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拿大,如果你說你來自倫敦,本地人會問你是安大略的倫敦還是英格蘭的倫敦。這個問題總讓我感到有些懊惱,這或許是頑固的帝國主義自大心態(tài)在作祟吧。
但或許過不了多久,他們就不必再如此問了,因為倫敦人現(xiàn)在都成了“哈加族”。加拿大銀行前行長馬克·卡尼履新英格蘭銀行行長沒幾周就迅速征服了倫敦。一位評論家描述卡尼“像搖滾明星一樣帥,同公關人士一樣有魅力”。
變革是當下英格蘭銀行的主題。過時的通脹目標機制已成往事,緊盯消費物價指數(shù)、無視金融部門失衡的日子已經(jīng)結束。到來的是一個全新的“狀態(tài)依存、基于閾值的前瞻指引”的世界,有三個可使指引變化的“破壞條件”。
卡尼在其首份政策公告中只簡單地表示,利率將維持不變,英格蘭銀行版的量化寬松將繼續(xù)實施。盡管卡尼的話非常直白,但市場還是感到困惑。英鎊先是暴跌,然后反彈,而長期政府借貸利率上升約30個基點。
這樣的結果或許不是新行長的初衷,但或許也不奇怪。盡管“前瞻指引”是現(xiàn)代央行行長一個頗有用的工具,但在加拿大籍行長帶領下的英格蘭銀行采用的這個版本相當復雜,這主要是因為該工具是被強行塞入一個為其他目的設計的政策框架內。
第一個問題是英國的決策機制仍是委員會制。卡尼成功說服了MPC(貨幣政策委員會)大部分委員同意新方針。這并非理所當然之事,要知道,近年來,MPC成員常常意見相左。但個人投票機制仍在,因此卡尼并不能像在加拿大銀行時那樣獨力決定政策。任何未來承諾都必須以獲得委員會多數(shù)同意為前提。
這就導致了第二個問題:所謂的“破壞條件”——其他可能改變政策方向的因素——顯然是判斷問題,而不是事實問題。第一個破壞條件是MPC認為未來一年半到兩年內,CPI通脹率多半可能比2%的目標高出0.5個百分點或更多;第二個破壞條件是中期通脹預期不再足夠確定。這兩個問題都可謂是見仁見智,兩者都沒有基于具體數(shù)字的確定回答。此外,遺憾的是,英格蘭銀行在預測通脹方面記錄向來不佳。
最后一個破壞條件——FPC(金融政策委員會)認為貨幣政策立場對金融穩(wěn)定性構成重大威脅——指向第三個問題。FPC是英國復雜的新監(jiān)管結構的一部分。在此結構中,原先的金融服務局被一分為二:一個審慎的商業(yè)行為監(jiān)管部門和一個新的金融穩(wěn)定性監(jiān)管機構。新的FPC若有疑問,必須公開地向MPC提出意見。
需要強調的是,F(xiàn)PC主席由英格蘭銀行行長兼任,但該機構的組成不同于MPC,因此其對特定政策立場的觀點也可能不同,而且其主席也只有一票。
第四個問題最為根本。政府選擇了不改變英格蘭銀行的正式使命,其主要目標是維持價格穩(wěn)定,而實體經(jīng)濟因素被降格為第二重要目標。相反,美聯(lián)儲有雙重使命:價格穩(wěn)定和充分就業(yè)。當然,它必須時刻平衡這兩個使命,但兩者的重要性是一樣的。
正是因為英國政府未能修訂法規(guī),才導致足智多謀的英格蘭銀行成員不得不設計出這種復雜的所謂“破壞條件”機制。與“前瞻指引”掛鉤的失業(yè)閾值,可以被視為暗暗添加了第二個目標。但如果這是長期政策目標,你就一定不會在此入手。
如果正面解決這個問題,并改變英格蘭銀行的使命,情況就會明晰很多。這會給這個新政權披上民主合法性的外衣,給予它更大的權力。但英國政府決定不在議會中開啟這個議題。
新貨幣政策方針的目標值得追求。英國經(jīng)濟盡管仍在向前,但仍遠未達到應有產(chǎn)能。但要讓所有問題都不搞砸,同時又不自己同自己唱反調,卡尼需要像全球知名的加拿大太陽劇團一樣,富有創(chuàng)造力和靈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