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嵩崧

(百色學(xué)院 中文系，廣西 百色 533000)

本文所指加尤高山漢話(以下簡稱加尤話)指廣西凌云縣加尤鎮(zhèn)巖腳村“高山漢”所說的漢語方言，屬于西南官話，在語音、詞匯、語法等方面與普通話存在一定的差異。

漢藏語言詞類上的一個特點(diǎn)是有量詞。［1］8豐富的量詞是漢語的重要特征。加尤話量詞系統(tǒng)與普通話有較大的一致性，其與普通話有很多形式相同的量詞，其中的大部分在語義或搭配關(guān)系上基本一致，基本型量詞和臨時量詞均是如此。前者如“本、場、串、束”等，后者如“桌、口(一口飯)、坡(一坡草)、頁(一頁字)”等。加尤話與普通話的度量衡單位也基本一致，自普通話進(jìn)入加尤話的語詞也常常借用與普通話的量詞進(jìn)行計量。前者如:寸、斤、米等;后者如:一條路線，“路線”是從普通話進(jìn)入加尤話的名詞，加尤話也以與普通話一致的“條”進(jìn)行計量。

本文討論的是加尤話與普通話在名量詞上的差異，一是加尤話與普通話部分形式相同的量詞搭配范圍不一樣，有的加尤話窄于普通話，部分則大于普通話;二是部分形式相同的量詞，加尤話與普通話搭配范圍參差;三是部分量詞加尤話與普通話形同實(shí)異;四是加尤話部分量詞，在普通話中，這些詞或者不存在，或者不作為量詞使用;五是部分量詞普通話有而加尤話無。

本文的考察主要參考《漢語方言語法調(diào)查手冊》中的《常用量詞和名詞配合調(diào)查表》。［3］61～71為了行文的方便，文中所舉例子中相應(yīng)量詞用“～”代替。

一、加尤話與普通話搭配范圍寬窄不同的量詞

(一)加尤話比普通話搭配范圍窄的量詞

這里所指的“窄”，統(tǒng)指搭配數(shù)量上的窄。有的是搭配范圍包括在普通話搭配范圍之內(nèi);有的搭配范圍在普通話搭配范圍之外;還有的搭配范圍雖然小于普通話，但有個別加尤話有而普通話無的搭配關(guān)系。

1.把［pa54］:普通話“把”作量詞可與4 類事物搭配:(1)用于有把手或能用手抓起的器具;(2)(～兒)用于一手抓起的數(shù)量;(3)用于某些抽象的事物:一把年紀(jì);(4)用于手的動作:拉他一～;(5)用于動作、事情的次數(shù)。［3］19～20加尤話“把”使用范圍比普通話略窄。普通話可以搭配而加尤話不能搭配的有:鎖(一個鎖)、椅子(一根椅子)、錐子(一根錐子)(括號內(nèi)為加尤話說法)。

2.副［fu213］。普通話“副”作量詞可與2類事物搭配:(1)用于成套的東西。(2)用于面部表情。［3］410加尤話搭配范圍小于普通話，不少普通話可與“副”搭配的名詞在加尤話中不能搭配。如:牌(一雙牌)、嗓子(一條嗓子)、手套(一雙手套)、手鐲(一對手鐲)(括號內(nèi)為加尤話說法)。但有少量普通話不能與“副”搭配的名詞加尤話可與之搭配。如普通話中“磨”的量詞為“盤”，但加尤話可說:一副磨;加尤話還把夠十人一桌使用的碗稱為“一副碗”。

4.口［k?u54］。普通話“口”作量詞可與2 類事物搭配:(1)用于人;(2)用于某些家畜或器物等。［3］745加尤話的“口”不能用于人，用于器物的也很少，可說“一～鍋”。

5.團(tuán)［thuan31］。普通話“團(tuán)”作量詞用于成團(tuán)的東西或抽象的事物。［3］1321加尤話搭配范圍比普通話小，不能與“火、棉花、氣、線、云”等搭配，可以和“毛線”搭配。但有個別普通話沒有的搭配關(guān)系:一～疤。

6.家［t?ia45］。普通話“家”作量詞用來計算家庭或企業(yè)。［3］620加尤話搭配范圍比普通話窄，普通話能搭配的“報社、飯店、工廠、旅館、商店、書店、醫(yī)院”等，加尤話都不能搭配。但加尤話也有個別普通話沒有的搭配關(guān)系，如:一～親戚、一～風(fēng)景。

7.道［tau213］。普通話“道”作量詞一般可與4類事物搭配:(1)用于江、河和某些長條形的東西;(2)用于門、墻等;(3)用于命令、題目等;(4)次。［3］268加尤話的“道”搭配范圍比普通話窄。普通話可以搭配的第1、第2、第4類名詞，加尤話不能搭配，僅第3類中的個別名詞可以與之搭配，如:一～工序、一～命令。我們認(rèn)為，這種搭配關(guān)系是受普通話影響所致。普通話的“道兒”還可以作計量單位，相當(dāng)于10微米。［3］268加尤話也沒有這個用法。

8.朵［to54］。普通話“朵”作量詞用于花朵和云彩或像花和云彩的東西。［3］336但加尤話僅用于花:一～花。

9.門［m?n31］。普通話“門”作量詞:(1)用于炮;(2)用于功課、技術(shù)等;(3)用于親戚、婚事等。［3］885加尤話僅與以上所列第2類名詞搭配，如:一～功課，一～技術(shù)。加尤話可與“門”搭配的名詞均為晚近進(jìn)入的普通話語詞，由此可以判斷這種搭配關(guān)系是受普通話影響所致。

10.座［tso213］。加尤話“座”的使用范圍遠(yuǎn)遠(yuǎn)比普通話窄?！氨④囌?、城、城市、島、墳、工廠”等詞都不與“座”搭配，與普通話搭配關(guān)系一致的僅“礦山”等個別詞。“礦山”是較晚進(jìn)入加尤話的詞，所以這樣的搭配應(yīng)該是受普通話影響而形成的。但加尤話有個別普通話沒有的搭配關(guān)系，如:一～碾子。

11.條［thiau31］。普通話“條”作量詞可與3類事物搭配:(1)用于細(xì)長的東西;(2)用于以固定數(shù)量合成的某些長條形的東西;(3)用于分項的:三～新聞，五 ～辦法。［3］1291加尤話的“條”搭配范圍比普通話窄，普通話能與“條”搭配的詞加尤話很多不能搭配，如加尤話說“一根尾巴”，不說“一～尾巴”;說“一根腰帶”，不說“一～腰帶”。但加尤話有一些與普通話不同的搭配。如:一～冰(指長條的冰)，一～嗓子，一～虹，一～鞭子，一～扁擔(dān)，一～筋、一～神經(jīng)。

(二)加尤話比普通話搭配范圍寬的量詞

此處所列加尤話搭配范圍比普通話寬的量詞，除“個”外，其他一般均只比普通話略寬，即除了有與普通話一致的搭配關(guān)系外，還有個別普通話沒有的搭配關(guān)系。

1.個［ko213］。普通話的“個”是搭配范圍很寬的一個量詞，一般用于沒有專用量詞的名詞。［3］441加尤話的“個”使用范圍更寬。除了與普通話有相同的搭配關(guān)系外，普通話中有專用量詞的許多名詞，在加尤話中也可以與“個”搭配。大致可分為以下4類:(1)動物。如:一～牛、一～雞、一～鴨、一～狗、一～雁、一～貓、一 ～魚、一 ～蚊子、一 ～老鼠。當(dāng)然，由于普通話的影響，動物名詞與“只”搭配的現(xiàn)象已越來越普遍。(2)植物。如:一～草(一小捆草)。(3)物體。如:一～山(一座小山)、一～巖頭(一塊石頭)、一～水井、一～鎖、一～窗戶、一～炮、一～馬達(dá)、一～鼓、一～鏡子、一～鑼、一～琵琶、一～尸體、一～蹄子。(4)居所、建筑。如:一～旅館、一～學(xué)校、一～醫(yī)院、一～銀行、一～商店、一～書店。

2.根［k?n45］。普通話中的“根兒”用于細(xì)長的東西。［3］443加尤話一般也用于細(xì)長的東西，但搭配范圍更大。如:一 ～路、一～手桿(手臂)、一～腳桿(腿)、一～線、一～錐子、一～褲子、一～凳子(一般指較長的凳子)、一～筆、一～蒜頭、一～虹、一～麻袋、一～口袋;甚至可用于身形細(xì)長的動物，如:一～蛇。但普通話習(xí)慣與“根”搭配的個別語詞，加尤話不能搭配，如不能說“一 ～筷條(筷子)”，而說“一支筷條”。

3.塊［khuai54］。普通話用于塊狀或某些片狀的東西。［3］752加尤話使用范圍更寬，這其中的大部分可以與普通話的“片”互換。如:一～荒山(一片荒山)、一～糖(一片成片的蔗糖)、一～紙(一張紙)、一～傷疤(一個傷疤)、一～胡子(一片胡子)、一～草(一片草)、一～土(一塊地、一片地)、一～森林(一片森林)、一～云(一片云)、一～旗(一面旗)、一～泥巴(一塊泥)(括號內(nèi)為普通話的說法)。但普通話可與“塊”搭配的個別名詞，加尤話不能搭配。如可說“一個硯臺”，不說“一～硯臺”。

4.排［phai31］。普通話用于成行列的東西。［3］966加尤話搭配范圍略大于普通話，除了可與普通話有同樣的搭配關(guān)系外，還可說“一～眼淚水”。

5.籠［lo?31］?！冬F(xiàn)代漢語詞典·第 6 版》并未收錄其作為量詞的用法。但作為名詞，普通話中的“籠”可以充當(dāng)臨時量詞。如:一～雞、一～鳥。加尤話也常常把它用作臨時量詞，可搭配的名詞與普通話基本一致。但加尤話有個別與普通話不一樣的搭配關(guān)系，如:一～蚊帳。因此，其搭配范圍略寬于普通話。

6.張［tsa?45］。普通話“張”作量詞可與4類事物搭配:(1)用于紙、皮子等;(2)用于床、桌子等;(3)用于嘴、臉;(4)用于弓。［3］1639加尤話的搭配范圍比普通話大，除了普通話可以搭配的名詞外，加尤話還可與其他個別詞語搭配，如:一～鏡子。

7.節(jié)［tsa?31］。普通話作量詞時用于分段的事物或文章。［3］660加尤話也是如此。但除此之外，加尤話還可以與“布”搭配:一～布。

8.部［pu213］。加尤話的“部”搭配關(guān)系略大于普通話，除了普通話可搭配的“電影、書、小說”外，還可說“一～橋”。

9.幫［pa?45］。普通話作為量詞用于人，是“群、伙”的意思。加尤話使用范圍比普通話寬，除了可與表人名詞搭配外，還可與表物名詞搭配，如:一～雁。

10.顆［kho54］。普通話作量詞多用于顆粒狀的東西。［3］732加尤話一般也如此搭配。但加尤話還可以說“一～針”;切成小塊的肉，量詞也用“顆”，如:一～嘎(加尤話指“肉”)。

11.所［so54］。普通話作為量詞時用于房屋和醫(yī)院等。［3］1249加尤話一般也如此搭配，如:一 ～學(xué)校、一～房子、一～醫(yī)院、一～銀行，但還可以說:一～樓房，一～墳。

12.盒［xo31］。普通話作量詞時一般用于比較小的有蓋兒的盛東西的器物。加尤話也可以這樣搭配，如:一～火柴，但還可以說“一～棺材”。

13.綹［li?u54］。普通話“綹兒”作量詞時，線、麻、頭發(fā)、胡須等許多根順著聚在一起叫一綹。［3］835加尤話也可以這樣搭配，如:一綹胡子、一綹毛、一綹頭發(fā)。但加尤話搭配范圍更大，除了以上搭配外，還可以用于較窄的長條形物體，如:一～嘎，指兩根肋骨及其中間的肉;一～布，指不太寬的布條。

14.股［ku54］。普通話作量詞時，(1)用于成條的東西。(2)用于氣體、氣味、力氣等。(3)用于成批的人(多含貶義)。［3］466加尤話也有這些用法。但還可以說“一～病”(一般指流行的病)。

15.瓣［pan213］。普通話的“瓣兒”作量詞時一般兒化，(1)物體自然地分成或破碎后分成的部分。(2)用于花瓣、葉片或種子、果實(shí)、球莖分開的小塊兒。［3］39加尤話的搭配范圍略寬于普通話，除了與普通話一致的搭配外，還可以說“一～姜”。

二、加尤話與普通話搭配范圍參差的量詞

這類量詞，加尤話除了有與普通話一致的搭配外，還有加尤話可而普通話不可的搭配，也有普通話可而加尤話不可的搭配，我們把這種現(xiàn)象稱為“搭配范圍參差”。我們觀察到2例:

1.對［tu?i213］、雙［Sua?45］。普通話的“對”與“雙”意義相近:用于成對的東西。［3］328、1215一般而言，普通話中“對”更多重在左右、正反，性狀相對的成雙的事物，如“一對矛盾、一對夫婦”;“雙”重在相似性，如“一雙眼睛、一雙腳、一雙襪子”。加尤話與“對”或“雙”搭配的名詞，有的與普通話一致，如:一雙眼睛、一雙腳、一雙腿、一雙鞋、一雙筷子、一對鴛鴦;有的與普通話相異，如說“一對葉肢(翅膀)”，不說“一雙葉肢”;說“一對耳朵”，不說“一雙耳朵”;可說“一對眉毛”，也可說“一雙眉毛”;還可以說“一對鼻孔”“一對肩膀”。

2.匹［phi31］。普通話的“匹”作為量詞有兩個義項:(1)用于馬、騾等;(2)用于整卷的綢布或布(五十尺、一百尺不等)。［3］988加尤話的固有搭配中，動物名詞與“個”搭配，因此說“一個馬”“一個駱駝”，不說“一～馬”“一～駱駝”。加尤話有跟普通話一致的“一 ～布”，也有與普通話相異的“一 ～山”。因此，其沒有與普通話“匹”義項(1)一致的義項，而有與普通話義項(2)一致的義項，卻能與普通話不能搭配的名詞搭配。

三、加尤話與普通話形同實(shí)異的量詞

這一類量詞在加尤話和普通話中詞形相同，但在加尤話和普通話中它們搭配的范圍沒有交叉。

1.步［pu213］。普通話的“步”亦可作為量詞，為舊制長度單位，1 步等于5 尺。［3］115加尤話中“步”亦可借為量詞，但與普通話顯然不同:一～臺階，一～梯子，一～橋。

2.手［s?u54］。普通話的“手兒”作量詞時用于技能、本來等:他真有兩手。［3］1195加尤話中的“手”作量詞時用于能一手抓握的物體。如:一～秧苗、一～旗。

3.桿［kan54］。普通話的“桿”做量詞時用于有桿的器物:一 ～秤，一 ～槍。［3］422加尤話與這類名詞都不能搭配，但可說:一～香煙。

4.挑［thiau54］。普通話的“挑兒”作為量詞時用于成挑兒的東西:一挑兒白菜。［3］1290加尤話則用于可挑起的成對的東西。如:一～水桶。

5.頭［th?u31］。普通話“頭”作量詞(1)用于動物(多指家畜);(2)用于蒜。［3］1311加尤話不作此用，如“騾子、驢、牛、牲口、蒜、象、羊、豬”等都不與“頭”搭配，卻可以與“報紙”搭配:一～報紙。

6.臺［thai31］。普通話作量詞時有兩種用法:(1)用于整場演出的戲劇、歌舞等。(2)用于機(jī)器、儀器等。［3］1254～1255加尤話的“臺”是“種玉米的地”的專用量詞，如:一～土(一塊地)。因加尤漢族的地以坡地為主，所以習(xí)慣稱為“臺”，也指分割明顯的每一塊地。

7.撮［t?yi213］?！冬F(xiàn)代漢語詞典·第 6 版》對“撮”作量詞的解釋:(1)容量單位。10撮等于一勺，1市撮等合1毫升。(2)a.〈方〉用于手所撮取的東西;b.借用于極少的壞人或事物。［3］227這說明“用于手所撮取的東西”為方言用法而非普通話用法。與普通話不同，加尤話的“撮”不指容量，不“借用于極少的壞人或事物”，僅用于“手所撮取的東西”，有以下搭配:一 ～灰，一 ～土，一～垃圾，一 ～毛，一～頭發(fā)。

8.版［pan54］。普通話“版”作量詞可與2類事物搭配:(1)書籍排印一次為一版;(2)報紙的一面叫一版。［3］35加尤話的“版”不與以上兩類名詞搭配，但卻有與普通話不一樣的搭配關(guān)系:一～唱片。我們認(rèn)為，加尤話量詞“版”并非方言固有，而是從普通話引入的，但引入后其搭配關(guān)系與普通話并不一致。

四、加尤話有，普通話無的量詞

部分量詞加尤話有而普通話無。這些量詞有的可以在普通話中找到可替換的對象，有的則完全找不到。

1.□［lo?54］。用于計量植物，相當(dāng)于普通話的“棵”“株”。如:一 ～樹、一 ～苞谷(玉米)、一～谷子、一～甘蔗、一～芋頭、一～竹子等。

2.蔸［t?u54?。《現(xiàn)代漢語詞典·第 6 版》收入這個詞，但注為“方”，說明其為方言詞。作名詞時“指某些植物的根和靠近根的莖”，作量詞時“相當(dāng)于‘棵’或‘叢’”。［3］315在加尤話中，“蔸”也是用于計量植物的量詞，相當(dāng)于普通話的“棵”“株”。意義與上文“□［lo?54］”基本相當(dāng)，一般可換用。如:一～樹(一棵樹)、一～苞谷(一株玉米)、一～谷子(一株稻谷)、一～甘蔗(一株甘蔗)、一～芋頭(一株芋頭)、一～竹子(一株竹子)、一～草(一棵草)等。

3.□［to?213］。可用于人、物，凡成塊的獨(dú)立的物體均可與之搭配，用于人時是指個子大的。如:一～巖頭(一塊石頭)、一～人(一個人)。

4.□［iau31］。相當(dāng)于普通話的“堆”。如:一～土(一堆土)一～人(一群人)一～草(一堆草)一～巖頭(一堆石頭)一～沙(一堆沙子)一～板皮(一堆木板)等。

5.□［ka?54］。加尤話的“□［ka???］”指較短的時間，如“等～～”義即“稍等”。作量詞時一般與“風(fēng)”“雨”等表示天氣現(xiàn)象的名詞搭配，與普通話“陣”意義接近，但所指時間比普通話的“陣”更短。如:一～雨、一～風(fēng)。

6.□［lo54］。專用于香蕉:一 ～香蕉，指整串的香蕉。

7.宕。一般用于下凹或多石少土的土地，牛無法耕種，純粹靠人工耕種。如:一～土。加尤話中，“宕”也可重疊作名詞“～～”，指的不深不大的洼地。

五、加尤話無，普通話有的量詞

以下搭配，加尤話原本不說，但受普通話影響，這樣的搭配已被接受。在這里，我們?nèi)园阉鼈兯阕鳌凹佑仍挓o，普通話有”。據(jù)調(diào)查，這類量詞約50個，例如:

一宗交易，一項收入/比賽/成績/工作/技術(shù)/運(yùn)動/政策/制度，一出戲，一刀紙，一汪水/血，一錠墨，一棟房子，一席話，一番話，一疊鈔票，一間房子/教室/屋子，一段故事/話/文章，一墩草/稻子，一餐飯，一份飯，一方圖章/硯臺，一峰駱駝，一撇胡子，一聲雷，一艘船，一臺轎子，一灘泥/水/血，一領(lǐng)席子，一壟瓦，一路隊伍，一縷氣/絲/煙，一摞書/碗/磚，一枚釘子/郵票，一面旗/鼓/鑼/鏡子，一名工人，一泡尿/屎，一截電線/管子/鐵絲，一具棺材/尸體，一卷書/雜志，一棵菜/草/蔥/麥子/棉花，一管筆/笛子，一份報紙/飯/雜志，一尾魚，一貼膏藥，一挺機(jī)槍，一筒香煙，一丸藥，一味藥，一位客人，一牙西瓜/月餅，一眼井/磨，一株草/稻子/麥子/棉花/樹/秧，一尊炮/塑像，一服藥。

六、結(jié)語

以上是我們對加尤話名量詞與普通話的差異的考察。

根據(jù)我們的觀察，加尤話名量詞與普通話雖存在差異，但趨同的趨勢已經(jīng)比較明顯。不少加尤話原來沒有的搭配，在普通話的影響下已經(jīng)出現(xiàn);普通話的不少搭配，加尤話母語者已感覺比較自然。如與“嘎”(肉)搭配的量詞，加尤話固有的是“坨”“塊”，但現(xiàn)在與“片”的搭配已得到認(rèn)可;而與動物名詞搭配的量詞，不用“個”而用于普通話一致的“只”“匹”等，也被人們所接受。

加尤還居住著壯族和瑤族，我們觀察到，部分“高山漢”也略通壯語、瑤語，但加尤話并未從壯語、瑤語借入量詞。我們認(rèn)為，一是桂西長期以與加尤話接近的官話作為族際交際語，壯族、瑤族人民多為操民族語言、官話的雙語人，“高山漢”與之交流障礙不大;二是“高山漢”母語感情比較強(qiáng)烈。這應(yīng)該是他們沒有從壯語、瑤語借入借詞的主要原因。

［1］馬學(xué)良.漢藏語概論［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3.

［2］黃伯榮，孫林東，陳汝立等.漢語方言語法調(diào)查手冊［M］.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2001.

［3］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現(xiàn)代漢語詞典·第6版［Z］.北京:商務(wù)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