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迎

清明剛過去不久，懷著久蓄于心的意愿，我跟文友陳兄、李君和小莫等一道，興致勃勃地踏上了赴內(nèi)蒙采風(fēng)的旅程。波音757飛機尚在空中飛行，內(nèi)心便涌起一種“天高任鳥飛”的愜意。曾到過新疆、西藏甚至西歐，但似乎都沒有此刻的情致，因為，以今天這種形式走出家門，從硝煙彌漫的環(huán)境走向休閑，走向浩瀚無邊，便有一種難以言述的滿足。飛機在浩瀚的天宇里前行。在距呼和浩特半小時航程之際，云塵竟變得越來越厚，越來越密?！八簤K白云揩揩汗，湊著太陽吸袋煙”，往昔那夸張的詩意想象此刻仿佛已成為現(xiàn)實；“愿你做南來北往的飛鴻，把道路寫在廣袤無垠天宇中”，那寬宏的意境竟然涌上心胸。海納百川豪情在，此間心似白云閑，真是自由之至。

二十年前閱讀過孫蓀的云賦，此刻竟幻化在我的眼前。云朵時而像卷起千堆雪的浪花，時而似奇幻迭出的海市蜃樓，時而又如同一群群馴順的綿羊，把我們引到了陰山腳下的青城來。當(dāng)飛機穿越白云漸漸下降的時候，當(dāng)連綿不斷的大青山從我眼底下溜過的時候，我深深感受到在高空里遨游的自豪與愉悅。山，快馬加鞭來下鞍，驚回首，離天三尺三！

飛機下降到呼和浩特已是下午2時，盡管氣溫只有8度，內(nèi)心里卻泛起了絲絲暖意?！昂艉秃铺貧g迎您”——幾個大字讓每個前來觀光旅游者倍感親切。旅游車在美麗的呼城穿梭而過。穿過二千四百年的滄桑歲月，穿過大青山大草原的粗獷與豪雄，也穿過現(xiàn)代化新城的蔥綠與生機，我對這座風(fēng)味獨特的北方城市，驀然產(chǎn)生一種特別親切的感受。

次日清晨8時許，吃罷早餐，我們便向著希拉穆草原進發(fā)。這是呼市向北走80公里的一個景點。當(dāng)車剛離開城郊向北奔馳時，遙望東方，映入眼簾的竟是火紅的一輪朝日，而太陽下面卻是一馬平川，令人想起“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景像。環(huán)視四野，給人的印象是荒漠而宏大，令人想起浩渺無垠的新疆大戈壁，不過沒有大戈壁那樣干熱枯燥，那是真正的寸草不生。路的兩旁，頑強地挺立的是白楊，正向人們昭示著大自然的生機與活力。記得茅盾在《白楊禮贊》中贊美白楊是樹中的偉丈夫，此話不假。從這些白楊樹中我想到了一種堅忍不拔的勇氣和毅力，想到了在馬背上征服了大片亞歐國家，描繪出我國歷史上最闊版圖的一代天驕成吉思汗，當(dāng)然還有同樣強悍的正在創(chuàng)造輝煌業(yè)績的當(dāng)代蒙古人。

一個鐘頭之后，終于見到了希拉穆大草原。大則很大，卻絲毫沒有想像中的綠草如茵，跟兩年前到新疆見到的那拉堤大草原相去甚遠，那是“倒海翻江卷巨瀾”的綠色的世界。而此刻，呈現(xiàn)眼前的卻全然缺乏春的氣象，甚至還殘留著冬天的肅瑟與凋零。記得白居易的兩句詩，“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大自然便是這樣的神奇和不平衡，有的地方早已春意盎然，而有的地方卻還做著殘冬的夢。當(dāng)然面對眼前此景又想起了白居易的另兩句詩：“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蛟S因為這里離市區(qū)太近，游人太多，馬蹄太雜才導(dǎo)致連淺草都長不起來，我想，這決非沒有依據(jù)。同來的李君帶來價值8萬元的高級照相機，原計劃見到草原風(fēng)光好便離開我們專門在周圍拍幾天的，見了此景則大失所望，遂決定不選擇離開。我即笑對他說，你的決定是正確的，白居易在一千多年前就說過“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嘛，按理，原上有草才能離，現(xiàn)在草原上的草尚未長出，你當(dāng)然不能離開這里了。他笑著連連稱是。但盡管草不豐茂，我依然帶著大家在草原游了近一個小時。我還安慰大家，旅游主要是圖個快樂，無論怎樣，只要心境好，景致自然會佳……所謂不是幡動，而是心動；所謂有什么好心情，自然就會有好風(fēng)景，個中昭示的即是此理。

中午就在蒙古包里就餐，好客的蒙古朋友依次向我們敬酒，并獻上尊貴的哈達。隨后，富有民族特色的歌舞開始了，一位長得很典型的蒙古漢子為我們獻上了《草原上升起不落的紅太陽》和《快馬奔騰保邊疆》這兩首李大為的成名作。隨后在團友的提議下唱起了騰格爾的《天堂》，小伙子雄渾寬厚的歌聲把人們帶到了萬馬奔騰豪情澎湃的大草原。大家一致的評價是，除了那點沙啞聲尚未趕上之外，其余一點都不比騰格爾差。

小伙子的歌聲結(jié)束之后，蒙古姑娘即端來熱氣騰騰的風(fēng)味大餐，包括燒得噴香的烤全羊，當(dāng)我在蒙古朋友的簇擁下代表全團人剪彩并喝下充滿地方特色的美酒時，氣氛達到了沸點，隨即帳房里的蒙古姑娘和小伙熱情洋溢地唱起了《美麗的草原是我家》，我們大家也應(yīng)和齊唱。一時間，帳篷內(nèi)再次飄蕩起濃濃的蒙古雄風(fēng)。沒有拘束，沒有矜持，平素里與硝煙為伴，此時此刻，在空曠的原野里，我們盡情歡呼，盡情喧泄，讓美麗的歌聲把我們帶到遠方……

十二時半離開草原之后，我們再次返回呼市，之后直接向位于城南郊區(qū)的王昭君青冢方向出發(fā)。在車上，導(dǎo)游小李向我們介紹了大青山下豐富多彩的歷史掌故?，F(xiàn)在的大青山，樹木不多，但在漢代（古時叫陰山），這里卻是一個“草木茂盛，多禽獸”的地方，古代的匈奴人曾把這個地方當(dāng)作自己的苑囿，直到蒙古人來到陰山的時候，這里的自然條件都未有什么大的改變。關(guān)于這一點，從呼和浩特和包頭這兩個蒙古語的地名可以得到說明。呼和浩特，蒙古語意思是青色的城；包頭的意思是有鹿的地方。這兩個蒙古語的地名很清楚地告訴我們，直到十三世紀或更晚的時候，這里還是一個有森林，有草原，有鹿群出沒的地方。呼和浩特和包頭兩個城市，正是建筑在大青山南麓的沃野之中。乍看上去，這是多么平靜的一個原野！但這個平靜的原野在民族關(guān)系緊張的歷史時期，卻經(jīng)常是一個風(fēng)浪最大的地方。陰山以南的沃野不僅是游牧民族的苑囿，也是他們進入中原地區(qū)的跳板，只要占領(lǐng)了這個沃野，他們就可以強渡黃河，進入汾河或黃河河谷。如果他們失去了這個沃野，就失去了生存的依據(jù)。在另一方面，漢族如果要排除從西北方面襲來的游牧民族的威脅就會越過鄂爾多斯沙漠，進入漢族居住區(qū)的心臟地帶。

也許緣于這種特殊戰(zhàn)略地位，在大青山至今還殘留著兩處足以證明當(dāng)時戰(zhàn)事連綿不斷，漢匈一直處于緊張對峙的殘跡。其一是東起于代（今河北宣化境內(nèi)），西北折入陰山的一段古城遺址。遺址繼續(xù)綿亙于大青山、烏拉山、狼山靠南邊的山頂上，東西長達260余里。按其部位來說，這段長城記錄了趙武靈王作為一個英雄，不僅以弱小的趙國在胡人面前筑起一道防御的屏障，而且還因為他發(fā)布了“胡服騎射”的命令，勇敢地與最頑固的傳統(tǒng)習(xí)慣和保守思想宣戰(zhàn)，最終“以胡制胡”，取得了反侵略戰(zhàn)爭的勝利。其二是在陰山一帶發(fā)現(xiàn)了大量的漢代城堡。據(jù)考古報告，這些古城遺址達20多處，大多數(shù)分布在陰山南麓通向山北的峪口。從古城分布的地位看來，幾乎通向陰山以北的每一個重點峪口，都筑有城堡?？雌饋?，漢王朝在陰山一帶的戰(zhàn)備部署，至少有三道防線，第一道防線是陰山北麓的峪口和更遠的地方，第二道防線是陰山南麓的峪口，第三道防線是黃河道口呼鄂爾多斯東北一帶。

這里還須指出的是，陰山一帶在民族關(guān)系緊張的時期是一個戰(zhàn)場，而在民族關(guān)系緩和時期則是一個重要的文化交流的驛站，甚至在戰(zhàn)爭時期，也不能完全阻止文化的交流。例如在當(dāng)時漢與匈奴的邊境內(nèi)外線上發(fā)現(xiàn)了漢代的錢幣和工藝品，這與在內(nèi)地發(fā)現(xiàn)的同一時期的工藝品是一樣的，這件事說明漢與匈奴之間的和平往來，并沒有完全被萬里長城和軍事堡壘所遮斷。

在大青山腳下，只有一個古跡是永遠不會廢棄的，那就是被稱為青冢的昭君墓。因為在內(nèi)蒙古人民的心中，王昭君已經(jīng)不是一個人物，而是一個象征，一個民族友好的象征；昭君墓也不是一個墳?zāi)?，而是一座民族友好的歷史紀念塔。

在離呼和浩特市二十里左右的地方，我們看到了昭君青冢。墓身拔地而起，呈覆斗形，規(guī)模龐大，格外壯觀。每逢涼秋，塞外草木枯黃，唯有昭君墓上草色青青。據(jù)說清初墓前尚有石虎兩列，石獅一個，以及綠琉璃瓦殘片，好象在墓前原來還有一個宇殿?，F(xiàn)在，卻只有石虎伏在階臺下面陪伴這位遠嫁的姑娘，其他的東西都沒有了。據(jù)內(nèi)蒙的朋友講，除青冢之外，在大青山南麓還有十幾個昭君墓，各地都據(jù)理力爭說昭君葬于本地。王昭君究竟埋葬在哪里，這件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樣多的昭君墓。顯然，這些墓的出現(xiàn)，反映了內(nèi)蒙人民對王昭君這個人物的好感，他們都希望王昭君埋葬在自己的家鄉(xiāng)。

當(dāng)然王昭君最初很大程度上是以悲劇人物出現(xiàn)的。杜甫的一曲《詠懷古跡》寫盡了她的悲哀和凄涼：“群山萬壑赴京門，生長明妃尚有村。一去紫臺連朔漠，獨留青冢向黃昏。畫圖省識春風(fēng)面，環(huán)佩空歸月夜魂。千載琵琶作胡語，分明怨恨曲中論?！倍疫€因為先后嫁與胡人父子之緣故，歷史上她又是一個飽受人們特別是中原人諷議的人物。那些缺乏全面觀點和不考慮環(huán)境際遇而隨意評價一個人的做法，讓王昭君的形象蒙上不少塵垢。

從歷代文人論者對昭君和親一事的評價看，就主要有幾種。首先，最普遍的主題是描寫昭君的“悲怨”，是對昭君離漢出塞，遠嫁匈奴所作的哀憐。如金朝王元節(jié)之《青?！罚骸碍h(huán)佩魂歸青冢月，琵琶聲斷黑山秋。漢家多少征西淚，泉下相逢也會羞?！北敝芨诺摹墩丫o應(yīng)召》：“斂眉光祿塞，還望夫人城。片片紅顏落，雙雙淚眼生。冰河牽馬渡，雪路抱鞍行。胡風(fēng)入骨冷，夜月照心明。方調(diào)琴上曲，變作胡笳聲?！痹俚教拼畎椎摹锻跽丫贰⒍鸥Φ摹对亼压袍E》等，這些詩歌，所寫內(nèi)容，大都是是渲染昭君出塞道路之苦，遠嫁身世之悲，異地的鄉(xiāng)國之思，當(dāng)然也寄寓著對幽閉漢宮的怨恨。

其次，把昭君嫁給匈奴單于說成是恨事，為昭君抱屈。有不少詩用帶有侮辱性的詞句描寫匈奴，很明顯地暴露出“大民族思想”。甚至本身也是少數(shù)民族的元代契丹人耶律楚材也認為和親是漢室之羞，說“漢室空成一土丘，至今仍未雪前羞”。還有清人胡天游在《賦得明妃三疊》詩中說：“明妃生長楚江清，艷比天邊明月明。尚愁金屋污仙骨，絕代豈為呼韓生?！?/p>

再次，通過責(zé)罵畫師毛延壽，惋惜昭君不肯賄賂畫工，甚至責(zé)怪君王不明去否定王昭君出塞和親的積極意義。如“毛君真可戮，不肯寫昭君。”（隋.侯夫人）“何時得見漢朝使，為妾傳書斬畫師?！保ㄌ?崔輔國）是直接責(zé)罵畫師的。“明妃恃有傾城色，不賂畫工空自惜?！保?李學(xué)道）則是惋惜昭君不肯賄賂畫工的，還有嘆息君王輕信畫工以及責(zé)怪君王不明的。如“君王縱使輕顏色，予奪權(quán)何畀畫工？”（清.曹雪芹）“漢主曾聞殺畫師，畫師何足定妍媸，宮中多少如花女，不嫁單于君不知?！保ㄇ?劉獻庭）

上述種種已經(jīng)從為昭君鳴不平，從對畫工的遣責(zé)，聯(lián)系到政治，聯(lián)系到對最高統(tǒng)治皇帝的批評了。

當(dāng)然，在大量歌詠昭君的詩詞中，也有對昭君出塞這件事予以歌頌的，尤其是在宋以后。如郭祥正、劉子輩、許棐等，以及其后元人吳師道，明人趙介、潘滋，清人王峻、韋謙恒等。但他們的贊揚，無非是什么勛比衛(wèi)霍（如劉子輩：“西京自有麒麟閣，畫向功邊衛(wèi)霍間?！保┕乎鳎ㄈ缭S棐：“漢家眉斧息邊塵，功壓貔貅百萬人?！保┲悾瑥撵柟虧h朝邊防出發(fā)，夸耀昭君“紅顏安社稷”（韋謙恒）的功績，并沒有真正認識到昭君和親對加強民族友好的意義。在清人或近人中，則有從獨特的角度贊揚和親給匈奴人民生產(chǎn)帶來好處。如清代的胡夏客：“水草逐居駝馬繁，擁妻世世款中原?！滨U桂星借昭君出塞而批評迷信武力，贊同王親政策：“衛(wèi)霍年年侈戰(zhàn)功，何如決策早和戎?！痹偃缜∧觊g吳雯從不賄賂畫工的角度贊美昭君的高貴品格。如“不把黃金買畫工，進身羞與自媒同”。接著高度贊揚昭君：“始知絕代佳人意，即有千秋國士風(fēng)”，一反杜甫“環(huán)佩空歸月夜魂”和“千載琵琶作胡語，分明飲恨曲中論”的詩意。寫道：“環(huán)佩幾曾歸夜月，琵琶惟許托賓鴻?！?/p>

還有清代不少女詩人對昭君多有歌頌和贊賞。如郭潤玉、郭漱玉、方婉儀、周秀眉、葛秀英等。她們都盛贊昭君是立功異域的英雄。（如郭潤玉：“琵琶一曲干戈靖，論到邊功是美人?！保?，是千載留芳的壯士。（如方婉儀：“芳名史冊著千秋?！敝苄忝模骸芭脧楍R上，千載壯君名。”）個中詩句除了出于女性之間的同情之外，也飽含著對昭君在男尊女卑的封建制度下為婦女揚眉吐氣產(chǎn)生的敬仰之情。

不過只有在社會主義新中國，歌詠昭君的詩歌才出現(xiàn)了新的氣息。當(dāng)代詩人魯歌1961年到呼和浩特憑吊青冢，以無比熱誠之情寫下了四首頗有新意的《昭君》詩，姑以前兩首為例。“封丘遙對古陰山，聞道明妃葬此間。何必漢家為侍妾，那如胡地嫁呼韓。紅顏一代終須老，青冢千年永不殘。莫道琵琶盡哀怨，從來弦管有悲歡?！薄皾h匈友好共榮昌，我為和親涉遠方。莫道紅顏多薄命，試看青冢永留芳。陰山策馬貂裘暖，氈幕陳盤酪乳香?？靶h宮眾佳麗，空勞脂粉與鉛黃?！痹娭幸环垂旁娙四欠N對昭君出塞之哀怨氣，展示了昭君義舉的當(dāng)代意義。此之后，董必武、翦伯贊、老舍、鄧拓等政治家、文學(xué)家和史學(xué)家都先后憑吊青冢，并留下大量思想性和藝術(shù)性都有新突破的詩篇，其中最能展示出時代風(fēng)貌，最公正最客觀評價昭君歷史功績的詩篇當(dāng)然首推董必武同志的《王昭君》：“昭君自有千秋在，胡漢和親見識高。詞客各攄胸臆懣，舞文弄墨總徒勞?！痹撛娨粧咔О倌陙碓谡丫鋈适律系姆N種迷霧，肯定了昭君“自有千秋”，一方面正確評價了昭君的歷史功績，贊美昭君以高超的見識，為漢匈兩族的和好，為祖國各民族的團結(jié)作出的貢獻；另一方面嚴肅地批判了千百年來文人詞客出于階級偏見、民族偏見和個人牢騷而“舞文弄墨”寫下的大量作品，說他們“徒勞”?？梢哉f，在肯定昭君出塞功績上，在正確評價漢匈和親的歷史意義上，董老為我們豎起了一座巍峨的詩碑。

面對歷史現(xiàn)象要樹立歷史唯物主義觀點，這是我們應(yīng)采取的態(tài)度?，F(xiàn)在依然有人反對昭君出塞，認為那是國家的屈辱，這種看法至少是偏狹的。因為在封建時代要建立民族之間的友好關(guān)系，不能象今天一樣，通過各民族之間共同的階級利益、經(jīng)濟基礎(chǔ)和意識形態(tài)，主要是依靠統(tǒng)治階級之間的和解，而統(tǒng)治階級之間的和解又往往決定于雙方力量的對比，以及由此產(chǎn)生的封建關(guān)系的改善。和親就是改善封建關(guān)系的一種方式。當(dāng)然，和親也是在不同的歷史條件下出現(xiàn)的，有些和親是被迫的，但也有些不是被迫的，如昭君出塞就沒有任何被迫的情況存在。如果不分青紅皂白，只要和親就一律加以反對，那么在封建時代還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可以取得民族之間的和解呢，我想和親政策比戰(zhàn)爭政策總要好得多。

懷著虔誠而敬重之情，我環(huán)繞蔥蔥青冢及相關(guān)的景點走了一圈，無法遏制蕩漾胸中的激動。我想，在中國歷史上為促進民族之間友好相處作出貢獻，能與王昭君功績和影響相提并論的，大概只有唐時的文成公主，但若論年代之遙遠漫長，影響之深遠以及得到的廣泛贊譽來看，王昭君無疑又是不可替代的。這當(dāng)然離不開王昭君本身所具備的獨特魅力與風(fēng)采。面對這位為中華婦女贏來巨大聲譽的古代杰出女性，敬慕之情油然而生，幾句歌詠昭君青冢的詩也自然而然流涌出來——

滄桑歲月漢宮春，

夕陽荒冢未蒙塵。

麗質(zhì)天生遭妒意，

丹青人造有冤痕。

肯除私怨和戎策，

寧許丹心建睦鄰。

大愛情懷昭日夜，

漢蒙千古頌和親。