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連比羊腸子還細(xì)的小道也消失了。一片茂密的林子擋在眼前。
左邊是高高的山,右邊是寬寬的河,后邊彎彎曲曲著的小路已經(jīng)走了一天,倒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了。
“狗娘養(yǎng)的鬼子!”順子狠狠地罵到,“要不是昨天晚上遭遇了那些兔崽子,我們怎么能和二叔他們走散?又怎么會淪落到這步田地?”
“也不知二叔他們到哪里了?”春妮有氣無力地蹲在一塊石頭上說。
“現(xiàn)在誰還顧得了誰?能活著到關(guān)東就不錯了?!表樧诱f。
“可是,現(xiàn)在我們還能往哪走?”春妮說。
順子摸索著掏出旱煙袋,放在嘴上吸幾口。旱煙袋是順子的主心骨。
“走!大不了死在林子里,過了林子就是賺的!”順子撂下一句狠話。
春妮下意識地摸摸懷里的袋子。在闖關(guān)東的路上,她是“后勤部長”。
干糧已經(jīng)不多了。
但就這樣耗下去也不是辦法。
“富走南,窮進(jìn)京,死逼梁山下關(guān)東,有辦法誰還下關(guān)東呀?走!”春妮的豪氣也上來了。
樹林里根本就沒有路,而且,荊棘雜草遍布。順子便拿出隨身攜帶的腰刀,砍去攔路的樹枝雜草。他們行進(jìn)得很慢。
一天,兩天,世界仿佛過去了好幾個世紀(jì),可是,林子的盡頭還不知道在哪里。周圍陰風(fēng)陣陣,一股股死亡的氣息籠罩在順子和春妮的周圍。
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口袋里的干糧已經(jīng)所剩無幾。順子和春妮又累又餓,實在沒有半點力氣了。
他們手挽著手,肩靠著肩,又堅強地苦撐了一天。
接近傍晚的時候,他們雙雙昏倒在一棵大樹底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轟隆”一聲,天空下起了雨。
春妮清醒了一些,她摸索著從懷里拿出一個布包,用顫抖的雙手慢慢解開。這時,順子也醒過來了。
春妮吃力地舉起兩只手,兩只手都攥起來。然后,對順子說:“我這里還有最后兩塊饃,本來是我想留到最艱難的時候再吃的,看來,今天,我們是走不出這片樹林了,那就讓我們一人一塊吃了吧,免得做個餓死鬼?!?/p>
順子見有東西吃,不由分說,從靠近自己的那只手里搶下那塊饃就塞進(jìn)嘴里,然后,就著雨水,狼吞虎咽地吃下去。
春妮看著順子吃完干謨,自己卻沒有要吃的意思。
順子問:“你怎么不吃?”
春妮并不答言。
順子仿佛明白了什么,他艱難地挪到春妮那邊,使勁扒開她的手,卻發(fā)現(xiàn)那只手里什么也沒有。
忽然,順子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他倔強地站了起來,背起春妮就往外走。
天快亮的時候,順子終于背著春妮走出了樹林。
忽然,就在不遠(yuǎn)處,順子看到了一個村莊,村莊上面有青煙繚繞起來,空氣中彌散著小米飯的清香。
順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又驚又喜,一行長淚順著他的臉頰上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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