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文為2013年度黑龍江大學研究生創(chuàng)新科研項目
摘 要:詩人芒克是“白洋淀詩群”的主要作者之一,因為其在“文革”時期的詩歌而得名“自然之子”,在他的詩歌創(chuàng)作中顯現出對自然回歸的渴望,同時芒克作為任性的孩子也不斷的在張揚著自己的個性。
關鍵詞:芒克;自然之子;詩歌對話
作者簡介:張琳琳(1984-),女,黑龍江哈爾濱市,黑龍江大學,碩士在讀,中國新詩。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17-0-01
“月亮陪著我走回家/我想把她帶到將來的日子里去/一路靜悄悄……”[1]芒克的詩歌似涓涓細流一般,在特殊的年代無聲的浸潤著人們的心靈,自然而持久。因為詩歌,芒克得到了為人們熟知的“自然之子”的稱號。當然無論是芒克的詩還是芒克本人都符合這個稱號。楊健在《文化大革命的地下文學》一書中指出:“他詩中的我是從不穿衣服的,赤裸軀體散發(fā)出泥土和湖水的氣味”。[2]同樣“在芒克的眼里,生命最重要的不是他客在的處境,而是其自然的狀態(tài)與活力。” [3]芒克在那個特殊的年代與“自然”結緣,但同時在他的口中也充斥著一些不和諧的音符。
一、“自然之子”
相對于芒克,姜世偉這個名字會讓人有種陌生感,但這是芒克最初的名字,1950年11月16日姜世偉出生在沈陽。1969年到河北省白洋淀插隊,1971年開始詩歌創(chuàng)作。1973年與多多相約每年拿出一本詩集來交換,芒克也說“那時候真憋著寫出不少東西”。[4]1978年,與北島一起創(chuàng)辦民刊《今天》,這里也是芒克詩歌得以首次發(fā)表的地方。他的詩歌創(chuàng)作主要集中在1987年以前[5],1988年漓江出版社出版的他的詩集《陽光中的向日葵》,1989年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出版了詩集《芒克詩選》,2001年北京出版社出版了《詩探索金庫·芒克卷》。同年,作家出版社出版詩集《今天是哪一天》。芒克的作品也被翻譯成英、法、德、日、意大利、西班牙等多重語言在世界各地出版。
芒克這個名字來源于他的外號猴子(monkey)的諧音, 1969年芒克與多多、岳重一起來到河北白洋淀插隊,芒克一待就是七年,是所有知青中在白洋淀最久的一個,“1974年初秋,當時在白洋淀插隊的北京知青們都在忙著辦‘病退回京’的手續(xù)。很多人都回去了,而惟有芒克根本不管這些……芒克是一個任性地生活和寫作的人。他不受世俗的影響,更不為功利所惑,生活、愛似乎就是生命中的一切?!?[6]白洋淀這個充滿自然靈性的地方則成為芒克這個任性的孩子抒發(fā)他那些浪漫主義情懷的心靈詩意棲居地。
在白洋淀芒克擁有著親近所有人的魅力,相對于知識分子,芒克交往的村民似乎更多一些,他具有獨特的人格魅力,同時也具有無與倫比的與自然與大地親近的“人民性”?!?995年我曾和一大幫朋友隨他回過白洋淀大淀頭村,對此感受很深。那場面有點像抗日電影里武工隊進村了,所到之處無不熱氣騰騰打成一片。但聞四下‘猴子’、‘猴子’喊成一條聲……”[7] “芒克和村里鄉(xiāng)親們的關系讓我吃驚。我聽說,村里有幾位已經幾乎成了芒克的親戚……芒克身上具備一種我不具備的‘人民性’……他對于普通人有一種巨大的親和力?!?[8]
芒克在喧囂的年代尋得一處能夠讓自己自由生活的地方,他愛這片有著“土氣息”和“泥滋味”的古樸鄉(xiāng)村氛圍,在這里總是溫暖多于冷寂、活力多于困頓,“大地和農事使他對自然和勞動充滿了理解與親和的情感”,[9]在這里芒克找到了他的詩歌家園,他盡情的抒發(fā)著對自然的熱愛、對自由的憧憬,他很多詩中的主題都明朗的標識著自然的和諧與美好、生命的自由與頑強。就像甘鐵生所說的“他的詩純凈美好,像是無邪的單簧管在大自然里抒發(fā)情感。” [10]
二、心靈寫真
芒克的天性中擁有著率性、淡泊、平易、隨心所欲以及不計功利等秉性,芒克的詩歌世界像他的人一樣自然、隨性。徐曉曾經說:“他寫詩不是源于形而上的思想,他不是思想者,也不是文人,他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詩人,……如果說振開寫詩是思想,那么芒克寫詩則是呼吸?!?[11]這樣形容芒克是在恰當不過了,在白洋淀這個充滿原始、野性的大自然面前,芒克像個猴子一樣盡情的放縱,坦蕩自如,做深呼吸與自然對話。
在芒克的詩歌中有完全消融于大自然的渴望,這些渴望在他的詩中表現得淋漓盡致。詩人想要與“莊稼”共同成熟,“秋天悄悄地來到我的臉上,/我成熟了?!迸c“勞動”并行,“我將和所有的馬車一道/把太陽拉進麥田?!迸c“果實”共享喜悅,“多么可愛的孩子,/多么可愛的目光,/太陽像那紅色的蘋果,/它下面是無數孩子奇妙的幻想。”詩人用心聆聽“樹林”,“沒有你的目光,/沒有你的聲音,/地上落著紅色的頭巾?!庇脨叟c“風”為友,“我很想和你說:/讓完美并排走吧?!庇们轶w驗“土地”的境遇,“我全部的感情/都被太陽曬過”。最后詩人為自己留下“遺囑”,“不論我是怎樣的姓名,希望把她留在這塊親愛的土地上?!痹谠娭校⒖伺c莊稼、樹林、土地以及土地上的人們同呼吸共命運,最后將自己消融在這純樸的鄉(xiāng)間田野中,完成了他自己對自然回歸的渴望。
每一個孩子都有叛逆的時候,芒克這個“自然之子”也不例外,在芒克的一些詩歌中隱約存在著一些任性孩子釋放個性的聲音。
太陽升起來了/天空血淋淋的/猶如一塊盾牌。在“太陽”至上的年代,芒克卻將“太陽”至高無上的神圣性消解在自己任性的語言中,他用任性的語言將太陽崇高偉大的面具用力撕下來,用以表現他對時代主流的公開反叛。
在《太陽落了》一詩中,“太陽”又變成了希望和秩序、光明的象征。太陽落了。/黑夜爬了上來/放肆地掠奪。/這田野將要毀滅,/人/將不知道往哪去了。在這里“黑夜”成了被詩人否定的對象,“太陽落了”意味著安逸的生活的結束,黑夜似魔鬼般出來侵蝕大地和人類,在這里“太陽”跟人類一樣都是被欺辱的對象。在以上兩首詩中的“太陽”先后承擔著不一樣的意象,這完全是芒克這個大自然的孩子在白洋淀水鄉(xiāng)這個地方盡情的釋放著自己的個性,任性的訴說著自己內心。
芒克本人是自然、隨性、開心的,這些性格影響到了他的詩歌語言,讓芒克的詩歌擁有著持久的效應,芒克詩歌中那些親切鮮活、率真明快的詩句讓芒克和他的詩歌在中國當代詩壇占有了一席之地。
注釋:
[1] 程光煒、洪子誠.朦朧詩新編[M].長江文藝出版社,2004:50
[2]楊健.文化大革命中的地下文學[M].朝華出版社,1993:67
[3]張清華.黑夜深處的火光:六七十年代地下詩歌的啟蒙主題[J].當代作家評論,2000(3)
[4]王士強.從白洋淀到<今天>——芒克訪談錄[J].新文學史料,2010(1)
[5]唐曉渡.芒克:一個人和他的詩[J].詩探索,1995(3)
[6]林莽.芒克印象[A]. 芒克.瞧!這些人[M].時代文藝出版社,2003:187
[7]唐曉渡.開心老芒克[A].芒克.瞧!這些人[M].時代文藝出版社,2003:178
[8]西川.芒克的“人民性”[A].芒克.瞧!這些人[M].時代文藝出版社,2003:193
[9]張清華.中國當代先鋒文學思潮論[M].南京:江蘇文藝出版社,1997:43
[10]甘鐵生.春季白洋淀[A].廖亦武.沉淪的圣殿[M].烏魯木齊:新疆青少年出版社,1999:273.
[11]徐曉.今天與我[A].廖亦武.沉淪的圣殿[M].烏魯木齊:新疆青少年出版社,1999:3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