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瑾
參加一個模特兒表演晚會,等開演實在無聊,劉德?lián)P遞來一本六人聯(lián)展畫冊,看著消遣,當即被王易國畫吸引,隨后兩個月內(nèi)購王易畫三十余幅,讀時斷想不斷……
王易用色大膽,筆下無陳規(guī)陋習,不受傳統(tǒng)束約,無論畫何物皆然,這一點在他的山水畫中尤其明顯,有大家風范。
一部《芥子園》不知害了多少畫畫的人,走進這部書不容易,走出來則更難,王易在他年逾古稀時終于走了出來:這部書還將繼續(xù)承全很多畫畫的人,但將捆綁更多的畫家,讓其百畫無成。
王易的小品尤有意趣,作家和畫家如果童心死了,他的藝術(shù)就死了,童心不泯才能成為大藝術(shù)家,王易小品充滿了哲理與感悟,有禪意。
王易畫的是活畫,很多人畫死畫,畫出來就死了:而王易的畫有其生命,一出世便鮮活成長,充滿生機。
王易什么都畫,萬物入筆,這才是藝術(shù)創(chuàng)作:一生只畫葡萄、只畫牡丹,那是畫匠,畫得再好也是巨匠,跟畫人民幣無二。
畫作應(yīng)跟文學作品一樣,應(yīng)力透紙背,畫出所畫之物的本質(zhì):畫表象容易,畫出宣紙背后的東西難!王易是朝著這個方向努力的。
王易跟陳子莊是好友,但他比陳更有胸懷,更有勝境,筆墨也許不如陳老道沉穩(wěn),但王易更灑脫,也許得益于他遇上了一個好的時代。
畫家要有點理想主義,要有浪漫情懷,畫貴在有自己,一味寫實,不如去照相。王易畫中有他對生活的獨到理解。
照相機的問世對畫家有如致命一擊,但這是好事,西方油畫的演變尤此發(fā)端,中國畫早在古代已有寫意,寫入的意識,看來王易深諳此道。
王易山水無視一統(tǒng)天下的平遠法,畫中山石樹舍迎面撲來,不講學術(shù)陳規(guī),因為這是王易心中的山水,如夢如幻。
畫不同于文字,王易的畫不是說教,是感染或是氛圍。畫意濃烈地感染了你,畫意自在其中了。
當今畫家若想橫空出世,必備三條,一是畫家品格,二是手上功夫,三是背后推手。王易已具備了前兩條,讓人期待。
畫技是過河工具,目的地在河對岸,過了河大可忘掉工具。不論它是舟是橋,不論它是油畫國畫,但事先必須利其器。
國人少個性,國畫亦然,畫如人:國畫歷來同質(zhì)嚴重,千畫一面,從古至今。王易九十年代苦于此中,之后漸漸形成了畫風,不與人同,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手畫出屬于王易的作品,在中國難能可貴。
畫家最好的作品往往是其畫不值錢的時候產(chǎn)生的,下筆如有錢也就少了下筆如有神,古代工匠的精彩作品即如今的古玩,當時也不能換錢,只能換口飯吃,因為古代藝人皆入九流。
我遺憾未能見上王易一面,但他的畫與我的心是相通的,他用他的畫跟我對話,這正是王易作品的魅力所在,我堅信他的畫是具有生命體征的。
畫家對生活的態(tài)度對人的態(tài)度,全隨著色彩注入了畫中,只有真誠善良如王易者方可作畫,靈魂不潔的人千萬別學畫畫,學也白學,可惜了潔白的宣紙。
王易之作,無論山水、人物、花烏,不滯不呆,通透明快,鮮活淋漓,一如其人:我似從畫中可見他純靜的目光,可聽見他爽朗的笑聲,如同老友傾心。
我相信王易之作隨歲月流逝而必一枝獨秀,必會被更多的人認知,被更多的人喜愛,讓更多的人愛不釋手。
畫家被認可,是因為畫作被認可,畫作被認可不僅是國家美術(shù)館收藏了多少,不僅是專家學者認同與否,而是他的畫是否能走進讀者的心里,而不是走進商人的錢袋里。
唯陳言務(wù)去,此話不僅適用于寫文章,也適用于作畫:王易力求唯陳墨務(wù)去,實在是好,成語好用,用之上口,可讀過即忘。
我常戲說我們的國畫畫家比農(nóng)民都多,百度上隨手輸入俗名再加個畫家,即出畫家,但每個畫家如果都追求畫出獨自的內(nèi)心世界,如王易,美術(shù)天空該是多么五彩紛呈呀!
畫作的豐富性,不是指畫量,而應(yīng)指畫中意蘊的豐富性,如王易畫的烏,都不同,都有自己的個性,都有各自的喜怒。
學畫應(yīng)先學習書法,古人畫得好是從小學習書法得之,自小就掌握了毛筆的習性,如今有的畫觀之尚可,一看題款就不行了,這樣走不遠。詩、書、畫,缺一不可,心中尤其要有詩意。王易之作,比之巴蜀其他畫家,比彭先誠更大氣,比陳子莊更率性,比李瓊久更現(xiàn)代,比孫竹籬更豪氣:比之其他諸位,王易的畫更是用傳統(tǒng)的筆墨表現(xiàn)了現(xiàn)代畫風。
王易是真正讓“筆墨等于零了”,他不為筆墨當奴才,晚年做了筆墨的主人,他不注重筆筆有出處,墨墨守陳規(guī),筆墨是他表現(xiàn)內(nèi)心的窗口。
王易的山畫得實在太率性而隨意了,他不讓讀者平視遠山,而是讓你猶如走進叢林,來到溪邊,站在樹下,不講究所謂結(jié)構(gòu)層次,萬水千山直撲胸懷。
王易不為技巧累,我相信他晚年作畫時已經(jīng)一掃他中年時在大師影下的苦悶,他的心情隨畫筆舞動,何其快哉,快哉!
王易用色跟王易用色跟他所用筆法一樣,也十分大膽豐富,什么典雅呀,什么凝重呀,什么文人氣呀,什么協(xié)調(diào)呀,王易已不再過多考慮這些,因為心中的萬物之色與大自然的本來色彩根本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