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華勇， 龍得銀

(四川文理學院 外語學院，四川達州 635000)

一、前言

英語通常將被動語態(tài)分成三種次類型(sub-categories):be+v-ed(即 be-passive)，get+v-ed(即 get-passive)和中動態(tài)(即mediopassive)。Quirk認為，在英語中被動語態(tài)是一個具有原型結構和層級結構的語法分類;be-passive是其典型原型，get-passive和 mediopassive是其邊緣成員［1］。語言學家們對這三種類型的被動語態(tài)從不同視角進行了大量和深入的研究:Chappell、Carter＆McCarthy研究了getpassive和 be-passive 的差異［2-3］，Givò＆ Yang、Fleisher研究了英語中get-passive的演變歷史［4-5］，Leech用Brown和Frow語料庫研究了be-passive、get passive和mediopasive的分布規(guī)律［6］，Mitkovska ＆ Bu?arovska 研究了 get-passive 在英語被動語態(tài)中的地位［7］;在國內，周海中研究了get-passive的形式特征、語義和語用特征［8］，候民吉從生成句法角度研究了get-passive的句法結構［9］。但上述研究很少借用美語語料庫來對英語被動語態(tài)的這三種形式進行實證研究，即使有語料庫也很小，如 Leech所使用的 Brown和Frown英語語料庫，同時時間跨度只有 30年(1961—1991)，達不到對其進行深入仔細地歷時研究的目的。限于研究側重點的需要，本文不涉及對mediopassive形式的研究。為了彌補前述研究的不足，本文借用大型美語歷時語料庫(COHA)和平衡監(jiān)視(monitor)當代美語語料庫(COCA)，對be-passive和get-passive從以下三個方面進行研究:(1)be-passive和get-passive的歷時變化情況;(2)bepassive和get-passive在共時層面及不同篇型 (genres)中的分布特征;(3)造成be-passive和get-passive上述歷時變化和共時分布特征的原因。

二、在歷時層面上be-passive和get-passive的變化趨勢

美語歷時語料庫(Corpus of Historical American English，簡稱COHA)是一個具有4億詞的大型歷時語料庫，它涵蓋了小說、雜志、報紙和非虛構故事4種篇型(genre)，時間跨度為1810s—2010s，并且做到了很好的篇型平衡性(genre-balanced)，因此它是一個很好的對美語相關詞匯、語法、語義結構和語用等方面進行歷時研究的有效工具。首先根據COHA的相關檢索規(guī)則(query syntax)檢索出含有be-passive的索引行，即在COHA檢索入口(interface)WORD(S)處輸入“［be］［vvn* ］”，然后運行檢索引擎就能檢索出各種時態(tài)的所有be-passive索引行;其標準化(normalized)了的每百萬詞 (Per Million Words:PMW)的頻率結果按每20年一個時間高刻度從1810s—2010s一一列出①，見表1。

這里的頻率是指語料庫中經過標準化處理后的每一百萬詞含有be-passive形式被動語態(tài)的頻率(即Per Million Words:PMW)，后面提到的頻率含義與此相同。

表1 be-passive在COHA中的歷時變化趨勢

從表1可以看出，近200年來，be-passive形式的被動語態(tài)在COHA中出現的頻率總體趨勢是逐漸減少，由最初1810s時段的9005PMW減少到2000s時段的5137PMW。這一檢索結果從更長時間范圍證實了Leech使用Brown和Frown語料庫對be-passive進行研究得出的be-passive在美式英語和英式英語總體上是減少的結論，分別減少了28.2% 和 14.0%［6］。

按照同樣的方法，我們在COHA檢索入口 WORD(S)處輸入“［get］［vvn* ］”，檢索出 get-passive形式各種時態(tài)的所有被動語態(tài)形式的頻率變化情況②，見表2。

從表2可以看出，近200年來，get-passive形式的被動語態(tài)在COHA中出現的頻率總體趨勢是逐漸增加，由1810s的15.24PMW 增加到2000s的167.0PMW。這一檢索結果進一步證明了Hundt對get-passive歷時研究的結果［10］:The earliest attestation in the ARCHER corpus is，in fact，from the end of the seventeenth century，but the pattern only becomes more frequent by the end of the eighteenth century.表2進一步說明get-passive在后來的2個世紀(1810s—2000s)延續(xù)了其出現頻率逐漸增加的趨勢。

三、在歷時變化中，be-passive和get-passive后帶by-agent phrase的分布特點及原因分析

在典型的被動語態(tài)中，通常要接一個由介詞by引出的施事(agent)短語，即by-agent phrase。Leech提出了 by-agent phrase在be-passive中出現頻率逐漸減少的假設，然后進行基于Brown和Frown語料庫的研究，并得出結論:bepassive帶by-agent phrase在美式英語中是逐漸減少的，而在英式英語中是逐漸增加的［6］150。他們只研究了 be-passive中by-agent phrase的頻率變化情況，沒有研究get-passive中by-agent phrase的頻率變化情況，并且使用的語料庫較小，時間跨度有限(1961—1991)。沿著Leech的假設，下面我們用COHA大型歷時平衡語料庫來進一步觀察bepassive和get-passive中by-agent phrase的出現頻率變化情況。

在COHA檢索入口 WORD(S)中輸入“［be］［vvn*］”，再在 COLLOCATES中輸入“by”，可以檢索到由be+v-ed構成同時后有by-agent phrase的被動語態(tài)，結果見表3。

表3 be-passive后帶by-agent phrase在COHA中的歷時變化情況

從表3可以看到，在be-passive中，by-agent phrase在1810s—1920s時間段是有時增加有時減少，但是在1930s—2000s時間段呈現出逐漸減少的趨勢——由 1930s的1046PMW減少到2000s的614PMW。造成表3變化趨勢的原因有兩點:一是語言表達經濟性的需要，典型被動語態(tài)的功能之一就是使施事去焦點化(defocus)和突顯受事(patient)，在表達時，由by引出的施事agent phrase即by-agent phrase往往不直接表達出來，所以be-passive中的byagent phrase出現頻率在歷時變化中總體上呈減少趨勢。二是規(guī)約化到一定階段就會朝去規(guī)約化(deconventionalization)方向發(fā)展，造成在初始階段需要表達出來的by-agent phrase不表達出來。這也是造成be-passive在歷時發(fā)展中by-agent phrase出現頻率于1930s達到峰值后(說明其規(guī)約化程度達到最高程度了)逐漸減少的原因——從1930s的1343PMW逐漸減少到2000s的614PMW。

在 COHA檢索窗口 WORD(S)中輸入“［get］［vvn*］”，再在 COLLOCATES中輸入“by”，可以檢索到由 get+v-ed構成同時后有by引出agent短語的被動語態(tài)，結果見表4。

表4 get-passive后帶有by-agent phrase在COHA中的歷時變化情況

從表4可以看到，在get-passive中，by-agent phrase在1810s—2000s長達200多年的歷時過程走過了從無到有、從少到多逐漸增加的趨勢:1810s時段出現的頻率為0.00，1830s時間段出現的頻率為1.38PMW，之后逐漸增加，2000s時段頻率增加到12.14PMW。造成get-passive中byagent phrase增加的原因是:get-passive相對于be-passive來說是一種新的被動語態(tài)表達方式，它逐漸向不同篇型緩慢滲透，隨著get-passive出現的總頻率的增加，其中帶by-agent phrase的passive也隨之增加。

四、在共時層面上be-passive和get-passive在不同篇型中的分布特點及原因分析

當代美語語料庫(Corpus of Contemporary American English，簡稱COCA)是一個有4.5億詞且以后每年增加2000萬詞的當代美語共時語料庫。Davies宣稱它是第一個篇型平衡(genre-balanced)和可信賴的監(jiān)視語料庫(monitor corpus)，并運用它對英語的詞匯、形態(tài)、句法和語義等方面的研究進行了詳細示例說明［11］。通過COCA這一共時語料庫，我們可以很容易地通過相關檢索命令，檢索出be-passive和get-passive兩種類型的被動語態(tài)在當代美語的不同篇型中出現的頻率分布情況，從而監(jiān)視到這兩種被動語態(tài)在不同篇型中最新使用的變化情況。在COCA檢索入口WORD(S)處輸入“［be］［vvn* ］”，可以得到 be-passive在COCA 5種不同篇型中的分布頻率，見表5。

表5 be-passive在COCA中的分布情況

由表5可見，be-passive這種被動語態(tài)在學術篇型中分布頻率最高，達9769.43PMW，其次是報紙(6275.80PMW)和雜志(5615.12PMW)，在小說中的分布頻率最低，為4127.65PMW。Biber認為be-passive主要使用在學術寫作中，其次是使用在期刊寫作中，很少使用在口語對話中［12］476。這與表5得出的檢索結果相符。造成be-passive在共時層面上主要分布于學術刊物篇型中的原因是學術刊物寫作表達客觀性的需要:在西方學術論文寫作表達中，有讓研究者遠離他們觀察和研究對象的傳統(tǒng)，從而達到表達時的客觀;Oldireva Gustafsson指出，在學術論文寫作構成的語言符號空間中要盡量做到去個人化(depersonalized)的語調，被動語態(tài)就能達到這樣的表達效果，因此大量被動語態(tài)使用在學術寫作中［13］。對于分布頻率處于第二的新聞(即雜志和報紙)篇型的原因是表達經濟性的需要，由于媒體的版面通常有限，要求語言簡練;而在這類語境中，施事很容易從中推理出來或者是它們不關心的內容［12］447-476，所以可以直接用被動語態(tài)表達出來，把 by-agent phrase省略掉，達到語言表達經濟性的要求，導致被動語態(tài)的出現頻率在這種篇型中處于第二。

在COCA檢索入口 WORD(S))處輸入“［get］［vvn*］”，可以得到get+v-ed的get-passive在COCA 5種篇型中的分布頻率，見表6。

表6 get-passive在COCA中的分布情況

由表6可見，get-passive在口語篇型中分布頻率最高，達247.40PMW，在學術篇型中最低，才35.34PMW。造成get-passive在共時層面上主要分布在口語篇型而極少分布在學術篇型中的原因，是新表達方式逐漸規(guī)約化和學術表達規(guī)范化的要求造成的。get-passive是一種相對較新的表達方式，Fleisher指出get-passive有證可考最早出現在17世紀中或晚期，但在18世紀晚期前都只是零星的出現［5］227。Leech 指出，在 ARCHER corpus中，get-passive 最早出現在17世紀晚期，直到18世紀晚期，其出現頻率才逐漸增加［6］154?？梢奼et-passive相對be passive來說，它是18世紀晚期才逐漸開始使用的、非典型的和新的被動語態(tài)表達方式。get-passive作為一種新的表達方式，它逐漸向不同篇型滲透，從而逐漸實現規(guī)約化;它首先在口語中使用，然后逐漸滲透到口語特征明顯的小說篇型中，接著向報紙和雜志篇型滲透，最后由于學術篇型中的表達要求比較規(guī)范和嚴謹，才滲透到這一使用域，并且數量也較少。表6很好地表明了get-passive在不同篇型中的滲透趨勢。

我們再來看在這兩種類型的被動語態(tài)中，后by-agent phrase在共時層面上不同篇型中的分布情況。

在COCA檢索入口 WORD(S)處輸入“［be］［vvn*］”，在COLLOCATE處輸入“by”，后面選左邊最多間隔4個詞，可以得到be-passive中by-agent phrase在COCA 5種不同篇型中的分布頻率，見表7。

表7 be-passive后帶有by-agent phrase在COCA中的分布情況

由表7可見，在be-passive中，by-agent phrase出現頻率最高的是在學術篇型中，達1288.90PMW;其次是分布在報紙篇型中，達854.49PMW;出現頻率最低的是小說篇型，僅399.31PMW。

在COCA檢索入口 WORD(S)處輸入“［get］［vvn*］”，在 COLLOCATES處輸入“by”，后面選左邊最多間隔4個詞，可以得到get-passive中by-agent phrase在COCA 5種不同篇型中的分布頻率，見表8。

由表8可見，在get-passive中，by-agent phrase出現頻率最高的是在口語篇型中，達14.18PMW;其次是分布在小說篇型中，達11.76PMW;出現頻率最低的是學術篇型，僅 1.90PMW。

表8 get-passive后帶有by-agent phrase在COCA中的分布情況

由表7和表8顯示，在共時層面上，帶by-agent phrase的be-passive和get-passive，不同篇型的分布極其不平衡，造成這一分布特征的原因是什么?我們認為主要有以下兩點原因:一是學術用語表達規(guī)范化要求。在學術論文的寫作中，要求表達相對正規(guī)、規(guī)范和完整，因此，在出現要求用被動語態(tài)表達時，首先使用的應該是被動語態(tài)最典型的表達形式be-passive;其次，還要求表達的相對完整，用到be-passive形式的被動語態(tài)時，不能像在口語和小說等用語相對隨意的文體中那樣把后面的by-agent phrase省略。所以在be-passive中，by-agent phrase出現頻率最高的應是在學術篇型中;而在口語和小說使用域中，表達要求相對不是那么規(guī)范，同時在相應的語境中能推測出by-agent phrase所要表達的內容，因此其中的by-agent phrase常常省略，造成了be-passive在口語和小說兩種篇型中出現的頻率最低。二是逐漸規(guī)約化的需要。get-passive相對于be-passive類型的被動語態(tài)來說是一種較新和非典型的被動語態(tài)，它走過了一個從無到有、從有到多逐漸規(guī)約化的歷時過程;在這逐漸變化的歷時使用過程中，get-passive首先是在口語中開始使用，然后逐漸向小說、報紙和學術刊物等其它用語規(guī)范程度逐漸增強的篇型中滲透，表6清晰地表明了這一點?？梢?，get-passive的分布頻率從高到低的順序依次為口語、小說、雜志、報紙和學術刊物。get-passive主要出現在口語中，極少出現在學術刊物上，因此 by-agent phrase的get-passive也理應極少出現在用語相對比較規(guī)范化的學術篇型中，頻率僅為1.90PMW，而在口語中出現的頻率最高，達14.18PMW。

五、結語

對美語中的be-passive和get-passive兩種類型的被動語態(tài)構成的索引行在歷時語料庫COHA和共時語料庫COCA中分別進行了詳細檢索和手工去噪音(noise)處理。對檢索到的索引行進行分析發(fā)現:第一，在近200年歷時變化中，be-passive使用頻率總體上呈逐漸減少的趨勢;get-passive走過了從無到有、從少到多、逐漸增加的趨勢，按其發(fā)展趨勢，它的使用頻率還會繼續(xù)增加。第二，在共時層面上，be-passive的分布頻率在不同篇型中按高到低依次為學術、報紙、期刊、小說、口語，也就是說，它主要在學術和期刊上使用;get-passive的分布頻率在不同篇型中按高到低依次為口語、小說、期刊、報紙、學術，它主要在口語中使用。第三，對造成be-passive和get-passive在歷時和共時層面的變化趨勢和分布特點的原因進行了詳細分析，造成be-passive和get-passive在歷時變化趨勢的原因是表達經濟性和逐漸規(guī)約化;造成be-passive和get-passive在共時層面不同篇型中分布不平等的原因是學術表達規(guī)范化、新表達結構逐漸規(guī)約化和表達客觀性等。

注釋:

①在COHA中，檢索到的相關字符串頻率結果按每10年一個時間高刻度從1810s—2010s一一列出，限于本文表格篇幅限制，只列舉了從1810s—2000s每隔20年一個刻度的結果，后面類似的表格也進行這樣的處理。

②由于get+v-ed有些不是真正的表示被動含義的被動語態(tài)，如:He got interested in the story.這里出現的got+interested形式，表面符合get+v-ed被動語態(tài)形式的要求，但不是真的被動語態(tài)。本文對檢索到的類似got+interested的不是真正被動語態(tài)的索引行，我們用手工進行去噪音(noise)處理，在統(tǒng)計時不予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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