此,這本是一種毫無道理的觀念,的確應當改變:
然所以易之者,當在去品高(謂士)品低(如工商)之謬見,而一例尊重,同樣講求。非徒去士之講求立品,而同不講求之謂也。[2](798)
對于當時士風士習無以復加的敗壞,梁漱溟深表不滿:
抑何儼然為人師長者之不自愛不自重一至于此也!抑何受高等教育為大學學生者之不自愛不自重一至于此也!國會議員也,省會議員也,在此昔皆所謂士大夫也,其在議場則市井無賴不啻焉,其在私室則市儈賤人不啻焉。[2](798)
知識分子天然適合去做辟建理想新社會的工作,但士人既有為眾人之師的傳統(tǒng)使命,又有為社會之賊的現實危險,“如果不能盡其天職,只顧自己貪吃便宜飯,而且要吃好飯,那便是社會之賊。今之知識分子其將為師乎?其將為賊乎?于此二途,必當有所選擇。”[5](482)為師或為賊的選擇,在梁漱溟看來就是一個道德問題。
三
盡管梁漱溟以其特有的儒家道德貴族氣質對知識分子的蛻變多有不滿,但基于對中國問題特殊性的認識,即中國問題是民族性的問題,是整個文化的問題,于是知識分子、教育功夫成為解決中國問題的要件。因此,他堅持認為,“一社會知識智力之士,是其社會頭腦心思之所寄,社會眾人離他不得?!盵6](215)自中國問題構成之后所有的民族自救運動,有兩種不同的發(fā)動形式:一種是由通習外面世界情勢的知識分子發(fā)動的;一種是由不通外面情勢的內地無知農民發(fā)動的。前者之病在虛見,后者之病在盲動。要解決中國問題,首先要知道問題的灼點所在,梁漱溟指出,這一灼點就在知識分子與農民?!坝酁閿凳陙碇袊鴨栴}之所以不能有解決,即由于此兩種動力,上下不通聲氣,頭腦與身體分而為二。知識分子做外國的夢,做上層的夢;農民做自己的夢,做下層的夢。始終背道而馳,各不相謀。”[6](485)知識分子雖然在解決中國問題上有著極為重要的作用,但它不能單獨解決中國問題。知識分子要想在解決中國問題上表現力量,非與農民聯(lián)起來、為農民而說話、以農民作后盾不可。
在梁漱溟看來,中國社會原本是一大鄉(xiāng)村社會,中西文化相遇所引發(fā)中國社會變化的結果就是鄉(xiāng)村破壞。知識分子唯有在社會出路中有自己的出路,而中國社會唯一的一條生路,首先必須盡力于復興農業(yè)生產,求全國經濟的復蘇;然后從農業(yè)引發(fā)工業(yè),完成經濟建設。質言之,社會的生路要在鄉(xiāng)村求,知識分子的生路也要在鄉(xiāng)村求。從當時社會變遷的情況看,好像當初有意地將鄉(xiāng)村子弟引出來,現在又送回去。當初若不出來,則不能與西洋文明接氣而逼成鄉(xiāng)村崩潰;現在若不回去,則不能發(fā)動鄉(xiāng)村運動以建設新社會。在整個鄉(xiāng)建運動的方案設計中,梁漱溟賦予知識分子特別重要的地位和作用。他力主知識分子下鄉(xiāng)與農民結合,去甘肅陜西等地留學,這樣對知識分子和農民來說是兩利雙贏的事情。在構成村學鄉(xiāng)學組織的四部分人當中,教員(鄉(xiāng)學又有輔導員)或稱鄉(xiāng)村運動者,實際上就是知識分子,他們以闔村人眾為教育對象,而尤以推進社會工作為主,其地位和作用不容替代。在都市過剩的知識分子好像沒有用處,然而他們回到鄉(xiāng)下卻至少有兩大作用:一是為鄉(xiāng)村擴增了耳目;二是為鄉(xiāng)村增添了喉舌。梁漱溟以一個形象的比喻說:“中國革命的動力是要知識分子下鄉(xiāng)與農民合起來構成的。好比一個巨人,農民等于是他的軀干,知識分子則作他的耳目,作他的喉舌,作他的頭腦。兩面彼此互不能缺少?!盵1](884)
抓住農村就是抓住全社會;抓住潮流、守定社會就是一大力量;唯社會有權而后國權乃立。正是基于這樣的認識,梁漱溟總是以“社會人”或“第三方”的身份思考問題并提出解決方案。鄉(xiāng)村建設運動的重要使命之一就在于形成一個社會意志,以改變分裂的局面而建立統(tǒng)一的國權。他相信理性就是極大勢力,能代表大多數人的要求,更是勢力,他斷言:
如果社會方面不能形成一大勢力,隱然為主宰,則盼望政府是空的,加入政府也未必不是空的。打倒政府更是白費!翻過來說,如其代表政府的此一大勢力形成了,則盼望方不是空盼望,而構成勢力可以發(fā)生結果;有機會加入政府故能發(fā)揮抱負,不加入政府也能發(fā)揮抱負;政府將順著社會的要求走,更用不著打倒它。[5](519)
與之相適應,梁漱溟將知識分子視為增加社會份量的重要砝碼:
因現在所苦就是上重下輕,社會太沒力量。大家都上臺,則社會愈空。坐在社會一面,隱持清議,比較自己任一部長親理行政所貢獻者要大的多。并且照我們所計劃的,在野不徒主持清議而已。樹立起來鄉(xiāng)村運動的聯(lián)合中樞,就隱然為此一大社會的總腦筋。果有抱負,非不能施展。[5](487)
按諸梁漱溟的一生行事,他作為社會人的思考與努力的確值得稱道。
四
代表理性的知識分子其志業(yè)在教育,其恒心也在教育,以教育改造社會,倚重知識分子為眾人之師的主體道德選擇,這是梁漱溟教育倫理的突出特點。知識分子的地位與作用問題無疑是一個具有恒久意義的話題。“梁漱溟為知識分子在鄉(xiāng)建中規(guī)定的這種作用不過是最后表現了他和乃父思想中那種不斷發(fā)展的氣質:儒家道德貴族對社會和文化的責任感?!盵3](145)梁漱溟把社會發(fā)展的最高動力歸結為人類的向上心,亦即歸結為一個道德問題,這一結論的局限與弊端是顯而易見的。但他強調知識分子的理性使命、社會立場和品概行修卻并非無病呻吟,知識分子既可為師,也可為賊,這其中的確有一個嚴肅的道德選擇問題。知識分子所從事的智力活動頗為特殊,它要求其主體始終保持獨立人格和自由精神,不能把自己化約為面孔模糊的專業(yè)人士,他們所從事的看似個體性很強的精神生產,實際上卻有著很強的公共屬性?!爸R分子在其活動中表現出對社會核心價值的強烈關切,他們是希望提供道德標準和維護有意義的通用符號的人,他們在一個社會內誘發(fā)、引導和塑造表達的傾向?!盵7](3)梁漱溟的可貴之處就在于,它不僅指出知識分子為文化所寄托,負有培養(yǎng)、補充、建造文化的無可旁貸的責任,而且從中國當時的實際出發(fā),相當深刻地主張知識分子要下鄉(xiāng)與農民結合,要去甘肅陜西等地留學,充分發(fā)揮耳目、喉舌、主腦的作用,這樣就為他們綻放理想之花找到了現實的深基厚壤,為他們履行神圣職責發(fā)現了不竭的力量源泉。臺灣的紀剛先生曾尖銳地指出,傳統(tǒng)的誠、正、修、齊、治、平的文化模式,在今日看起來似乎是發(fā)育不全,架構簡缺。“一個人出了家門便入國門,忠孝雙全便可成為完人,所以傳統(tǒng)中國有優(yōu)良的‘家庭人’‘國家人’,而獨缺‘社會人’。”[8]梁漱溟明示并堅守知識分子的社會立場,身體力行并熱切期望知識分子代表理性、代表潮流、代表多數、代表社會,型塑了一個真正知識分子的實踐品格和精神骨架。
孔子曾說: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遠。張載曾說: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作為現代新儒家的開山人物,梁漱溟的思想期待仍然如古圣先賢那樣豪邁和高亢。當今知識分子能否承繼并弘揚這一優(yōu)良傳統(tǒng),以體現自身的價值、時代的斯文和民族的希望?有人認為,當今的知識分子有拍案而起的、有潔身自好的、有隨波逐流的、也有為非作歹的。盡管這種劃分或有粗糙、偏激之處,但屢屢暴露出來的問題已不容我們高高掛起。高等學校是知識分子的集散之地,誠然,他們在事實層面須臾不能離開社會,但在價值層面卻不能一味屈從社會而須引領社會。教育的本質或基礎在于道德,廣大教師不只是學生的學業(yè)導師。傳道、授業(yè)、解惑是不可分割、相互促進和制約的有機整體,而為人之道、為學之道、為事之道的傳授與激發(fā)也許更為關鍵和難得。追求人生意義、堅守社會立場、服務廣大民眾、講求品概行修,做健全有力的“社會人”,這應該是梁漱溟知識分子觀中有助于我們反思和提升知識分子價值追求的積極因素。
[1] 梁漱溟. 梁漱溟全集·第六卷[M]. 濟南: 山東人民出版社, 2005.
[2] 梁漱溟. 梁漱溟全集·第四卷[M]. 濟南: 山東人民出版社, 2005.
[3] 艾愷. 最后的儒家——梁漱溟與中國現代化的兩難[M]. 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 2004.
[4] 梁漱溟. 梁漱溟全集·第三卷[M]. 濟南: 山東人民出版社, 2005.
[5] 梁漱溟. 梁漱溟全集·第二卷[M]. 濟南: 山東人民出版社, 2005.
[6] 梁漱溟. 梁漱溟全集·第五卷[M]. 濟南: 山東人民出版社, 2005.
[7] 劉易斯·科塞. 理念人: 一項社會學的考察[M]. 北京: 中央編譯出版社, 2004.
[8] 紀剛. 我們原缺社會人[N]. 中國時報·人間副刊, 1981-07-03(241).
The research on Liang Shuming’s intellectuals thoughts in perspecrive of ethics
LIAO Jizhong
(Centre for Applied Ethics, Central South University, Changsha 410083, China)
Liang Shuming’s notion of intellectuals is part and parcel of his particular education view. Intellectuals may confront the fast moral choices of either being model of world or being pest of society. It is believed by Liang that intellectuals should be well rational, noble, practical and educational, and that they are supposed to pursue the essence of life, to hold steadfast their social standpoint, to serve the commoners and to cultivate personality, and that is the norm of genuine “social being” with sound and vigorous personality. That is surely the positive part of Liang’s notion of intellectuals deserving reflections and further enhancement.
Liang Shuming; intellectuals; moral choice; social being
B26
A
1672-3104(2014)01-0132-04
[編輯: 顏關明]
2013-04-11;
2013-12-05
廖濟忠(1968-),男,湖南石門人,中南大學應用倫理學研究中心研究員,哲學博士,主要研究方向:倫理思想史,高教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