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航
《致青春》片中有一句話還在耳邊回響——我們應該感到慚愧,我們都愛自己勝過愛愛情。電影來源于生活,所以電影是生活的另一面鏡子。提到愛情,婚姻中的似乎不算在內(nèi)。也就是說,已經(jīng)結(jié)了婚,在婚姻中還愛得死去活來的不算。為啥?因為這類愛情固然有,但的確少。大多數(shù)已婚者的愛情,就像王菲和陳奕迅唱的那首《因為愛情》。就算“依然隨時可以為你瘋狂”,可還是會“經(jīng)常忘了我依然愛著你”,這其實是婚姻中的愛情常態(tài),所以我們只談不是《因為愛情》那樣的愛情。
非現(xiàn)實的愛
“屌絲”成功逆襲
先說說《安娜與國王》。最新版本是周潤發(fā)和朱迪·福斯特主演的,1956年的版本是尤伯連納和黛博拉·蔻爾。故事講述了一段地位懸殊的愛。一位失去丈夫的英國女教師,帶著孩子到泰國(當時叫暹羅),給國王的孩子當家庭教師。兩種不同文化背景下成長起來的人想的不一樣,對同一事物的看法也不一樣,安娜和國王及其子女因此矛盾不斷。但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就像新車的磨合,齒輪剛咬上時一定不會那么順,磨合一定公里數(shù)后才漸入佳境。隨著交往的逐漸深入,雙方慢慢了解對方,適應對方,再加上外力——政變時雙方的表現(xiàn),讓大家重新認識了彼此,關(guān)系終于變得和諧。一方雖然妻妾成群,卻無法與其平等溝通;另一方孤兒寡母,情愛缺失。在這種情況下,安娜與國王相互吸引,終于產(chǎn)生了愛情。然而這段地位懸殊的愛情注定不會有結(jié)果,這也是常情。畢竟,像英國王子娶平民女兒的事還是故事里多,現(xiàn)實里少。
有評論說安娜與國王的關(guān)系在一定程度上與《簡·愛》里簡和羅切斯特相似:一方是主人,另一方是家庭教師;一方尊貴,而另一方卑微。大致一看似乎如此,但深究下去,區(qū)別蠻多。簡到羅切斯特家當家庭教師,最初與羅切斯特的矛盾很深,但因為他們的文化背景相同,所以他們的矛盾不在于文化,而在于社會地位、身份、財富、相貌造成的落差?!逗啞邸防锩嬗幸欢谓?jīng)典獨白:“你以為,因為我窮、低微、不美,我就沒有靈魂沒有心嗎?你想錯了!我的靈魂跟你的一樣,我的心也跟你的完全一樣。要是上帝能賜予我一點兒美和財富,我就要讓你感到難以離開我,就像我現(xiàn)在難以離開你一樣。”羅切斯特慢慢了解了簡,被她的才華、善良、淳樸所吸引,但因為要對前妻負責,所以兩人始終沒有邁出那一步。最終,羅切斯特為了救瘋病突發(fā)放火焚屋的前妻,燒瞎了眼睛,終于與簡在另一個層面達到了平等。沒有了道德上的約束,沒有了不平等,“女屌絲”簡開始逆襲,并終于成功,與羅切斯特走到了一起。
其實和《安娜與國王》在本質(zhì)上最為相似的并非《簡·愛》,而是《羅馬假日》,那也是一段地位懸殊的愛:一個窮記者,一個高貴的公主,一個不同的文化背景,一段非現(xiàn)實的愛。與《簡·愛》相似的,是鈕承澤在電影《愛》中講述的趙薇與趙又廷之間的愛。《愛》講了幾種不同類型的愛:三角之愛、懸殊之愛、金錢之愛。個人以為,其中以趙薇與趙又廷之間的懸殊之愛最讓人感覺難以理解:趙又廷扮演的商業(yè)人士年輕、英俊而多金,趙薇扮演的單親媽媽只是相貌上過得去,經(jīng)濟上靠租房為生,生活上捉襟見肘。兩人最終走到一起,以男主角作為商業(yè)人士的理性思維來說,在現(xiàn)實生活中這種可能性是不大的,也屬非現(xiàn)實的愛??次覍懙竭@兒,有朋友說:“要這么說,那《泰坦尼克》里的愛情在現(xiàn)實生活中也沒什么可能,你見過幾個不愛寶馬車愛自行車的女孩?”朋友說的話有一定現(xiàn)實意義,所以《泰坦尼克》類型的愛情只好讓它發(fā)生在上世紀初。
不要命的愛
腎上腺素激發(fā)的悲劇
從《泰坦尼克》里可以牽出另一種愛的類型——不要命的愛。愛的不要命,說起來邪乎,其實常見,莎士比亞的《羅密歐與朱麗葉》是最典型的代表。活在愛里的人會在一瞬間失去理智,為了愛可以不顧一切,不要命當然也包括在內(nèi)。《泰坦尼克》中最大的淚點,其實就是船翻以后,杰克為了不拖累羅絲,在叮囑羅絲好好活著后,松開雙手,讓自己沉入海底的橋段。《羅密歐與朱麗葉》也是,先前的相識相愛讓人感覺愛情怎么那么美好,等雙方家族矛盾揭底,兩人明白走到一起純粹是夢了,這時,一方比較理智,開始想辦法——假死。而另一方?jīng)]來得及知道,看見假死的愛人,以為真死了,就跟著去了。等假死的愛人醒來以后,發(fā)現(xiàn)因為溝通出了問題,至愛真的死了,理智瞬間喪失,也跟著死了。如此來看,《羅密歐與朱麗葉》的“不要命的愛”,是溝通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導致的,是臨時腦子一熱,腎上腺素激發(fā)的悲劇,它和《失樂園》里那種“不要命的愛”非常不同。《失樂園》里的祥一郎是出版社的編輯,女兒已經(jīng)成年,因此歲數(shù)不小。他的出軌是因為在家里找不到興趣點。祥一郎的情人、書法教師凜子在文化方面跟祥一郎能說到一起,但跟自己的丈夫、做醫(yī)生的松原沒什么共同語言。雙方最終都鬧到要離婚。愛到高潮的時候,兩個人為了讓愛情一直在最高點,不跌落到世俗,經(jīng)過深思熟慮,最終選擇了殉情。小年輕兒做到這一步是容易的,因為理智上差一點;但曾經(jīng)滄海的祥一郎和凜子這樣做,就跟理智無關(guān)了,接近信仰。
婚外之愛
因為沒得到才覺得好
《失樂園》與《羅密歐與朱麗葉》、《泰坦尼克》的不同點在于,后兩者是“非婚的青春之愛”,前者則是“婚外之愛”。“婚外之愛”中的經(jīng)典電影也不少,比如《安娜·卡列尼娜》,被翻拍了很多次,費·雯麗、蘇菲·瑪索都扮演過安娜,最近這一版的安娜是凱特·奈特莉演的,評價一般。每一版導演都對托爾斯泰的小說做了修改,但主線不變,都是安娜·卡列尼娜與渥倫斯基在她與卡列寧之外的“婚外之愛”,仍是安娜在絕望之時撲向火車,結(jié)束自己的愛情和生命。相比《失樂園》、《安娜·卡列尼娜》兩部電影“婚外之愛”的悲劇結(jié)局,同是“婚外之愛”的《廊橋遺夢》的結(jié)尾要好得多。個人感覺,女主角弗朗西斯卡是太閑了,渴望生活發(fā)生些變化,才會戀上攝影記者羅伯特。好在弗朗西斯卡的理性占了感性的上風,她沒有放下家庭和孩子毅然決然地離家出走與羅伯特私奔,而是把這段愛情埋在心底,成就了一段無結(jié)果的愛。其實兩個人真的走到一起也未見得就會多幸福,只是因為沒得到才覺得好,這是人的通病。對于絕大多數(shù)人來說,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得不到的愛總是最讓自己百轉(zhuǎn)千回忘不了的。弗朗西斯卡因此終其后半生都有了情感上的寄托。這似乎告訴人們:發(fā)乎情,止乎禮,也許是應對“婚外之愛”最好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